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节(1 / 1)

趁着这几天,谢家人把屋子里里外外都打扫了,该收拾的收拾,该装点的装点。

家具是早就提前请了二牛等好几个木匠一起打造的,宅子打扫干净后,大家也帮着把家具一一搬入了屋里。

这么庞大的工作量,二牛一家可完成不了,所以,谢家把任务交给了他,他又联合了附近好几家木匠一起,把所有房间的家具大大小小起码有上百件都打造出来了。

谢家人厚道,给的价格也合理,又是这么大的生意,木匠们也都尽心尽力,所有家具从寝室里的雕花大床到灶房里的一个小矮凳,做工都一点也不马虎,非常的精致细活,质量完全没得话说。

新屋晾了几天后,家具陆续搬进来,这个家,终于有个家的样子了。

几天后,谢家人搬了进去。

一家六口站在大门外,望着这座凝注着全家人心血的大屋,全都心潮澎湃。

谢保顺喃喃道,“我们终于有自己的家了吗?我这不是在做梦吧?”

这场景,换做以前,他是连想都不敢想的。

以为这辈子浑浑噩噩就那样过去了,没想到人生峰回路转,竟还有这么快活的一天。

“红英哪,你掐我一下,看我是不是在做梦。”他心情激动地道。

杨氏抿唇一笑,当真就用力地掐了一把男人的胳膊。

“哎哟。”谢保顺吃痛叫了出来,“好疼,不是做梦!”

“哈哈。”大家都笑了起来。

韩青山笑着道:“保顺啊,你们一家如今终于风雨过后尽开颜了,要好好珍惜这来之不易的幸福呀。”

“那是自然。”谢保顺乐呵呵地道,“老哥哥,晚上等墨辞回来后,你们过来吃个团圆饭吧。新屋开火,大家一起凑个热闹。”

韩墨辞肩膀的伤并不严重,好得差不多后,便又回衙门当差去了。

“成,”韩青山爽快道,“晚上我们一定过来,好好陪你喝几杯。”

到了晚上,他们捉了只五六斤重的大鸭子,韩墨辞从城里带了坛好酒过来了。

大房之前住在谢家后院,因地方有限,就养了几只鸡,没有喂养鸭子。

谢悠然便叫二丫把鸭子杀了,又从自家捉了只养得肥实的大公鸡,洒了血,祭了灶王。

卷起袖子准备干活的时候,被二丫给赶出了灶房。

“姐,你陪墨辞哥说话去吧,这里交给我就行了。”小丫头笑眯眯地道。

谢悠然瞧着晚上也就自己家人一起吃饭,没那么多讲究,二丫一个人也应付得来,便爽快应了,“行,那我就等着吃现成的了。”

谢保顺陪着韩青山在堂屋闲话,杨氏在哄孩子,三丫给二丫打下手,谢悠然便领着韩墨辞去了后院转悠,告诉他,这里她准备弄点什么,那里她准备弄点什么。

她实现了自己对家人的承诺,让家人住上了大房子,过上了好日子,她所有的努力,终于得到了回报,韩墨辞也替她开心。

不过,看着谢家如今的光景,他也有了压力。

嗯,得加紧挣钱就好,在他们成亲之前,他也得把自己家那石头房子给重新修葺一下,不然,还真不好意思娶她过门。

俗话说,门当户对,他总不能让她从这么好的房子里,再嫁到他家那小房子里去吧?

想到这里,他深感肩头责任巨大。

“想什么呢?”谢悠然正跟他说着天井里她准备种点花的事,忽然见他出了神,便问。

“没什么,”韩墨辞笑笑,替她将耳际一缕碎发拂到后面:“对了,上梁那天,那杨家老四跟你说了什么?我怎么好像听到他说要去你家铺子上工?”

“嗯。”谢悠然也没瞒他,将杨文俊的事说了。

韩墨辞微微皱眉,“你该不会是真打算让他去谢记吧?”

