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觉得这样不太方便，人家自己人可能有私密的话要说，就婉言谢绝了邀请，选择乘坐便宜的捷运。

此次自费旅行为了省钱，他没有选择住在市中心方便但是价格昂贵的酒店，而是通过airbnb提前在网上订了一间稍微偏点儿的民宿。选房子花了不少工夫，总体原则是——位置可以偏，房间可以小，但必须有足够的隐私空间，而且不能跟房东同住。

跟房东接头并办理了入住之后，他检查了一下房间，觉得还算满意，就把需要每日写小说的π放出来，让它可以继续写小说，暂时把其他精灵留在手机里，否则他就别想睡觉了。

稍微收拾之后，他一头倒进床上，向马修·戴维斯基金会打了个电话，确认自己抵达旧金山并会参加他们的庆典，然后就开始睡大觉，要尽快把时差倒过来。

第1457章 旧金山的味道

大约早上五点，张子安就再也睡不着了，头还是有点儿懵，但为了晚上能睡着，现在就不能睡了。

π蜷在一张带软垫的藤椅里睡得正香，休眠状态的笔记本电脑摆在桌子上。

窗外阳光明媚，是个好天气。

这是一栋二层独栋住宅，一楼住的是房东两老口，二楼租给张子安，二楼有独立的楼梯可以上下楼，租客如果不想跟房东打交道的话，完全可以从订房到退房全程通过airbnb的即时通讯联系。

来美国之前，张子安在滨海市订的这个房子，当时心里没底，不知道这种网上订民宿靠不靠谱，主要是房东靠不靠谱，毕竟这种美国大城市的人员太复杂了，谁知道房东会不会白天是个老实木讷的程序员，夜里摇身一变，成为杀人狂魔？或者是把房子出租后，喜欢等租客睡着了悄悄潜入房间观察租客睡相的痴汉？那些好莱坞b级片里都是这种套路。

当然，就算对方真的是杀人狂魔倒也没啥，就怕是喜欢在房间里安装针孔摄像机偷窥租客隐私的变态，那就恶心了。

尽管这家房子的房东评价不错，但他还是多留了个心眼，让π通过无名书查询了一下，看房东老两口到底有没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越是宽泛的问题，查询起来越复杂，因为无名书里事无巨细地记载了所有事情，包括老两口从出生为止呼出的每一口气的成分，血液里每一种激素的细微变化，如果认真查的话，恐怕几天几夜也查不完，最后张子安不得不想办法简化范围，让π查查二楼有几个摄像头，分别在什么位置，确定老两口不是喜欢在室内乱装摄像头的变态，这才订了这间房子。

二楼有两个卧室，老两口昨天听说只有张子安自己入住时，还挺惊讶的，而他扯了个小谎，说是本来要同行的朋友临时放了鸽子，他只能自己来了——但是说不定朋友会再次改意，所以空着的卧室不要租给别人，他照常出租金就是。

这是个古怪的要求，但房东老两口也见过更古怪的要求，所以还是尊重租客的意愿。

民宿相对于酒店，除了便宜之外，最大的好处就是可以融入当地人的生活，从细节上体会当地的风土人情，比如室内的陈设和装潢，可以从侧面反映出主人的口味和喜好，甚至带有历史的沧桑感，不像酒店那样室内是制式化的陈设，走出房间又是千篇一律的走廊。

此外，你可以选择跟房东保持距离，一切通过airbnb沟通，也可以选择跟房东打成一片，交朋友的同时也可以获得额外的好处，比如免费的指路甚至是旅游景点的接送服务，当然是在房东本身乐于交际的前提下。

旧金山是一座山城，这间民宿坐落于一块微微隆起的高地上，视野相当不错。二楼卧室外面是宽敞的阳台，围着铁艺栏杆，还有摇椅和小桌子可以闲坐品茗。

张子安推开阳台门，晨曦中的旧金山映入眼帘，清冷的空气一股脑地涌入室内。怪不得旧金山可以成为避暑圣地，这温度说是深秋都没问题。

时间太早，大街上冷冷清清，极少的几辆车匆匆驶过，偶尔有一两个晨跑者迈着矫健的步伐沿着街道前进。

空气清冷，但谈不上清新。

张子安回到室内，对准空位置把精灵们释放出来，然后去厕所里把理查德拎出来。

“这是什么味？”飞玛斯皱眉问道。

其他嗅觉灵敏的精灵也闻到了，然后目光同时转向理查德的……屁股。

“嘎？你们这么盯着本大爷的屁股，让本大爷怪不好意思的……”理查德嘴里这么说，其实一点儿也没有不好意思的感觉。

精灵们闻到的气味，是浓浓的屎臭味，这时张子安就很庆幸人类的鼻子没那么灵敏。

“呸呸呸！你这个臭男人，竟然还敢随地大小便？”雪狮子掩着鼻子骂道。

精灵们都闻出来了，这不是来自于鸟屎的臭味，也不是遛狗者在大街上遗留的狗屎，而是如假包换的人屎味道。

若不是阳台斜下方有间民居的窗户上挂着星条旗，它们几乎以为再次来到了埃及……不对，埃及虽然脏乱，到处是流浪狗的狗屎，但好歹没有多少人屎啊……

这么浓烈的屎臭味，估计只有印度和巴西的贫民窟可堪一战了。

张子安摊手，“欢迎来到旧金山。”

