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节(1 / 1)

七零年代小媳妇 扇叶 3759 字 1个月前

雷军的双眼一眯:“你威胁我。”

“不敢,我只是说了一句实话。”彭耀祖搓着牙花子,一脸阴笑地再次看向袁老实夫妇,“袁老实,为了以后大家相处愉快,也为了咱两家结为亲家,你们开口说句话吧。”

彭耀祖原本以为他说了这话后,这村里出了名的一对老实人不是吓得发抖,就是诚惶诚恐地替他向雷军求情,但现实却是打脸——

袁老实夫妇没有开口求情,也没有发抖,袁家婆娘更是冲他呸了一声:“谁要跟你家做亲家,你儿子就是个畜生……”

袁老实抓住她的手:“这事交给雷首长,咱不要出声。”

袁家婆娘依言闭上嘴,彭耀祖的心却沉到了谷底,他知道,袁老实这番变化肯定跟雷军脱不开关系,他扭过头,目露凶光瞪向雷军:“首长,你是执意不肯放过我们父子吗?”

“彭村长你别紧张,你只要在这张文书上签个字盖个章,我就劝我这外甥女婿放过你们。”余国庆笑嘻嘻地凑过去,将一纸文书送到他面前。

彭耀祖只在年轻时上过扫盲班,但这么多年,早把认识的字还给老师了。平日里上面要是下达什么文件,自有村中会计替他念,而今面对一张写满字的文书,彭耀祖是头胀眼花,但此时却不敢发作,忍着气对余国庆道:“我眼神不好,麻烦你念念。”

余国庆讶然地挑了挑眉:“你不会不识字吧?”

彭耀祖的脸色一僵,张口想要说什么,余国庆却不耐烦地摆手:“不识字也没事,你就按个手印,再拿章盖一下就行了。”

不识字的人最恨别人戳穿这一点,彭耀祖被余国庆的话气得胸口起伏,冲口喊道:“我会签名!”

“那好,你现在签吧。”余国庆迅速将文书放到凳子上,又从口袋里掏出一支钢笔,脱了帽,塞到彭耀祖的手里。

握着沉甸甸的钢笔,彭耀祖猛地醒神:“这是什么文书,你得给我说清楚,我才能签。”

“就是一份让你同意袁老实去资江镇做技术指导的文书,你看,这里都写明了,”余国庆指着文书上一行字指了指,而后又恍然笑道,“我忘了你不识字,要不我给你一字一句念念?或者让你儿子给你念?”他斜了眼边上一直保持着鞠躬姿势而摇摇欲坠的彭五。

“爹,我给你看。”彭五急忙起身,却被彭耀祖一掌扇开,“你看个屁,小学一年级都没上完,你还记得怎么写你自己的名字吗?”

彭五被扇恼了:“是,儿子是没用,比不得你会签字。”

“你个混账,若不是你惹祸,老子用得着签这劳什子文书?”彭耀祖气得抬手又要打他。

余国庆忙拉住彭耀祖:“你们父子先别忙着打,把文书签了先,你要是再拖沓,我都得怀疑你是不是也把自己名字忘了写,那我只好咬破你手指让你按手印了。”

说完,他抓起彭耀祖的手指就要下口咬,慌得彭耀祖连声喊道:“我签,现在就签。”

“行,你签吧。”余国庆放开他的手指,将钢笔再次塞到彭耀祖手里。

“她爹……”袁婶子紧张地喊了袁老实一声。

袁老实握紧她的手,示意她不要说话,但脸上的神色同样紧张,又隐隐透着激动。

彭耀祖没有看到他们的表情,但握住钢笔后,他的手有些发沉,忍不住问道:“袁老实就一个农民,他能做什么技术指导?还有,这指导什么时候结束?”若是三两月他还等得及,到时看他怎么收拾这一家子。

余国庆却黑了脸:“看来你真不会签字,悦悦,去灶房拿把菜刀来,给他割手指按血印!”

