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3节(1 / 1)

好让世人都以为,她父王只会打仗,根本一点脑子都没有,被一个卑微的名伶迷惑的神魂颠倒,还宠出了她这么一个愚蠢的女儿。

她以前没去想过这些残酷的真相,如今,她已经一瞬间什么都明白了。

难怪母亲一直叮嘱她,不要相信任何男人的甜言蜜语,男人都是只会骗人的,那怕那个男人是她父亲,也是会欺骗利用她的。

西陵射望着逐渐面如死灰的西陵澹月,他扭头看向司琴,示意司琴给西陵澹月喂药。

司琴手里端着一碗冒着丝丝热气的药,举步走过去,先递给西陵澹月,如果西陵澹月还是不肯乖乖喝药,她依然会如之前那样无礼的灌她喝药。

西陵澹月抬手接过药,自己喝了下去。她要活着,活着回去见她母亲。

司琴接过空碗,转身走回到了西陵射的身边。

西陵射折扇轻摇举走过去,撩袍落座在床边,偏头看着他这个妹妹,唇边噙笑道:“你倒是学会乖了?这很好,乖乖的待嫁,冯元再是没出息的一个废物,你却始终还是父王的女儿,只要父王这杆大旗不倒,你嫁到冯家,连咱们那位姑母也是不敢给你半点气受的,若是你想要冯元将来有出息,父王也可以给他弄个一官半职的。至于你们的孩子?那可是父王的亲外孙,怎么可能不为他们安排好前途?你以后与冯元分出去过日子,在府里你这个一府主母,还不是大权在手,冯元也不敢对你的话置喙一句吗?”

西陵澹月扭头看向她这位好六哥,勾唇冷讽一笑:“我是他的表姑,你们却让我嫁给他?这世上还有比你们更无耻卑鄙,不顾人伦的禽兽吗?”

西陵射眉头一皱,抬手给了西陵澹月一巴掌,一把揪住她衣领,脸色阴森冷寒道:“你与冯元是长辈和晚辈又如何?西贺国根本就没有限制表亲不能乱辈分结亲的规矩。更何况,这还是皇上赐婚,你又有几个脑袋敢抗旨不遵?”

西陵澹月望着她这位好哥哥,嘴角含血笑说:“我是没那个胆子敢违抗圣旨,所以,我嫁!别说是冯元,就算是六哥你,只要是父王点头,我都嫁!哈哈……哈哈哈……”

“疯子!”西陵射一把将她推倒在床上,起身怒拂袖离开,并冷声吩咐司琴道:“看好她,不许她踏出院门半步。”

“是。”司琴手里端着一只空碗低头恭送走了西陵射,对于这位六少爷,她好像也从来都没有了解过。

西陵澹月在西陵射离开后,她看向司琴,苦涩一笑:“司琴,在这个靖南王府里,只有你是出淤泥而不染的莲花,而我们……我们都是跳不出淤泥里的泥鳅,你知道吗?”

司琴走过去关上房门,转身把空碗放在外间的桌子上,走进里间,拿了盆架上的巾帕,在脸盆里湿了湿又拧干,转身走到床边坐下来,为西陵澹月轻柔的擦拭着嘴角上的血迹,垂眸淡冷对她说:“以后别说激怒六少爷的话了。”

西陵澹月此时才看清楚,冷冰冰的司琴才是心地最善良的人,而她身边那些甜言蜜语哄她宠她的人,只不过是裹着蜜糖的砒霜丸子罢了。

司琴服侍西陵澹月梳洗干净,服侍她躺好,为她盖上被子,坐在床边守着她,再提醒她一句:“六公子很得王爷信任,比信任世子爷还得王爷信任。”

西陵澹月感谢司琴的好意,在这个靖南王府里,也只有司琴对人还有一点半点的真心吧?

司琴也只能说这么多了,再多……她就不便多说了。

“司琴,如果有个人可以带你离开靖南王府,你就随他走吧!六哥不是个好人,父王也没你看到的这般仁慈,连我这个亲生女儿他都能利用到如此地步,足可见他的人是有多的冷血无情了。”西陵澹月在心灰意冷后,反而流露出了她心底的一丝善良。

司琴只眸光淡淡的看西陵澹月一眼,便转身面朝屏风坐正,目不斜视的做好她的本分之事。

西陵澹月见司琴对人的提防心如此之重,她也只是唇边苦涩一笑,心里同时也有一丝欣慰,多点提防心也好,谁都不要绝对的相信,这样才是对自己最好的保护。

司琴的确不信靖南王府任何人,如今连曾对她恩重如山的西陵业,她也不信了。

一个野心勃勃的男人,他的心里绝对不可能存在半点善良慈悲。

一个都是花甲之年的男人了,还有这谋夺江山的野心,其心会有多冷血无情,多阴狠毒辣,足可见得。

可她从小就是个孤儿,且无亲无故的她,连该何去何从,她都没个方向,不留在靖南王府,她还能去哪里呢?

