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远逸无意与他多做牵扯,若不是看在刚刚他对妹妹的稍加维护之意,又对妹妹有养育之恩,就冲着这身嫁衣,他也要将他拆了!
林鹤绝望的闭上了眼睛,他可不会侥幸的认为,傅将军远道而来就是为了来管管闲事的,当初,那婆子说晩觅身份尊贵,果真,没有框他。
“回将军,这位姑娘是三岁来到府上。”
林鹤的这声“姑娘”,却惊着了不少人,林晚朝突然觉得好似有什么秘密就要破土而出一般,心下也有了不好的预感。
晩觅眉头一皱,父亲为何如此称呼她?
一边跪着的照儿却突然抬起头却直勾勾的盯着傅远逸,眸子里有着些微的惊喜。
傅远逸自然也发现了,他瞧着照儿的模样,像是知道些什么。
“你可是有话要说?”
照儿此时也顾不得害怕,不住的点点头,不管这位公子与小姐是何关系,可总比嫁给那泼皮无赖的强。
“奴婢斗胆一问,将军可知小姐身份?”
照儿的眼里带着期待的光芒,也隐隐有着泪花。
傅远逸将晩觅柔软的手放在手心紧紧捏着,他的妹妹他自然知晓。
“知道。”
这件事对于他太过重要,所以一点一滴的线索都不能放过,也不允许有丝毫的差错。
“你可是知道些什么?或者有什么物件儿?”
这么多年,当初妹妹身上的东西估计也都没有了吧,但傅远逸还是抱着一丝期待问道。
照儿闻言,眼泪不自觉的流了出来,从怀里摸出了一个荷包,将里面的东西倒在手里,伸出手对着傅远逸带着哭腔道。
“这是小姐当时身上唯一的东西。”
傅远逸在那东西映入眼帘开始,他便认出来了,他伸出手颤巍巍的将那两个金色铃铛拿了过来,略微举高,果然,看到了意料中的字,长觅。
傅远逸转过头看着一脸茫然的晩觅,再也控制不住,一把将晩觅抱在怀里。
“长觅。”
“觅儿,觅儿,哥哥终于找到你了。”
林青墨身子一抖,饶是他此时再惊讶,也不得不接受这个事实,他护在手心的妹妹竟不是他的亲妹妹。
他早就觉得不对,晩觅长得一点不像父亲,且父亲看晩觅的眼里也没有父女该有的情意。
原来,晩觅竟真的不是他的妹妹,哥哥?以后这个称呼再也不是他的了。
他的心像是被割了一块般,无比的失落,但是却又无比的庆幸,庆幸她的哥哥来的及时,护住了她。
当朝首辅嫡长子傅将军的妹妹,这个身份如此尊贵,尊贵到他只能在尘埃里仰望,那么日后,她再也不用受欺负了吧,也,再也不需要他了。
林晚朝被惊的怔怔的盯着相拥的两人,哥哥?那个小贱人,竟然是傅将军的妹妹,嫉妒,愤恨,不甘占据了她的心,凭什么她什么都要跟她抢,杨三公子如是,傅将军如是,她此刻恨不得取而代之?
傅将军的妹妹,那是多么尊贵的身份,那个小贱人,她凭什么!
林鹤头上的汗一滴滴的落下,身子也不住的发抖,他是想过,晩觅的身份或许不比寻常,也定与傅将军有着牵连,但从没想过,她的身份竟如此赫人,傅将军的妹妹,那就是当朝首辅之女,若是嫡女,那与公主有何区别?
刘氏此时已经面如死灰,生生的瘫在了地上,她看着林鹤的模样,才真正感觉到害怕,她怎么也没有想到,那小贱人的身份这般高贵,完了,完了,真的完了。
陈怀早已吓的不敢动弹,傅将军,那是什么样的人,光名号就足够吓的屁滚尿流了,他竟然差点娶了他的妹妹,要早知道林晩觅有如此身份,再给他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动啊。
而最惊讶的,还是晩觅,她茫然的任由傅远逸抱着她,心下惊涛骇浪。
哥哥?他说,他是她的哥哥?
可是,他是傅将军啊,是打了胜仗收复了边疆受万千百姓崇拜的傅将军啊,是当朝首辅嫡长子,这样的人,怎么会是她的哥哥呢?
“你……你莫不是框我?”
晩觅轻轻推开傅远逸,轻咬唇角,神情怯怯的问道。
傅远逸瞧着她如此可爱的模样,只觉自己的心柔软成一片汪洋。
“哥哥怎会框你,这个铃铛是哥哥赠你的生辰礼物,这上面的名字也是哥哥所刻,亲手替你戴上的。”
“小姐。”
门口突然传来一个婆子的声音,众人望去,只见一衣着华贵的妇人,满眼惊喜,蹒跚而来,好几次差点摔倒,都是旁边一护卫打扮的男子将她扶着。
季嬷嬷眼里只剩下那红衣人儿,她就那么怯生生的站在那里,与当初夫人出嫁时一般,睁着一双水雾眸子茫然失措。
此刻,她恍若看到了年轻时的夫人,季嬷嬷走到晩觅面前,一边流泪,一边上下打量着,没错,没错了,这就是小姐无疑了。
当初还是一个小团子,她还经常抱着玩,如今,已经长成大姑娘了,还与夫人如此相似,夫人见着了,定是要欢喜的不得了。
“小姐,可算是把你寻着了。”
“自从你不见了,夫人日思夜想,以泪洗面,整个人都瘦了一圈儿,连梦里都念着你。”
“如今好了,真的寻着了,寻着了。”
季嬷嬷哭的上气不接下气,还是傅远逸怕吓着晩觅,将她扶着。
“嬷嬷,别吓着觅儿了。”
季嬷嬷这才稍微止住了哭泣,可是突然目光定格在晩觅的一身嫁衣上,她惊愕的四处望了望,终于找到了在地上穿着红衣的男子。
季嬷嬷眉头一皱,这是怎么回事?小姐竟然要成亲了?那人如此模样,连给小姐提鞋都不配!