没错，旧金山市区，就是一座到处弥漫着屎臭味的城市。

从2018年1月至8月，旧金山平均每天有65通热线电话，向市政府报告他们在大街小巷里发现的成堆的粪便——来自于人的，其中以旧金山东北部市区最为密集。

粪便不仅是恶心，关键是还可能带来更严重的危害，比如轮状病毒。当街头的粪便干燥后，被风一吹，粪便颗粒随风飘扬，如果被人吸入，就可能感染轮状病毒。

这些粪便是怎么来的？是旧金山人民自古以来就拥有随地大小便的美德么？当然不是。

旧金山地小人多，附近的硅谷聚集了全世界最顶尖的人才和最顶尖的高薪，无数年轻人通过股票期权或者创业而一夜暴富，导致旧金山的房价贵上天，房租更是全美顶尖。

在旧金山，家庭年收入要在35万美元以上，才能负担一套平均价位的房子。

穷人买不起房也租不起房，只能露宿街头，用报纸当棉衣，以公园的长椅为家，而生理问题……没别的办法，毕竟整个旧金山只有22座已经建成的公共厕所和5座正在建设的公共厕所，僧多粥少，着急的时候顾不得讲卫生，只能就地解决了。

粪便问题，以及可怕的夜间治安问题，根本上就是源于大量无家可归的流浪汉。

毫不夸张地讲，饿着肚子的流浪汉们在夜里会为了抢劫十几美元的零花钱而杀人。

要论棘手程度，相比于旧金山的流浪汉问题，滨海市的流浪猫和流浪狗根本不值一提。

第1458章 袭击

来旧金山游玩的普通游客，不一定会察觉这里严重的粪便问题，也不一定会对街头巷尾的流浪汉提高警惕，因为他们通常不会起这么早，等他们起床并离开酒店时，清洁工已经对街道上的粪便进行过一轮清除，而白天的时候，流浪汉们多少会收敛一些，把屎憋到夜里再拉……

想要看到真正的旧金山是什么样，只能像张子安这样选择偏远一些的民宿并早早起床。

精灵们听完他的解释，都挺无语的，没想到如此繁华的城市中居然是这么藏污纳垢。

张子安怀疑，旧金山市区徘徊着这么多的郊狼，会不会是被粪便的味道吸引过来的？郊狼作为狗的近亲，喜欢吃屎也挺正常吧？

尽管现任市长已经承诺大力治理粪便问题，方法是兴建更多的公共厕所，但这毕竟是治标不治本，除非有人能解决流浪汉们的失业问题，但有那种本事的人，估计会成为美国的千古一帝吧。

菲娜一脸嫌弃地说道：“还好旧金山的温度尚算凉爽，否则本宫还不如立刻返回神宫。”

“其实也无所谓，早上和晚上尽量不开窗户就行了，而且咱们在市区里可能也待不了多久。”张子安说道。

旧金山市区里能玩的地方没多少，一天之内就差不多逛完，再加上去基金会参加庆典，估计他们在这间民宿里最多住三四天就可以退房了。

在旧金山市内出行，最方便的是乘坐公共交通工具，有钱也可以全程优步，租车是折中之选，但考虑到精灵们，还是租辆车最方便。

中国的驾照在加州可以通用，但驾驶规则和交通指示牌可能略有区别，所以他心里还是有些打鼓，因为美国的公路巡警不像中国的交警那么好说话，一旦被莫名其妙地拦下来，要摇下车窗，老老实实坐在座位上，双手放在方向盘上，让警察能看到两只手的位置，尤其是不能擅自打开车门下车申辩，否则可能分分钟被开枪打成筛子，没处讲理去。

张子安在手机上查询租车信息，精灵们好奇地在屋子里逛来逛去，菲娜宣布了对隔壁卧室大床的所有权，世华对浴缸和浴室不太满意，因为一看就是普通人家里的浴室，不若酒店浴室那么豪华典雅。

理查德用鸟爪摆弄着电视遥控器，打开电视，逐一换台。

“快看！fbi warning!”它叫道。

“啥？”张子安被吸引了视线，但电视上啥也没有。

“嘎嘎！本大爷就知道，一听到fbi warning，你这白痴就会上当！”它扑腾着翅膀嘲笑道。

张子安：“……我根本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嘎嘎！根本禁不住本大爷的一试！”理查德把电视调到黄暴台hbo，飞到沙发靠背上欣赏男人干女人、男人干男人、女人干女人、女人干男人的各种限制级电视剧。

