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知道她压抑了这么久，今天终于说了出来。

“白家谋反，这事已经被圣上知道，缺的就是证据，就算我们没拿出去，旁人也会拿到，到时候活命的就不是我们了！”姚香香看着她这副窝窝囊囊、哭哭啼啼的样子，索性直接撕破了最后一层遮羞布。

苏然猛然抬头，睁大了赤红的双眼，脸色惨白无比，嘴唇哆哆嗦嗦的说道：“你真的知道……知道那个是矿山的位置？”

“对，我知道，我知道那是矿山的位置，也知道那几个地图上面的矿山都是父亲找出来的，更知道父亲一直打着颠倒这江山的主意。”姚香香气势一变，往日的温柔善良通通不见，只剩下一个生性冷漠，残忍又凉薄的女人。

“你父亲待你不薄……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样做？”苏然心里有过类似的猜想，却怎么也不愿意去这样想，她觉得这样猜想就是对不起香香。

香香是那么心软，那么善良，她怎么会做出如此泯灭人性的事情呢？

那时候，她应该还不知道罗秀是她生母啊？

那时候白家还是她的至亲！

老爷还是她的父亲！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白家谋反已经注定失败，如果我不这么做，你以为你还能活着跟我说话？如果我不那么做，你和表哥能活命？”姚香香冷酷的逼问道。

“如果我不这么做，我还能活着吗？”姚香香笑了一下，却比哭还难看。

他们又怎么会知道她为了活着，又付出了什么代价？

什么梅龙镇最纯洁的少女！

什么梅龙镇最善良的少女！

什么梅龙镇最美丽的小仙女！

这些称呼能让她满足曾经那么虚荣的一颗心，可是无人时，她却那么恶心，恶心着自己。

她算什么最纯洁？

她算什么最善良？

她的身体是那么肮脏！

她的心肠是那么歹毒残忍！

可是他们这些睁眼瞎，却偏偏把她捧作了小仙女，一个个的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香香……你是不是故意在气娘，你不是……你不是这样的人……”苏然摇头，她不相信，她的女儿是那么温柔善良，从小到大连一只兔子都不愿意去伤害的人，连鸟儿受伤她都要去救下的人……

她怎么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情？

“我是！我一直都是这样，记得小时候，我身边的那个叫翠儿的丫鬟吧？我跟你们说她是自己摔死的，其实是我把她推到假山下的！”姚香香笑的十分甜美，但眼底却是残忍的阴沉。

“那个喜妈妈你还记得吧？她也不是为了救我才在池塘里淹死的……是我踩着她的头不让她爬上来。”

……

姚香香越说越多，说的苏然猛然捂住了耳朵，她不愿意再听下去，她拒绝相信香香有这样一个恶毒的真面目。

“娘……我坏是不是？”姚香香温柔的问她。

“你肯定是有原因的是不是？不然你想打杀一个丫鬟，不用动什么阴谋诡计，直接找个错处打死就行了！”苏然脑里灵光一闪，给香香找了一个理由，也给自己找了一个体谅她的借口。

姚香香笑了起来，“娘，你还真是天真……这些年要不是我在白家护着你，你早就在白家死的不能再死了！”

苏然呆呆的看着香香，如此直言的香香，透着她对她的轻视和看不起。

“你觉得委屈？”姚香香似乎看出她的想法，“女人没有手段只是会哭，也只能博得男人一时的温柔。而你的手段太浅，直白的能让人一眼看透，所以我才劝你什么都不要做，只要装傻卖乖就行，这样父亲还会因为你的愚蠢，而多看顾你和我几分。”

“你是不是以为你这样做的很好，所以父亲很宠爱你？”姚香香鄙夷的问道。

在白家这么多年，她这个十几岁的女儿都已经能做到喜怒不形色，而她这个经过快二十年后院倾轧的老姨娘，却还能让人一眼看破心里所想。

也不知道这是苏然的悲哀，还是她的悲哀。

“你以为光是你的装蠢卖乖就能父亲宠了你这些年？你知道我在背后付出了多少？你知道我是用多么卑微的态度去讨好父亲身边的人？为你求了多少机会？你知道我用了多少银子去讨好母亲身边的人？才能让母亲不为难你？”姚香香平静的口吻，却如一把利剑将苏然的内心刺穿。

“你以为我为什么亲近罗秀这样的下人？＂姚香香冷笑着看着她。

“因为你没用！我只能抓住一切能抓住又有用的人，只不过我也没想到，她是我的亲娘。”姚香香讽刺的一笑。

“我曾想过，为什么陶姨娘不是我的亲娘？她虽然是个姨娘，却是能做到就算不受宠，也能做到明哲保身，她的女儿就是不受宠，也没有下人敢欺负她，也从来不缺穿戴。”

“那是因为陶姨娘害了我，她换了我的孩子，所以你姑姑才帮她一把！”苏然委屈的说道。

她气愤自己在香香心里一无是处，气愤陶姨娘这个贱人还让香香那么看得上眼。

姚香香笑了一下，苏然的蠢是无可救药的，她就是知道陶姨娘是姑姑的人，所以才说她希望是她的女儿啊！

姑姑是个有本事的人，她知道白家这一劫数，九死一生，所以才神不知鬼不觉的换了苏然的孩子，好为白家留一条血脉在人间。

只可惜，人算不如天算啊！

哈哈哈！

姑姑啊！姑姑！

你若是知道你当年换回去的孩子是压倒白家的最后一根稻草，你是否会后悔占破天机？

你若是知道你换出去的白家血脉已经被我弄死了，你是否会后悔在九死一生中寻的那一线生机？

姑姑！你可知道我有多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