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节(1 / 1)

“晓云呐…”孙桂仙不知怎么和崔晓云说话,站起身,朝崔晓云走了两步,崔晓云手腕垮着个篮子,里边装着两个鸡蛋和些猪肉,旁边还有花生和瓜子,她把瓜子拿出来搁在矮桌上,“婶子们吃这个,我和大宝说了,他明天就回家。”

“啊?”孙桂仙懵了,崔凤仙反应快,劝她,“我看大宝挺好的,囡囡也喜欢他,你咋就…”“妈。”

崔晓云的声音有点尖锐,“你想什么呢,大宝才多大年纪,我和他没可能的,早上出门我就把话和他说清楚了,囡囡我会照顾的,和他没关系。”

说完,崔晓云提着篮子进了灶房,很快,里边就响起柴火燃烧的声音,孙桂仙站在那,手脚尴尬的不知往哪儿放,薛花花扯了扯她袖子,“问清楚了咱就回去吧,我看天不好,下雪的话路不好走。”

崔凤仙留她们吃了午饭再走,听到灶房剁肉的声音,孙桂仙有点舍不得,薛花花却是不肯留了,没办法,孙桂仙只得跟着她出门。

街上没什么人,家家户户都关着门,冷风呼呼往脖子里灌,孙桂仙打了个哆嗦,然后就骂起人来,“花花,你看到崔晓云的嘴脸没,好像我家大宝死缠着她不放似的,离过婚的,还有脸嫌弃我家大宝,这门婚事我坚决不答应,在镇上有房子就了不起啊,我还看不上呢,我呸,什么人啊。”

薛花花知道她说的气话多,看孙桂仙的反应,崔晓云如果点头,她恐怕跳起来拍手同意,她说,“我看崔晓云对大宝多少是有点意思的,要不然不会留大宝在家里几天几天的待,而且崔凤仙说话斯斯文文的,家教想来不会差到哪儿去,等大宝回来再问问吧。”

“问啥问啊,再有钱有房子我也看不上,买了肉回来也不留我们吃饭,花花,你说她啥意思啊,看不上我这个老东西是不是?”“崔凤仙不是再三挽留了吗?”“我说的是崔晓云,无论怎样,来者是客的道理她懂吧,给几颗花生瓜子就把我们打发了,想想就来气。”

说着,孙桂仙从衣兜里摸出颗花生塞进嘴里,哼哼道,“幸亏我走的时候装了把在衣兜里。”

薛花花不知说她什么好,初次到人家家里做客,孙桂仙的行为有点不合时宜,不过知道她说什么孙桂仙也不会听的,便没揪着这个话题。

刘大宝不知孙桂仙她们到过崔家,傍晚,他背着囡囡回去,崔晓云坐在堂屋里,阴沉沉的瞪着他,“你什么时候回家?”这话几乎成了崔晓云的口头禅,刘大宝听习惯了,放下囡囡,牵着她去灶房舀热水给她洗手,出来看崔晓云站在门口,眼神有点冷,他想起自己没接她的话,取毛巾替囡囡擦手,回答她说,“过年就回去,初二回来。”

“我和你说得很清楚了,我不喜欢你,就是再结婚也不是跟你。”

刘大宝苦笑了声,“我知道啊。”

抬头时,脸上已恢复了吊儿郎当的样子,“我就在崔家住着,不信谁敢上门娶你。”

“你…”崔晓云气噎,“你还能要点脸吗?”“不要。”

刘大宝回答得理直气壮,“不要脸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

他喜欢崔晓云,见着第一眼就喜欢她,那时他的朋友遭中学里的人打了,他们过来堵人,正好在崔家门口,崔晓云准备出门,开门见是陌生人,清亮的眼神闪过警惕,然后快速的关了门,啪的声,吓得刘大宝身体颤了下。

就这样,他就记住了她。

哪怕她年纪大,离过婚又怎样,喜欢个人不是说能控制就能控制住的,要不然小学生也不会偷偷写情书了,他从不掩饰自己的感情,喜欢就要争取,等是等不到结局的,陆四叔在信里鼓励他的话。

