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节(1 / 1)

包括孙桂仙也是这么威胁她儿子儿媳的,就薛花花保持安静,该做什么做什么,没有就这件事在他们面前威胁过半句,估计是在人前给他们留面子,都是高中文化了,哪儿像以前说骂就骂。

既然薛花花这么为他们着想,他们更不能忘恩负义,他想过了,以后挣了钱全交给薛花花保管,她想买什么就买什么,不用过多交代,他们主动的交钱,多好。

“我才不想进城吃软饭,要去你去,我自己有手有脚的,挣多少吃多少。”

第六十章 谈恋爱了

陆明文僵了僵,“妈不喜欢进城?”都说城里好,不用风吹日晒月月有工资有粮食,城里的人长得年轻,五十岁的人看上去顶多四十出头,孙永昌为了进城千方百计的讨好赵武斌,哪怕赵武斌去了农场,孙永昌自己饿肚子也要往农场送粮食,认识他的人谁不说他养了个老祖宗啊,对赵武斌比对自己亲爸亲妈都好。

不就是想巴着赵武斌进城过好日子吗,孙永昌的心思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在陆明文眼里,孙永昌的想法代表了他们那个年纪的想法,他以为薛花花多多少少也是想进城的,谁知薛花花好像不乐意。

“想,咋不想,都说城里的日子好,有机会谁不想过好日子?”薛花花洗了碗筷紧接着涮锅,稍后又添水洗第二遍,陆明文在旁边帮忙把洗干净的碗筷装进碗柜,听薛花花继续说道,“靠别人是靠不住的,想进城得靠自己的本事,天底下没有馅饼的事儿,即使掉也砸不到你头上,真要砸你头上了,哪绝对会让你头破血流……”

陆明文听明白了,他妈不想他跟刘萌萌处对象,连凭本事进城的话都说出来了,城里的知青们都往农村走,他农村的想进城谈何容易,错过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他舍不得放弃,想了想,老实问,“妈,你觉得我有本事吗?”

“没本事早就饿死了,你能活到现在?别扯什么有的没的,想要处对象我不拦着,等你长脑子了再说。”薛花花搓干净丝瓜瓤擦灶台,眼皮都没掀一下,“现在最重要的任务是扫盲,什么事等明年再说。”

陆明文失落的哦了声,“下午刘知青问我我咋回答她啊,感觉她人挺好的,家庭背景也不错,我要不答应,知青房的人会不会以为我看不起人啊。”

刘萌萌是正儿八经的城里人,看上他是他的荣幸,自己不感恩戴德就算了,还趾高气扬的拒绝人,不是给人难堪吗?

薛花花动作顿了顿,面无表情的抬起头,“咋滴了,老毛病又犯了是不是,看不起人咋滴了,她是天王老子没人敢拒绝是不是啊?”

陆明文忙摆手,“不是不是,我想想啊……”陆明文不清楚刘萌萌哪儿得罪薛花花了,就他所知,刘萌萌没有和薛花花起过冲突吧,为什么薛花花对她反感到这种程度呢,他抿了抿唇,磕磕巴巴道,“妈,我找个啥样的对象你觉得合适?”

薛花花眼神定定地望着他,“想听假话还是真话?”

陆明文一哽,犹豫了会儿,鼓足勇气道,“真话吧。”

“你就适合打光棍。”薛花花扔下丝瓜瓤,大步走了出去,留陆明文愣在原地,许久才反应过来,他妈是认真的吗?

“妈呢,妈呢,当妈的不是都希望儿子娶到媳妇吗,你咋希望我打光棍呢?”生产队有人家穷得娶不到媳妇,家里人想方设法给介绍对象,听说借钱买媳妇的情况都有,薛花花咋和其他当妈的不一样呢。

薛花花没有回头,声音凉丝丝的,“因为你德行不好呗,还能因为啥?”

