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走没两步,忽然,东北方向又传来了一声凄厉的惨叫:“啊——”
众人脸色一变,朱燚心里一沉,飞身朝发声处扑了过去。
众人紧随其后,来到惨叫的地点,只见又一具尸体横在地上,身体尚有余温,全身上下依然没有伤口,遇害者脸上跟先前那个一样,充满惊恐的神色,似是见到了什么令人恐惧的东西。
而就在这时,西南方向又传来了一声惨叫,紧接着,一个小头目急匆匆的跑了过来,一脸紧张的禀告:“启禀太子爷,那边又发现了一具尸体……”
话音未落,另一个小头目也匆匆而至:“太子爷,北边也发现了一具士兵的尸体,身上没有明显伤口,象是惊吓而死……”
一时间,死了这么多个人。而且全都死得神不知鬼不觉,又全都是被吓死的症状,这让众人心里全都打起了鼓,难道,真是有鬼?
朱燚怒声叫了起来:“谁?是谁在装神弄鬼?出来!有本事给本太子滚出来……”
回应他的,是不知某处一群陡起的鸦叫声,“呱呱”着振翅高飞而去。
“咚”的一声,有胆小者已承受不住这刺激,砰然倒地。
人群顿时起了骚动,士兵们全都紧紧的挤在了一起,人人脸上都充满了恐惧。
朱燚企图稳定军心:“大家不要慌,这一定是有人故意装神弄鬼,来搅乱我们挖宝的……”
话音未落,忽然一阵阴森森的怪笑声响起,随之白雾中忽然出现了一股血红色的轻烟,缓缓地向他们逼近过来。
红的烟白的雾,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副可怕的画面,而画面中鬼影绰绰,隐隐可见有青面獠牙的厉鬼,凄厉地怪笑着飘了过来。所到之处,士兵们纷纷倒地,有的发出了惨叫,有的甚至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就已经砰然倒地。
这诡异的一幕让众人顿时目瞪口呆,一个个僵在了原地,双腿打颤,想跑,却挪不动半步。心里的惊惧已经促使他们不战而屈,一个个扔掉了手里的武器,蹲在了地上,双手抱住了头,浑身像筛糠一样,颤抖的叫着:“不要过来!不要过来!”
“起来,快给本太子起来!”朱燚腥红着眼睛,一脚踢翻了就近的一个士兵,“拿起你们的武器,起来杀敌!”
他声嘶力竭的叫着:“被这几个鬼影就给吓破了胆子,你们还是我西陵的精兵健将吗?”
士兵们无奈,只得鼓起了勇气,哆嗦着,手握兵器,眼睛一闭,冲进了那片血红色的轻烟里。
未几,便听到了红烟白雾里传来的兵器相碰的声音和络绎不绝的惨叫声。
朱燚脸色一变,冷笑一声,“本太子倒要看看,你们到底是真鬼,还是假鬼!”
说着,他长剑出鞘,飞身扑入了那片红烟里。但很快,他的鼻子闻到了一抹异香。
而冲在他前面的那批士兵,个个在跟这红烟接触之后,全身瘫软,纷纷倒在了地上,任由那鬼影绰绰处置。
不好!这红烟有问题!
他悚然一惊,急忙捂住口鼻,飞快地飘身退出那片红烟,忙不迭地嘶声叫道,“退,撤退!”
再不退,他们所有人都将葬身在这片红烟里。
众士兵纷纷如潮水般往谷外撤退,一个个惊慌不已,好似真的见了鬼的模样。
谢悠然本来站在那里看热闹,溃退的士兵们已像洪水般的涌了过来,一下子就将她和身边的小七小八给冲散了。
浓雾缭绕,三人失散,小七小八急急地叫了起来:“谢姑娘?谢姑娘?”
谢悠然趁机将藏在袖中的小瓷瓶拿了出来,拧开盖子,迅速地将瓶中的药丸倒入了口中,吞咽了下去。
刚松了口气,正想趁乱逃离,手臂忽然就被人紧紧的抓住,耳旁传来小七小八如释重负的声音,“谢姑娘,咱们快走吧!”
