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珍珠和平安每天都在忙着囤积草粮,翠珠和平顺也不时帮忙,就怕冬天没过完兔子都没了口粮。

珍珠的建议得到了王氏的支持。

于是,某天清晨,胡氏兄弟各自背着四只公兔,带上珍珠一路抄着小道走出了望林村,按胡长林的意思原是不带珍珠去的,从村里到镇上大人步行都得一个时辰,而珍珠还是个小姑娘,速度还要慢些,坐车倒是能快些,可坐车的人都是本村的,他们背着的兔子根本就遮掩不了,所以还是得辛苦些走路去。

珍珠怎么可能错过去镇上的好时机呢,她到这个时代这么久了,连村子都没出过,不趁此机会出门,估计等到猴年马月她都没机会出去了。

她也不理会胡长林,只和王氏说明要去镇上打探一下养兔子的前景,兔子养得多了也要有销路才行,总不能自己都吃了吧,珍珠的话惹得王氏哈哈大笑,当即拍板让她跟着去镇上,珍珠脸上不显,心里却笑开了花。

第二十四章 太平镇

三人赶了个大早,顺着村边的小道走上了官路,出了望林村不远便是大湾村。

从官道上远远看去,层层叠叠的屋舍错落有致的坐落在大路两旁,大湾村是个大村,地势平坦田地众多,一条大湾河蜿蜒安静的流淌在村边,孕育着两岸大片的良田,村里密密麻麻住着四五百户人家,珍珠的大姐玉珠嫁的便是大湾村的一户人家。

珍珠努力迈着小短腿跟着胡长贵。

没法子,十岁的小女娃的腿就这么点长,迈再大的步子也赶不上大人,她几乎是一路小跑的跟在他们身后,好在最近灵泉喝了不少体质好了许多,一路走来居然没感觉多累,她边走还边观察着地形,心想着把路记住以后有什么事自己也可以走到镇上。

胡长贵不时回头看几眼,见她时不时的小跑跟着,还挺悠闲的左顾右盼,胡长贵心里不由高兴,这孩子身体还挺壮实。

大湾村人口众多很是热闹,每月三日和八日为集市,以此类推,十三日和十八日,二十三日和二十八日,每五天一集,摊位沿着大湾村的主要干道从村头依次摆到了村尾,附近村庄的村民也都会背着自家的禽类、蛋类、果蔬类等等一些新鲜的吃不完的农产品出来卖掉。

大湾村近河,这新鲜鲜活的鱼也不少,每逢集市大湾村总是热闹非凡人声鼎沸,珍珠以前和王氏赶过几次大湾集,农村的传统集市朴实简单,赶集的村民都是附近十里八乡的乡下人,往来之间不少都是熟悉的面孔,一个集市逛下来,打招呼唠嗑都要用掉不少时间。

今天不是赶集日,加之天才蒙蒙亮,官道上并没有什么行人,三人靠着路边一路沉默前行,珍珠背着个小箩筐,筐里放着不少东西,拿去卖的只有李氏最近攒的二十个鸡蛋,余下的地方放的都是空罐子,油罐子、酱油罐子和盐罐子,这些都是家里需要添补的。

“珍珠,累不累?要是累了,咱们就歇会儿?”胡长林回头看着珍珠,关心的问道。

胡长贵也转头,虽然没有说话,眼里也透着关怀。

珍珠微微一笑:“大伯,我不累,别担心我,累了我会说的。”

“那行,咱们继续赶路,想不到你个头虽小,身体还挺结实,上次平顺那小子硬要跟着来,走到一半就喊累了,你比他强。”胡长林边走边数落着儿子。

“大伯,平顺才八岁,我都十岁了,怎么能和他比。”珍珠不由撅起了嘴,自己现在个子是比较小,也不要总提起嘛。

“呵呵,对,咱们珍珠都是大姑娘了,不和臭小子比。”胡长林笑着说道,小姑娘大了,不能随便打趣了。

三人断断续续的说着话,又走了半个时辰,天色早已大亮,路上的行人也越发的多了起来,不时有牛车马车经过,不多会儿便远远的看见了高耸的城门。

珍珠看着越来越近的高大古朴的城墙,越发的有种不真实的感觉,仿佛自己只是个看客般,不曾想她却是置身其中的一份子,珍珠一路晃神的跟着胡氏兄弟进了城门。

望林村隶属太平镇,太平镇是个交通要镇,每天南来北往的人川流不息,大大小小的客栈也遍布整个镇,来往的旅人商户众多,镇上人来人往、车水马龙,一片生机勃勃的景象。

街面很宽,主道上铺的都是大块的青石地面,道路两旁各式店铺林立,一片繁荣景象,两三层的酒楼商铺穿插其中,各色的招牌迎风招展,珍珠仰头仔细辨认招牌上的字:悦来客栈、福安堂、聚宝阁……,哟,还好,繁体字多少能认识些,没成文盲,珍珠抹了抹额前的虚汗。