飞玛斯飞到阳台上，打量着四周。

这条街道绿化率很高，到处都是经过精心修剪的花丛和草坪，鸟鸣声此起彼伏，花香阵阵，却也无法掩盖屎臭味。

飞玛斯看到一个年轻妹子牵着一条博美在晨跑，从街道的一头跑来，即将经过它们所在的这间民宿。

妹子穿着长袖长裤的运动服，耳朵里戴着无线耳机，步履轻快。

汪汪！

跑着跑着，她的博美突然叫起来，而且停下不愿走了，盯着某个方向的花丛不停地吠叫。

越是小的狗，叫的声音就越响，穿透力越强。

妹子也停下来，半蹲在地，轻声安抚着博美，她的狗一直伴随着她晨跑，很少出现这种情况。

时间还很早，她担心它这么吠叫，可能会引来扰民的投诉。

飞玛斯从博美的叫声中，听出了恐惧、惊慌和警告，那是面临天敌时呼吁同伴们赶紧逃跑的信号。

但是飞玛斯没有嗅到异常气味，因为风向对它不利。

它循着博美的视线望去，在一丛花下看到一条蓬松柔软的尾巴动了一下。

还不等妹子反应过来，一道土黄色的身影从花中猛然蹿出，直扑那个妹子和博美。

那是一条似狗非狗的动物，耳朵比常见的狗都要大，尾巴奇长。

飞玛斯没有旁听到张子安与杨神父在飞机上的对话，因此不认识这是什么动物，但它很清楚这家伙不怀好意。

时间紧迫，来不及跟张子安打招呼，飞玛斯嗖地一下从二楼阳台跳下，斜刺里向那家伙冲过去。

飞玛斯的血统比现在的德牧更加优秀、体力更好，再加上它身为精灵，在信仰之力的加持下，速度和弹跳力远强于寻常的犬科动物。

它后发却先至，抢在那家伙之前挡在了妹子和博美的身前。它不想跟这家伙打架，只要吓跑就好，于是亮出锋利的犬牙，作出威吓的架势。

正常情况下，攻击者被第三者阻拦，应该会停下来观察一下形势，再决定进退，但那家伙却很奇怪地继续往前冲，像是方向感出了问题一样跑着弧线，并非笔直前进。

飞玛斯注意到那家伙的眼睛，似乎蒙上了一层异常的灰白色，看不出瞳孔的焦点在那里。另外，那家伙非常消瘦，几乎可以说是瘦骨如柴，像是好几天没吃东西，带着某种病态的饥饿感，嘴角滴着浓稠的涎水。

攻击者已经近在咫尺，却没有退却的意思，飞玛斯已经闻到对方嘴里的腐臭味，就算不想打架，看来这一架也非打不可。

这时，张子安听到动静，赶紧从屋里跑到阳台上，大声提醒道：“飞玛斯！别咬它！也别让它咬到！”

飞玛斯不知他为何这么说，但肯定是有原因的，于是在千钧一发之际闪身避开正面，飞出一腿，从侧面踢中了那家伙。

飞玛斯的腿力足以把一条成年藏獒踢飞，它这下没有尽全力，但按理说足以令对方疼得满地打滚。

奇怪的，那家伙仿佛感觉不到疼痛似的，被踢翻在地后，马上翻身站起来，原地愣愣地站了三秒，突然掉头就跑，速度快得惊人，连飞玛斯都咋舌不已。

第1459章 扮演者

飞玛斯赶走了袭击者，这时张子安也急匆匆地从二楼下来，专用的楼梯通道在这里显露出作用，不需要通过室内一楼就可以下楼。

牵着博美的妹子惊魂未定，但目睹刚才的一幕，心里清楚是飞玛斯救了自己，或者是救了自己的狗。

她试着伸手抚摸飞玛斯的颈背，见它没有什么过激的反应，嘴里不停地念叨着：“好狗狗，好狗狗……”

“嗨！你没事吧？”

张子安看看左右没有来往车辆，小跑着穿过马路，用英文打招呼道。

看到这位妹子的头发和肤色时，他心中一动，因为她是黄皮肤黑头发，不出意外应该是个亚洲人，或者是亚裔。

旧金山是个多民族多文化共存的开放城市，居民来自世界各地，亚裔妹子并不罕见，当然这并不意味着她就是中国人或者华裔，也可能是日韩或者东南亚人，不过这依然令他感到了几分亲切。

这妹子的肤色不像是东南亚人，因为那边的人肤色普遍比东亚人更深，很大可能来自中日韩这三个国家的血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