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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梦连忙点头,柔声道:“是。夫人。奴婢记下了。”

徐氏又想起来一事:“今日里宫里传话,说是叫你进宫去尚衣局里量制大婚之日要做的喜服。定的日子是三日之后,珠儿,你要记得,上点心。”

又要去宫里?脖颈之处似乎冷飕飕的。

江宝珠虽然不情不愿,但只能点头。

徐氏又朝长嬷嬷使了个眼色,长嬷嬷便站起来道:“小姐,明日会有几个资历深厚的礼教嬷嬷来府上教您礼法,女红,以及女德,夫妻相处之道。”

听见这话,江宝珠的头便像个冷风里的鸢尾花一般耷拉下来,知道自己拗不过,只好点头。

晚膳照旧,江宝珠近日里春困,都没什么胃口吃饭。人也瘦了那么几斤。她现在身子骨长的快,和春日里生长的幼苗似的抽条,身姿窈窕腰肢纤细,少女的姿态更加妩媚,自己却毫不知情。

第三日,宫中的礼教嬷嬷便来了。一共有三个,都是面色和气的,和上一次来的倒不一样。江宝珠听人说这些都是太子殿下亲自调过来的,别人私下里说江宝珠如何得宠,一朝变成枝头凤凰,但是江宝珠自己心里清楚。

凤凰?呵,做梦去吧。没变成酸菜坛子就是万幸了。指不定哪一天惹到了诸祁,自己一命呜呼了也未必会有人知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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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大婚细节来自百度知识,侵权删

第21章 礼教

自从前几日,江宝珠便不去私塾里了。夫子倒是配合,什么话都没有多说。倒是诸睿也从私塾里退了学,病怏怏的到宫中的撷芳殿上课去了。

皇后心里只觉得奇怪,这之前明明死倔着要去那处私塾上课,怎么现如今又自己跑回来了?晌午的皇后娘娘便把诸睿叫到坤宁宫里,细细的打探了他的消息。诸睿只是亘着脖子不说话。其实他心里是悲伤的,自己没皮没脸的去外面的私塾上课全都是为了宝珠。现在宝珠都不去了,他去又有什么意思呢。

皇后娘娘并不知道这其中的缘由,只是叮嘱他:“睿儿,你也不小了。要用功读书,以后好辅佐你大哥,知道吗?”

诸睿皱起眉头,点了点头。在坤宁宫里也是无所事事,诸睿呆了一小会儿便走了。

他年方十二,又长高了不少。日日里穿着皇子的浅色袍子,面色冰凉的走在廊上,像是截竹子似的挺拓,又有股深深地生人勿近的气质。迎面而来的小官婢连忙低下头行礼:“参见二皇子。”

诸睿气闷,“起来吧。”

路上花圃里的花有些都开了,都是些耐不住性子的,早早的就来院子里花枝招展。几株嫩黄的迎春花在风里微微摇曳,叫人看了心生爱怜,就像是那个人一样。诸睿紧紧的皱着眉头,人家都忘了自己,何必再这样在意呢。

正在思付着,诸睿就感觉自己的衣角被人拽了拽。

他低头一看,是个又圆又胖的小姑娘。扎着两个月牙发髻,脸上白白嫩嫩,一双大眼睛眨啊眨,眼巴巴的看着他。

诸睿奇怪:“你是谁啊?”

那个小姑娘倒是也不怕,只是回答:“我见过你。你吃过我的糖葫芦。”

诸睿眯起眼睛想起来了,那日他在私塾的花园里黯然伤神,给了他串糖葫芦的,就是这个小丫头。

他把眼一挑:“怎么?你是来讨债的?”

想了想,诸睿伸手在香囊里掏出来了两块碎银子,塞到小姑娘的手掌心里。他不耐烦道:“给你。足够买好几串糖葫芦了,走吧,小爷烦着呢。”

小姑娘倒是不接钱,只是依旧眨巴着眼睛看着他。

诸睿急了:“怎么?傻啊?钱,这是银子,用来买东西用的。钱你都不要啊?”

小姑娘摇头:“我要别的。”

诸睿奇怪,睥睨着她:“你要什么”

小姑娘直直的指着他道:“我要你。”

诸睿以为自己听错了,后来小姑娘又重复了一遍。诸睿心里嘀咕,什么玩意儿啊他的脸黑的像锅底灰:“你说什么?你有胆子再说一遍?本小爷是你想要就要的?”

诸睿这才反应过来,这小丫头真是神通广大,宫里的御花园都可以随便玩。他板着脸问:“你到底是谁?”

