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0节(1 / 1)

“祖母教过你多少遍,你是咱们甄国公府金樽玉贵的小少爷,不是戏台子上的戏子,下回不许再学了,再有下回,祖母要打你小屁屁啦。”

石哥儿虎头虎脑的,压根听不懂甄老太太在说什么。旁边的亲戚可都听明白了,什么“小世孙”,原来是不懂事的小男娃拿自己当戏子,在唱戏给他们看呢。

啧啧啧,真真是……自甘堕落。

也是,母亲小门小户出生,能有什么见识,惯出来的孩子自然也是个蠢的,放着甄国公府金樽玉贵的少爷身份不好好珍惜,竟在大庭广众之下丢人当什么戏子,瞧瞧瞧,那走路的姿态,可不就是戏台上的戏子表演大人物时的样子么。

众人纷纷在心底感慨,这娶媳妇啊还是得娶名门贵女,旁的不说,至少不会在这种大场合给家里丢人、蒙羞。

众人正感慨时,大夫人孟氏笑脸盈盈地跨进门来,还在院子里,她就听到丫鬟叫的那声响亮的“小世孙”了,在外头也没听到国公爷和甄老太太发怒的声音,她满心以为自己算盘成了。

果然,国公爷和老太太是要脸的,她的石哥儿都公然被叫“小世孙”了,那么多亲戚听到了,他们自然拉不下脸立马否认。这种事儿,当时没否认,便能一传十、十传百,百传千,有了群众基础,两个老家伙日后再想否认,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也是,对于国公爷来说,无论是她的儿子当小世孙,还是四弟妹的儿子当小世孙,将来袭爵的不都是他的亲孙子么,压根没分别嘛。既然没分别,自然不会在这样重大的场合,当场揭穿了。

所以,她可是赌对了。

大夫人孟氏抬头挺胸,刚生完二胎三个月,还有些丰盈的身子,富态闲闲地走进花厅,满脸堆笑:“父亲、母亲,儿媳张罗事情来迟了,还望勿见怪……”

话音未落,石哥儿猛的朝她飞扑过来,大脑袋一脸的不高兴:“娘,他们都不叫我小世孙,一点都不好玩,娘,你快让他们通通都叫我小世孙!”

“叫我小世孙!”石哥儿跳着脚喊道。

他打小就知道小世孙是身份的象征,期待众人一个劲叫他小世孙,期待很久了。好不容易,今儿外祖母和娘亲都跟他说,从今日起他就是真正的小世孙了,他可是兴奋得了不得,急匆匆跑到花厅来,等着众人像对待靖王殿下那般,恭敬地叫他“小世孙”呢。

结果……

从头到尾,只有他的丫鬟叫了他几声,旁的人都默不作声。

石哥儿不开心了!

扯着母亲的袖子,一个劲直叫唤。

大夫人孟氏满心都是计谋得逞的得意,哪里看得到站在角落的丫鬟一个劲朝她使眼色的样子,笑着摸了摸儿子的大脑袋,笑得嘴都快合不拢:

“好好,小世孙,小世孙,你是咱们甄国公府的小世孙。今儿呀,是你姐姐出嫁的大喜日子,大家都还在祝福你姐姐呢,过阵子,就叫你了。”

大夫人孟氏满心以为,过了今日,世子爷和世子夫人认也得认,不认也得认,难不成还能再反转过来,让甄国公府变成京城的笑话?自然不能啊,像甄国公府这般有地位有权势的人家,最是要脸面了。

如此,她儿子的小世孙之位是板上钉钉的了,过阵子,等皇帝的册封下来,众人自然都会尊称她儿子一声“小世孙”。

迟叫上几日,不是事。

哪曾想,笑容还挂在脸上呢,耳旁就想起甄老太太斥责的声音:“大儿媳妇,石哥儿不懂事,拿这儿当戏台子胡闹,怎的你也一块唱上戏了?平日里你就是这般惯孩子的?真真是将我孙子都给惯坏了。”

大夫人孟氏笑脸一僵,什么唱戏?什么意思?