陆明文没话说了,他身上有很多缺点自己知道,然而不到薛花花说的那么不堪吧,不说其他,在扫盲方面他是下了功夫的,成绩不输给知识分子,为啥薛花花看不到他身上的优点呢,陆明文拿这话问薛花花,只得来个白眼,不只薛花花,陆建勋都听不下去了,“二哥耶,成绩好说明你用功,不能说是你的优点吧,你看看你招惹的女同志都是些什么人,就说那吴小红,结婚前还过来纠缠你,但凡是个有羞耻心的人就做不出这种事,你可长点心眼吧。”

陆建勋陪陆明文送过很多女同志回家,她们是喜欢陆明文不假,但性格都不怎么好,薛花花说得没错,陆明文打光棍比较好,免得娶个不省心的婆娘回家弄得家里不安生。

陆明文嘴角紧紧抿着,“刘萌萌同志和她们不同,她说话坦然镇定,语气诚恳,虽然我没有给她答复,但她并没表现出任何不开心,也没哭哭啼啼抹眼泪……还说处对象后趁早跟她回城见家长,把工作的事情落实来着,她表现得很有诚心。”

“那才叫人害怕呢,可见她吸取了吴小红她们失败的经验,有心在你面前树立好形象,二哥,听我的话,以后离她远点,以咱家的条件人家哪儿看得上你,肯定有什么是咱不知道的。”陆建勋状似惊恐地睁大眼端详陆明文,实在不懂女同志们的眼光,论长相,陆明文真不算好看的类型,皮肤黑,又瘦,跟猴子似的,论性格,更是唯唯诺诺胆小如鼠,女同志们到底图啥啊。

还介绍他进城工作,这种好事咋落不到他头上呢,陆建勋低头看了看自己,也不差啊,为什么就没女同志的眼光落在他身上呢,看了自己半分钟,又抬头看陆明文,怎么看怎么觉得困惑。

被陆建勋直勾勾的眼神看得不自在,陆明文双手环胸,“咋了,我身上有啥东西不成?”

陆建勋若有所思,“我也想看看你身上是不是有啥东西招女孩喜欢。”说起陆明文,生产队没结婚的小伙子们可羡慕了,天天祈祷能像陆明文受欢迎,最好所有生产队的女同志的目光都集中在他们身上。

这点陆明文还是隐隐有感觉,“大抵是我性格好吧,天生招她们喜欢。”

额,陆建勋想吐,“你还真顺着杆子往上爬啊,天生招女孩喜欢?还要不要脸了……”陆建勋不敢相信陆明文有自信说这种话,哪怕是生产队最好看的陆明都不曾说过这种话,陆明文到底哪儿来的勇气?

“我说错了吗?”陆明文一脸无辜,看得陆建勋连声呸呸呸,“人家陆明才招女孩喜欢好吗,哪儿像你,尽招些烂桃花。”

陆明文再次不吭声了,薛花花拍了拍桌,“好了,抓紧时间学习,早通过考试早拿钱,别磨磨唧唧的越拖越久。”

几兄妹端正坐好,老老实实开始看书。高三的课程是最难的,知识点复杂,很多题李雪梅也不会,薛花花让他们归纳答题方法,每种类型的题方法大同小异,自做好笔记,以后遇到不会的题翻到笔记套用就行了,不得不说,薛花花教的办法管用,同样的题型,顶多头两次不会,第三次保证就会了。

好比排列组合,题型就几种,只要记住每种数列适用的题型,完全不会出错,高一高二课程的考试几兄妹时常考不好,然而高三以来,几兄妹进步迅速,考试得心应手得多,起码不像以前得不得就考个60多分。

学习的氛围很安静,薛花花带着西西和东东进房间睡午觉,蚊子多,薛花花不敢睡熟了,侧着身,手里的蒲扇没有停止过晃动,直到兄弟两睡着了,她才慢悠悠睁开眼,昏昏欲睡的望着房梁不知在想些什么。

下午要干活,陆德文他们先走,陆明文走得最晚,到知青房的时候,女知青院坝已经没人了,他逡巡圈不见刘萌萌的影儿,心头莫名松了口气,正好旁边陆建设叫他帮忙抬梯子,陆明文没再想处对象的事儿,专心帮忙干活。

漏雨的地方做了标记,修补得很快,比地里干活的人还早收工,知青房负责煮饭的是两个已婚妇女,留陆明文他们吃饭,陆明文想着时间早,要去自留地干活,陆建设急忙跟上,手搭在陆明文肩膀上,“明文啊,你家自留地的玉米好,跟建设叔说说怎么种的,平时我在地里干活,没咋注意自留地的事儿,你妈是不是往自留地搁什么好东西了?”

