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节(1 / 1)

“你们都在这儿站着干什么?”开口声音既是沙哑干涩,尚梅眼色伶俐,忙去倒了杯温温的水来喂她喝下,抬手一抹,抹掉脸上大片的泪痕。

“主子,您可算是醒了,您都昏睡了一整天了,可吓死奴婢了。”

一整天?她一个梦做了一整天?

扭脸问冯夜白,“孩子呢?”

冯夜白顺着她汗津津的鬓角道,“奶妈在隔壁正给喂奶呢。”

第五百零三章怕你找不着夫君哭鼻子

“我还没见过孩子呢,男孩儿还是女孩儿?长的好看吗?”

冯夜白叫尚梅尚香去抱孩子,扶着她坐起来,脸上总算是有了笑模样,“男孩儿,一会儿抱来了怕吓着你,皱巴巴的一团,还不及我的手大,鼻子眼睛嘴巴全长在一块儿堆,像个小老头似的,丑的要命。”

沉央靠在他怀里,不满的咕哝,“好歹也是你儿子呢,你长这样,他能丑到哪儿去?”伸手摸摸他的脸,不免唏嘘,“不是说我才睡了十来天吗?你怎么老了这么多?胡子拉碴的,脸也没洗吧。”低头在他身上闻了闻,“你几天没洗澡了?怎么比我这刚生完孩子的还臭?”

冯夜白轻轻刮一下她鼻尖,用一嘴的胡茬去扎她,“个小没良心的,为夫没日没夜的照顾了你这么多天,衣不解带,不眠不休的,饭都顾不上吃,就怕你醒来了找不着夫君要哭鼻子,你倒好,现在来嫌弃我又臭又邋遢了?”

她摸摸鼻子,“本来就不高,再给我刮塌了。”

“刮不塌,好看着呢!”

“你不是还怪我误会你吗?说我心里没你,那这会儿还巴巴儿的凑上来干什么?”

他说没有,低头去寻她的唇,沉央躲开了,“我这一身的病气,再过给你,再说,你连脸都没洗……我嫌弃你。”

冯夜白搂着她轻轻晃,没什么比失而复得,还一下得俩更能叫人高兴的事了,他现在真的是老婆孩子热炕头,两样都齐全了,腔子里就像装了个蜜罐子,一时甜过一时,又生无限感慨,“我算是彻底看清楚了,你就是嘴上倔,其实心里还是很爱我的对吧?要不然也不能鬼门关上走一遭还给我生儿子不是?你这份儿爱,为夫知道了,你放心,以后为夫一定会加倍的疼你,孩子咱们只要这一个,咱不遭那份儿罪了,你不知道你撕心裂肺在那儿喊的时候我心里什么味儿,比死了都难受。”

沉央擦擦脸,她现在正在月子上,不能受一点儿凉,屋里的碳炉子拱的又红又旺,就架在她榻前,她又穿的这样厚,不免觉得热,脸上红腾腾的,“你去给炉子里上几块儿碳盖上炉冒封一下吧,有点儿热,我都出汗了。”

冯夜白斩钉截铁的拒绝了,“不成,大夫说你空耗太多,底子都给掏干了,不能见风不能受凉,热也忍者些,待会儿还得给你再加床被子,晚间我还到你这儿睡,我再外头守着你。”

沉央怔怔的看他一眼,咬咬唇,小声道,“我不能跟儿子睡吗?我刚才做梦梦见我娘了,她说她当时没挺过来没见着我可惜的很,我也没当时就见着儿子长什么样,我想跟他睡,小小的一团,那得多可爱啊!“

冯夜白早有预料似的,捋着她发梢打结的地方,轻笑了声,“我怕你待会儿见着他了就不这么想了,一会儿你可千万别抱他,再给扔出去,小孩儿那小身子骨都还没长成呢,可禁不起你摔。“

第五百零四章跟自己儿子争风吃醋

沉央不以为意,毕竟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她怀胎数月生下来的孩子,再丑又能丑到哪儿去?看看太后那张脸,再看看冯夜白这张脸,他们家的好模样都是代代遗传下来的,到了她儿子这儿不说是个倾国倾城,最少也是芝兰玉树吧,丑也就丑这一时,往后张开了就好了。

尚梅尚香抱着孩子进来了,包裹的严严实实的,孩子不哭不闹,安安静静躺在尚梅臂弯里,冯夜白把孩子接过了,挑眉问她,“你当真要看?”

“那还有假?我自己的儿子我还不能看了??她伸手去接,冯夜白没给,把孩子的脸露出来,让给她看。

他这样谨慎,沉央反倒心里惴惴不安起来,下意识的伸手去摸自己的脸,她也没有长的很差强人意吧,再看看冯夜白,心里虽是不愿,可还是希望孩子像他多一些,谁不希望自己的孩子长得好看?

