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节(1 / 1)

顾煜这下子可真的惊讶了:“你还有师父?!”

长云道:“不然你以为我是自学成才么?还是说万神门有谁可以做我师父或者愿意做我师父。”

顾煜一直觉得长云的武功有点邪,她的内力其实不算绝佳,用的招式也普普通通毫无出奇之处,即使是小孩子都可以很快的学习来动作并模仿,但是速度反应与准头简直就是天下无双,能从来势汹汹如海潮浪涌般的攻击中找到破绽一击即中。

这样灵敏的反应,若无特殊的技巧与方法,其实是很难练出来的,这就是长云武功的奇邪之处。

顾煜一直怀疑长云的武功其实不能算是武功,而是一种自己从未接触过的异术。

顾煜一下子来了精神:“那尊师是谁?从未听你提起过,是哪位高人。”

长云看着躺在桌子上的那张“腊月初八来浮生河见我。”眉头忍不住的锁起了欲说还休的愁绪:“一个我很怕的人,也是你们难以想象的高手,你最好不要想着要见他。”

顾煜还要说什么,门外响起了争吵声,争吵声越来越大,隔着门扇都看到外面的涌来的纷杂的人影。

外面的声音逐渐清晰了,只听一人道:“掌门,你的手下明明就说那毁了少主药的小子就在这里,还款待了他们,叫他们住在这里,怎么就说没有。”

一人高声道:“是又怎样!掌门立刻就要来了!”

长云听了几耳朵道:“顾煜,你干了什么好事?”

顾煜:“是找我的,我出去看看。”顾煜打开门走了出去,看见门外站着几个青年人,都是华冠丽服,玉带红璎的高粱子弟,每个人的额头上都有一滴朱砂。

约莫有三四个人,个顶个的不可一世,其中一人还牵了一条毛发乌亮的卷毛狗,卷毛狗梳着刘海儿,牙齿一呲,青白闪亮,猩红的舌头一卷吐出两缕哈气。

那狗一看见顾煜就狂吠,其他的几个人面色也并不比狗温柔多少,冷冰冰的注视着顾煜。

一磁糯的声音从人群背后传来:“呦,我说怎么找不到你,原来躲到皮叔叔这里了。”

这声音的口气带着三分欠揍五分找打,还有两分没睡醒的拖泥带水,余音下抑,跟着拽出一声困顿的哈欠。

人群朝两边散开,将少主呆的地方空出一大片宽敞的地方。

顾煜终于看到了少主的真容。

全院子的人都站着,只有少主一个人是坐着的,或者说是躺着的,精致的黄花梨躺椅,紫檀搁脚台,软垫香枕,少主不像是走来的,应该是脚都没沾地,直接从他“闺房”里抬出来的。

少主长的秀气有余,霸气不足,眉间也有一滴朱砂,眼睛的神采像是清晨的漏星,带着几分将熄不熄,要熄不熄的光采。

顾煜道:“正是。”

少主的打扮更加奢靡,从头到脚都可耻的华贵,垂在扶手上的一只手光滑如玉,像个女人的手那般细腻,大拇指上带着一枚血红的扳指,手腕上则是骚气的金环。

少主:“你以为我是来兴师问罪?”

顾煜看着院子里乌泱泱的且一个比一一个凶恶的人道:“好像是。”

少主态度还算温和道:“我这些手下其实长得就是这幅凶容,他们心里对你并无恶意,你为什么不走近来一点,我眼神不太好,看不清楚你的样子。”

顾煜礼节性的上前几步就顿住了。

少主神色更温和了,面对顾煜还有几分赞赏之色:“这位大侠,你们是要出城去?”