因为没地方去,她才别无选择,只能继续留在这个她越来越不喜欢的地方。

“司琴,去找那位花公子吧!我瞧得出来……他是真的心仪你,他的背后是……是镇国王府,定然能护你……周全的……”西陵澹月在服药后逐渐意识模糊下,最后还是撑着,与司琴说了这些知心话。

司琴转头看着已经昏睡过去的西陵澹月,眉头紧皱,心里再次难受起来。

六公子太狠了,明知这些让小姐昏睡的药,会让小姐的病情拖延着难以早日康复,可他还是吩咐府医一直加这味药,再这样下去,小姐的身子……肯定就要被拖垮了。

花缘君?或许,能找他帮个忙吧?

可是她说好的不再与他见面,如今再去找他……真的好吗?

可小姐这样下去也不行,不是以后身子毁了,就是会把人吃药给吃傻了。

不行!还是要出去找一回花缘君,让花缘君依照府医脉案,去顾氏医馆给小姐抓点药,必须要把府医开的药给换了。

司琴是想到便去做,她看了一眼昏睡的西陵澹月,便起身走了出去。

如画她们一直在外伺候,见司琴出来了,如画便忙上前问道:“小姐怎么样了?”

“没事,已经服药睡下了,你们在外伺候着,谁也不要去打扰小姐休息。”司琴看着如画说完这些话,便举步走了。

如画见司琴这时候还出去,不由得心下生出一丝怀疑,眼睛一亮,她便笑着也走了。

如果她猜的不错,司琴这时候出去,一定是去找那个人了。

这事要是告诉六少爷知道,六少爷一定会好好处置司琴这个叛徒的。

到时候,她或许就能得到重用,留在六少爷身边伺候了。

嗯,那怕是个侍妾,或者通房丫头也行,只要能跟着六少爷,等以后有了孩子,还怕得不到一个名分吗?

……

金雁楼

顾相思虽然离开西兰城,去红罗教躲着了。

可金雁楼还在正常营业,且生意红火的门庭若市,人来人往,络绎不绝。

司琴没有走正门,而是直接飞檐走壁翻墙进去的。

暗卫看到了,可他们却没动,因为他们都认识司琴,这姑娘是花公子施展美人计失败,没有骗到手的那位姑娘。

花缘君此时的确是一个人待在书房里,这些日子忙的太狠了,他有些疲惫的支着头想假寐一会儿,谁知道,却就这样困乏的趴在书案上睡着了。

司琴推门闪身进来,便看到花缘君趴在书案上睡着了。她放轻脚步走过去,低头望着他睡颜,倒是像他的人一样,安静又温柔。

花缘君在司琴推门的时候他就醒了,要是连这点警惕性都没有,他曾经那些年在夏凌身边,早不知道被人杀死过多少回了。

可他却不想醒来,反而想瞧瞧司琴会对睡着的他做些什么。

司琴只是这样望着安睡的他,他的眼下有淡淡青痕,这应该是许久都不曾睡过一个好觉了吧?

花缘君这两日是有些熬夜,可也没熬多晚,只是他肤色白皙,熬夜一点,眼下青痕就特别显眼罢了。

司琴走到一旁,取了一件披风为他盖上,却不想弄醒了他,四目相对,他眼中是冰冷杀气,她眼中是惊愕与闪躲之色,好似被人发现做了坏事一样。

花缘君瞬间收敛去身上散发出的杀气,眼神中略有歉意道:“对不起,是我太过分了,差点……伤了你。”

“没关系,我理解。”司琴还得把披风为他披在了肩上,像他这样的人,若不是处处小心,恐怕他也活不到今日了。

今儿也是他太疲惫的缘故,才会让人在他睡着时,靠他这么近的吧?

花缘君抬手揉了揉眉心,脸上依然有着疲惫之色,可他还是一贯的温和有礼问道:“司琴姑娘忽然来找在下,可是有事需要在下帮忙?”

司琴面对这样宽容大度的他,他温柔的眼神,真的让她回避闪躲,只能垂眸淡声道:“小姐病了,六少爷让府医为小姐开的药方里,加了很重的安睡散,这东西吃多了,会有多大的危害,花公子您应该也知道。所以我……我今日来,便是想求公子拿这个脉案,去顾氏医馆帮忙抓几副药。”

“只是抓几服药吗?还有别的需要吗?”花缘君一句冒昧的话也没多问,只是伸手接过脉案,低头看了一下,根据这些脉案,西陵澹月是因为动气肝火旺盛,加上悲伤与忧思萦绕心头,心肝脾肺尽损,才会因受了点凉,起了点热,便把人折腾到如今才未好的。

这本不是什么太难医的疑难杂症,边服药边开解患者,不用几日便能好,何须日日用安睡散让病人安静静养?

