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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陵承德二十五年十月初一,太子朱燚从迦南关撤军,退守高阳城。

战争的警报解除,关内关外一片欢腾,百姓们更是奔走相告,无不额手相庆。

而东皇的内战,则一打就是两年。

梁战连天鹰关都不要了,急速调回王朗部队,全力解除京城之困。

但得道多助失道寡助,梁战早失了民心,再负隅顽抗,终究还是寡不敌众,陷入了四面楚歌的境地。

东皇天顺二十年秋,被困了整整一年之久的京都平京城终于被北伐军破了城,皇宫随之沦陷。

天顺帝梁战在亲手杀死了后宫一干妃嫔子女之后,饮毒酒自尽于金銮殿上。

北伐军冲入大殿中时,天顺帝还剩最后一口气。

人群散开处,梁墨辞一身银甲猎猎,大步走上前来。

御史宣读了天顺帝的十大罪状,梁墨辞手起剑落,斩下了梁战的人头。

巍峨耸立的宫殿前,雕龙汉白玉的台阶上,梁墨辞手提着梁战的人头,仰天悲啸:“父亲,大将军,梁战人头在此,尔等大仇已报,九泉之下,可安息矣。”

底下黑压压跪了一地的将士,齐声呼道:“大仇得报,天地复明。定王万岁万岁万万岁!”

雍阳。

定王派人来接定王妃入京,将军府内一片欢腾。

被软禁了一年多的陈艳娇,长长地吐了一口气,感觉好日子终于来临。

是夜,她令人大摆夜宴,一身华裳满脸容光的出现在了夜宴上。

半醉半醒间,她似乎看到了隆重而又盛大的封后大典。

而自己,穿着皇后的朝服,一步步地走上象征着女子最高权力的凤凰台。

夜色朦胧,万物俱寂。

风烟阁突发大火,陈艳娇从江州带来的那只波斯猫不知为何受了惊吓,蹿倒宫灯,引起火灾。

是夜,天干物燥,风大,火势借助风势,很快将风烟阁烧了个干净。

定王妃陈艳娇及陪嫁的嬷嬷侍女数十人尽数葬身火海,不幸去世。

噩耗传出,太守陈伦悲伤不已,尽管对女儿的死因心生疑窦和不满,但一把火将什么都烧得干干净净,没有留下丝毫证据,只能自认倒霉。

第614章 情不自禁

三个月后,梁墨辞登基为帝,年号云启。

同年,东皇和西陵两国签订友好盟约,承诺百年之内,互不侵犯,永修固好。

当晚,谢悠然手写的藏宝地址送到了太子朱燚的手上。

不久,就听说他带人前往藏宝地,挖出了数不清的金银财宝,此事轰动一时。

这个冬天来得比往年早了些,这天一大早,京城的人们打开房门,就发现外面竟然飘落了一层薄薄的雪花,落地即化,青石地板很快便潮湿一片。天空还在洋洋洒洒,调皮的雪花落在了房顶上,树梢上,地面上,纷纷扬扬,无边无际。

人们不禁感慨,今年的第一场雪,也似乎比往年来得早一些呢。看来,老天爷是要刻意用这洁白的雪花来洗去笼罩了人们两年的阴影和战火,洗去这满城上空的血腥和阴霾,还世间一片干净的天空。

平京城内一处不起眼的素雅的宅子里,谢悠然正窝在软榻上靠着炉火发呆。

帘子打响,梁墨辞顶着满身的风雪进屋,抖落了一地的雪花。

“你来了?”看到他,她忙起身,走过去给他解下大氅,拍了拍上面一层的雪花,心疼的道:“外面太冷了,赶紧去烤会儿火!”

梁墨辞一边挽宽大的不方便的袖子,一边往火炉走去。回头宠溺地一笑道:“你在想什么呢?那么出神?”