那个人心术不正,能为了自己的一己私利去加害别人,这样的人进了铺子也是个祸害。

谢悠然道,“我婉拒了,只说眼下铺子不缺人手,等将来再说。”

所以当时杨文俊听了她的话之后表情很难看,走的时候都没跟他们打招呼。

这样有利用价值就贴上来,没有利用价值就翻脸不认人的人,她也是大开眼界。

只怕这样一来,就彻底得罪二舅一家了。

不过没关系,反正她也不靠他们吃饭,没必要看他们的脸色。

好不容易脱离了一个谢家前院,她可不想再给自己招来一门白眼狼亲戚。

还有吕明枫那里,上梁后的第二天她便吩咐云生把那贺礼给退回去了。

云生回来后告诉她,吕明枫看到礼被退回来,脸色很难看。

她听了,淡淡一笑,心头却似放下了一块石头。

进火饭大家吃得都很开心,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几个女的吃饱了都下了桌。

杨氏去后院哄儿子睡觉,谢家三姐妹回了后院整理闺房,留下韩墨辞陪两个爹小酌了几杯。

那酒是城里最负盛名的酿酒坊出的,绵柔醇香,很有后劲。

几杯下去,几人都有些微醺了。

谢保顺开了话匣子,问韩青山:“对了老哥,那日一你高热昏迷,我替你擦身的时候,见到你身上大大小小好多处刀疤,你这是怎么弄的?以前得罪过什么厉害的人物吗?”

韩墨辞心里咯噔一下,他怎么不知道爹爹身上还有那么多刀疤?

第338章 姐妹情深

韩青山的表情也僵硬了一下,随即若无其事的笑道:“那都是以前闯荡江湖的时候留下的。我年轻的时候,是个行镖之人,经常要走南闯北去送镖,路上难免会遇到贼人,受伤更是家常便饭。正因如此,后来年纪大了,便选择了退隐江湖,跑到烟村来定居。老弟,我身上的旧伤吓到你了吧?”

“那倒没有。”谢保顺释然,道,“原来青山兄弟以前是镖师啊,难怪墨辞的身手这么好,敢情都是你教的。虎父无犬子,甚好。”

韩青山叹了口气,道,“他的武功的确都是我教的,只是,我却不希望他再走上打打杀杀的路,所以当初他执意要去衙门当差,我还坚决反对过。可儿子大了,不听爹的话了,说什么也不好使了。”言辞间,很是失落。

韩墨辞轻轻叫了一声:“爹。”

谢保顺也安慰道:“做捕快虽然是个危险的活计,但好歹也是吃官家饭,墨辞得县太爷重用,将来定有大出息,老哥你也别担心,墨辞身手这么好,一般的宵小也不是他的对手,不会有事的。”

韩青山埋怨道:“还不会有事?前几天那肩膀上的伤是怎么来的?说了不让他去衙门当差,他非要去,当捕快有什么好?别看着表面风光,实际上却是个贱职,将来孩子都不能入仕,能有什么大出息?”

提到入仕,谢保顺眸中的光彩也黯淡了几分。

他读了一辈子的书,考了好几次,却始终只是个童生。这是他心口的痛。

从他放弃了下场之后,家里人便不敢再当着他的面提到读书入仕等字眼。

骤然听到韩青山说起,难免有几分惆怅。

韩墨辞见未来丈人神色有几分不对,便紧急叫停了韩青山:“爹!你别说了。”

多喝了几杯的韩青山,这时也察觉到了自己的失言。

他轻拍了一下自己的嘴巴,自责道:“瞧我这张嘴,一喝多了就胡言乱语,保顺你别介意……”

“我不介意,”谢保顺摇头,道:“入不了仕就不入,当官也未必是件好事。再说了,即便当不了文官,也可以当武官嘛,西陵律法也没有规定捕快出身的不可以去考武状元,不可以当戍边的大将军。墨辞,你不用顾忌这个,人活一世,率性而为,想做什么尽管放手去做,别被些虚名给束缚,一辈子活得都不自在。”