司琴见花缘君答应的这样痛快,她也是暗松了口气,向他道过谢,说了明日来取药,便走了。

第83章 鞭笞三十(一更)

靖南王府

司琴回到靖南王府,便被西陵射身边的侍卫给堵住了。

之后,她就被带去了西陵射的小院。

当看到如画的那一瞬间,她心里什么都明白了。

她与花缘君的事,除了西陵澹月,最清楚的便是如画和侍棋了。

侍棋已经回凉都了,不可能与六少爷提及此事。

西陵澹月服药昏睡着,如画出现在这里,除了是她告密,还可能是别人吗?

“司琴,你知道对于背叛者,父王都会如何处置吗?”西陵射手中的折扇挑起司琴的下颌,他本以为司琴不仅办事稳妥,其忠心也会更胜他身边其他人的。

没想到,父王如此信任的小丫头,竟然时至今日,还良心未泯啊?

“背叛者在王爷眼里,只死路一条,可司琴没有背叛王爷。”司琴眸光清明坦荡的直视西陵射,她是去找花缘君帮忙了,可她却绝对没有背叛王爷。

西陵射望着司琴这双如水的明眸,或许在这个小女子身上,只有这双眼睛是最柔情似水的吧?天生就让人看着心软。

司琴的性情和骨头都很冷很硬,可她却天生生了一双似水般温柔的明眸,任由谁看到这双眼睛,都会忍不住心软想要怜惜她这个人。

这大概,就是花缘君栽在司琴手里的原因之一吧?

西陵射收回折扇,转身背对着司琴,淡冷问道:“你去哪里了?”

“回六少爷,属下去金雁楼了。”司琴冷若冰霜的垂眸如实答道。

“去金雁楼了?”西陵射怒极反笑,摇扇又问道:“去金雁楼做什么?”

“去找花缘君,请求他帮点小忙。”司琴低头冷冰冰的回答道,可却也还是没说出找花缘君为西陵澹月抓药之事。

“帮忙?”西陵射猛然转过身,满脸的怒容,伸手掐住了司琴的两颊,怒极而笑的咬牙切齿道:“我还以为你多冰清玉洁呢:没想到,你和所有下贱的女人一样,对你好的你弃之如敝履,回头却去找那样一个废物!”

“他不是废物!”司琴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了,在西陵射骂花缘君是废物的时候,她心里很难受,不由自主便顶撞了西陵射一句,然后,她就被西陵射狠扇了一巴掌,嘴角淌下了血,她偏着头,眼神依然坚定又倔强。

西陵射是第一次打司琴,司琴可说是与他以一起长大的,小时候他与司琴一起习武,一起读书,他们好的就像那两小无猜的青梅竹马。

可在司琴十五岁那年,他对父王说,他想要娶司琴,父王当时一句话都没有训斥他,而是笑着答应了。

然后父王告诉他,只要司琴愿意嫁给他,他想让司琴做的他的妻子都行。

他当时是多么的高兴,他所心悦多年的小丫头,不用因为身份差异委屈做他的妾室,而是可以堂堂正正的做他明媒正娶的妻子了。

可他与司琴提起要娶她的事,她却毫不犹豫的一口拒绝了,还拿什么一辈子不想嫁人来敷衍他?

如今,她却把心给了一个废物,还如此维护一个废物,连别人侮辱那个废物一句,她都不许!

如画一直都瞧得出来六少爷待司琴极好,那种关心讨好,让她看的十分嫉妒。

她以为那只是风流的六少爷想把司琴哄到手的手段,如今看来,六少爷根本就是心里装着司琴,他对司琴不是玩玩而已,而是对司琴从来都是真心真意的。

可司琴却从来都把六少爷的真心弃之如敝履,丢在脚底下践踏,却拿花缘君那样一个废物如珠如宝,也真不怪六少爷会如此愤怒痛心了。

“来人,将司琴当场鞭笞三十鞭,以示惩罚。”西陵射转身背对司琴吩咐下人,之后,他便走过去搂着如画进了房间,关上了房门。

司琴没有反抗,腰背笔直的双膝跪地,缓缓闭上了眼睛,任由鞭子落下来,她却抿唇咬紧牙关,一声不吭。

施刑人都替司琴疼了,可她却还是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滚落滴下,倔强的一声不吭。

司琴的嘴唇都疼苍白了,脸颊的红肿便越发显眼了。

可她却还是紧蹙着眉头,咬牙默默承受着鞭刑,一声都没吭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