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下茶杯,皇上才问道:“皇后可认得这太监?”
闻言,皇后便仔细看了那太监一眼,微微摇头道:“回皇上的话,不曾见过。”
听皇后这么说,那太监也没什么反应,一个人跪在地上微微颤抖着。
晏端淳听着觉得奇怪,既然父皇把人抓来了,并且让他进宫,那么肯定是证据确凿的,这太监与皇后势必是有关系的。为何皇后翻脸不认人,这太监还这么淡定?他能忠心到为皇后背下所有的罪?
“皇后说未曾见过你,你没什么想说的?”晏端淳站了起来,走到那太监面前,居高临下地问。
黎相轻见状,也连忙站了起来,微微靠近那边一些,警惕地看着那个太监,谨防这太监来个鱼死网破伤了晏端淳。
皇上将黎相轻的动作看在眼里,暗自点点头,对这驸马十分满意。
那太监不敢抬头看晏端淳,还没说话,皇后先笑道:“珍柔这是个什么意思?母后是做了什么得罪了珍柔不成?若是母后哪里做得不好,珍柔亲自来凤仪宫跟母后说便是,弄出今日这阵仗,倒是让母后捉摸不透了。”
皇后虽说得温柔,但这话里责怪晏端淳目无尊长的意思谁都能听得出来。
然而,在晏端淳的心里,值得尊敬的长辈是有那么几个,很可惜,皇后并不在列。她若安安分分当她的国母,他就以对待国母的礼仪待她,但她若有了别的心思,也别怪他嚣张跋扈不把她放在眼里了。
并没有理会皇后,晏端淳在那太监面前蹲了下来,手捏住太监的下巴,逼他抬头看自己,又问道:“你可知你犯了什么罪?你确定要自己担着?”
虽然只是在问话,但是黎相轻看着自家公主做这种动作,总觉得有些辣眼睛,跟逼良为chang似的……
那太监第一次与尊贵的公主这么近距离,吓得瑟瑟发抖,不过还是道:“公主饶命,奴才只是伙房砍柴的,皇后娘娘千金之躯,怎么可能见过奴才呢!”
晏端淳冷哼一声,又问:“本公主也是千金之躯,未曾见过你,也不可能得罪了你吧?你又为何要陷害本公主?说一个条理清晰的故事给本公主听听?”
霸王花又要开始绽放了。
皇上虽然知道这太监嘴硬的原因,但是也没有打断自家小心肝审问的乐趣,便悠闲地喝着茶,看着戏。
那太监眼见皇上根本不准备管,哭丧着脸道:“冤枉啊公主!仪台的木材都是五皇子亲自监督运送的,也未曾摆放在伙房过,这……这奴才怎么可能砍过那些个木材呢……”
瞧瞧这理由,说的莫名其妙的,还把矛头转向了晏衡清。
晏端淳点了点头,仿佛同意了他说的话,松开了这个太监的下巴。
那太监松了口气,一口气还没喘上来,忽然,一只手就被公主抓住了。
黎相轻在一旁看得抓心挠肝的,这怎么越看越像跳戏良家妇女……心里这酸泡泡直往上冒,恨不得把那太监的手给剁了!
这时,就见晏端淳捏住了那太监的几根手指,笑道:“你说的很对,所以,这手指长在你身上,又不是长在本公主身上,若是断了,也跟本公主无关,是不是这个理?”
晏端淳手上还没用力,那太监已经尖叫了起来,惊恐地道:“公主饶命啊!奴才……奴才确实不知!”