“珍珠,饿了吧,咱们先买几个馒头填填肚子,一会儿再去牙行。”胡长林在一个拐角停下脚步,一旁就是卖着热腾腾的包子铺,三人早早就出了门,走了一个时辰肚子早就饿得咕咕叫了。

牙行?不就是现代的中介,那不就意味着压低价格还得给回扣,珍珠皱着眉头。

“给。”胡长林买了三个白面馒头,一人递了一个。

珍珠接过胡长林手抓过的馒头,嘴里抽了抽,这赶了半天路又抓过兔子的手,好吧,条件不允许,她只能心里默念:不干不净吃了没病。

“大伯,咱们只能卖给牙行吗?卖给酒楼的话不是价钱更高些?”珍珠提出疑问。

“卖给酒楼自然价钱更高,可我们没有相熟的酒楼,也不知道人家收不收啊?”胡长林也皱着眉头,他们家不是猎户,没有和酒楼打过交道,总不能随便跑进去卖兔子吧。

珍珠啃着馒头四下环顾,缓缓说道:“那咱先不着急卖,先到集市上探探价钱,再看看牙行给什么价钱,差太多的话,可就吃亏了。”

胡长林连连点头称是,“不错,还是珍珠头脑灵活,咱们先打听打听再说。”

胡长贵则不出声,只是一贯的跟着他们。

这一片是城南,属于繁华之地,平民百姓的集市在东门边上,牙行也在那边,他们还需走上一小段路,今日虽然不是集日,街上依旧不少行人,路边小商小贩也不少,不时还有衣着光鲜骑着大马的行人,伴随着“踢踏踢踏”的马蹄声穿行而过。

珍珠饶有兴致的看着这一切,心中不无恶意的想,这马要是在街道上拉屎拉尿可咋办呢?

不一会儿,转了个拐角,街道变得略窄,行人却更多,路旁搭建着不少简陋的铺子,卖杂货的、卖布料的、卖糕点的等等一应俱全,吆喝叫卖声不时传出,东门集市到了。

三人寻到卖家禽的地方,鸡鸭鹅兔都有人在卖,珍珠仔细看了一圈,兔子有两家在卖,都是搭着别的家禽一起,不多,只有一两只,估计是打猎设陷阱捉来的。

“大伯,这样,我去问集市的价钱,你去问牙行的价钱,爹你在这看东西,一会儿我们就回来。”三人这时站在一开阔处,放下箩筐,珍珠商量着,说是商量,其实说完她就抬脚走向了卖兔子的摊位,反正也离得不远,胡长贵站着都能看见。

“哎,珍珠,小心些,快些回来。”胡长林轻声喊着,回过头又和胡长贵嘀咕着:“这丫头,胆子咋变这么大,她是头一回到镇里吧,咋一点都不怵呢?长贵你在这看着她,我去牙行问一下价钱。”

胡长贵忙点头,双眼紧盯着珍珠离开的方向。

珍珠详装天真不知事的小姑娘,依次上前问了价钱,珍珠虽然衣着干净,布料却是一看就知道不是富裕人家的穿着,摊主虽然狐疑的打量了她,好在还是说出了价格。

慢慢晃了一圈,珍珠回到了胡长贵身旁,牙行有些距离,胡长林还没回,两人有些相对无言。

沉默一会儿,珍珠心里不由对自己翻了个白眼,自己一成年灵魂居然话都不会说了,真是越活越回去了,于是,调整好自己的心态,语气轻松的说道:“爹,我问过了,有两只兔子那家是卖28文一斤,兔子有些蔫,一只兔子那家卖30文一斤,他家兔子看着精神不错。”

“哦。”胡长贵听完,憨憨地应了一声。

“呱……呱……呱……”