崔晓云被他气得说不出话来,上前抱过囡囡就进了房间,关门声又是啪的声,刘大宝耸耸肩,擦了擦手上的水,回到自己房间。

没多久,外边就响起敲门声,刘大宝没应,又过了几秒,门被人推开,崔晓云气急败坏的站在门口,灰白的光打在她身上,刘大宝吸了口气,有点凉,一个在屋里,一个在屋外,就这么站了会儿,他看见崔晓云抹了抹眼睛,知道她肯定又在哭了。

她丈夫跟别人好上,而她被蒙在鼓里,镇上很多关于她的流言蜚语,说她蠢,连个男人都看不住,自己跟傻子似的还给他生娃,她男人跟她离婚,镇上的人对她更嗤之以鼻,说她蠢得无可救药了,她男人回城过好日子,闹得鱼死网破也不能让他好过,说她该向男的开口要钱,狠狠敲诈他笔。

然而她都没有,男的提出离婚,她很爽快就答应了,亦或者她挽留过,没用,不得不妥协离婚。

后来他缠上她,镇上的谣言传得更厉害,说她耐不住寂寞,勾引十几岁的小娃,没准离婚前就跟人好上了,所以才安安静静和男人离了婚的。

说实话,刘大宝没想到他的喜欢会给她惹来麻烦,他只是遵从自己的心,疯狂的追求喜欢的人而已。

崔晓云第一次在他跟前哭的时候,他迷茫过,找不着人诉说,借着帮薛花花跑腿寄信,偷偷记下陆建勋的地址,写信征求他的意见,陆建勋回信很快,毫不犹豫支持他的做法,有喜欢的人就去追,千万别等到她成了别人家的才追悔莫及。

陆建勋絮絮叨叨鼓励他很多,他甚至想,陆建勋是不是有什么错过的人,以致于感受如此深刻。

“刘大宝,你才多少岁,你知道结婚是怎么样的吗?”崔晓云的声音带着浓浓鼻音,这个问题,她隔三差五就会问刘大宝,刘大宝躺在床上,脸对着她,声音有点无赖,“我不知道,你告诉我啊?”崔晓云哭得更厉害,抬脚踹半敞的门,刘大宝坐起身,揉了揉湿润润的头发,“崔晓云,要不咱结婚试试,试试就知道是什么样了。”

回答他的是崔晓云狠狠踹门的声音,以及负气而走的背影,刘大宝套上鞋追出去,崔家两老上了年纪,不到天黑就睡了,大宝怕吵醒他们,拽着崔晓云去了堆柴的房间,不等关门,抬起崔晓云的下巴就吻了下去。

他的动作算不上粗鲁,崔晓云吓得不行,连要推开她都给忘了。

“崔晓云,我不知道结婚时怎么样的,我只知道,结了婚,你就得和我睡觉,睡一辈子的觉……”结婚是什么,刘大宝不懂,村里人说人到了年纪都要结婚生娃的,但陆红英和陆建勋早就到年纪了,两人并没急着结婚,他问陆建勋,陆建勋说没碰到喜欢的人,而他在这么小的年纪就遇到了,是他的运气。

崔晓云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推开他,仓皇的跑了出去,刘大宝舔了舔唇,抄着手跟在后边,喊回房间的崔晓云,“囡囡和我都没吃晚饭呢。”

崔晓云回眸看她,清澈的眼眶闪着泪花,刘大宝咽了咽喉咙,把话又重复了遍。

崔家的事,稍微问问住在镇上的人都知道些,那些不堪入目的话传到孙桂仙耳朵里非气疯掉不可,好在两人担心下雪,没有在镇上多逗留,回到生产队,孙桂仙喊薛花花去她家里煮面条吃,薛花花说不用,径直回了家。

当天夜里刮起了大风,树木哗哗的响,甚至倒了好大片,天光大亮时,白雪皑皑的四周,满是大风过后的狼藉。

薛花花和孙桂仙去镇上干什么没人清楚,薛花花不是多嘴的人,谁问都没吐半个字,然而,关于对方离过婚有小孩子的事仍然传开了,前两天追着薛花花喊请客的人忽然变了嘴脸,借着好奇心,说些幸灾乐祸的话。

猪场坐着好些八卦的妇女们,大家围成圈,中间杵着两个箩筐,箩筐里层涂了两层泥,里边烧着柴火,热气散开,周围暖融融的,柴火是用来煮猪食的,不知谁说煮猪食柴火烧不完,明年猪场又不养猪了,剩下的柴火总不能家家户户分吧,故而天天来猪场烤火。

