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节(1 / 1)

谢家后院,经过母女仨的忙活,丰盛的佳肴也一一摆上了桌。

谢保顺另外搬了张桌子到小院里,杨氏将几碗大鱼大肉都端到了桌子上,斟了几杯酒,摆上了几双筷子。

这叫请祖宗。过年的时候,各家各户都要请自己的祖宗先来吃。

等祖宗们吃完了,才能轮到他们吃。

谢保顺点了香,又在桌脚烧了一把黄表纸,嘴里念念有词,神色格外的虔诚。

念叨的内容无外乎就是请祖宗们保佑他们全家身体健康,来年风调雨顺什么的。

也是一种仪式吧。求个心安。

谢悠然在一旁看着,觉得这仪式跟现代没什么差别,前世老家乡下也有这样的习俗。

杨氏抱着儿子四宝,和二丫三丫也在一旁看着,彼此神色间颇有几分欣慰和快意。

杨氏甚至还抹了抹眼泪。

她是心有感触。

以往穷,每年过年的时候最难过,因为别家过年都有肉吃,所以都欢天喜地的。

独他们家要什么没什么,一如既往地冷冷清清,连个串门子的都没有。

所以他们最怕过年了,因为触景生情,心头越发的伤感。

今年不一样了,家里挣了钱,买了大把大把的过年物资,把两间屋子的角落里都堆满了。

灶房里,鸡鸭鱼肉更是塞满了两个大陶缸,吃到十五散元宵都没问题。

孩子们也想吃什么有什么,再也不用像往年一样,看到别人家孩子吃颗糖都要眼馋了。

今年家里又新添了丁,日子过得也越发舒坦了。

杨氏心里很满足,连笑容都发自内心的欢欣,整个人看上去都年轻了几岁。

请完了祖宗之后,谢保顺又拎出一串炮仗,拿了根小树枝从灶膛里点了火,将炮仗点燃了。

顿时 一阵噼里啪啦声,炮仗清脆地响了起来。

这叫送祖宗。祖宗吃完了,该送他们走了。

有儿子的家庭,一般这点炮仗都是儿子做的,但四宝还小,这事就得谢保顺亲自动手了。

等炮仗响完了,祖宗送走了,也该撤桌了。

三个女孩子手脚利索地收了桌,将碗筷都端进屋来,桌子搬回屋。

帘子放下,门一关,便又是个温暖的世界。

屋子中央的地上挖了个火塘,烧着炭火,饭桌摆在上面,一家人围着坐了,吃了一顿热闹丰盛的年饭。

饭后,杨氏从衣柜里拿出两双崭新的千层底布鞋,递给谢悠然。

“你韩叔家没女人,他们两个大老爷们也不会做鞋子,上回我看墨辞那鞋都裂口了,这不,赶着给他们一人做了一双,你给他们送过去吧。”

“诶,我这就去。”谢悠然接了,抱着鞋子去了韩家。

大雪过后,天气晴好,午后金黄色的阳光懒洋洋地照在地面上有些未化开的积雪上,折射出七彩的光芒。

韩家的位置虽然在村子的最后面,但地势比较高,站在家门口,几乎可以俯瞰到大半个村子的光景。

从谢家沿着一条不甚平整的斜坡小道走上去,不远就是韩家。

韩家父子也刚吃过年饭,此刻正在贴春联。

韩青山在地上扶着梯子,韩墨辞站在梯子上,正在贴横批。

韩青山站在下面端详着,一会儿说高了,一会儿说低了,父子俩忙活着,竟没注意到谢悠然的到来。

谢悠然干脆站在一旁,兴味盎然地去欣赏那副对联。

只见上联写着:精耕细作丰收岁。

下联写着:勤俭持家有余年。

横批:国强民富。

这对子,看起来倒挺有庄稼人的气质的。

那字也写得特别有力道,一笔一勾勒间,气势磅礴,足见写字人的书法功底。

第237章 过年(3)

韩叔的字果然写得好,连她这个不会毛笔字的人都觉得这字儿写得是真真儿的棒。

比现代那些所谓的书法名家的强多了。

这时韩青山一回头,看到了她,意外道:“大丫,你几时来的?怎不叫我们一声?”

梯子上的韩墨辞闻声回头。

谢悠然走上前去,笑道,“我也是刚来,看你们都在忙活,不好打扰。”

“什么打扰不打扰的,你这孩子,太客气了。”韩青山嗔笑,“吃过了吗?”

“吃了。”谢悠然道,“你们呢?”

