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迟微笑,“你的武功似乎不比云影差多少,当初也是被封住了?”
秋月点头,“我一直跟着小姐,公子怕我帮小姐,所以,也封了我的武功。”
云迟淡笑,“你们两个人在一起,是不太让人放心。”
秋月一时无语。
花颜摆手,“您先快去用饭歇着,歇好了,有了精神,才能想出好法子。”
秋月点头,她也的确累了,出了内殿去用饭歇着了。
花颜在秋月离开后,脸色难看地看着云迟,恼怒地说,“你自己的身体,你应该比谁都清楚,是不是早就知晓自己体内引入毒素了?却一直瞒着我不说?”
云迟见她动了怒,笑着温和地说,“早先不知道,那日南疆王对我出手,我躲避不及时才知道,按理说,三成功力,即便他因用了采虫功力大增,我也不该躲不开,但那日我在他手下竟然只能挪动分毫,方才知道中了毒,三成功力因毒素受了掣肘。”
花颜大怒,“既然如此,贺言来为你包扎伤口时,他即便因你的伤势太凶险只顾着治伤,疏忽了你体内的毒素没诊出,你如何不说?若不是今日秋月来,我不放心你伤势,让她给你看看,竟然还不知。你就是这般不爱惜自己身体的吗?”
云迟见她更怒,一怔,“我……”
花颜瞪着他,打断他的话,“毒素明明侵蚀了心脉,你偏偏瞒着不说,是想做什么?是想毒发而死吗?”
云迟似被她勃然大怒震呆了,一时看着她震怒的神色,没了话。
“你说啊!”花颜甩开他的手,气道,“堂堂太子,命就这般不值钱吗?”
云迟立即摇头,“自然不是。”
花颜盯着他问,“那是什么?是为了不让我担心?想等着自己伤势好了,恢复武功了,再慢慢地悄无声息地把毒给祛除了?但你就没想过时间一长,万一毒不能祛除了怎么办?是想毒发身亡吗?”
云迟摇头,“不会的。”
花颜气怒地看着他,“怎么不会?毒入心脉,何等可怕?你何等聪明,怎么会不知?你是觉得贺言没把出脉来,定然也没法子吗?便瞒着不说,怕我担心?那你今日也没想过秋月会把出脉来是不是?”
云迟看着花颜气怒至极的样子,呆怔片刻,忽然扯动嘴角,低低地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花颜眉头竖起,“毒入心脉,你还笑得出来?”
云迟伸手去拉花颜,花颜躲开,他站起身,固执将拽住她的手,将她拽进怀里抱住,温声解释,“我没打算瞒着,是想等过几日伤势好些,再与贺言提提,看他可有法子,但这伤势刚稍好些,秋月就来了,我可不敢小看天不绝的弟子。”
花颜伸手推他,他抱得紧,她又不敢用大力,怕她伤口又崩开,只能绷着脸问,“你说的当真?不是故意打算一直瞒着我?”
“不是。”云迟摇头,温声说,“你答应嫁给我,我们就是夫妻一体,我怎么会瞒你?毕竟……”他顿了顿,嗓音带了浓浓笑意,“我这副身子将来也是归你管的不是?”
花颜一口气散了一半,虽然这话听着不对味,但总算让她心里舒服了些,她面色稍缓,“这种事情你应该早就告诉我,几日也不该瞒,再没有下次了!”
云迟点头,“好,我保证,再没有下次了!”
花颜怒意褪去,伸手推他,“快回床上歇着,伤患便该有伤患的自觉,这么精神做什么?”
云迟伸手拉她一起上床,笑着说,“每日你都陪着我,没有你在,我睡不着。”
花颜抿着嘴气笑,瞪了他一眼,“这么多年没有我,你是一直不睡觉的吗?”