珍珠觉得自己头顶飞过一群乌鸦,她这老爹真是太实在了,好吧,珍珠乖乖的闭上了嘴巴。

还好,没一会儿胡长林也跑了回来,两人把价钱一比较都愣了神,胡长林喃喃道:“这、这也差太多了。”

“牙行才收十八文,和集市卖的价钱差了十文,一只兔子一般有四斤重,那就等于一只兔子少了40文钱,咱们八只兔子就少了320文。”珍珠张口就把帐给算了出来。

胡长林惊讶的看着珍珠,他刚才在心里默算许久才得出结果,这丫头张口就算出来了,她是怎么算出来的?

珍珠没注意胡长林的惊讶,她在纠结如何能让兔子卖个好价钱,忽然她想起了什么,开口问道:“大伯,我们舅公家不是老猎户嘛,他们家的猎物都卖给谁呀?”

胡长林先愣了一下,随后一拍额头:“对呀!怎么把你舅公忘了,他们村就是有名的猎户村,肯定有不少相熟的酒楼,这兔子价钱应该不会差这么多,还是珍珠你聪明啊。”

他咧嘴一笑,这差价太大,卖给牙行不划算,自己摆摊又没那么多时间,家里还有一大堆活要干呢,不能把时间耗在这上面,要是有相熟的酒楼收购,虽然价钱也会稍低些,但总比卖给牙行好。

“那现在怎么办,这些兔子是背回去还是找地方卖了。”珍珠掀开盖在箩筐上的草帘子,露出了下面几只灰白的兔子,难道还得背回去,再找他们舅公帮忙卖兔子?这也太麻烦了。

“这个……”胡长林也犯了难,王家寨离得远,现在去找老舅,时辰就晚了,可把兔子低价卖给牙行,他又不舍得。

第二十五章 十里香卖兔子

“长林、长贵,你们在这干啥呢?”一个洪亮的声音从他们身后传了过来。

胡长林闻言,回头一看顿时面露喜色,急忙迎上前去,咧嘴笑道:“老舅,太好了,正说着你呢,你就来了,虎子,又跟着你爷出来了。”

来人是个头发花白的老者,脸色红润精神矍铄,一付老当益壮的样子,正是胡氏兄弟的舅舅王宏生,他身旁站着个十岁出头的男娃,长得虎头虎脑的,很是憨实。

“咋了,有啥事找我,说说看老舅能帮得上忙不?”王宏生声音浑厚响亮,一开口便声如洪钟惹人注目。

“舅公!”珍珠从胡长贵身后探出了头,稚嫩的脸上带着甜甜的笑意。

“老舅。”胡长贵也跟着叫了声。

“哟,是珍珠啊,好些日子没见,变得这么白了,舅公差点没认出来,长贵,带闺女出来看着点,别磕着碰着了。”王宏生笑呵呵的打量着珍珠白嫩的小脸,然后一把拉过身旁的男娃道:“虎子,傻了呀,咋不叫人。”

男孩腼腆一笑:“表叔,珍珠妹妹。”

男孩是王荣发,小名虎子,是王宏生最小的孙子,今年十二岁,个子虽然不高但生得很是壮实,已经跟着王宏生学习打猎不少时日了。

“虎子哥。”珍珠应着。

“老舅,你看这里。”胡长林拉过王宏生,掀开草帘子指了指兔子。

“哟,哪来这么多兔子?你们捉的?”王宏生讶异,这兔子也不是那么好捉的。

胡长林左右看了一下,然后低声说道:“老舅,这是我和长林这些日子熏兔子窝捉到的,刚才我去牙行问了,收的价钱太低了,正想问问你,有熟悉的酒楼收兔子么?”