谢悠然笑了笑,“没想什么,纯粹发呆!饿了吧?我去给你弄两个小菜……”

梁墨辞喜欢吃她亲手做的菜,所以一有空闲的时间,她就会亲自下厨,给他做可口的饭菜。爱情中的男女,往往就是这样,看对方什么都是好的,即便是她的饭菜做得再不好,他吃起来,也还是会赞不绝口,甘之如饴的。所以,吃的不是饭菜,而是那份心,那份心爱之人为你洗手作羹汤的情。

更何况,她还有一手做菜的好手艺。

“别忙——”梁墨辞拉住了她,他想说他在宫里已经用过晚膳了,但话到嘴边,却变成了:“我现在,还不想吃饭……”他把饭字咬得特别重,谢悠然不禁奇道:“那你想吃什么?”

他起身,伸手轻轻一带,她柔若无骨的身子就落入了他的怀里,他眸光别有深意的看着她,一语双光的道:“我想吃你!”

噌的一下,谢悠然的脸刹那间就红了。“你……”她忙不迭地挣扎开来,娇嗔地道:“你在胡说些什么!”

他闷笑一声,双手牢牢地环住了她盈盈不堪一握的小蛮腰,将头深深地埋进了她光洁如玉的颈子里,闻着她身上传来的清新香甜的味道,贪婪地呼吸着道:“然然,我真想你!”

想到这样的大雪天里,他都忍不住从宫里偷偷地跑了出来见她。

她的粉腮再次飞上两团红云,她低低的,声音如蚊纳般大小,“墨辞,你怎么了?”

他的呼吸痒痒的拂在她的耳旁,声音如梦幻一般:“我真想,就在这里要了你……”

谢悠然的心中荡起了万千的旖旎和柔情。这个她深爱着的男子,他的胸膛是这样的宽阔,他的怀抱是这样的有力,他的声音是这样的温柔,他的眸光是这样的缱绻,就像是一壶开启了的陈年老酒,醇香醉人,只要一闻,便能深深的陶醉其中。她不禁心神俱醉,身体一软,就如一汪春水一样瘫软在了他的怀中,双手,悄悄地无声地环上了他精壮的,没有一丝赘肉的腰身,心里,在快乐地唱着歌儿。

“墨辞……”她低低呢喃,嗓音如桂花般醉人,眼神如酒醉般迷离。

他心中一荡,再也控制不住,一低头,贪婪地朝着那张微微颤动的红唇吻了下去。

她的唇,冰凉而又柔软,尝起来的感觉美好而又甜美,赛过他吃过的所有宫廷里的美食,让他禁不住的想要尝试更多,于是,舌尖灵巧的拨开她的唇瓣,巧妙的探进了她的嘴里,在她的唇齿之间流连忘返,乐不思蜀。

“唔……”她全身绵软无力,瘫倒在了他的怀里。

两个人在床上耳鬓厮磨了一阵,眼看天色不早,梁墨辞还得赶回宫里,不得已只好起身。

方才的一番情不自禁,两个人的衣装都乱了,谢悠然反正是呆在家里,屋子里烧着地龙和炉火,很是暖和,穿什么都无所谓,倒是梁墨辞,还得重新整理全副武装。

谢悠然帮他整理好衣装,再拿来大氅给他披上,眉宇间甚是依依不舍。

梁墨辞也是恋恋不舍,他低头轻轻地啄了一下她的红唇,再紧紧地拥抱了她一下,才不得不放开她的身子,转身朝门外走去。

天井里,雪花还在飘飘洒洒,鹅毛般纷纷扬扬,无边无际,落在房顶和树梢上,到处都是一片粉妆玉琢白雪皑皑。天井中的几株腊梅根根琼脂,树树银花,在这冰天雪地中盛开得如火如荼,尽情的吐出清香一片。

谢悠然送至门边,本还想继续送梁墨辞出府,但他爱怜的阻止了她,“外面太冷,你穿得少,还是进屋去吧,别冻着了……”

谢悠然不舍,“我想送你出去……”

“傻瓜!”梁墨辞轻吻一下她的唇角,眸光含笑道:“又不是不见面了!咱们还有大把的美好时光呢!再说,”他轻轻的替她将一缕散发拂到脑后,道:“很快,我们就可以一生一世一双人了,你再等等,等我把一切安排妥当……”