小姑娘没有被打击到,脸上反而漫上了笑意。眼睛弯弯的像月牙。一张脸都生动起来。她一字顿一字:“我是谁不重要呀。你这么好看,我喜欢你。虽然你有点矮吧,但是我还是可以接受你的。”

诸睿被这样直白的言论搞的害羞了,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他气急败坏:“你闭嘴!你才矮!”

诸睿生气,脸上都红了。随便拽来了一个宫女问:“这个小兔崽子是谁!御花园这样随便了吗?连这种小兔崽子都可以随便进?”

宫女连忙跪下,瑟瑟发抖道:“回殿下,奴婢不知啊。”

小姑娘哼了一声,瞪了他一眼:“你这样凶狠做什么?反正话给你放这里了,我觉得你好看,我喜欢你。我长大了要嫁给你!”

诸睿简直抓狂。他刚要拎起小姑娘的衣领子,御花园对面的廊上便传来一阵骚动,一个命妇打扮的女人急匆匆的跑过来,把小姑娘扯过去跪在一旁。命妇焦急开口道:“参见二皇子。妾氏是骠骑大将军裘海正妻子命妇王氏,今日宫中有宴,便带着幺女裘瑗儿赴宴。谁知小女年幼无知,又天性顽皮,一个不小心就不见了踪影。若是冲撞了二皇子您,还请念在幺女年幼的分子上饶过了她这一回。妾氏感激不尽。”

小姑娘一点都不知道自己捅了马蜂窝。刚要说什么话,就被一旁的命妇堵住嘴巴,命妇道:“瑶儿,还不赶紧拜见二皇子殿下!”

裘瑶儿不情不愿的唔了一声,开口道:“参见二皇子殿下。”

诸睿从鼻子缝儿里冷哼一声:“以后可得好好看着她。这小妮子心狂的很!”

王氏连忙点头:“是。妾身遵旨,日后定多加看管,劳二皇子费心了。”

裘瑶儿倒是不害怕,又娇声道:“我叫裘瑶儿。我父亲是骠骑大将军裘海正,二皇子殿下记住了吗?等着我的婚约邀请哦。”

听见幺女这样说,王氏浑身一个激灵,连忙又捂住瑶儿的嘴:“你个小姑娘家家的怎么敢说出这样的话!二皇子殿下,她还年幼,请您切勿怪罪,妾氏回去后一定多加管教。”

诸睿如玉的脸庞漫上寒意,倒是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摆了摆手:“罢了罢了,走吧。”

小姑娘在他身后直直的看着他。仿佛眼里充满了与她年龄不相仿的复杂情绪。转眼一看,又什么都没了。

东宫一片寂静,可江家却相反,十分热闹。那三个礼教嬷嬷在西厢房呆了整整一个晌午,午膳都没来得及用。

江宝珠端正坐在榻子上,教夫妻之礼的嬷嬷立于一侧。半响,礼仪嬷嬷开口道:“夫妻,自古以来便是夫为妻纲。太子殿下便是您的纲常。不论太子殿下说什么,做什么,您都要遵守。”

江宝珠点头。眉眼安静,乖乖的坐在榻子上,手边放着小册子,用来记东西。

礼教嬷嬷满意点头:“闺房人家切记少说话,看着夫君的脸色行事。国为朝纲,君为民纲,夫为妻纲。还有一些特殊之处,比如夫妻床第之事,姑娘了解吗?”

宝珠思付半响,摇头。眼底纯净,不解的盯着礼教嬷嬷看。这也正常。她年纪尚小,又没有专人来讲解,不清楚也是正常。

礼教嬷嬷微微叹气,一板一眼说起此事。半响过去,江宝珠只觉得云里雾里,越听越糊涂。

礼仪嬷嬷心底未免叹了口气。此事急不得,须得慢慢来教导着。

正在这时,门外忽然有人高声呼喊,原来是宫里的李公公来了,特意到了江家送些东西。

礼教嬷嬷连忙起身,两个人对视一眼,相互打着招呼。李公公弯腰:“不知您也在这儿。咱家奉了太子殿下之命,前来送些稀罕玩意儿给二小姐。顺便帮太子殿下带个话。”

礼教嬷嬷笑着行礼:“李公公。今儿个说来也巧。太子殿下命我们几个有资历的前来江府教导二小姐礼数,二小姐冰雪聪明,这一会儿就懂了不少东西。”

话是这样说,可全都是字面上圆场子的意思。江宝珠天生呆呆傻傻,脑子不灵光,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可李公公亲自前来江家送东西,这意义就不一样了。有太子殿下的福泽庇佑,谁还敢嚼半个舌根子礼仪嬷嬷庆幸自己没有说错话。李公公连忙走进去,朝江宝珠弯腰一拜:“咱家参见二小姐。”