“这是怎么回事?”
照儿喜极而泣,到了此时,她才从小姐竟是傅将军妹妹的惊喜里回过神来,而湘儿却仍旧一脸惊讶,她不似照儿早就知晓晩觅身份不凡,是以,对于她来说,这份惊喜更多的是惊吓。
照儿听见季嬷嬷问话,连忙将事情的经过快速的说了一遍,没有丝毫拖泥带水,就连林晚朝林晚初刘氏如何陷害晩觅都说的一干二净。
听完后,别说傅远逸,就是季嬷嬷都气的恨不得将几人生吞活剥了,她家小姐是何等娇贵,竟让这些人如此糟践。
傅远逸环视了周围一圈人,眼里寒光诈现。
“都给我听好了,这是本将军的嫡亲妹妹,当朝首辅嫡出三小姐,傅长觅。”
“我傅远逸的妹妹,是何人要娶?报上名来。”
陈怀早就吓得失了三魂六魄,此时哪里还敢有半点非分之想,只不住的磕头。
“是小人有眼不识泰山,冒翻了小姐,还请将军饶命,小人不敢了,再也不敢了,将军饶命啊。”
第29章
傅远逸这才转过头,眼神微眯,看着陈怀,闻到一股异味,他不自觉的皱皱眉,这般不中用的人竟还敢肖想他的觅儿,简直是不知所谓。
陈怀仍在不停的磕头,地上隐隐有了血迹,傅远逸很想一巴掌死他,可又觉得脏了手。
“将军,将军,求将军主持公道,小民有冤啊。”
正在这时,一个年约六十的大爷从人群里冲出来,朝着傅远逸便是一顿跪拜,傅远逸朝旁边的护卫递了个眼色,那护卫就赶紧将人扶了起来。
“老伯,你有什么冤情,先说与将军。”
那老伯双眼通红,直直盯着陈怀,双手发抖。
“那个畜生,畜生,我的孙女儿才十五岁啊,就给他糟践了。”
“莲儿她爹娘去的早,剩下我爷两俩相依为命,却不知何时,莲儿被这个畜生盯上了,强弩了回去,送回来的时候遍体鳞伤,身子都僵硬了啊。”
“求将军,求将军为小民做主啊。”
老伯声泪俱下,说要又要跪下,却被那护卫拦下。
而后,有陆陆续续人家出来申冤哭诉,皆是被陈怀残害的良家女子,有的回去便疯了,有的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傅远逸气笑了,他没想到,在这山高水远的地方,竟然还有此等恶人。
“林大人,你这个县令可是当腻了?”
林鹤浑身一怔,在那老伯出来申冤时,他便预感不好,可他的确不知道那陈怀竟是如此恶人,他只以为不过是花天酒地,嚣张跋扈而已,却万万不知,身上竟背了这么多条人命啊。
事到如今,已经没有回旋的余地了,就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出了这么多惨案而他竟一无所知,还差点将首辅嫡女送到了这样的恶棍手里,如今,他只求能保全几个孩子,随即像是下定了决心般,重重的嗑了个头。
“回将军,是下官失职,在管辖区内出了这般惨案竟一无所知,下官已不配再做这一方父母,还请将军降罪。”
傅远逸本欲将此事上奏,罢黜林鹤,却不想,有百姓纷纷下跪求情。
“将军,此事不能全怪林大人,是那陈怀威胁我们,才不敢报官。”
“是啊,陈怀说,若是报官,便要抢了我小女儿过去。”
“求将军开恩,饶过林大人。”
此情此景,倒是出乎傅远逸的意料,他没想到,林鹤竟还受这一方百姓爱戴。
林鹤心中有感动的同时更多的是自责,他没有护好这一方百姓,他们却反过来替他求情,让他羞愧难当。
傅远逸寻回妹妹,本就心情大好,也不欲去计较,既然百姓能为他求情,也定有其理由。
“陈怀作恶多端,就地正法。”
“是。”
那护卫脸色冷冷的走到陈怀面前,手起刀落,地上的人瞬间没了气息。
傅远逸早在落刀前就将晩觅的眼睛蒙住,把她搂在怀里。
晩觅此时还像在做梦一般,生怕这一个梦醒了,她还是要嫁给那个可怕的人。
“暴尸三日,不允入葬。”
“林大人,应该能做到吧?”
林鹤连连应下,赶紧吩咐衙役将陈怀处理了,等到百姓散去,只剩下府中几人时,他才反应过来,傅远逸这是不计较了,他突然有种劫后重生的感觉,也下定了决心,日后必定好好做好这分内之职。
大厅之上,傅远逸拉着晩觅稳坐在主位,晩觅起先还有些不适,毕竟叫了这么多年的爹爹仍在下方站着,她总觉心下难安。
傅远逸察觉到她的不安,嘴角轻笑,看来,他应该感谢林鹤,将妹妹养的如此良善。
“林大人,坐吧。”
林鹤小心翼翼的应了,坐在了下方的椅子上,却不敢坐踏实了,只挨了一小边儿。
傅远逸看向下方仍旧站着的几人,眼神渐冷,抬手便将茶盏扔在了刘氏脚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