“墨辞……”她的眼中隐有泪花,千言万语一时哽咽在心头。

他再次重重地拥抱了一下她,像是要传达某个力量给她似的,用的力度很大。

然后,他温柔地,在她耳边呢喃:“相信我,很快,我们就可以永远的在一起,再也不分开了……”

“嗯。”她重重地点头,秀美的小脸浮上了一抹绝世无双的笑。

他瞬间便看失了神,好半响,才回过神,恋恋不舍地转身离去。

梁墨辞走后,谢悠然整理了一下情绪,叫人唤来了青儿。

第615章 佳偶天成

东皇和西陵签订友好协议之后,两国恢复了来往贸易,边境也相互开放了,谢家人也终于得以回到了故乡。

而青儿却说什么也不愿意跟谢家人走,一门心思想要留在谢悠然的身边,于是,谢悠然让人把她接了来。

青儿打起帘子走进来的时候,脸上还是笑着的:“大姑娘,您叫我?”

谢悠然点点头,示意她看桌子上,“这是你的卖身契,拿了它,你该去哪儿就去哪儿吧。”

青儿脸上的笑容顿时凝固了,她噗通一声跪了下来,惶恐道:“大姑娘,可是奴婢做错了什么,你要赶奴婢走?”

谢悠然淡淡道:“你没有做错什么,是我这里已经不需要你了,拿了卖身契和银子,你走吧。”

“大姑娘……”青儿的眼泪一下子就下来了。“奴婢不明白……”

“你会明白的。”谢悠然道,“回去告诉你真正的主子,就说,”她顿了顿,道:“我祝他幸福。”

青儿的表情僵住了。半晌,才道:“大姑娘,你早就知道了?”

“也不是早就。”谢悠然苦笑道,“你伪装得很好,一度骗过了我。如果不是那次在迦南关见到他,我也不会怀疑到自己身边有他安插的眼线,而我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的眼皮子底下。”

青儿的泪又下来了:“大姑娘,对不起。”

谢悠然摇头,“你没有对不起我,各为其主,我理解你的立场,但不代表,我还会继续把你留在身边。”

青儿点点头,道:“我明白了。”

她跪在地上,冲谢悠然恭恭敬敬地磕了个响头,然后,拿了桌上的卖身契和银子,转身走了出去。

“大姑娘,保重。”

“你也保重。”

凛冽的寒风随着她打起帘子往外走的那一瞬钻了进来,屋子里的气温骤降了几分。

谢悠然低头用铁钳拨弄着火盆里的银碳,唇角微微地抿了起来。

云启元年,七月初三,云启帝梁墨辞身染重病,不治身亡,遗诏传位于义王梁楚凡。

半个月后,梁楚凡继位,改年号为明佑,是为明佑帝。

三个月后,金秋十月,枫叶遍山,层林尽染。

梁墨辞和谢悠然一路游山玩水,终于赶在中秋节这一天,来到了树村。

这个小山村,曾经,承载过谢悠然的一段时光。那次,她坠入悬崖,落入水中,顺流直下,就是在这个地方,被凌大爷和凌大娘给救起的。她还认了他们做干爹干娘,承蒙他们的悉心照顾,她才得以从植物人苏醒过来,也是他们的小心呵护,她的身体才慢慢的好转了起来。

她答应过他们,一有时间就会回来看望他们,只是从树村离开后,就一直都在忙乱之中,根本抽不出时间来。现在好了,梁墨辞的身份回归平常,他们现在都是再普通不过的老百姓,今后,有大把的时间可以去游山玩水,可以来陪伴老人一段时间了。

村口的那条路还是那么的窄,金黄的落叶覆盖在上面,踩下去咯吱咯吱的响。

两人笑嘻嘻地手挽着手,踩着一地的落叶,往村里而去。

两年过去了,不知道两位老人家怎么样了,他们的身体还好吗?还会不会时常想起她这个干女儿呢?

远远的,便看到了凌家的院子。房顶上冒出了袅袅的炊烟,凌大娘正在院子里忙活着赶鸡鸭入笼。

“干娘!”谢悠然激动地跑了过去。

凌大娘抬头看了她好久,才迟疑地道:“是冉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