晏端淳自然不适变态的虐待狂,顿时扔开了那太监的手,拍了拍手,十分嫌弃,十分火大。
这时,皇上才开口道:“赵安,把他妹妹带上来。”
赵公公便让人把一个小宫女带了进来,那小宫女十三四岁的模样,懵懵懂懂的,进来后看了自己的哥哥一眼,但是如此环境下,她不敢唤出声,默默地跪在地上,低着头不敢看人,仿佛任人宰割的小羔羊。
那太监一看到小宫女,浑身都僵硬了起来,冷汗直流,猛地就扑到了晏端淳腿边。
黎相轻心下一紧,怕自家公主受到伤害,一把把那太监拎回原地。
太监没敢再扑,却突然哭了起来,猛地磕了几个响头,“皇上饶命,公主饶命!事情都是奴才一个人做的,妹妹什么都不知道!她还是个孩子!皇上开恩啊!”
晏端淳瞥了那小宫女一眼,又看了眼稍稍有些不自在了的皇后,心下了然,原来是有这么个小把柄拿在手里了,难怪这太监如此忠心。
“皇后可认得这宫女?”皇上又问皇后。
这次皇后并没有否认,十分自然地点头道:“回皇上,是臣妾宫里的小丫头,平日里乖顺着呢,不能干出冒犯珍柔的事的。”
皇后十分地坦然,坦然到让在场所有的人都要怀疑,是不是错怪了皇后。
扶黎看得心里火大的要死,这就是他为什么想直接出手把皇后刺杀了的原因,皇宫里的人都不是省油的灯,给她一炷香的表演时间,她都能给自己找到好几天活命的办法!
晏端淳又想去审问那个太监,黎相轻拉了他一下,把他挡到自己身后,自己走过去蹲下来看那太监,十分温和,十分平静。
“你一看见你妹妹进来就开始招罪,其实是想掩盖你妹妹也参与了的事实吧?你很爱你的妹妹,所以愿意为她担下一切罪过,但这反而暴露了你妹妹也是同伙的事实。”
黎相轻又开始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但是话却直戳那太监的心。
那太监听驸马这么说,猛地抬起头来,摇头道:“不不不!我妹妹什么都不知道,驸马明察!她一个小姑娘能懂什么?都是奴才一时鬼迷了心窍,是奴才一个人做的!”
“被哪只鬼迷了心?你若不说个明白,今日的事就这么断了,是你和你妹妹一起干的,可好?”
那太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不要脸的推理!看着那边跪着的懵懵懂懂十分害怕的妹妹,太监额上的冷汗停都停不住!
他紧紧地在地面上抓了抓,才道:“我招!是皇后娘娘身边的刘嬷嬷找奴才对仪台做手脚的!妹妹在刘嬷嬷手下生存,奴才没得选择啊!皇上饶命!公主饶命!”
那太监招了,但是很奇怪的,他并没有把皇后牵扯进来。
按理说,他这么在乎自己的妹妹,这种时候,没有理由再护着无关紧要的人了,但是为何他只提及了刘嬷嬷,却还是没有说皇后呢?
就在大家都有些疑惑的时候,皇后蹭得站了起来,从容不再,颤着手指着那太监问:“你说什么?是刘嬷嬷?怎么可能是刘嬷嬷呢?”
刘嬷嬷是皇后的乳嬷嬷,自小照顾她,直到她嫁入闲王府,直到她成为一国之母,可以说是相当于娘亲一样的存在。
皇后十分惊恐,觉得不可能,忙跪了下来,“皇上明察!刘嬷嬷年过半百,对待宫里的人素来宽厚,又怎会对珍柔不利呢!”
皇上没有应声,摆手让赵公公去把刘嬷嬷带来。
承寰宫外殿内一片寂静,没多久,刘嬷嬷就被带了进来。
一看到这场面,当场就跪了下来,磕头请罪。
“皇上,奴婢有罪!珍柔公主生辰宴那日的事,是奴婢所为,是奴婢想害珍柔公主和五皇子殿下,请皇上不要误会皇后娘娘的善良之心!皇后娘娘并不知情!”
“刘嬷嬷!你怎么就糊涂了呢!”皇后跪着爬到刘嬷嬷身边,声泪俱下。
“皇后娘娘!奴婢老了,活不久了,只想为您和二殿下再争一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