云迟低笑,“没有你时不觉得,有你便不同了。”
花颜轻哼了一声,随着他躺去了床上。
云迟将花颜抱在怀里,发了一通怒火后的她风消云散,十分安静地任他抱着,他嘴角轻轻扯动,想着花颜其实很好哄的,他发了这么大的火,却轻易地被他三言两语说服,揭过了此事,没有与他闹个不休。
他不由得笑更深了些,她对他,是真的在乎的呢。
她没有因为苏子斩用了蛊王便反悔动摇,没有因为见了秋月,秋月与她说了苏子斩的事儿便郁结于心,她很快就带秋月来给他看诊,是将他放入心里了。
那隐埋在心底的对苏子斩的嫉妒,似乎又少了些。
她就在他的怀里,安静的时候,浅笑温柔,静谧懒散,娴雅淡静,玩笑的时候笑语盈盈,眉目生动,发火的时候如风雷声声,暴雨潇潇,这般的鲜活。
他想着,爱极了这样的她,便忍不住低头去吻她。
花颜伸手挡住他的手,没好气地说,“睡觉!”
云迟哑然失笑,原来还没真正揭过去,还在闹脾气……
他索性低头吻她手背,轻轻的,柔柔的。
花颜受不住,睁开眼睛瞪着他。
云迟便得寸进尺,自作主张地硬拿开她的手,吻住她唇瓣。
轻轻地啃咬,含在口中慢慢地细细地品尝,温柔似化开在了心尖上,细细碎碎,如阳光突破雾霭云层,透进林荫处,落下斑驳的光影,静好得连周遭的空气都似不流动了。
花颜身子颤了颤,但到底没推开他,轻轻地打开贝齿回应他。
云迟似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剧烈地猛跳了几下,欢喜由心底而生,这回应虽浅,但让他似受到了鼓舞,他的吻忽然地凌乱疯狂起来,细细密密,不透一丝缝隙。
花颜受不住,伸手推他,他身子发烫,推不动,她怕他触动伤口,只能趁着喘息的空隙低哑着喊,“云迟……”
“嗯。”云迟低低应声。
花颜轻喘,伸手扯了枕巾砸在他脸上,“你的伤,不准乱动。”
云迟眼前一黑,浓郁窜上高空的火苗生生打住,他不满地“唔”了一声,伸手拿掉枕巾,“我有分寸的……”
“见鬼的分寸!”花颜背转过身子,红着脸说,“你若是不乖觉些,我就不陪着你了,今日秋月还与我提了,未曾大婚,这般同床共枕不妥。”
云迟火苗熄灭,“她管的可真多,都管到本宫的头上来了。”
花颜又气又笑,揶揄地说,“谁敢管你啊太子殿下?心脉侵蚀毒素这么大的事儿都瞒着,若不是秋月,我还被蒙在鼓里呢。”
云迟一噎,没了脾气。
花颜闭上眼睛,不再理他。
云迟无奈,只能抱着她安静地也闭上眼睛。
转日,安十六歇了过来,见到花颜,将花灼的话一字一句地私下传给了她。
花颜听罢,深深叹气,临安花家这一代只哥哥一个嫡系子,只她一个嫡系女,他们二人自小一起长大,一母同胞,哥哥缠绵病榻十几年,她从十一岁接手花家事务,撑起了临安花家,哥哥自然不会同意她自逐家门,但她不能因自己一人,而废祖宗规训。
她太清楚一旦沾染了皇权,将花家暴晒在阳光下,早晚有朝一日,会身死骸骨灭。
那一日也许不会太早,但也决计不会再让花家累世千年安居一地。
所以,无论如何,规矩不能废。
花家这样就好,没了她一个女儿,但还有哥哥,还有花家的一众人。
她对安十六摇头,“你跟哥哥传信,就说我意已决。太子殿下是知晓我的决定的,他的意思是,我大婚后再逐出花家。”顿了顿,她勾了一下嘴角,笑着说,“哥哥若是舍不得我,便为我准备一大笔丰厚的嫁妆好了,风风光光地让我嫁入东宫,我以后身为太子妃,不能轻易去赌场了,总要银子多些傍身。”
第一百零一章 (二更)
安十六点头,依照花颜所言,给花灼传回了话。
同时,花颜又对他说,“西南境地因我因花家造成这般境况,虽对太子殿下来说算得上是好事儿一桩,但也打破了他多年谋划,我们是该助他平顺西南。哥哥既然有话,我问问太子殿下,看看他需要你们如何做。”
