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节(1 / 1)

卿不自衿 米团子 3605 字 1个月前

看着小喜哭得伤心,三石的心越发的着急慌乱,不由道:“你先别哭,我们在陈府虽然没有找到郡主,但也没有发现郡主的尸首,所以……说不定郡主还活着,是被其他人救走了……先让陆大夫送你与昀公子出城,我再带人去其他地方找找郡主……”

陆霖听闻三石没找到水卿卿,也是满脸的惊色,但此刻,也只希望如三石所说,水卿卿真的是被其他人救走了,所以和三石一起,劝说着小喜与昀儿跟自己离开危险的潼古关……

水卿卿确实被人救走了。

救她的人,就是决定离开潼古关回京城去为刘荆报复的无名!

昨日,无名在帅府上房外面,亲眼看到梅子衿与水卿卿在一起后,大受打击,呕出血来。

刘茵虽然巴不得早日与无名离开潼古关,但却更担心他的身子,因为这段日子以来,为了寻找水卿卿,无名几乎没有好好停歇过一日,一直四处奔波不停,所以刘茵让他多留几日,歇息好了再走。

大楚对潼古关发起夜袭后,刘茵正要与无名一起随百姓逃出潼古关,可无名终是担心水卿卿与昀儿,折回身去水卿卿租住的院子找她们。

刚行到半路,无名就看到被倒塌的房舍砸到的水卿卿。

原来,被乐宜公主关进木箱送到陈子津府上去的水卿卿,一直想尽办法逃出来。

后来,大楚突然来袭,陈府上的下人慌乱逃离,离前开,却是有许多下人趁着大乱,顺手牵羊的拿走了府上的东西。

所以,这些人当中,当然有对关着水卿卿的这只上了锁的神秘木箱好奇的。

于是,有人以为里面有值钱的宝贝,当即撬开了木箱,才发现里面竟是绑着一个人。

如此,水卿卿倒是被人‘救’出来,才发现外面已因大楚的突然进攻乱翻天了。

逃出陈府的水卿卿,看着漫天的火光和不断砸下的大石,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家里的昀儿和小喜。

顾不得绑得太累酸麻的身子,更不顾凶险,水卿卿冒着大火和大石的飞落,拼命的往家里赶去,生怕昀儿和小喜出事。

然而,走到半路,她却是被倒塌的房舍砸到,当场晕厥了过去,乃至被无名救起带出潼古关都不知道……

无名从废墟中救出水卿卿,再去院子里找昀儿和小喜,可等他去时,她们所居的院子也被砸毁,而小喜与昀儿也不见了踪迹。

小喜却是带着昀儿躲在了院子后面的井檐下,当时并不知道无名带着水卿卿来院子里寻过她们,直到后来陆霖带人赶来,她才抱着昀儿从井檐下出来,竟是与无名生生的错过了……

无名带着水卿卿出了潼古关后,水卿卿终是从晕厥中醒了过来。

苏醒的那一刻,她迷惘的看着眼前的无名与刘茵,还有他们所处的漆黑郊野,眼前没了四处蔓延的大火和倒塌的房子,也没有了尖叫哭喊声,可水卿卿却比之前更加慌乱起来。

因为,马车里除了无名与刘茵,她没有看到昀儿与小喜。

来不及问无名她怎么同他们在一起,她胆颤的迭声问他,昀儿在哪里?小喜在哪里?

看着她惊慌失措的样子,无名知道骗她不住,只得将自己在她家院子里看到的情景告诉给了她。

“当时去找昀儿与小喜时,你们所居的屋子被大石砸中,倒塌了……我没有在院子里找到他们……”

说出这番话时,无名格外的艰难,但他终究还是说了出来,因为他知道,就算带着她去了天涯海角,若是没有让她见到昀儿,她都会回这里找他——她绝对不会轻易放弃昀儿的。

果然,听了他的话,水卿卿眼泪开始往外涌,可神情却异常的坚定,道:“我要回去——我要去潼古关去找昀儿和小喜。”