陆明文鼻尖有蚊子飞过,他抬手胡乱抓了把,小心翼翼摊开手查看,发现没有抓到,又在空中乱舞了几下,侧目看着陆建设,“是我妈留的种好,从去年的玉米棒子种挑了几个最大最长的留种,种子好,庄稼自然不会差。”薛花花常说做事情要动脑子,整个生产队的粮种都是去公社领的,没想过自己留种的事儿,怕自己留的种长出来的庄稼不好,损失大,没人敢冒这个风险,也就他妈舍得。

陆建设吃惊,“自己留的粮种?”

“对啊,你没发现今年我们家没买粮种吗?”不仅是玉米,小麦种也是薛花花自己留的,省了不少钱呢。

陆建设有些怀疑,他们自留地的粮种是在供销社买的,人人都自己留种的话,供销社的粮怎么卖得出去,“我听说有人家自己留种,但是庄稼长得不好,难道是假的?”

“不是假的,粮种关乎着产量,选种要慎重,建设叔别轻易尝试,要不你再问问我妈?”薛花花说选种有好多种,像黄豆花生类的直接挑饱满的为种子即可,然而水稻玉米小麦不同,貌似选几年种就不行了,必须买供销社的粮种,三五句话说解释不清楚的那种。

陆建设嗯了声,“成,找机会我问问她,真要学到增产的办法,你妈就是咱生产队的功臣。”生产队的庄稼因为薛花花养猪的关系,产量年年都在往上增,然而看过薛花花自留地的玉米后,他觉得生产队的粮食还有很大上涨的空间。

薛花花自留地的玉米好多人都盯着,陆建国也在和薛花花聊这件事,薛花花不买粮种他是清楚的,曾苦口婆心劝过薛花花别冒险,粮食是人们生活的根本,家里条件好不容易好点了,别因为自己乱七八糟的想法又把家里弄得烂糟糟的,事实证明,薛花花的想法是争取的,玉米明显比去年好太多,他寻思着今年把粗大的玉米棒子留起来明年作种子,“花花啊,你说留多少合适?我担心万一结不出玉米棒子,我就是生产队的罪人哪。”

他是想增产,又不想冒风险,当真是为难。

“保险起见,还是去公社领种子比较好,如果真出了事不好向大家伙交代,选粮种的话,小面积的可以栽种,大面积的话还是算了。”薛花花记得很清楚,在现代,没有谁家的水稻玉米种是从往年保留下来的,据说种子留种的次数增多,慢慢的会结不出粮食,大抵就是到了某一代会绝育的意思,而公社发下来的粮种是大多是第一代第二代,假如运气不好三代就绝育的话,粮食岂不颗粒无收?

陆建国认同薛花花的办法,但是舍不得放弃增产的办法,“要不咱多种点?”薛花花的粮食没问题,由此可见留种种一年没有啥风险。

“尽量别超过一半,今年的玉米留种,后年的话就别用了。”谁知道种几代就没有了?

陆建国会心一笑,“没问题,听你的意见,待会我就叫他们把最大最粗最长的玉米棒子留起来单独搓,明年咱种几块地试试,后年再说。”想到明年大丰收的景象,陆建国笑得合不拢嘴,“花花啊,咱生产队多亏有你,能省很多粮种下来呢。”

生产队有多少亩地公社是有记录的,每年发粮种都是依据土地的多少来,明年少一半粮种的话,得在公社干部面前好好说说薛花花的好话,问问有没有先进生产队社员的称号啥的,送个搪瓷缸也好啊。

“成与不成我也不好说,试试吧。”这个年代的粮种还算不上精炼的杂交,后代繁衍能力还算不错,再过几年十几年,杂交粮种推广,玉米地里的玉米留种的效果就不怎么好了。

陆建国点头,风风火火赶去保管室,提醒搓玉米粒的社员挑选玉米棒子,好的留种,别搞混淆了,留出来的种子用不完的到时候发给社员,争取家家户户都有,如此一来,能省去社员们买粮种的费用。

陆建国的话一出,社员们激动不已,见过薛花花自留地玉米的他们正想找薛花花换点玉米种明年用呢,陆建国提出这个办法不是直接解决了种子的事儿?