顾煜:“正是,打扰了,还有,在下不过是个流浪剑客,大侠不敢当。”

少主眼神黯淡道:“英雄出少年,我一直都很羡慕你这样的人,可以天高任鸟飞,无拘无束,不像我这样一个病人每日靠药草续命,苟且偷生,虽有心求死,却又因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而不敢有所损伤。”

原来少主是个病人,怪不得他会躺着过来,一个常年被病痛折磨的人,性格难免偏激一点,这也就不难解释他为何总是做出这般荒唐事事情来了。

顾煜:“少主千万不要这么说,人这一辈子总是身不由己,不过有的人囚身,有的人囚心,谁又是真正无拘无束的。”

少主笑道:“不错,听少侠这样一说,我心里倒是也宽慰了不少,你这样的本事当个行脚剑客实在是可惜,不如留下来效忠阜昭城,一来可以让你尽施才华,二来也好留下来治病。”

顾煜心想,这个少主也没有传闻中那么不靠谱,那么恶劣,至少知道拉拢人,二来单看他这几句话 也是不计前嫌的宽宏大度。

顾煜笑道:“这就不必了,我…………”他说了一半愣住了,等等,他方才说了什么,第一可以让自己尽施才华,二来也好留下来治病。

治什么病?我有什么病。

顾煜迟疑的问:“少主,你方才说什么治病。”

人群中爆发出哈哈大笑的声音,少主的脸上又挂起意味不明的笑容,脖子轻轻的后仰,左手转着右手上的扳指笑道:“你看你左手肘是否有一个水草样的浅印呢,如果有你可真的要留下来治病了,否则,出了我这阜昭城三日内就会魂归西天了。”

顾煜看了一眼,见手肘上果然有此物,厉声道:“你什么时候给我下的毒。”

少主屈手指在空中做了一个空弹的手势:“谈笑间灰飞烟灭,这叫“暗送秋波”。”

作者有话要说:  本单元真主人公在后面

后面出场的对象,会一个比一个厉害,一个比一个惊艳。

于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岂不会显得小煜很怂?

第20章 少主什么时候疯的

顾煜:“把解药拿来。”

少主笑:“少侠武功不错,就是脑子傻了一点,我已经送了你一样好东西了,再送一样我岂不是要血赔?”

顾煜简直恨不得捅自己一刀,一个人的坏名声不是无端端就有的,既然大家都恨他,便必然有他的恨人之处,为何自己就这般全无防备,与他聊天之时,丝毫不设防备。

不会,这样的奇毒断断不会这么容易就让人中了,极有可能是在诈自己,可如果是这样,那手肘上的绿印又怎么解释。

这时,长云已经从屋子里先出来了,依靠在门框上,揣着双手,脚尖抵在门槛上,用一种旁观者的神情看着这场闹剧。

少主看见门里又走出来一个人,抱歉道:“原来还有一个姑娘,在下眼神不济,看不见姑娘的花容月貌实在是失礼,请姑娘上前几步。”

顾煜:“师姐不要去。”

长云眼睛一弯,走下来道:“你没有听少主说么,人家眼神不济,咱们就照顾照顾他。”

少主道:“小姑娘勇气可嘉。”

长云奇怪道:“少主生的仪表堂堂,又不是什么洪水猛兽有什么可怕的。”

少主笑道:“你说的对。”

长云款款走上前去,在他面前站定,俯下身子笑容若晴澈疏云:“现如今我的模样你看的清楚了么。”

少主的笑脸在看清楚长云的面容之后褪散的干干净净,一种堪称为恐怖的东西漫上他渐渐青黑色的脸,少主双手颤动,嘴唇苍白,喉咙里发出锈刀刮铁片的声音,他的眼睛如同看到了地狱那般惊恐:“是你,是你!”

长云弯下腰问:“我是谁?”

少主努力的向后仰脖子:“你是,对不起,对不起,我错了,我这就放你们走,立刻放你们走。”

长云:“解药呢。”

少主齿冷:“我骗你们的,那只不过是普通的毒,之前下在了早市上药瓶上,一时半刻就退了,没有大碍没有大碍,你们去吧,你们去吧。”