箩筐是烂的没法修补的,涂了两层泥巴后,烧火不至于烧着外面竹篾,取暖正合适。

薛花花懂她们的意思,猪场的柴火陆建国是队长的时候就安排过,说她们辛辛苦苦养了几年猪,猪场不要了后,里边的桌椅板凳柴火全留给她们,队上的人不甘心,哪怕看着烧了也不想她们占便宜。

对此,薛花花没话说,她们想怎么来就怎么来,西西和东东他们给力,捡的柴屋前屋后都堆着,而且都是易燃的柴火,就是明年不捡柴,家里照样能生火。

薛花花在剁箩筐里的红薯,剁小了放进锅里煮软得快,有人喊她别把红薯全剁烂了,煮几个整的,她们要吃。

猪场的红薯家家户户都有出,薛花花听了没应声,也没特意捡两个好的起来。

那边,都在说大宝的事。

“说大宝对象是镇上的我就纳闷了,大宝天天在村里闲逛,时不时去公社溜达,怎么就认识镇上的姑娘了?有人介绍的话,咱好像没听到谁给他介绍啊。”

“是啊,我婆婆反复问我是不是弄错了,大宝年年留级,镇上的姑娘哪儿看得上他。”

像是怕孙桂仙不高兴,李明霞故意扯着嗓门向孙桂仙解释,“我没说大宝不好啊,我是指镇上姑娘的眼光,你们也知道,镇上的人从来都是看不起咱的,在门口多站两分钟人家就以为咱打什么坏主意,开口撵人的……”李明霞不爱来猪场凑热闹,这两天不知怎么了,跑得特别殷勤,她在村里人缘算不上好,但也不是喊打喊骂的人,她说的话客观,没人觉得有什么,毕竟她说的实话,镇上的人就是看不惯她们。

“要我说啊,离过婚的倒没什么,就是有个孩子麻烦,大宝年纪轻轻的给人做后爹,不划算啊。”

“咋不划算,人家就一个闺女,大宝娶了她,等两老口死了,房子钱不都是大宝的啊,有个孩子怕什么,再生个亲生的不就行了?”镇上的人有钱,况且崔家房子看着新得很,离学校又近,以后孩子读书多方便啊。

几人说说笑笑的,孙桂仙气得嘴都歪了,拳头松了紧,紧了松,咬牙切齿的准备扑过去撕烂她们的嘴,又恨在背后乱说的小人,她倒怀疑是薛花花说的,和薛花花打了几年交道,薛花花的为人她还是信得过的,绝对是其他人。

女人们在猪场烤着火,眉飞色舞说得正起劲,外边大宝就回来了,听到她们议论自己,刘大宝坦然地踏进院坝,就着高出几公分的院坝沿,刮了刮脚底的雪,笑眯眯说,“婶子们在说我吗?”十几岁的孩子变化大,大宝站在院坝里,好几个人没认出他来。

“大宝啊,你回来了啊。”

说人坏话被当事人剩抓着现行,脸上不自在是肯定的,“说你啥时候结婚呢,你对象长得漂亮,又是镇上的,你可要看紧了,结婚记得请我们喝酒啊。”

大宝抖了抖肩头的树叶,浑然不觉得有什么的样子,大声说,“请,咋能不请你们呢,都会请。”

他走到孙桂仙跟前,双手端着箩筐抖了抖,把下边大的红薯抖到上边来,“奶奶,你去崔家找我了啊?”崔凤仙告诉他的,让他抽空回家趟,免得家里人担心。

孙桂仙没个好气,推开他,挥了挥手里的砍刀,“走远点,谁找你了,我和你薛奶奶去镇上办事,路过就进去坐了会儿。”

“你们咋不吃了午饭回来?”“又不是啥亲戚,我哪儿有脸蹭饭吃,走开点。”

孙桂仙弯着腰,砍刀在箩筐里毫无章法的乱砍,刘大宝怕伤到自己,跳开两步远,又去问薛花花,“薛奶奶,你写信和陆四叔说了我当兵的事没。”

他有陆建勋的地址,自己也可以问,但他每次写信都和陆建勋扯谈恋爱的事,说正儿八经的事,还是得薛花花出面才行。

毕竟,他从小跟着陆建勋就没做过啥正经事,他写信说,陆建勋肯定不信。

“信我让陆杨去公社寄出去了,估计下个月就有消息了。”