社员们忙站推着箩筐捡地上的玉米棒子,依照陆建国的话,专捡长的粗的饱满的,陆建勋也在其中,他和身边人说道,“我就让你们别着急吧,我妈不是藏私的人,真有增产的办法不会藏着不说的,我们家留种的例子很成功,你们照做就是了,不用担任何风险,我妈够伟大吧?”

“伟大伟大,婶子真伟大,婶子咋想到的办法啊,听我爷爷说,以前生产队也有人舍不得钱买粮种直接把去年的粮食用作种子,谁知第二年除了收获堆柴火,啥都没有,此后无论家里再穷,都要去供销社买粮种。”薛花花到底怎么种出庄稼来的啊。

陆建勋得意洋洋的昂起下巴,“也不看看我妈是什么人,她出马就没失败过,我妈生在农村就是了,要是在城里受过正经教育的话还能更厉害些。”以薛花花的天赋,研究出惊世旷俗的粮种不是任何问题,解决全国人民的饥饿问题外,还能解决世界各国人民的饥饿问题。

“是啊,婶子要是城里人,咱就沾不到她的光了。”

陆建勋边干活边跟人吹牛,从社会主义到小康社会再到共产主义,吹得是不亦说乎,“你知道什么是共产主义吗?”

“我咋不知道,就是每个人都有衣服穿都有粮食吃,去供销社买东西不要钱,去县里坐汽车也不要钱,什么东西都是大家的,想吃什么吃什么,想穿什么穿什么。”

陆建勋不住的点头,“对对对,就是这样,进入共产主义后,所有的东西都是大家伙的,随便吃随便用,不怕警察把咱当小偷,大摇大摆的走在路上多兴奋啊。”那时候他们进城不用找干部开介绍信,想去哪儿就去哪儿,而且那时候的自己,怎么说都在军队混出个人样了吧,没准手里有帮小兵,天天带着他们打地道战,和敌人斗智斗勇,想想就热血沸腾,“不行不行,还是专心干好眼前的活,不能好高骛远,心要是飘了,啥事都办不成。”

薛花花答应他明年春天参军,他如果不好好表现,薛花花临时反悔了怎么办?

陆建勋余光瞥到旁边有个显眼的玉米棒子,兴冲冲的伸出手,谁知半了半拍,被人抢先捡了去,陆建勋抬头,认出是知青房的知青,礼貌的笑了笑,掉头就往旁边去了,知青房的女知青人数很多,穿着发型差不多,身高体型也差不多,对于专注干活学习的陆建勋来说,除了几个厉害的知青,其他只是脸熟。

他刚蹲下,旁边就凑过来个人,陆建勋侧目看了眼,是先前的女知青,他善意提醒,“我先发现的。”院坝这么大,周围还有很多玉米棒子,她跟自己抢什么抢。

“建勋兄弟是吧,我是刘萌萌,你二哥将来的对象。”

陆建勋瞳孔震了震,目光探究的盯着对方抹得比红墨水还红的嘴唇,心思微动,“我二哥不会跟你处对象的,你死了这条心吧。”陆明文身边围着的就没个好女人,主动跑过去缠着要处对象更不是什么好人,刘萌萌,他妈不喜欢。

刘萌萌轻轻笑了笑,并肩和陆建勋蹲着,“我喜欢的对象是明文同志,你气个什么劲儿,我知道你觉得我接近你二哥是不怀好意,实话告诉你,我确实有自己的目的。”

陆建勋哼了声,他就知道结果是这样,以刘萌萌的条件,怎么可能看上陆明文嘛。

“我爸妈再过两年就退休了,单位好多人盯着他们的岗位,我爸叫我尽早安定下来顶他的班,晚了岗位恐怕会被别人抢去,我没怎么接触过生产队的人,思来想去,还是明文同志比较合适,他孝顺长辈,待人温和,要是跟他处对象的话,他一定会对我好的,与其把岗位给不认识的陌生人,不如找个自己看得顺眼的,明文同志的为人在很多人看来都是无可挑剔的。”

陆建勋仔细听她说话,听到‘待人温和’时,他在心里默默补充,也就对女同志温和,要换个男同志你看他温不温和,至于无可挑剔……不是他拆陆明文的台,陆明文毛病一大推,离得远闻不到脚臭就是了,要是离得近,刘萌萌绝对说不出这种话来。