江宝珠摆了摆手:“起来吧。”

李公公稍微一挥手,身后面跟着的小太监便捧着东西走过来。那方盒里都是些锦衣布帛,稀罕珠宝。最上面还摆着个灵鹿皮子坐成的大褂子,在暗暗烛火下幽幽的生着光泽。

李公公清咳一声,抬头道:“二小姐。这是太子殿下特意嘱咐老奴送来的灵鹿皮褂子。一水儿的新,刚刚从尚衣局里取出来的。太子殿下说了,一定要送到二小姐这里来呢。”

江宝珠心里一股恶寒。依旧挤出来了个笑容。这美人一笑朦胧青涩,李公公也难免多看了几眼。二小姐似乎有些不一样了,这才半月不见,竟然愈发楚楚动人起来。

李公公连忙朝小太监招手:“傻愣着做什么?还不把东西给二小姐房里的姑娘送过去?”

小太监连忙点头,把东西给了在一旁立着的闻梦。闻梦福身道谢,将东西放到了小厢房里。

江宝珠看着李公公问道:“还有什么事吗?”

李公公连忙回过神来,拍了拍自己的脑袋瓜子:“看咱家这一把年纪,这么重要的事都忘了。太子殿下叫老奴给您带了封信呢。”

说完,李公公便把信双手递上。信下面还有个红木匣子。

江宝珠接过来。把信放在桌子上,打开匣子。那盒子不大,花纹繁丽,里面放的竟然是个用翠石珠子制成的手镯。珠子是翠色的,雕刻着花纹,大大小小十几颗圆滚滚的缀在一起,摸起来温凉如玉,滢滢生光,似乎是价值不菲。

李公公喜笑颜开道:“这珠子可是又纯中翡翠雕刻成的。每颗都得有专人来做,耗时极长,才能才慢工出细活。十几年来才能得这么一串呢。”

江宝珠呆了几秒,才伸出手把那镯子取出,戴在手腕子上。手腕洁白,镯子莹绿,衬得腕子更加纤细,似乎一折就断。

李公公连忙行礼:“太子殿下嘱咐,那信一定要看。这东西也送到了,奴才便告退了。”

江宝珠才反应过来,闷声道:“有劳李公公。闻梦,下去送送。”

闻梦福身道:“是,小姐。”

屋里没人了。江宝珠看了那信半响,才慢吞吞的把信拆开。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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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吉服

诸祁写的字好看,刚劲有力,一笔一划都透着股凌厉之感,字如其人。

信上有首诗:

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度。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柔情似水,佳期如梦,忍顾鹊桥归路。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这诗被诸祁写的情意绵绵,痴缠不已。江宝珠却一阵瑟瑟。哪里是柔情似水?哪里有两情相悦?她怎么瞧不出来?

江宝珠脑子乱糟糟的,把信放在桌子上。

她低头看着手腕上戴的翡翠珠子镯子。一颗颗小小的翡翠冰冰凉凉,在皮肤上激起几颗小疙瘩。

江宝珠慢慢叹了口气,把镯子摘下来,放到盒子里。又发了会儿子呆,便用热水洗了洗,放空脑子,早早睡下歇息了。

第二日一早,宫中派来的马车就停在了江家门口。

闻梦一大早就起身给江宝珠打扮。又是换衣服,又是抹胭脂,点上了蜜香,收拾了半响才离开。宝珠眯着迷离的双眼,像个木头似的一动不动,任由她打理。

出门,坐上马车。江宝珠拖着腮帮子,将手指放在桌子上。闻梦新奇不已,一直伸着脖子打量四周,惊讶道:“小姐,不愧是宫里的马车呢。这样华丽,车里连小火炉都有哪,这样一来一点都不冷。”

江宝珠抬眼看她:“闻梦,要不然你替我嫁了吧。”

闻梦一下子变了脸色:“小姐,您又说什么胡话呢!这种东西能随便说吗?亏得周围没有别人!”

江宝珠并没有接话,只是撩开帘子向外看去。大街上行人如织,人们脸上都带着笑意。不似她愁眉苦脸,马上要嫁到个大魔头身旁去,一呆便是一辈子。

马车很快就到了宫里。照例是那个脸熟的嬷嬷来接引,把宝珠带到了尚衣局。她微微福身:“尚衣局里有专门接引的婆子,小姐,您放心去。您的婢女可以跟我过来,到偏殿里等着。”

江宝珠眯起眼睛,打量着豪华的尚衣局。

过了半响,直到身上稍稍发冷了,她才缓缓走进去。

尚衣局里灯光昏暗,格局庞大,中间摆着几个桌子,放置着或是成品,或是半成品的衣物。奇怪的是并没有接引的婆子,也没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