薛花花坐在凳子上,前倾着身体,剁红薯的姿势特别麻利熟练,不像孙桂仙,剁几下就扶着腰偷会懒,薛花花从来没有偷懒的时候。

“我下个月再回来。”

刘大宝心头有了数,又走向孙桂仙,“奶奶,我托人看过日子了,腊月二十是个黄道吉日,我决定那天结婚,晓云他爸妈说了,在镇上摆酒席,不要咱出钱,你们到场吃饭就行了。”

这两天崔晓云躲着他,刘大宝拿她没办法,但崔凤仙她们听自己的,刘大宝就说了结婚的事,他这个年纪,结婚是早了点,但村里不是没有,村里比他年轻当爹当妈的都有,他不算什么,况且看人不能只看年纪,他今年晒黑了很多,好多人说他看着像20多岁的。

孙桂仙瞪大眼,刘大宝笑得脸红,“我是不是给你长脸了,不要半分钱彩礼就把孙媳妇给你娶回家,连重孙都有了。”

“什么?你说…”孙桂仙惊得掐自己大腿,她就知道会出事,这下好了,连孩子都搞出来了,刘家真的是脸面都丢完了,她扔下砍刀,拉着刘大宝衣服去外边说话,“以前就教过你别惹事别惹事你不信,你咋做这么不要脸的事啊。”

重孙……她气得踹刘大宝,“你不要脸,咱家还要脸呢。”

她伸手掐刘大宝,刘大宝不躲不闪,由着她用力,嘿嘿笑道,“是不是很高兴?”高兴,高兴个屁!“奶奶,晓云爸妈说了,请客的话你通知就行了,估算大概有几桌,提前说声,镇上好提前摆好桌子。”

刘大宝感受得到,崔晓云是喜欢他的,碍于流言蜚语不敢接受他罢了,结婚好啊,结了婚就不怕外人说了。

“真的?”孙桂仙砸吧了下舌,“请多少人都行?”“对啊,晓云爸妈说了的,你别担心其他,随便请,但是我觉得吧,那些爱说三道四的人就算了,别吃了咱家的饭不念着咱家的好,里里外外各种挑剔。”

刘大宝补充了句,孙桂仙深有同感,队上那些个大嘴巴她是坚决不请的,这年头,红白喜事都是亏钱亏得多,崔家的钱不是大风刮来的,留着自己用不好啊,非得犯贱花到外人身上?这么想,孙桂仙心里有了打算,只听刘大宝又说,“乱七八糟的亲戚也别请,家里常常就晓云妈在,她又是个好说话的,被爱占便宜的亲戚盯上,吃亏的还是你孙子我。”

“你以为我啥啊,这点都想不到?”孙桂仙掀着眼皮,瞪刘大宝眼,刘大宝举手投降,“我是怕你高兴过头给忘了,事儿我和你说了啊,囡囡在家等我,我得回去了。”

囡囡喜欢跟着他,大宝在外时间长了,囡囡恐怕又到处找他,上回就是为了找他跑出门,害得晓云妈摔了跤的。

孙桂仙满心想着请哪些人吃酒席的事,不耐烦被刘大宝打断,“行了行了,别打断我,赶紧忙你的去。”

刘大宝来得急,走得快,有人问孙桂仙发生了啥事,孙桂仙撇嘴,甩去个轻蔑的眼神,完全不把她们放在眼里,她剁完红薯,让薛花花帮忙看着火,自己回家和刘老头他们说刘大宝的终生大事去了。

对结婚的事,除了孙桂仙,家里所有人都反对,大宝爸妈难得和孙桂仙抬杠,“妈,大宝啥性格别人不清楚我们还不清楚吗,说他聪明?成绩不好大家都知道,说他人材好?也就长得那样,硬要说他有啥优点,可能就是不到处惹是生非吧。

妈,你说说,这样的人,人家凭啥看上他啊?”况且大宝才多大就给人当后爹,村里议论的人已经很多人,他丢不起这个脸。

“有当爸的这么说儿子的吗?啊,还凭啥?大宝哪点不好啊,结个婚不要家里一分钱,人家姑娘还是镇上的,你有什么好挑剔的,那姑娘我见过,我觉得不错,你们要摆公公婆婆的谱你们摆……”孙桂仙不敢相信儿子儿媳指着自己鼻子质问,她气得不行,“你们要是看不起人家姑娘就给大宝找个更好的,你们嫌大宝这不好那不好的,我看你们能给他找个啥样的。”