“建勋兄弟,我是真心想和明文同志处对象的,我家的情况已经和明文同志说清楚了,你能不能帮我劝劝薛婶子。”刘萌萌一脸认真,陆建勋下意识的反问,“你也知道我妈不答应?”薛花花对刘萌萌似乎没什么好印象,反对两人处对象,不对,应该是薛花花对陆明文印象不好,反对他处对象,以薛花花的说法,无论对方是谁,陆明文都不适合处对象。

“我猜的。”刘萌萌没想到几句就把陆建勋的话套出来了,难怪陆明文不来找自己,原来是薛花花不答应,薛花花难道猜到自己接近陆明文的目的是为了回城读大学的名额?想想也不难,薛花花在生产队的名声响亮,有什么事情逃得过她的眼睛?

想到自己沾沾自喜以为想了个好办法,岂料刚付诸实践就被人看穿了,一时之间,刘萌萌尴尬得很,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然而陆建勋会错了意,见她低着头脸色苍白,以为她被拒绝心里不太好受,安慰道,“可能和你没有关系,是我二哥的问题,我妈说过他好多回了,死性不改,你要想过好日子,别跟他结婚,趁着年轻,擦亮眼睛好好找个其他男人嫁了吧。”以刘萌萌的条件,放出消息,大把的人排队想和她结婚,没必要纠缠个二愣子。

刘萌萌嘴角抽搐了两下,“他是你亲二哥吧?”还没见过这么不给哥哥面子的弟弟呢。

“他要不是我哥我早拍死他了,就没见过这么窝囊的,刘知青啊,我跟你说,你是不知道我们第一次去县里发生的事……”说起陆明文点头哈腰给人道歉的情形陆建勋就一肚子火,虽说后来爽快的报了仇,到底还是在他心里留下了深刻的记忆,“明明人家撞到咱们站不住理,我哥跟个傻子似的拼命跟人道歉,窝囊就算了,还给我丢脸,第二次我带他去县里报仇,他假装被撞倒在地上,你是没看见他蜷缩着身体的场面,手脚僵硬,瑟瑟发抖,幸亏进城前撒了泼尿,否则会吓得尿裤子不可。”

说起陆明文的窝囊事陆建勋就欲罢不能了,“县里的事情我就不说了,就说年前去农场,我们去看李知青爷爷那次,有个姑娘像你一样,也是主动提出跟我二哥处对象,她们家有个哥哥脑子有点问题,朝我二哥扔雪球,吓得我二哥噗通声摔倒在地,人姑娘搀扶他,他滚着离开的,怕人哥哥误会他抢他妹子。”实话说,那个姑娘长相很好看,清秀得很,很有大家闺秀的气质,鼓起勇气向陆明文袒露心声,结果遭到陆明文连滚带爬的拒绝,要多丢脸有多丢脸,年后陆明回生产队时跟他们解释,人家哥哥不是讨厌陆明文,是警告陆明文对他妹子好点,别看人家傻,心里都明白着呢。

那个姑娘是围在陆明文身边算长得最好看气质最好的了,奈何陆明文胆小眼睛瞎,不给人家机会。

刘萌萌听得嘴角连连抽搐,忍着心里的排斥说,“明文同志身上还是有很多优点的。”

陆建勋冷笑,“你快别说了,我认识他这么多年,他身上几根毛我都清楚,我敢这么说,他除了考试成绩好点,也就一个优点而已。”

“什么优点?”

“听我妈的话。”除了这个,就是让他昧着良心他都讲不出陆明文的好话,细数陆明文从小到大的事迹,小时候就不说了因为他也记不清,说他印象最深的事儿,掏心掏肺的为女知青女同志干活,死缠烂打的要和孙宝琴处对象,闹死闹活的要结婚,结了婚管不住媳妇被人戴绿帽子,不知悔改和梁兰芬纠缠……无论哪一桩,都是不好的事例,刘萌萌眼睛瞎到哪种程度才认为这种男人好啊。

刘萌萌脸上的表情快维持不住了,牵强的扯着嘴角夸陆明文,“听长辈的话说明他孝顺,是个好人哪。”

“呵,远香近臭,有些事你不清楚就是了,刘知青啊,我就想不明白,你要文化有文化,要条件有条件,咋偏偏看上我二哥了呢?”陆建勋百思不得其解,“我二哥是离过婚的人,他有什么好的啊?”