谢悠然还没来得及说话,朱燚的声音也由远及近,很快出现在面前,“小七小八,你们保护好谢姑娘,赶紧撤出这山谷!”
太邪门了!这鬼谷果然充满了古怪,那片红烟来得太诡异,他甚至都还来不及接近那红烟中的鬼影,不知道他们到底是真鬼还是假鬼,就被逼得不得不撤离。
他朱燚何曾受过这样的耻辱?可气归气,不想全军覆没在这个小小的山谷里,他只有暂时撤退。
红烟越逼越近,从里面忽然飞出一道白练,闪电般的朝朱燚袭来,带着势如破竹的气势,逼得他不得不回身,应付那道白练。
“太子爷,你要小心!”小七小八说完,也护着谢悠然,急急地往外退去。
然,就在她们的双手刚接触到谢悠然的身体时,两人脸色顿时一变,“谢姑娘,你……”
怎么回事?不过才片刻的功夫,为什么她们竟察觉到了谢姑娘的身体恢复了力气?
谢悠然见状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就在她们惊讶出声的功夫,一人一个手刀,砍晕了她们。
正要逃走,手臂忽然又被人抓住。
她一惊,迎面撞上一张青面獠牙的脸。
刚要反击,一道凛冽而又熟悉的气息迎面而至,醇厚如桂花酒般醉人的声音也在耳旁响起:“然然,是我!”
第483章 格杀勿论
谢悠然松了口气。
“快跟我走!”韩墨辞急促地道:“你不能碰到那红烟!”
说罢,不待她回答,一把揽住了她的纤腰,足尖一点,飞身往谷外扑了出去,身形如弹丸一样,很快消失在了白茫茫的浓雾当中。
朱燚听到身后的动静,急急地回头,正好看到一个鬼面人挟持着谢悠然飞身而去,心里一急,不由大吼一声,唰唰唰几道森白的剑气,劈开了白练的纠缠,一转身,朝着他们消失的方向飞快地追了过去。
终于逃出了那片浓得令人窒息的白雾,来到了外面的世界,闻到了青草和花香的味道,谢悠然长长地呼吸了一下新鲜空气。
“然然,你没事吧?”韩墨辞取下面具,问道。
谢悠然摇头,“我没事。你呢?”
韩墨辞道:“我也没事。”
山色空蒙中,两人相视一笑,俱都松了口气。
没错,刚才发生的一切,就是他们之前定下的计策。
他们利用鬼谷的传说扰乱了朱燚的军心,还利用了谷里浓浓的白雾大做文章,制造出真的有鬼的假象,让他们都以为谷里闹鬼。即便是怀疑到了是人为做的,可他们都戴着几乎可以以假乱真的鬼面具,谁又能认得出来他们是谁?就一个被他们带上山的老者,他们又能查出什么?更何况,那个老者还是他们的人。
方才谢悠然故意跟他搭讪,不过是在确定计划有没有变化而已。
旁人听来,只道是寻常的对话,又哪里想得到其他?
至于那诡异的红烟,不过就是一种特殊的迷香,闻了之后让人很快不省人事!
所以朱燚的士兵们才在冲进红烟之后,一个个都倒了下来。
而韩墨辞的人都事先服了解药,所以自然没事。
当初,朱燚就是用迷香把谢悠然给挟持走的,如今,她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
谢悠然甩了一把被白雾打湿的袖子,道:“我们得尽快离开这里!”
韩墨辞点点头,刚要说话,突然,一道阴沉的声音森森地响起:“你们还走得了吗?”
两人一惊,回过头去,只见离他们不远处的树林里,朱燚手里倒提着一把寒光四射的长剑,一步步地朝他们走了过来。
他的身后,还跟着十几个一起追过来的将士,以吕二为首,呈包围状护着他。
“果然是假鬼!”
