她弯腰抱起星海,快乐地举过头顶,而一向怕人的星海此时的反应却与普通宠物猫无异,亲昵地与她玩耍,毕竟它从她出生起就一直陪着她长大。
“大家还好吗?臭老爹在干什么?不用说,一定是找你找得焦头烂额吧!”她把星海抱在怀里,在楼顶坐下来,满是憧憬地笑道:“好想去这个时代的宠物店看看呀!”
“菲娜肯定在生我的气,但它也最喜欢我!”
“雪狮子对我最温柔,但我总怀疑它想把我往某种方向引……”
“无论我怎么调皮,茶爷爷总会悄悄包庇我。”
“理查德带给我童年一大堆欢乐……”
“飞玛斯是个大忙人,整天片约不断。”
“世华姐姐的环球旅行直播不知道要闹出多少笑话……”
“和π一起玩泥巴爬树的时候,可恶的老爹说我像一只泥猴子!”
“法推最老实了,总是被我当马骑,嘿嘿!”
“弗拉基米尔和小白还是整天相爱相杀……”
“晓蝶老师……我还真有点儿怕她,总给我留一大堆写不完的作业……”
“啊!还有!老爹现在大概没看出来,飞飞姐姐竟然还是个事业型的女强人,辛苦打拼的海洋馆经营得不错;乾叔和坤叔……似乎一直没有找女朋友结婚的打算啊;呜~好想得到作为bl漫画家出道前的怡云姐姐的签名啊……”
即使对她来说,童年也只有一次,她可以无数次回味童年,却仅能亲身经历一次。
“喵呜~”它眨着银灰色的眼眸看着她。
“我知道,还不到时候。”她遗憾地点头。
只要她愿意,可以看到宠物店里已经发生、正在发生和即将发生的一切事,但是“看”和“亲身经历”终归不同。
人类看着在纸面上爬行的蚂蚁,也许觉得蚂蚁很可怜,费尽体力和精力所探索的未知世界在人类看来一目了然,但是仅仅因为知道了结果,就能否定探索过程的乐趣吗?
人非蚂蚁,安知蚂蚁之乐。
到了下班时间,各个写字楼里涌出衣着时尚的红男绿女,他们脸上的表情有快乐有苦闷,心里琢磨着升职加薪或者恋爱结婚,也许他们的一生并不平坦,但至少很充实。他们中的大部分人一生默默无闻,但默默无闻不等于碌碌无为,他们尝试过、他们探索过,这就够了,这就是人生。
“太久找不到你,老爹会起疑的,还是先回去吧,帮我从心里向大家问好。”她把星海放下,站起来。
星海抬起一只前爪,恋恋不舍地说道:“喵呜~拜拜~”
“拜拜~”她也挥手。
星海从原地消失了。
她知道星海是利用玩捉迷藏的机会过来的,老爹在家里找了几遍也没找到它,已经认输了,让它别藏了,赶紧出来。
“好了,我也该走了~”她喃喃自语道。
下一刻,她也消失了。
几乎同时,她又出现了。
说“下一刻”其实不太准确,因为她的消失与出现看似毫无时间间隔,但对她来说,时间并不是线性的,“下一刻”之类的词语并无实际意义。
只有蚂蚁才会按部就班地从纸片一端爬行到另一端,人类只需要把纸折叠,就能送它过去。
一端连接着过去,另一端连接着未来。
她出现的地方是漆黑的森林,周围荒草凄凄,虫鸣戚戚。
灌木扑簌摇动,一些小兽和夜鸟被她的突然出现惊得逃向森林深处。
圆月如银盘高悬夜空,一条坑坑洼洼由人和牲畜踩出来的小径穿过森林,绵延至夜色中。
她摊开手,手心里多了一张小纸片,但是跟常规的纸片不同,这张纸片只有长度和宽度,没有厚度,无限的薄。
被夜风一吹,纸片突然开始膨胀——准确地说,是展开。
就像是一张立体贺卡,折叠起来的时候是只有x轴和y轴的一个平面,展开之后又多了一个z轴,形成一个三维物体。
纸片变成了手机,至少是形似现代手机的某种东西。
她在屏幕上点了两下。
一条白蟒毫无征兆地出现在她面前,正是之前在会议室里的那条。
白蟒蜷缩起身体,不安地吐着信子,观察着周围陌生的环境,这里的气候令它感觉很冷,身体发僵。
“不要害怕。”她安慰道,“这是你注定要实现的命运。”
可是白蟒依然害怕,一半是对她,另一半是人和动物对死亡的本能畏惧,只有钢铁意志的人和精灵才能克服这种本能。
她轻抚它冰冷的鳞片,“没关系的,有‘因’就有‘果’,有‘生’就有‘死’,如果你不在这里被载入史册,就不会成为精灵,如果你没有成为精灵,就只不过是一条稍微罕见的普通白化蟒蛇而已,就不会和黎申泰大叔一起度过那段相依为命又同甘共苦的日子。”
一提到东南亚人,白蟒那冰冷的眼睛里似乎多了一些温暖,也不再那么害怕了。
它已经知道了自己一生的命运,它将在这里死亡,只有这样它才能成为精灵,才能被黎申泰捕捉。
也许在世俗的眼光看来,它和黎申泰都是恶贯满盈之徒,但是它和他一起携手浴血奋战,一起屠杀吞噬其他玩家和精灵的日子,真的是无比痛快!