刘萌萌嘴角僵得说不出话来,她其实瞧不起陆明文耳根子软的性格,男子汉大丈夫要有魄力,陆明文扭扭捏捏跟个娘们似的,看得她唾弃不已,但为了大学生名额她没办法啊,陆建国几个儿子结了婚,就剩下薛花花两个儿子……

等等,两个儿子,也就说……

看刘萌萌的眼神炙热的落在自己身上,陆建勋端着脸,挺了挺脊背,哎哟妈呀,总算注意到他了。

他清了清喉咙,“刘知青,其实吧,我的年纪换在别家,早就托人介绍对象了,也就我妈怕是年纪小做事冲动跟媳妇斗嘴打架而已,刘知青,你今年多大了?”

刘萌萌似懂非懂,“19岁了。”

“19岁啊。”陆建勋心头算了算,比他大不了多少,不是有句老话说女大三抱金钻吗,从某些方面来看,两人不是没有可能,“刘知青,跟你结婚真的能进城吗,进城的话是不是当兵更容易点。”

刘萌萌愣住了,她们家和军队没有任何关系,不对,陆建勋的话是什么意思,他想跟自己处对象,他才多大点啊,自己不至于饥不择食到那个份上吧,会被人笑话的。

最最重要的是,听陆建勋话里的意思,他摆明了是奔着单位工作去的……事情的发展好像和她预想的不太一样啊,她的目的是大学生名额,根本没有什么岗位,陆建勋该不会为了工作想和自己……

刘萌萌使劲晃了晃脑袋,抛弃脑中荒诞的想法,沉默良久,艰难的从牙缝中挤出句话来,“你想当兵?”

“对啊,当兵的话有补助,有衣服鞋子,当然要当兵了。”进了军队他就是国家的人,和在生产队种庄稼不同,他做的是对国家有利的大事,必要时刻,牺牲自己都是可能的,像董存瑞炸碉堡,黄继光堵枪眼,邱少云被火烧,名垂千古的事迹,他要混得好了,没准能出现在语文课本上。

“当兵好啊,对了建勋兄弟,你妈为啥不答应我和明文同志处对象,她是不是觉得我不安好心?”刘萌萌尽量把话题引到自己和陆明文身上,陆建勋,她是想都没想过的。

“应该是吧,刘知青啊,你跟我处对象怎么样,你爸妈的岗位不是急需你回城吗,我加紧时间学习,争取早点通过扫盲考试跟你一块回去怎么样?你放心,你爸妈的岗位我不要,我去当兵,岗位留给我妈,我妈干活可利索了,她要接你爸妈的班,绝对不给他们丢脸。”薛花花不是说凭本事进城吗,他就让薛花花好好看看他的本事。

刘萌萌脸颊抽动起来,心想这家子人心真够黑的,八字还没一撇呢就打她爸妈的主意了,真要跟他们家往来,会不会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啊,她有点打退堂鼓了,正逢有人往箩筐扔玉米棒子,她假装想起件大事似的,“啊啊啊,建勋兄弟,我想起来了,秦湘同志叫我回知青房给她烧开水来着,我先回去了啊,什么事以后再聊啊。”刘萌萌哪儿敢和陆建勋处对象,流氓不可怕,就怕流氓有文化,说的就是陆建勋。

陆建勋看了眼落山的太阳,朝刘萌萌背影招手,“刘知青,刘知青,快下工了,要不要我帮你啊。”他以为陆明文说刘萌萌回城是假的,这么来看,极有可能是真的,吃供应粮的机会,他不能放跑了,把箩筐推给旁边人,“你捡着,我给刘知青帮忙去。”

供应粮啊供应粮,他来了。

刘萌萌火急火燎跑回知青房,没来得及松口气呢,就听身后响起咚咚咚的脚步声,吓得她打了个哆嗦。

“刘知青,烧开水是吧,我来帮你,别看我五大三粗啥都不懂,烧火做饭熟练着呢,我妈煮饭我就爱帮他烧火,有时候会自己炒菜,我妈说了,家务活不分男女,都要会做,不仅做饭,洗衣服叠衣服我都会……对了,我这人特别有耐心,晚上我二哥尿涨,我给他提尿桶来着。”夸起自己,陆建勋是滔滔不绝,熟门熟路的走向灶房,刚进门,就见灶台前坐着两个女知青,眼神迷茫的望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