坐在席位上的亲戚,纷纷对大夫人孟氏嗤之以鼻,有个这样的母亲,儿子能教导好就怪了。席位上的一些妇人,纷纷交头接耳:“一味惯孩子,可不是对孩子好,迟早得坏事,瞧大房的石哥儿,都惯成什么样了,与四房的孩子一比,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大夫人孟氏脑袋空白了一瞬间,才醒悟过来,老太太这是不承认小世孙,说他们母子在唱戏?

他们确实在唱戏,但是戏已唱出来了,大夫人孟氏硬着头皮也要继续唱下去。很快又腆着脸撒谎:

“母亲,我们这不是在唱戏,方才龍郡主亲口对我说,挑中咱们石哥儿做小世孙了,还说昨儿夜里有菩萨托梦,说是咱们石哥儿有颗七窍玲珑心,最是能光宗耀祖,若不是这般,儿媳便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胡诌小世孙啊……”

结果,话音未落,身后竟传来萧氏的声音:

“大嫂,本郡主何时何地对您说过这番混账话?”

萧氏在世子爷甄嵘的搀扶下,面色红润地跨进花厅,身后跟着脸色煞白的孟老太太。

大夫人孟氏一惊,没想到谎话竟被当场揭穿,萧氏她……她不是皇家郡主么,这样的身份不是最注重脸面么,甄国公府闹出这种笑话,对萧氏有何好处?

反正萧氏生养不出,过继谁的儿子不是过继,何必硬要当场拆穿她的谎言,让甄国公府陷入被人嘲笑的境地?

大夫人孟氏脑子一时转不过弯来,难以置信地望向萧氏。

萧氏双手端在腰前,瞥大夫人孟氏一眼。

这个大嫂,刚嫁入甄国公府时,除了爱贪些小便宜外,整个人还算安分。哪知生下儿子有了靠山后,行事越来越偏颇,还几次三番在她背后说坏话。

真以为肚子中用,连生两个男娃就能上天了?

也不看看,大爷自个都是立不起来的孬种,给这样的男人连生两个男娃,有啥可拽的?

而且,小儿子如何,尚且不知,大儿子石哥儿三岁看长,已经确确实实是养废了。就这样的儿子,她萧氏能看得上?

真当她常年生不出儿子,眼也跟着瞎了?

萧氏扯出一个笑:“大嫂,就算我真要过继儿子当世孙,也看不上要规矩没规矩,要学识没学识的白丁啊。您好好瞅瞅四弟家的翔哥儿,从小到大规规矩矩讨人喜欢不说,人家三岁时唐诗六百首早已倒背如流,还能随口编一首打油诗,拿起毛笔就能画出一幅靖王殿下都称赞不已的小儿画,您家的石哥儿行吗?”

石哥儿听到又是唐诗,又是打油诗,又是画画的,还以为要他学习呢,立马扯着嗓子嗷嗷叫:“我不要学,我不要学!”

生怕有人抓住他,按在书案前学习,忙一把甩开大夫人孟氏,嗷嗷叫地直往门外冲。

小男娃,冲劲大,甩得大夫人孟氏一个没站稳,险些摔倒,亏得身后的丫鬟扶了一把才站住了。

大夫人孟氏的脸都是白的。

七岁的翔哥儿听到大人们又提及过继的事,忙站出来对萧氏说出自己考虑良久,下定决心的话:

“二伯母,我仔细想过了,我舍不得爹娘,也舍不得妹妹,舍不得离开我最亲的亲人……这个小世孙我是当不了啦,二伯母,您还年轻,我娘说过,万事皆有可能,说不定过不了多久,小弟弟就跑到您肚子里来了……”

七岁大的小人儿,一本正经说着这些话,席面上的大人听了,纷纷在内心赞叹,这四房的小子,确实不是大房那个小儿能相提并论的,差远喽。

众人再次指指点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