冯夜白把孩子的脸露出来,小心翼翼捧过去给她看。

说实话,刚出生的孩子,长的确实不好看,小鼻子小眼的全都皱在一起,脑袋光秃秃的,眉毛也没有,皮肤皱的像老树皮,就算是自己的儿子,第一眼这么看下去,也着实有些害怕。

冯夜白把孩子交给尚梅,“我没骗你吧,吓着你了?”

吓着倒不至于,毕竟是自己的孩子,再说又不是生的利嘴尖牙,这就吓着她了,那她也太不禁吓了吧,她伸手让尚梅把孩子交给她,尚梅觑一眼冯夜白,把孩子给她。

女人生了孩子,浑身的母性就被激发出来了,这孩子是还没张开,张开了,一准儿是个美男子,她抱着晃一晃,满心欢喜,在他脑门儿上吧唧亲一口,开心坏了,摇上半天,想叫他个什么,这才恍然发现这孩子还没有名字,仰脸问冯夜白,“你学问多,咱们孩子还没有名字呢,你给想一个。“

果然是母子连心,孩子都这样了,他这个当爹的才看见他的时候都有些不可置信,这孩子怎么能长这么丑?不管随他和卫沉央其中的谁,也不可能这么丑啊,她这个当娘的倒是一点儿都不嫌弃,亲起来一点儿也不含糊,吧唧吧唧,亲的孩子一脸口水,是越看越欢喜。

尚梅站在边儿上加劲道,“主子您不知道,方才奶娘喂世子爷吃奶,世子爷哭的可厉害了,死活就是不吃,奴婢说带他来找您,世子爷听了居然就不哭了,您瞧瞧,果然是母子连心,有您抱着,世子爷多高兴啊!“

沉央骄傲的一抬下巴,“那是,我可是他娘,儿子知道跟娘亲,不是好事嘛!“又把儿子往冯夜白那儿让了让,”你也抱抱,快想想给咱们儿子取个什么名字的好!“

冯夜白一啁嘴,抱臂道,“来个跟我争宠的,我不抱。“

这话说的太过孩子气,生气的那副模样也像孩子,尚梅尚香一个没忍住笑出了声,沉央也觉着他这样看起来不伦不类,笑着嗔他,“你跟自己儿子还争风吃醋,不怕人笑话啊!“

第五百零五章世子爷的小名

冯夜白也自觉有些扫脸,冷眼一扫尚梅尚香,那两个堪堪憋住了,讪讪闭嘴。

他嘴上这样说,其实心里对这个儿子的爱不比她少一点儿,毕竟是融合了他们二人骨血的孩子,又是她差点儿搭进去一条命才生下来的,他心里自然疼惜的紧,世上没有不爱自己孩子的父母,取名这种事,自然也要深思熟虑才好下口。

一屋子人都等着他说话,屋里静的没有一点儿声响,末了,他“嚯“的站起来,走到桌案前,提笔写下”握璟怀瑜“四字,甚为满意的点点头,抚一把蓄满了青色胡茬的下巴道,”就叫冯璟瑜吧,我冯夜白的儿子,日后必得是人中龙凤,必须得活的足够人人敬畏才是,要想让人人敬畏,首先自己德行要立的住,璟瑜就是要让他学着做人。“

里头这些个说法沉央听不大懂,不过听就知道是个好名字,璟瑜,冯璟瑜,多好听啊!

“大名有了,小名也得有,总不能天天璟瑜璟瑜的叫吧,那多拗口啊!“沉央给儿子擦擦口水,脑袋里突然灵光乍现,”要不就叫小金鱼吧,这名字多好啊,跟大名也像,叫起来还顺口。“

小金鱼!

也难为她这脑子还能想出这样跟大名契合度这么高的名字,那有什么不行的,她说什么都行。

“主子您看,世子爷冲您笑呢,八成是很喜欢这个名字的。“

小金鱼扎着两只胳膊胡乱的挥舞着,咧着嘴正冲他娘傻笑,冯夜白在一旁扶额叹气,这臭小子,承袭他娘的什么都行,可就是别学的跟他娘一个智商就行,家里有一个够他愁的就行了,将来爷俩儿保护一个,不正好吗!

沉央对自己取的这个名字觉得甚是满意,扭脸问冯夜白,“小金鱼多好听啊,夫君你说是不是?“

冯夜白默不作声的点点头,人家的小名,名字里不是带“轩“就是带”祺“的,她这名字,也就孩子不懂事儿的时候叫叫尚可,等孩子大了,有见识了,知道这名字是她取的,那还不得别扭死!