片刻之后,它点点头,接受了自己的命运。
它愿意用死亡来实现命运,换来与黎申泰一起相处的那段美好时光。
第1676章 大蛇
繁星大厦会议室里的所有人,他们都在思想或者行动上抗拒过,但最后还是接受了自己的命运,正如这条白蟒。
“去吧,要来人了。”她说道,“我也得准备一下。”
旁边不远处有一间废弃的小木屋,屋顶用茅草搭成,但现在已经没了屋顶,连墙壁都只剩三面,也许是毁于战火,也许是毁于猛兽,毕竟这个时代还属于蛮荒时代,很多猛兽的体型比两千年后要大得多。
她直接从残缺的那面走了进去。
木屋可用家徒四壁来形容,墙角里是一张垮塌的木床,唯一可以被称为家具的东西只有一个木柜子,毕竟住在这里的人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要藏起来。
屋门口是一个用石头垒成的灶台,一口缺了好几个角的铜锅架在灶台上,锅底被熏得发黑,灶里满是冰冷的灰烬和燃烧过的焦炭。
她径直走向木柜,掀起盖子,看到了她想要的东西,是一身破衣服,但洗得还算干净,可能是住在这里的人唯一一件体面衣服。
如果是普通的初中女生,肯定会很嫌弃这样的破衣服,连碰都不会碰,她却毫不在意地从柜子里拿出来,然后胡乱披在身上。
接着,她又从灶底挖了一把灰,涂在头发、脸上和身体暴露的部位上,并且把头发弄乱。
眨眼之间,一个如花似玉的小姑娘就变成了一个蓬头垢面的小乞丐。
“嗯,这样就差不多了。”
她对自己的装扮很满意,反正黑灯瞎火的什么也看不清,这样就足够了。
在她进屋的同时,白蟒游走到小径上,把身体盘踞起来,高昂着头怒目而视,不断吞吐着暗红色的信子。
这是它的终点,也是它的起点。
它要以最好的状态拥抱死亡,也要以最好的状态迎接新生。
月光照在它锁子甲般的粗大鳞片上,令它兼具神秘与恐怖的观感。
它没等太久。
一个衣衫褴褛像是农夫的男人从小径的远处匆匆跑来,为了避免踩失跌倒,他一直看着地面低头猛跑,没到注意到小径上有白蟒拦路,直到听到它绞动鳞片的摩擦声,他才骤然惊觉。
“娘额!好大的蛇!”
他抬头一看,吓得跌坐在地,裤裆都尿湿了,心脏几乎停止了跳动。
他们见过附近有蛇,有时候饿得狠了还杀蛇来吃,何曾想居然还有这么大的一条蛇,而且是一条神威凛凛的白蛇,简直像是蛇王,或者说……像是一条白龙。
“蛇神爷爷,我上有老下有小,求求你别吃我!求求你!”他磕头如捣蒜,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道。
大蛇游走起来何其迅捷,小径两侧都是泥沼,跑是肯定跑不掉的,他自忖必死无疑,早知如此,还不如老老实实地去骊山修皇陵,虽然同样是死,至少能多活几天,比被大蛇活吞了变成蛇粪要好得多。
等了一会儿,裤裆里的尿都凉了,大蛇却还没有吞吃他。
他壮着胆子偷偷抬眼看了看,突然发现这条大蛇的眼睛似乎空洞无神,像是没在看他这边。
难道……这条大蛇在睡觉?
他试探着悄悄爬起来,大蛇依然没有动。
于是,他放轻脚步,慢慢往后退,脑袋和身上全是汗,生怕惊醒了它。
大蛇真的像是睡着了,身体一动不动。
他直到退出足够远的距离,才往原路的方向发足狂奔,只恨爹娘少生了几条腿。
他拼命一样跑,跑到口吐白沫也不敢停下,直到差点和迎面走来的一个人撞个满怀。
那人年纪也不小了,腰佩铜剑,头发和胡须都已斑白,满嘴酒气,喝得醉醺醺的,不过举手投足之间自有一番慑人的气度。
“站住!何人夜奔!”那人喝道,手握住了剑柄,努力睁圆醉眼,打量着他。
农夫认出了佩剑男子,像是看到救星一样,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亭……亭长……前有大蛇当径……愿还!”
他负责探路,这片森林里只有这一条能走的小径,其他地方看似厚实的落叶,实则踩上去就是没顶的泥沼,根本无路可走。
既然大蛇盘踞了唯一一条路,他们前进不得,只能后退了。
“哈哈哈哈!”
佩剑男子醉意正酣,闻言豪气顿生。
附近虽然有蛇,却没见过特别大的蛇,他笑这农夫见识短浅,怕不是看到成年男人胳膊那么粗的蛇就当成了大蛇。
“壮士行何畏!”
借着酒意,他锵啷一声猛然拔出铜剑,倒是把农夫吓了一跳。
“亭长不可!此蛇甚巨!”
农夫想拦住佩剑男子,因为那条大蛇绝对不是人力可以杀死的,如果把它从睡梦中惊醒,无异于送饭上门。
佩剑男子酒意上涌,不耐烦地拨开农夫,大踏步向前走去。
农夫捶胸顿足,他和同伴们慕佩剑男子高义,誓言追随于其左右,不忍佩剑男子这么去送死,但是他实在被大蛇吓破了胆,不敢单独跟着佩剑男子一起去。
想到其他人,他赶紧又往后面跑。
跑出一小段路之后,前面出现火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