“熏的?你们是用火熏兔子洞了?这样的话,整窝兔子都給你们端了,那小兔崽子呢?”王宏生有些严肃,他一听说是熏来的兔子,便知道这其中的伎俩,这火熏兔子洞也不是什么特别隐秘的事情,老猎户大多都知道,为什么不大用这个方法呢?就是因为“焚林而田,竭泽而渔”的道理大家都懂,今年把兔子都整窝端了,明年哪来的兔子?食物链一断开,岂不乱了套。

如此不留余地,只顾眼前的利益,不顾长远的打算,绝非长久之计,王家寨上山打猎的村民都明白这个道理。

胡长林先是一愣,看了珍珠一眼,才笑着说道:“老舅,你放心,我们没有把整个山头的兔子都捉了,就是跑了好些个老林各熏了两三窝,小兔子都在家养得好好的呢,再养两三个月就能卖了。”

“嗯,你们知道这个道理就好,可是,这兔子不好养呀,我们也养了好几次了,每次都养不久。”王宏生刚舒展的眉头又皱了起来。

“呵呵,这兔子都养在长贵家里,有些兔子都养半个月了,现在看着也挺好的,都是珍珠和平安两娃在喂,她俩都知道咋养。”胡长林望向珍珠回道。

“舅公,这养兔子讲究干净,它们不喝生水也不能吃带了生水的菜,摸着规律就好养活了。”珍珠边说边瞧着天色,便笑道:“舅公,你有空上我家去看看就知道了,现在先把这几只兔子解决掉吧。”

王宏生“哈哈”一笑,直言:“好,舅公先看看兔子。”

说着一手揪起一只兔子,用手掂了掂,再看了看兔子的状态,于是点头说:“行,这兔子不错,你们背着跟我来吧。”

一行人跟着王宏生边聊边往城南走,胡长林问着:“老舅,今天不是集日,你们咋来了。”

“哦,你舅妈的老毛病犯了,腰疼得厉害,到镇上给她抓点药。”王宏生说道。

“舅妈腰疼又犯了?上次瞧着还挺好的。”胡长林皱起眉头担忧道。

“这不是入冬了嘛,天一凉就犯了,没法子,人老了,毛病也多了,没事,抓几付药吃就好了。”王宏生拍拍他的肩膀。

珍珠走在后面细细听着,这舅婆她有些印象,是个眉目弯弯乐观豁达的老妇人,总是一付未语先笑的模样,虽然笑得满脸皱纹,却让人心生喜意。

走在她身旁的王荣发不时偷瞄着她,几个月不见,瘦小枯干的豆芽菜居然变得像花骨朵似的粉嫩,眼睛像宝石一般明亮,微笑的嘴角勾起的弧线让人有些移不开眼睛,渐渐的他脸上泛起了微微地红润。

珍珠若有所觉的看了过去,王荣发迅速扭头看向前方,珍珠眨了眨眼,没有过多理会,跟着大人一路前行。

不多会儿,转弯进了一巷子,略走几步后便停留在一后院的院门前,王宏生伸手“啪啪”的拍起门来。

“谁呀?”门“吱呀”一声打开了,门后是一身着褐色短打小二模样的男子。

“小六,是我。”王宏生笑着打了招呼。

“哟,是王大爷呀,你今咋亲自来了?前个你家大儿子还送了些山货来,今儿又有收获了?”小六笑嘻嘻的说着,侧身将他们招呼进去,又紧着说:“你们在这等会儿,我去唤二掌柜。”

“行,劳烦你了,小六。”王宏生说道,出门在外,与人打交道客气些总是没错的。

不一会儿,一个身着紫色长袍的男子健步走了出来,五十出头的模样,身形健壮膀大腰圆一脸红光,还未说话先爽朗的笑了两声:“王老哥,今儿吹的什么风呀,好长时间没见你了,怎么特地跑来了?有什么特殊的猎物需要你老哥亲自跑来?”

说完便打量起他们一行人,瞧见胡氏兄弟背两大箩筐,眼里闪过了一丝精光。

“张老弟,是有些日子没见了,看你满脸红光,日子过得不错嘛。”王宏生也笑着回应着,他如今年岁大了,打到的猎物早就不用他拿出来卖了,但与这张掌柜打了几十年交道,交情还是有的,而后侧过身子介绍道:“这是我俩外甥,姓胡,望林村的,今儿特地给他们做个介绍人,你老弟看看东西合用不?”

“行啊,王老哥介绍的,都按老规矩办,咱们十几年的交情了,不会差了你们的。”张掌柜是这十里香酒楼的二掌柜,专门负责厨房采买,与附近山林的老猎户都有些交情,每年入冬各种山货需求加倍,从猎户手上收不够,还得去各地牙行采买,牙行低买高卖,张掌柜还是比较乐意从猎户手里收山货。

“这,张掌柜,您看看,都是膘肥体壮的野兔。”胡长林紧张的搓搓手,掀开筐上的草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