他这话是发自内心的,看样子,经过这段时间的调整,他倒是什么都放下了。

谢保顺又道:“我是想明白了,读书进仕有什么好?有的人考了一辈子,考到八十岁还是个秀才,一辈子都过得苦巴巴的,为了那顶乌纱帽,为了功名,把自己一生都耽误了。我觉得,与其活成那样,还不如像我现在,有能干的闺女,有可爱的儿子,夫妻敬爱,家庭和睦,再做点小生意,赚点小钱,不缺吃不缺喝不缺住的,就挺好。”

韩青山释然道:“保顺,你可算是想通了,来,老哥敬你!”

偏厅里,哄睡了儿子正要到前堂来的杨氏,听到丈夫的一席话,终于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气,眼角忍不住有点湿润了。

这些年,丈夫一直郁郁不得志,她也一直提心吊胆,生怕他心里有负担。

如今听他终于放下了,她也放了心。

本来嘛,他们庄户人家,不能期望太多。

天下那么多读书人,又有几个能考上功名,入朝为官的?

既然没有当官的命,不如安安心心做个商人,至少,一家人在一起,衣食无忧,平安喜乐,这就是最大的福报了。

好酒好菜加一番敞开心扉的肺腑之言的后果就是,两个爹都醉趴下了。

韩墨辞帮着谢家人将谢保顺给弄到了后院躺下,这才扶着自己的爹,踉踉跄跄地回去了,废了老鼻子劲儿,才将人安顿好。

且不说杨氏是如何伺候酒醉的丈夫,单说姐妹花三个。

平素都是挤在一张床上,都习惯了,这乍然分开,一人一间闺房了,反倒有些不适应。

姐妹仨洗洗躺下,却是无论如何都睡不着。

三丫年纪最小,平时都跟姐姐们挤着睡的,如今一个人躺在偌大的床榻上,有点害怕。

她咬了咬唇,索性抱了枕头,一骨碌就下了床。

蹑手蹑脚地出了门,准备去找大姐姐,结果刚一转身,就发现了同样抱着枕头的二姐。

她也正好出门,看样子,也是准备去大姐姐的房间。

廊下挂着灯笼,灯光朦朦胧胧的,照在姐妹俩面面相觑的脸上,颇有几分戏剧性。

两人都穿着单薄的寝衣,披散着黑色的柔顺的长发,彼此都抱着枕头,你望望我,我望望你,不消片刻,不约而同噗嗤一笑。

西厢房的第一间是谢悠然的房间,房间布置得简洁大方,没有多余的装饰品,这也是她的一贯作风。前世当兵,人送外号拼命三娘,行事素来干脆利落,跟个女汉子似的,不出任务的时候,穿的衣服始终是一袭警察服,住所装修永远都是干脆利落的简洁风,没有那些女孩子的花红柳绿,连带着这一世,也沿袭了上一世的风格,把两个妹妹的房间布置得像个大家闺秀的房间,她自己的屋子反倒简洁得过分。除了一些必须要用的东西,连一件多余的物件都没有。

时候不早,她正打散了头发,准备上床睡觉,忽然听到叩叩的敲门声。

不由愣了一下,随口道:“谁呀?”

门口传来二丫弱弱的声音:“姐,是我。”

她一挑眉,走过去把门打开,“二丫,这么晚了,你怎么还没睡?”

“我睡不着,想找姐姐聊聊天。”二丫道。

三丫从她背后钻出来,笑嘻嘻道:“我也是。”

这两丫头!谢悠然失笑,“进来吧。”

两人飞一般奔进了屋子里,一溜烟似的上了床,熟门熟路地钻进了被窝里。

“姐,今晚我跟你一起睡吧。”二丫道。

“还有我。” 三丫永远是坚定不移跟在二姐姐后面的那个。

“行。”谢悠然爽快道:“那今天晚上,咱们姐妹仨照旧挤一张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