齐悦忍笑,高声应了一声“好”,那边彭耀祖已经白了脸,利落地签下自己的名字,字体还有模有样,显然这事是做熟了的。

若不是事先知道他的底,看他的签名绝不会想到他其实是个文盲。

一把将文书抽出,余国庆看过以后,满意地对他点头:“这字签得很有水准,你可以回去拿章了。”

字已经签了,这章盖不盖其实意义不大,彭耀祖已经认命了,点头应下,拉着彭五往外走。

“等等,彭五得留下,我还没跟他喝够酒。”余国庆拦住父子俩,冲彭五咧嘴一笑。

浑身上下无处不疼的彭五,看到他的笑脸,猛地一激灵,连连摇头:“我喝够了,不想喝了。”

“你喝够了,我还没够,你就不能走。你就算不喝,也得陪着!”余国庆脸色发沉,后半句话却是对着彭耀祖说的。

彭耀祖知道他这是要留彭五做人质,心里又气又恨,但也只得虎脸命令彭五:“你留下,好好陪酒,爹一会就回来。”

说完,不顾彭五的叫嚷,转身出了屋子,飞快往家跑。

屋内,彭五白了脸,惊恐地缩到屋角。

余国庆嘿嘿冲他笑了两声,迈开步子向他逼近。

齐悦拉着雷军出了屋子,袁老实夫妻也跟着出来。

夫妻俩神情激动,齐悦猜到他们想说什么,抬手制止道:“你们什么都不要说,现在就去收拾行李,但收拾紧要的,不要弄出太大动静,也不要出声,我们明早就出发。”

虽然不让他们出声,但夫妻俩还是齐齐跪倒朝他们磕头,拦都拦不住,好在他们记得要紧的事,被雷军拉起后,就匆匆回屋打包行李。

于是,彭耀祖赶回袁家时没有碰上袁老实,让他打探计划落空,只好忍着气拿了印章给文书盖了章,领着被吓瘫的彭五回了家。

彭耀祖的妻子一见儿子这般凄惨的样子,立时冲过去对他又打又闹:“你个没用的,儿子被打成这样,你一个屁都不放!”

彭耀祖气恼地推开妻子,骂道:“你倒是会放屁,那是有红本本的军官首长,你对他放个屁试试!”

“首长怎么了?首长就能随便打老百姓?何况他是部队的首长,根本管不到地方,你怕他个怂!”

听到他老婆这番话,彭耀祖一愣,而后猛地一拍脑袋:“对啊,他是部队的官,管不到地方。”他眼里闪过狠厉,“既然管不到老子身上,那就别想利落走脱,尤其是袁老实一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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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1章追赶

一大清早,天刚蒙蒙亮,彭耀祖集结了村中数十村民,堵住了袁家大门。

“去叫门。”彭耀祖阴沉着脸,吩咐同宗的一个侄子。

同宗侄子应声上前,口中喊着:“袁老实快开门。”手上握拳嘭嘭砸门,震得柴门摇摇欲坠,但院里一点动静都没有。

“叔,袁家没人啊。”同宗侄子手都砸疼了,回过头冲彭耀祖说道。

“不可能,昨晚他们喝了整整一瓶高度白酒,这会肯定起不了,至于袁老实,他怕是不敢开门。”彭耀祖双眼一眯。

同宗侄子立马建议道:“叔,那咱们把门撞开,到时不信袁老实还能当鹧鸪。”

彭耀祖下意识想答应,脑海中浮现出雷军给他看过的那个红色军官证,他抬手制止:“不要撞门,你翻进去开门。”

同宗子侄有些为难:“叔,撞门我行,翻墙我差点,这事牛二擅长。”

彭耀祖瞪了他一眼:“牛二被关在里面,你让他怎么给你翻墙?”

这话一出口,他心生疑惑,袁老实不敢出声,但牛二赖狗子没道理不出声,难道……

脸色大变,他朝往后一挥手,“过来两人搭人梯,要快!”

村民不敢违背,立马来到栅栏门前搭好人梯,彭耀祖一马当先,踩着村民的手和肩膀翻上一人半高的栅栏,动作利落得如同猴子一般,看得一众村民面面相觑。

彭耀祖此刻却没心思管其他人怎么想,他一跳入院中,就立时冲向柴房,一脚踢开门,但里面的牛二和赖狗子已经不见了。

心底发沉,他再冲到袁家堂屋,房屋门紧闭,挂着锁头,就连两边的房间也是如此。

“该死!”彭耀祖气怒得猛踢了房门一下。

“叔,怎么了?”紧随在他后面翻进院的同宗侄子,惊愕问道。

“他们跑了,都跑了!”彭耀祖五官扭曲,面色狰狞,惊得同宗侄子悄悄退了半步,其他村民更是不敢直视。

“叔,要不咱们去追他们回来?”同宗侄子提议道,“夜里没听到动静,他们应该在咱们集合那会离开的,咱们正好错过了,这会追的话应该能追上。”

彭耀祖一听,深觉有理,立即点头朝村民道:“在场所有人,不管老幼,全都跑步追赶,一定要赶在他们将牛二和赖狗子交给大队之前拦下来,不能让村里的名声被外乡人败坏了!”