安十六颔首。
花颜便对云迟将花灼的意思提了。
云迟淡笑,“自然极好,战火多少都波及了西南境地的百姓,西南经脉因战火也甚是萧条。我本来打算近日就从京城调派人过来辅助西南经济,如今既有花家相助,那就不需要再从京中调人了,毕竟无论调何人来,调多少人来,也不及花家在西南境地根系深且做得好。”
花颜微笑,“你对花家倒是极其了解。”
云迟含笑看着她,“是有些了解,也不是十分了解,否则也就不至于有皇祖母悔婚懿旨拦不下之事了。”
花颜抿着嘴笑,“这事儿竟让你搁在心里了,太后不喜我,好不容易废了懿旨毁了婚,但你偏偏又将我娶回去,老太太怕是会气得一病不起。”
云迟浅浅淡淡地笑,“我再三嘱咐,皇祖母依旧一意孤行,不顾我意愿,私自做主,她也该是时候知道我说做自己的主,就能做自己的主,谁也干涉不得了。”
花颜笑看着他,“她也是为了你好,毕竟不育之症,任谁都受不住。”
云迟扶额,“这事儿要怪梅舒毓,我没找他算账呢。”
花颜闻言嗔了他一眼,“你是没找他秋后算账吗?他来南疆后,你以让他赴南疆王室宗亲的宴为幌子,其实就是借机算账,想让他栽在叶兰琦的手中。这账算的不声不响,若不是我,他定然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只能吃了你给的闷亏了。”
云迟失笑,“算他命好,本就该让他长长教训,不该惹我,偏偏你救了他。”
花颜轻哼一声,“他是为了帮我,与我也算是交情深厚了,你以后不准再欺负他了。”
云迟斜睨着她,“一个陆之凌要八拜结交,一个梅舒毓对我警告,你倒是都护着。”
花颜好笑,“都说宰相肚里能撑船,你是太子殿下嘛,比宰相的官职要大的,手指缝漏漏,如今我都是你的人了,帮我还不是帮你?以前的事儿揭过算了。”
云迟被一句我都是你的人了的话愉悦到了,笑容蔓开,伸手点她鼻尖,温柔地说,“好,以前的揭过了,以后他们若是惹我,再算账。”
花颜点头,“事关国事儿,惹了你,我自然不护着,若是私事儿,另说。”
云迟气笑,“说到底,他们哪里合你眼缘了?竟让你一护到底了。”
花颜笑吟吟地说,“滴水之恩,涌泉相报嘛!”
云迟又伸手改点她眉心,“若是谁都如你这般报恩,这天下何其太平。”
花颜嗔了他一眼,揶揄地笑着说,“你应该说,都如我这般,要娶多少回家受累。”
云迟又气笑,伸手将她拽进怀里,低头吻下。
两个人相处最好的样子,该是什么样的,花颜不知道,但是她知道,只要有心,每一日都不会过的累。
花颜得了云迟的话,当日便将安十六叫到了云迟的面前。
云迟看着安十六,将一块令牌递给他,对他温声说,“你拿着本宫的令牌,去寻安书离与陆之凌,让他们配合你,战火蔓延之地,定要帮我做好善后安抚之事。百姓无辜,西南境地的乱后恢复,就靠临安花家了。”
安十六恭敬地接过令牌,颔首,郑重地说,“多谢太子殿下信任,在下一定办好此事。”
云迟笑着说,“本宫相信你能办好。”
安十六又转向花颜,“我将十七调回来给少主用。”
花颜摇头,“不必,你们只做好这件事儿就好,我在行宫,又没危险,况且危险都过去了。”
云迟淡笑道,“如今就不必了,待她嫁入东宫时,你们做陪嫁就好了。”
安十六面皮抽了抽,无言片刻,说,“在下这便启程。”
花颜瞪了云迟一眼,笑着摆摆手,嘱咐,“万事小心!”
安十六颔首,出了正殿,又对秋月交代了一番,当日便启程离开了南疆都城。
秋月睡了半日又一夜,第二日径自琢磨了一日,到了晚间,兴冲冲地来找花颜,“小姐,我想到为太子定下祛除心脉毒素的法子了。”
花颜闻言自然高兴,问她,“什么法子?快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