“今儿是十二月初九……”他负手而立,挺拔身姿在她面前昂立起来,“我今年正好三十,十二月初八那天我有的儿子,男人这一生该有的不该有的,能得到的,得不到的我都有了,这是上天对我的眷顾。”

有时候日子过的太顺遂了,也未必是一件好事,他现在顺风顺水,老婆儿子都齐全了,反而愈发觉得被绊住了脚,有能耐施展不开了,往后谁要是有心要捏他软肋,已经不是一条了,是两条,他要更加小心,但凡行差踏错,即要搭上的就是他这一家子的性命了。

小金鱼在沉央怀里哇哇的嚎起来,沉央没带过孩子,经验全无,本能的抱着他来回晃,尚梅过来接小金鱼,瞧他这样对沉央道,“方才奶妈给喂奶,一口没喝就被报过来了,这会儿想是饿了,奴婢抱世子爷去吃奶吧!”

沉央把孩子给她,听他叹气,不由心里一慌。

第五百零六章不愧是我的女人

沉央有时候觉得自己其实挺没用的,他有那么多事,当中却没有一件她能帮得上忙的,非但帮不上忙,甚至会常常给他添乱,不懂他又为何叹气,也不懂该如何开口安慰。

“我昨儿个去见蔚敏,后天就是她的生辰了。”话及此,结果如何不言自喻。

沉央想翻身下榻,他转过身来,看她一眼,眼中尽是无法笃定的彷徨,“她若功成,江山易主,天下大乱,她若不成,行刺皇帝是要诛灭全族的大罪,不止她,太后、我还有你和咱们刚出世的儿子,都得死。”

脚下只有这一条路,是一直埋头往前走,还是半路停下,停下就是要守着仇恨过一辈子,纵使再心有不甘也得忍着,埋头往前走,每一步都踩在云里雾里,看不见脚下的路,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走到悬崖边,一失足,便是粉身碎骨。

她什么也做不了,听他说这些,也不知道究竟该怎么开解他,唯有握着他的手宽慰,“横竖咱们是一家人,你在哪儿我跟小金鱼就在哪儿,反正你死了我们也活不下去,大不了阎王殿咱们一家一起闯,黑白无常也差一个才跟咱们齐平呢,有你在,我什么都不怕!”

冯夜白圈她入怀,朗朗笑两声,“好,不愧是我冯夜白的女人,有你这句话,为夫的不管做什么都不怕了!”

王府的喜事自然是瞒不住的,皇帝知道他喜得麟儿,特意派人往府上送了一份儿大礼,宿王为表诚意,也特意叫人备了厚礼送上,不过才一日光景,朝廷里的大臣进进出出都来了个遍,其实不过看他如今得皇帝重用,他平日又不跟朝中人往来,想借此机会套个热乎劲儿罢了,宿王送来的贺礼,取了个谐音,用作傅大人的称呼让人把东西亲自交到了冯夜白手上。

一块儿翠玺雕成的长命锁,还有一封书信。信上开头先是客套,接着又说,两位藩王私下找他,虽未明说,可话里话外的意思却是怀疑宿王往他们身边派了细作,皇帝最近加派在水师上的军队是往日的两倍之多,朝廷水师虽不擅长战,但若是人多,至少守住汜水关不成问题,还没开始打,战况已然如此胶着,若真是打起来了,胜算几分,还真的犹未可知。

冯夜白也没想到皇帝居然还偷着留了这么一手,命令没经过军机处,看来是故意避开他,原以为他心思全花在了蔚敏身上,没想到还留了这么一手,安平、安庆两位藩王水师加起来,少说也有四五万人,皇帝不傻,汜水关是商漕命脉,汜水关若是被攻破,他们一路向北,控制住沿途商船,就等于掐住了皇帝的七寸,若无财力支撑,朝廷这几百万人,还未开始打就先饿死了。

他先前同皇帝如是说了两地的兵力分布情况,说是如是说了,可说的颠三倒四的,目的就是先让他跟两位藩王打起来,这样攻进京城的时候,便是由宿王一人对付两股军队,也不至于分身乏术,腹背受敌,如今看来,目的已然达成了,只是宿王还不知道他的计划,这会儿估摸着正着急呢!

第五百零七章亲儿子却像偷来的

现如今还得重新修书一封向宿王说明情况,否则到时候打起来,误会大了,不好收场!

沉央生产那会儿,整个王府都跟着冯夜白一起闹得人心惶惶,他听说是难产,跟冯夜白往家领姑娘那事儿没差几天,宇文潞还当是被气的,以为冯夜白就此就要变成个鳏夫了,可没想到卫沉央居然挺过来了,不但挺过来了,还给他生了个儿子。

也不知这算不算偷鸡不成蚀把米,他现在是一家子齐全,自己这儿却连头都不敢冒,如此差距,日后岂不是都要被他盖一头?