大宝爸妈关键不该是对方离过婚有孩子吗?“人家姑娘肚子怀着个了,大宝不娶人家还能咋办?”这件事孙桂仙是又高兴又气愤,有了重孙是喜事,偏偏,两人没结婚,传出去又是丢脸的事。

“啊?”全家人震惊了,“大宝要当爸爸了?”“不然你们以为呢。”

村里人还是比较保守的,像大宝这种……祖宗十八代的脸都给他丢没了。

好在,村里人不知道这事,孙桂仙警告他们不准说出去,谁说出去收拾谁,关系到自家名声,任谁都不管乱说啊,经过几番挣扎,不得不接受刘大宝结婚的事实,接下来就是通知亲戚朋友,腊月二十,去镇上吃酒席……这在村里炸开了锅,羡慕嫉妒的有,说风凉话的也有,不过没几天这个话题就接过了,随着腊月到来,猪场的猪终于到宰杀的时候了,村里留了两头,其余全交了上去,杀猪这天,村里好多人都在树林守着,各自端着筲箕,篮子,等着分肉的那刻。

远处的乡村公路上,有个身量颀长的少年背着个军绿色的大包,双手提着桶,欢快的朝着村里来。

作者有话要说:

陆建勋:老子回来参加刘大宝婚礼的。

刘大宝:赶多少礼?

第九十九章 极品婆婆

村里人的眼神被猪肉吸引过去,突然看旁边站着个男青年也没过多打量,猪和去年差不多重,去掉猪头内脏,猪腿是所有人争抢的对象,往年计工分,全年表现好的分猪腿,今时情形不同,好多人挤到最前,嚷着要猪腿肉。

猪身上的部位很多,各个部位的肉质不同,单说猪腿肉,前腿肉和后腿肉都是有差别的。

锅里烧着开水,陆杨怕她们挤太厉害掉进锅里去了,怒吼了两声,人群安静几分钟,接着又闹得不可开交,陆杨镇不住场子,还是陆建国扯着嗓门大吼,“喊什么喊,哪家少过你们的肉啊,个个像牢房里放出来的似的,多大岁数的人了,不嫌丢脸啊,干活的时候咋没看见你们跑这么快啊。”

陆建国不是队长了,他的话还是很有威慑力的,就冲公社干部时不时去他家吃饭,借自行车,村里没人敢说他坏话。

周围彻底安静下来,陆建国又大声说,“公平起见,每家分斤好肉就得分斤差的,好肉让你家全占了别人吃什么,至于猪腿肉,先问问猪场养猪的同志们,猪是人家辛辛苦苦养的,凭什么先让你们选?”陆建国不怕她们议论,问薛花花要哪块肉,让杀猪匠估算着割。

薛花花整年忙猪场的事,哪怕家家户户去田地忙活,她也是忙完猪场的事才去地里,别的不说,冲着薛花花贡献的红薯最多,好肉也该是他的。

人群里有小声的议论声,陆建国跺了跺脚下的凳子,神情严肃,“有问题的提出来,交头接耳说什么呢,论贡献,谁要比得过薛花花我让她先选,没有就给老子安静点,外人看了咱生产队的脸都丢尽了。”

陆建国是真看不起有些人做派,人人只看到自己的利益,自私自利,陆建国庆幸自己没继续做队长,能少寒点心,多活几年。

四周万籁俱寂,只剩下锅里的水滚沸的声音,陆杨扶着陆建国下地,接过话说道,“薛婶子这年是表现最好的,就说猪场的猪,其他生产队的猪饿死的情况咱生产队没发生不说,猪长得还肥,她如果像其他人隔三差五请假,猪能这么肥吗?”说起这个,陆杨就觉得对不起薛花花,他身为队长,没有做好示范,他媳妇还经常旷工,是薛花花不计较,天天割猪草煮猪食,猪腿肉,是薛花花应得的。

前队长和现队长发了话,再有不爽也不敢说什么,其中有个头发花白的老太太吐字不清楚的说,“我家老幺过两天结婚,能不能多分点肥肉给我们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