朱燚的视线落到取下面具的韩墨辞身上,一张俊美无匹的脸上挂满了寒霜,每一步都散发出凌厉的气息,浓浓的煞气布满了全身。
从那阵诡异的红烟飘来,他就知道这谷里有问题,只是他没有想到,来救人的,会是韩墨辞。
他之前根本就没有把韩墨辞放在眼里,一个泥腿子出身的猎户,就算混了个捕快的职,那也不值一提。
所以,尽管他知道他在私下活动,意图搭救于谢悠然,但他并未将其放在眼里。
一个捕快,能有多大的能耐,敢跟太子作对?就算他吃了熊心豹子胆以下犯上,那也是以卵击石,不堪一击。
但是,他没有想到,这个小捕快,竟然真的从他的手里把人给抢走了!
这一刻,他恼怒交加,杀心四起,恨不得将其千刀万剐。
他提着剑,一步步走近前来,那剑尖上还在一滴滴的往下滴着鲜血。
谢悠然从未见过这样的朱燚,腥红着眼睛,杀气腾腾,宛如踩着鲜血而来的地狱魔鬼。
她往日里见到的他,都是微笑倾城,气质如月华般皎洁,不笑的时候如清风朗月,笑起来又如春风拂面,像一杯香馥馥的清茶一般,给人赏心悦目的感觉。从未见过他竟还有这般充满血腥煞气的一面,跟往日里判若两人。
她一时皱了皱眉,竟不知道该说什么。
韩墨辞不着痕迹地上前一步,挡在了她的面前,淡定自若的望着想要吃人一般的朱燚,深邃如海的眸子里闪烁着捉摸不定的光芒,耀眼得如同天上的星星。
朱燚见他护着她的样子,心里痛了一下。
他的视线穿过韩墨辞,落在了他身后的谢悠然身上,定定地道:“这就是你的计谋?引君入瓮吗?”
谢悠然坦然看着他,毫不避讳:“是。”
朱燚的心脏仿佛被人狠狠捅了一刀,霎时,鲜血争先恐后地涌了出来,疼痛瞬间散到了四肢百骸里。
他紧紧握住那剑柄,握得指关节都发白了。
他的眸中几乎要喷出火来,愤怒地看着谢悠然,他一个字一个字的道:“你骗了我!”
之前他还抱着三分希冀,可是现在,就是个傻子,也该猜出来这一切不过是一场笑话了吧?
她把他们引到这里,然后,他们早就在里面布了局,来个瓮中捉鳖,顺利把人救出去。
所以,他就像个傻子,被他们糊弄着,玩耍得团团转。
那一刻,朱燚恨得五内俱焚,杀意如熊熊的怒火,旺盛燃烧起来。
他身后的将士们见到韩墨辞掉落在地上的鬼脸面具,大家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一时恐惧尽消,潮水般朝他们包围了过来。
韩墨辞见状,一把将谢悠然护到了身后,低低道:“然然,你先走。”
谢悠然背靠着他,摆出了迎敌的架势,道:“不,要走一起走。”
两个人郎情妾意同生共死的样子,深深地刺痛了朱燚的眼睛。
用力地闭了闭眼,男人菲薄的唇重重地吐出四个字:“格杀勿论!”
“是。”他的人疯了一般地朝韩墨辞和谢悠然冲了上来。
韩墨辞和谢悠然哪怕身手再好,也双拳难敌四手,被这么多人围攻,很快就险象环生,应付得很吃力。
好在这时,十几道戴着面具的人影飞快而至,朝这边飞奔过来,及时解了他们的围。
朱燚本来带了五百兵将,在鬼谷里已经损失了差不多一半人,但还剩下一半人,二百多号人将韩墨辞的十几个暗卫围在了中间。虽然他们人多,可这些暗卫个个都是身手不俗的高手,自然不会将这等小兵放在眼里,所以尽管是十几个对几百个,也丝毫不在话下。
朱燚本来冷眼在旁瞧着,这时再也忍不住,剑尖挽起一道凌厉的剑气,挟带着雷霆万钧的气势,人剑合一,直奔韩墨辞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