韩青山道:“我们也刚吃完。”

这时韩墨辞在梯子上问:“爹,好了吗?”

韩青山道,“好了,你下来吧。”

韩墨辞从梯子上下来,冲谢悠然笑了笑,“你怎么来了?”

谢悠然将手中的鞋子递过去:“我娘让我来给你们送鞋。她给你们一人做了一双鞋。”

韩青山 接过去,惊讶道:“你娘做的?”

“嗯。”谢悠然道,“虽然只是普通的布鞋,但这底子纳得很结实,比镇上卖的那些绝对要经穿。”

“那是。”韩青山赞不绝口,“瞧这细密的针脚,您娘的针线活儿那是没话说的。替我们谢谢你娘。”

“好。”谢悠然应了,退后一步望着那对联,夸道:“韩叔,你这字儿可写得真好。”

笔迹苍劲有力,挥斥方遒,明明只是一副再普通不过的种田气息浓厚的对子,但笔走龙蛇间,竟流露出一种在疆场上横扫千军万马的庞大气势。

韩青山笑眯眯地抽了口旱烟,道:“大丫,这你可夸错人了,今年这春联可不是我写的。”

“啊?”谢悠然愣住了,爹不是说,韩家的对子都是韩大叔写的吗?

韩青山道:“这对子啊,是墨辞写的。”

“墨辞?”谢悠然诧异地瞪大了眼睛,“墨辞,这是你写的?”

“嗯。”韩墨辞站在一旁,有些不好意思,“觉得很意外?”

她如实点头,有些惊叹,“我听我爹说你会写字,还有点不敢相信,没想到,你竟然写得这么好。”

韩墨辞笑了笑,“我爹教的。”

谢悠然啧啧道:“韩叔,你太厉害了,不但打得了猎,还写得了字,简直就是上得厅堂入得厨房啊。”

韩青山一口旱烟呛住了喉咙,哭笑不得道:“咳咳,你这丫头,哪有人夸男人是这样夸的?”

韩墨辞也忍俊不禁,不由得抿唇一笑。

谢悠然嘿嘿一笑,“反正就那个意思吧。就是个比喻。”

韩青山笑着摇了摇头,进屋去了。

留下两个小年轻,站在堂屋门口,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彼此眼里缱绻一片。

有心想说点什么做点什么,可又想起那天两人忘情时被打断的狼狈情形,不敢再造次。

良久,谢悠然才扭扭捏捏,吞吞吐吐地道,“好了,鞋子送到了,我也该回去了。”

看着少女脸色羞花,柔色无限的模样,韩墨辞心里柔柔一荡。

压下心里的缱绻心思,他清了清嗓子,问:“县衙那边有消息了吗?”

“没有。”谢悠然叹了口气,神色有些暗淡,“毕竟是过年了,衙门也要放假的,等过完年再说吧。”

“嗯。”他点点头。

出事的第二天,他在村子周围调查过,但是没有发现什么有用的线索。

眼下,也只能等县衙的消息了。

回到家,谢悠然开始和面。

二丫好奇地走过来,道:“姐,你和面干什么?”

谢悠然笑道:“包饺子。”

“包饺子?”二丫更加好奇了,“那是什么东西?”

南方人过年不吃饺子的,西陵国这里的南方人更是连饺子是什么都不知道。

他们平时偶尔吃点小馄饨,但那东西不抗饿,乡下人也很少吃。

谢悠然前世虽然也是南方人,但是,她总觉得,过年不吃饺子,那不叫过年。

就连春节联欢晚会里,主持人的串词也都是过大年,吃饺子。

对崇尚亲情的中国人来说,在除夕夜里,窗外雪落无声,屋内灯光暖人,锅里热气腾腾。把所有的思念与祝福,都包进那薄薄的饺子皮里!

红红的火苗滚开的水,越煮越觉得有滋味,伴随着辞旧迎新的鞭炮,盛上饺子,也盛出了对来年美好的期望。

她很喜欢全家老小一起包饺子的那种热热闹闹开开心心的氛围,但南方很多地方过年的时候都是家里的妇人在忙活,男人们都当甩手掌柜的。

包饺子,可以让男人掺和进来,擀个皮包个饺子什么的,一家人其乐融融。

洗菜,切菜,剁肉馅儿,一个下午只听到灶房里传来菜刀剁在菜板上的叮叮当当的声音。

听到谢悠然要做饺子,一家人全都围过来了。

“大丫,饺子是什么?”杨氏奇怪地问。

谢悠然笑,“娘,待会儿你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