彭耀祖虽然在彭家村一言九鼎,但也不能明目张胆地说要报仇,而是将牛二和赖狗子以及村里的名声当作明面的旗帜,到时拦下了他们一群人,他自然有法子夺下昨夜他签名的那份文书,拦下袁老实一家人,甚至能给那位雷首长一些教训。

眼里闪过寒光,彭耀祖冲村民许诺道:“只要成功拦下他们,在场所有人计整工!”

这承诺一出,原本不太情愿的村民顿时高兴起来,齐声承诺一定拦下外乡人。

彭耀祖着急,懒得听他们表衷心,直接挥手令他们立刻出发,自己则回家骑上自行车。

一路追赶,从天边鱼肚白追到艳阳高照,眼见就要抵达大队,还是没有看到袁老实等人的身影,彭耀祖急了,下了单车踹了同宗侄子一脚:“你不是说他们不可能走远吗?”

同宗侄子不敢躲,实实在在挨了一脚,哭丧着脸道:“叔,我也是猜测,我没想到他们会走得这么快。”

彭耀祖脸色阴沉得可怕,他回想他回到家不久,便召集村民围堵袁家,这期间所耗费时间不超过两小时,而对方带着牛二赖狗子等人,就算有自行车也不可能都坐上车,所以除非昨夜他一离开袁家,他们立马离开,否则他不可能追不上。

越想心越沉,越觉得昨晚整个就是个圈套,就是为了套住他和彭五。

回想那份他签名的文书,想到那可能不是一份同意袁老实外出做技术指导的文书,彭耀祖头上冷汗直流,握着车头,抬脚蹬轮想要赶往大队,不想一脚踩空,连人带车一并摔倒。

更惨的是,倒地时自行车直接压在他腿上,他忍不住惨叫出声。

“叔,你没事吧?”同宗侄子冲过去,本要将他身上的自行车移开,但看到他被自行车横杆压住的腿开始流血,不着痕迹地倒退一步,冲村民喊道,“大伙都别愣着了,快来帮忙把我叔弄出来。”

村民一哄而上,七手八脚一起使劲,彭耀祖怒声大骂:“我的腿要是断了,你们一个个都跑不了!”

听到他的威胁,村民气愤又不敢真撂车,齐心协力将自行车搬开。

同宗侄子这时凑过去扶起他:“叔,你的腿怎样?我们大伙送你到镇上医治吧。”

彭耀祖就着他的手单腿跳起来,张口呵斥:“去什么镇上?去大队,你骑上车带我过去!”

同宗侄子苦了脸:“叔,我骑车技术一般……”但被彭耀祖森寒的目光盯住,他只好改口,“行,我尽量骑得平稳。大伙也跟上,咱们一道去大队。”他朝村民招手。

“就咱两,去那么多人,是让大队以为我们是去造反吗?”彭耀祖怒气冲冲。

同宗侄子只觉得吞了一整根黄连,扭头还想找俩垫背,但村民齐齐掉头,不等他开口就往回跑,比来时速度还快。

“彭六子,你是不是也想丢下我。”彭耀祖声音阴沉。

彭六子打了个冷战,连连摇头,殷勤地扶着他坐上后座,为了保险,他没有骑车,而是推着车往大队走。

好在离大队所在的村落很近了,不到一刻钟抵达大队公社,他刚停了车,后车座上的彭耀祖就单腿跳下,瘸着腿地冲入公社。

“什么,他们刚走?”

彭六子锁好车后,慢一步走入公社,就听到彭耀祖骤然提高的声音。

“那牛二和赖狗子呢?他们是不是留在公社了?”

“什么牛二赖狗子,我们没见到,只有一位姓雷的首长和你们村里袁老实一家,他们来公社盖了一个迁出文书的公章,那文书上有你的签名。”

“什么迁出文书,我只是签了同意袁老实去临县做技术指导的文书!”

“彭耀祖你什么意思?那文书上白纸黑字地写着迁出文书四个大字,你是眼瞎啊,还是根本不认字?这不认字,可是当不了村干部……”

“不,不,我说错了,是迁出文书,我口误,我昨天喝多了酒,还有些迷糊。”

“彭耀祖,现在是春耕忙季,你还敢醉酒,是不想干工作了吗?”

“曹书记,我错了,再没有下次,您要是没有别的训示,我先回村组织工作了。”

听到这里,彭六子慌忙倒退,但他退得晚了,跟满头大汗跌撞而出的彭耀祖撞了个正脸。

“叔……”彭六子尴尬地打了声招呼,“咱们现在回村?”

一言不发出了公社,彭耀祖脸色阴沉,他盯着彭六子道:“把你刚刚听到的,看到的都给我忘了,否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