自从刘家庄一别后,刘茵再见到水卿卿,心里五味杂陈,神情间也是异常的尴尬。

见她醒来,刘茵就沉默的独自坐到外面的车辕上去了,可耳朵却是忍不住听着里面两人的对话。

等听到了水卿卿要返回潼古关的消息,她心里一凉。

车帘掀开,水卿卿已从车厢里下来,对她悲凉笑道:“谢谢你刘茵。”

刘茵跳下车辕,伸起手中的马鞭拦下她,冷冷道:“上车吧,我们陪你一起去找昀儿。”

刘茵知道,那怕她阻拦,无名一定也会随水卿卿重入潼古关的。

他担心她,可她却担心他。

而且,想到昀儿,刘茵心里同样舍不得……

如此,水卿卿与无名还有刘茵,再次返回往潼古关去。

然而,等她们返回时,潼古关的城门已被封锁。

因为战况激烈,大楚随时会攻破关口,大肆屠城,兵将们得主帅梅子衿之令,都在尽力的遣散百姓逃离,所以城门不准再进。

仅一墙之隔,潼古关里已是人间炼狱。

可想着小喜与昀儿还在里面,水卿卿心肝俱裂,不顾兵将的阻拦往里冲。

可是,沉重的城门都已闭合,内外皆有重兵把守,任是水卿卿如何挣扎拼命,都再也进不去潼古关。

“里面还有百姓……还有小孩……你们怎么能不让我们进去寻找……求你了,我的儿子还在里面,我要里去找他……”

梅子衿治军严谨,但凡他下的令,从来都是说一不二,半点不容违抗。

所以,守城的兵将冷声道:“侯爷有令,从这一刻起,不许城外的人再踏入城内一步——姑娘快随家人往前方逃离,莫要再在这里生事!”

听到是梅子袂亲自下令封的城,水卿卿一片绝望,全身无力的重重跌在地上。

无名看着眼前紧闭的城门,被粗大的铁索层层交缠锁死,门缝甚至钉上了巨大的铆钉,城外的守兵还是往门口堆砌大石,似乎要将潼古关出城的城门彻底封死,心里蓦然一沉。

而城楼上也是集结着大军,手执刀剑长弓严阵以待。

无名心里已是猜到了什么,心里越发的冰冷。

他胸口紧紧被堵住,眸光里一片冰寒。下一刻,他眸光冷冷的从高高的城墙上扫过,回头对一脸灰败绝望的水卿卿开口道:“你与刘茵在此等我,我闯进去找昀儿。”

这样的城墙能拦住一般人,却拦不住无名。

闻言,水卿卿的死寂绝望的眸光中闪过亮光,可下一刻又担心起来——

无名的武艺是高强,但城内危机重重,万一因为寻找昀儿出事了怎么办?

刘茵与水卿卿担心的一样,想也没想就阻拦道:“你一个人进去却要找到什么时候……城里危机重重,那怕你武艺高强,也敌不过那么多人……我不会让你去的!”

然而,两人皆是不知道,猜测到梅子衿的御敌计划后,无名进城不光是担心昀儿,也在担心……他……

同胞所生的亲兄弟,虽然无名一直对梅子衿抱着仇恨的态度,但不可否认,血脉相连的亲情,却是让他更比常人懂他。

在看到被封死的城门和城楼上的大军,无名已想到,梅子衿是破釜沉舟,那怕关口守不住,他也要带着大晋的守军,与大楚敌军一起同归于尽在潼古关里,以此阻止大楚侵犯中原的铁骑。

所以,他才会下令封死城门,不再让城外的人进城送死,也斩断了他自己的生路……

国难当前,私恨显得那么渺小和微不足道,对无名这样的铁血男儿更是如此。

何况,他的骨子里流的终归是梅氏一族世代忠烈的热血,他不会眼睁睁的看着同胞所生的兄弟在里面沐血奋战,他却苟且逃命!

心中热血翻涌,无名眸光沉下去,回头看向一脸悲痛绝望的水卿卿,沉声道:“郡主可否借皇上赐你的紫龙玉钰一用?”