冯夜白初为人父,看这个儿子,是怎么看怎么觉得像卫沉央,动不动就傻乐,他一乐,他这个当爹的就跟着揪心,这孩子笑起来,跟沉央像了个七八分,像就罢了,还不让他抱,他一抱他就哭,哭声震天响,恨不能把家给掀了。

抱几次哭几次,不止沉央,连尚梅尚香她两个也不愿意把孩子交给他抱,明明是他亲儿子,她们这一个个的,怎么搞得他这孩子是偷来的一样呢?

从皇宫到邶尔湖,带上銮仪和禁军随扈的话,脚程会大大减慢,原本四五个时辰的路,得走一天。皇帝怕赶不上给蔚敏过生辰,所以特意提早了一天启程。

他们走的时候,他还正守着沉央,没赶得上去送,但想来,该叮嘱蔚敏的话他也已经叮嘱过了,剩下的,没人能帮她,届时,便只能看她自己的了。

太后并不知道蔚敏的计划,心里还正纳闷呢,她如今这是转性了?怎么跟皇帝搅和到一起去了?还去那么远的地方过生辰,莫不是给气昏了头,连自己的仇人都不认得了?

红玉还宽慰她,甭管是跟谁,能出去走走总归是好的,强过成天闷在宫里,没得再给闷坏了。

太后点点头,又问,“你说前天看见王爷在咱们宫门口晃悠?可是真的?”

红玉道是,“奴婢亲眼看见的,晃悠了一阵,后头来了位太监,跟王爷说了什么奴婢没听清,只听说是府里有事,王爷闻言,便急匆匆离开了。”

“哦……”太后抚着手上护甲,心里头自琢磨,过了半晌又问,“那前儿个又是哪位大臣家喜得麟儿?哀家听说皇帝给送了不少东西。”

红玉摇头说不知道,她们宫里消息闭塞,尤其,前一阵蔚敏小产,皇帝怕太后会私底下帘联系冯夜白,又在慈宁宫门口加派了不少守卫和内侍官,进出已然麻烦,消息要传过来,更是不容易。

正说着,外头跑进来个小宫女,张嘴才要说话,红玉一眼横过去道,“冒冒失失的成何体统,规矩都忘了?”

小宫女簌簌然一抖,放慢了步子,端起肩膀,规规矩矩见个礼道,“太后,方才奴婢去内务府领火炭,听说了一件事儿……说固伦王妃难产,在鬼门关徘徊了一圈回来,终为王爷诞下一子,世子爷取名冯璟瑜。”

太后闻言一怔,不大相信似的又问了一遍,“这是真的?”

第五百零八章当初造他干嘛

宫女道,“千真万确,奴才听内务府的高总管说的人昨儿个各位大臣都去送礼了,皇上也叫人备了厚礼呢。”

太后日日都掐着黄历算日子,怎么算沉央都还有三个月才生产呢,没想到提早这么多,这才满七个月,孩子还不足月呢就生出来了……

“可请太医过去看过了?小世子身体可还康健?有没有什么不足?”

“这个奴婢倒不曾听说,只是王妃却是差点儿丢了一条命,听说生产的时候王爷还在身边陪着呢。”

这没什么,当初她生产的时候,冯夜白他爹不照样在她榻前守着?任凭旁人怎么说犯忌讳,不吉利劝他走他都不走,一个大老爷们儿,守在旁边哭的比她一个女人还惨,到末后孩子出来了,他抱着,激动的连话都不会说了,别的不说,他们冯家的男人,在疼老婆这方面上,那绝对是天下第一。

红玉摆手叫那宫女下去了,上前一曲膝道,“太后,咱们要不要也备份儿贺礼送过去?”

太后脸上逐渐绽开了笑,“要,自然是要的,那可是我孙子……红玉,快,快叫人备辇,哀家要亲自过去瞧瞧!”

红玉应个是,下去准备了。

小孩儿刚出生的时候是丑,可慢慢儿长开了,也就好了,只是这孩子不跟他亲,甭管是醒着还是睡着,他爹只要一靠近,立马张嘴开嚎,就跟跟他爹有多大仇似的。

可到了沉央怀里就不一样了,乐呵呵的,那个亲呦!若不是因为他刚出生,冯夜白都要怀疑这小子是不是故意的了,故意不给他好脸儿,故意的讨好他娘,并想借此机会,离间他们夫妻感情。

越想越是这个理。

这臭小子!当初造他干嘛?

沉央也奇怪,抱着儿子晃一晃,柔柔的问,“人都说母子连心,儿子跟娘亲,闺女跟爹亲,可你爹又不是洪水猛兽,你怎么一见他就哭呢?”

小金鱼眨巴眨巴眼,听不懂,只顾傻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