威风凛凛的少主一下子风度全无,当着众人的面骇的面色如土,浑身抖似筛糠,眼见就要鬼哭狼嚎,让所有人都万分惊讶,难以相信眼前的巨变。

顾煜有过之前的经验,已经不像之前那么匪夷所思了,但还是不得其解。

据他所知,长云极少出过万神门,可少主怎么会见过她,还如此的怕她。

长云直起身子,脸上浮现出烦躁与不快,看着天边出神的发呆,眉目清冷。

长云看天,顾煜看她,他再一次地察觉到了自己对长云所知甚少,她在自己心中的形象越来越扑朔迷离,越是靠近,越是离得远。

少主:“你们请离开吧,城门已经打开了,香酒脍炙,金银珠宝,全都奉上,我不拦你们,不拦你们。”

长云全然没有听见他的话,低下头来问:“你们这里有一个叫浮生河的地方吗。”

少主:“有……有。”

长云:“那抱歉了,我们要留下来多叨扰几日。”

少主面无人色:“你,你要留下来。”

长云目露寒光:“不行么?”

少主被瞪的遍体生寒,牙齿咯吱咯吱的响着:“行,行,当然行。”接着他便掩面痛苦的哀嚎。

长云心里堵的厉害,不再理会少主,也不招呼顾煜,甩袖进了屋子,将门抵上不再出来了。

少主得意洋洋的前来,死气沉沉的离开,院子里顷刻间就没有了多少人。

皮掌门站在院子里微弱的叹了口气,眉间欲说还休的愁绪都要伴随着他这口抑郁的叹气声坠了下来,他似是自言自语道:“可惜二少主去的早,哎,这大少主也是越发不正常了。”

顾煜在一旁听的清清楚楚,心中疑惑又不敢唐突的去问,这毕竟是人家的家事,可是这又似乎关系到长云。

顾煜最终还是问了出来:“皮掌门,您可知少主为何这样惧怕我家门主。”

皮时厚愤恨:“我哪里知道,这小畜生的想法我是没有一个知道的,如今越发不是个东西,有时候想让他死了算了,如今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又如此丢人,真是羞煞人。”

看来这皮掌门也是什么都不知道,皮掌门年纪不到五十,内心整日过于沧桑,尤其是今天更显老态。

顾煜总觉得掌门看自己的眼神欲言又止,像是说什么又不敢说。

顾煜道:“掌门是有什么心事,不妨说出来。”

皮时厚憋红了脸,嘴唇嗫喏,涨的耳根子都红了却还是一句话都没有说出来,拂袖道:“无事,无事,客人在这里安心住下吧,老夫还有事,先去了。”

皮时厚背着手,迈着碎步离去了,顾煜摇摇头,走到长云门下,又不知道能不能进去,站在门口低低唤了一声,只得到一句:“我睡了,你先走吧。”

顾煜想问长云为什么要留在这里,可是长云既然不想说话,他便不再叨扰她,告退离开。

长云半躺在在床上,看着灰色的墙壁和青色的纱帐出神。

师父什么时候来的,他为什么会来这种地方,这里有什么好东西居然能吸引他这种人亲自前往。

长云一想到师父,都想绝食了,这辈子他最怕的人就是这个变态,都活成了王八的岁数,人多多少少已经不正常了,难以用人类的方式跟这怪人沟通。

万神门的教主跟他一对比,简直就是慈祥善良的邻家老爷爷,水蛇神跟他一对比就是温柔阳光的隔壁大哥哥。

长云坐在床上,一会儿功夫就叹了十八口气,一次比一次百转千回。

那个变态很显然比自己早见过了少主,并且以一种十分恶劣的行为(假扮自己)来整弄过可怜的少主。

少主没有疯已经不错了,毕竟自己当年都差点疯了。

长云猜测,师父的到来既有可能是被少主吸引过来的,毕竟他爱好广泛,突然迷上又下毒,跟少主切磋毒术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后来又看少主不顺眼,顺手把他祸害了,这种猜测非常符合他老人家的性格。

只是为什么要顶着自己的脸作恶,为人师表,为什么一天到晚想要把自己的弟子往火坑里推。

长云觉得口渴,走下床坐到炉边将小壶端下来,倒进瓷杯子里,用手扇了扇杯子上的热气,闻了闻,发现居然有毒。

有毒?!

少主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