水卿卿不明所以的怔怔看着他,手上却是从身上取下了玉钰递给了无名。

无名接过玉钰,眸光最后留恋的看了她一眼,沉声道:“如果可能,我会尽全力帮你救出昀儿和……你想见的人……”

无名的话,终是让水卿卿回过神来,察觉到了他话里的深意。

然而,不等她想明白,耳边却是传来了一声如天籁般的呼唤声:“小姐,小姐……”

闻声,水卿卿全身剧烈一颤,慌忙朝声音的方向看去。连无名都微微一惊,停下了脚步。

回头看去,却是小喜抱着昀儿朝她奔来。

原来,陆霖带小喜和昀儿逃出城门后,一直没有离开,在城门口等着水卿卿。

果然,让他们等到她了。

看到小喜与昀儿的那一刻,水卿卿如濒临死亡之人重新活了过来,窒紧的心口恢复了跳动,连呼吸都顺畅了。

她欢喜而泣,跌跌撞撞的朝着小喜与昀儿奔去,一把将两人都抱在怀里,欣慰欢喜得大哭起来。

小喜重见水卿卿,也是欢喜得眼泪直流,劫后重逢,让大家都激动欢喜不已。

见到水卿卿安然无事,陆霖也重重松下一口气来。

而刘茵见昀儿已被救出,心里欢喜的同时,更是放下心来。

她拉住无名,道:“如今昀儿已无事,你也不用再进城了,我们快离开这里吧。”

说罢,拉过无名的朝马车走去,却被无名松开了手。

他握紧手中的紫龙玉钰,面容凝重,沉声道:“既然你们大家都已无事,就随陆大夫离开!”

被无名松开手的那一刻,刘茵心里一空,更是生出恐慌来。

她不敢置信的看着一脸决绝的无名,“你……你不跟我们一起走吗?”

无名冷冷道:“我还有事要进城一趟,你们先走!”

刘茵失声道:“昀儿都救出来了,你还进去做什么?何况……何况城门都封锁了……你已答应与我回京城去为大哥报仇的……”

然而去意已决的无名,任是刘茵如何阻拦都执意要重入潼古关。

他看着一脸悲恸的刘茵,轻声道:“我答应你的事,会做到的……但现在,我有其他的事要做!”

说罢,无名凝聚周围内力,提气沿着城墙,飞檐走壁一口气上了城楼。

无名的这一番举动,不但惊动了守城的兵将,更是让水卿卿震惊不已!

如刘茵所想一般,她也不明白,既然找到昀儿,无名为何还要冒险进城?!

但下一刻,水卿卿想到他方才对她最后说的那句话,心里剧烈一颤,难道,他是进去救梅子衿么?!

他为什么要救梅子衿?

难道……他知道梅子衿有危险?

潼古关大战以来,水卿卿心里虽然也担心梅子衿,但相比昀儿,她想,他是三军主帅,那怕身上有伤,也一定不会有事的。

但现在看到无名的举动,还有他方才说的话,眸光再触及被死死封住的城门,水卿卿终是察觉到了事情的不对劲。

城门被严密封死,难道……难道梅子衿与大晋的兵将们,也不再从城门里出来了吗?

瞬间,水卿卿刚刚因找到昀儿与小喜放下的心,再次坠入深渊,身子如浸泡在万年寒潭,那怕是在这样盛夏酷暑的天气里,她直冷得全身哆嗦——

难道,难道梅子衿竟是做好不再出城的准备,要与大晋敌军同归于尽么?!

无名与水卿卿所料,分毫不差!

当梅子衿赶到城楼,看着大楚大军以不可阻拦之势攻城开始,他已看到了大晋的败势。

陈子津一直只守不攻,军心不振。所以在大楚有备而来的偷袭之下,被打得落花流水。

眼见城关不保,陈子津要自刎谢罪,却被梅子袂挥枪挡下。

一身血污的陈子津跪倒在梅子衿面前,愧恨道:“我是朝廷亲任的骠骑将军,皇上令我一定要守住潼古关,如果城门即破,我身为主将,无颜面圣,只有一死愧对皇恩,侯爷为何要拦我?”

梅子衿一身玄色长袍矗立在即将失守的关口城楼上,深邃不见尽头的寒眸冷眼看着一脸灰败的陈子津,勾唇讥讽道:“照陈将军所言,身为三军主帅的本侯,是不是更加要自裁了结谢罪?!”

陈子津悲怆苦笑道:“侯爷不一样……侯爷伤重休养,潼古关是在我手里丢的,与侯爷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