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节(1 / 1)

坐着喝了两杯茶等江大海说完,珈以看他那眼神,就多了那么几分意思,“爸,江小琛他真是你亲儿子吧?”

亲爹给亲儿子买个房,那还是婚房,都得巴巴来问养女兼儿媳的意见吗?

江大海才不会瞪他,也跟着喝了口茶,摇头,“我当你是亲闺女,就不太想拿他当亲儿子看,不然这感觉实在是有些怪,还是分分清楚些好。”

他放了茶杯,看珈以,说出了心底的忧虑,“我知道你被我养得惯是不在意这些,但那小子他……我怕他不领情。”

江其琛大学念的是他最喜欢的化学,天资加努力,大二时就被导师看中,拉到了个研究生团队里,跟着做了不少实验,得到的薪酬也不低,不但解决了自己的学费和外婆的生活费,还攒下了钱,掏了给珈以买了个大钻戒求婚。

戒指是给珈以戴手上了,可江大海和国家法律都不允许他这么早结婚,江其琛一腔欣喜变成愤怒,转头又埋头实验去了,小金库八成又刷刷刷涨。

珈以在筹办婚礼前接了他递来的卡,看一眼那里面的钱,转头就把卡递给了江大海,说服了他,让江其琛用自己的钱办婚礼。

结果转头叔伯们就递了硕大的红包,一场婚礼只赚不亏。

可这点钱要在东市凑够买别墅的首付,还是离得有那么点距离。

之前种种先例在,江大海有这顾虑也情有可原。

珈以接了房本,拿去江其琛面前一拍,话说得直接,“咱们结婚了,就是出于我这边的责任,爸以后也是要靠咱们养老的,你这样杠着也是徒劳,还不如让他满意一回,也让外婆住得舒心如意些。”

江其琛坐着没说话。

他这意思,其实就是接近接受了,就是赖不下最后那层脸皮。

珈以起身往他大腿上一坐,双手抱住他,赖在他怀里开始软绵绵地撒娇,说几个字还要亲他一口,“你就听我的嘛?恩?我也想你轻松点,好不好?”

江其琛低头看她,正好让她切切实实地吻在了唇上。

珈以一笑,起身跨坐在他两侧,捧住他的脸,随着一句句“好不好”,一下接着一下就都亲在了他唇上,响亮而又宠溺。

江其琛除了“好”,也再说不出什么旁的字了。

他抱着珈以起身,边低头去寻她调皮躲开的唇,边就将她抱回了房间里。

婚房要装修,珈以忙得分身乏术,只在设计图上提供了些意见,转头就被公司的事给忙得焦头烂额,最后定稿和施工都是江其琛在盯着。

江大海回家时偶尔路过看一眼,刚开始知道有些创意来自于宝贝闺女时,还能闭着嘴不说话,后来看见江其琛把其中一个房间装潢成深蓝色的宇宙图案后,猛地就炸了,和江其琛大吵了一架,两人各不相让,僵持到珈以回家。

吃过晚饭,三人待在客厅看电视。

珈以独自一人坐中间的长沙发,父子俩一左一右坐单人沙发——这是在发生过数十次的“珈以争夺战”之后确定下来的最和平排位。

电视里正好放到爸爸带着孩子出去旅游的综艺,珈以停下来看了几眼,突然就有感而发了一句,“以后咱们的孩子,还是少宠着些的好。”

没想到就这一句话,再次引起了父子的争吵。

珈以听了半天阴阳怪气的各种讽刺,才算是听出来事情的究竟——江其琛在别墅装修儿童房,装了间男孩儿的,被江大海讽刺重男轻女,于是他推开了隔壁那间,给江大海看见了个公主房。江大海满意了,却觉得这欧式的有点单调,想回家把别墅翻修一下,装个中式的公主房给未来的宝贝外孙女,结果江其琛反讽他重女轻男,会引发孩子间的矛盾,并表示绝对不让自己的女儿跟外公长混。

这一下,父子俩瞬间都炸了。

一个用珈以当例子,怒怼,“要不是我养大了宝贝闺女,你这小子说不准就光棍一辈子!”

另一个不甘示弱,毫不犹豫地顶回去,“我老婆性子好那是天生的,万幸没被你给宠坏了,我可不想拿女儿给你祸祸。”

父子俩就着这命题,为那在天边还没影儿的小姑娘争得大打出手。

好在江大海还记得江其琛是要当新郎的人了,没往他脸上招呼。

而这会儿他对着珈以,说辞就变成了,“我要是不是觉得你这张脸毁了,我闺女瞧着堵心,我立马就给你在脸上整个调色盘!”

江其琛自然也忘了这是亲爹,站起身就来了一句,“好啊,你来啊!”

眼看着俩父子就要打到了一起去,珈以在中间举了手,发出一个疑问,“不是,我自己都还没确定的事儿,怎么在你们嘴里就变得有鼻子有眼了?”

她低语,“难道你们都知道我晚了一星期了?”

什么晚了一星期,自不必多说。

这么轻飘飘的一句话,父子俩顿时偃旗息鼓。

可能要当爸爸的人站在原地茫然地左右看了看,突然转身往楼上走,边走边还在念叨,“不行,我今天在实验室都碰了什么药剂来着?我洗干净了吗?遗留气味不会刺激到孕妇吧?房间里摆着的那瓶香薰也得收了……”

可能要当外公的人毕竟涨了辈分,那嗓门就大了,不仅大声叫阿姨给炖个补汤当宵夜,还催着她去买些棉布来,把家里的角角落落都包好,楼梯必须铺上能让人打滚睡觉的地毯,全部的卫生间都得有防滑垫……

俩男人基本都疯了。

珈以坐在沙发上,盘腿,继续看综艺。

然后她第二天起床就得到了老佛爷一般的待遇。

江其琛躺在旁边等着她醒,她一动,他就伸手过来支撑住了她的腰,把她慢慢扶起来,房间里铺满了地毯,她的鞋子就在床边摆得端端正正。

穿好鞋去洗漱,身后有个男人寸步不离地跟着,手臂张开,虚虚环着。

完全就是亲爸爸护着两岁刚学走路的小娃娃的模样。

“不是,”珈以都要笑了,“江其琛你这个搞科研的科学一点行不?不说现在到底有没有还查不出来,就算真的有了,你这架势,要摆十个月啊?”

她省了句“真当我不会走路啊”没说出口,可那表情里满满都是这意思。

被嫌弃的江科学家将手往回撤了撤,“我宝贝你也不行啊?”

这语气听着还挺理直气壮。

“行,当然行。”珈以点头,示意摸了下肚子,“你不就这么宝贝我的嘛。”

江其琛的脸“蹭”就红了,手松开,看着她进了卫生间。

珈以刷牙,他又慢吞吞地从背后靠上来,伸手抱住了她的腰,轻轻环着,从背后一下下吹着她还凌乱的头发,慢悠悠地吹着那些小碎发。

他空闲的时候,这些靠近的小动作越来越多。

珈以不搭理他,刷牙洗脸梳头,收拾好了要出卫生间,江其琛却一把拉住了她,牵着她的手,表情还有几分委屈,“我还没洗漱!”

于是珈以顺了他的意,站在原地等他。

结果他挤个牙膏又挤半天,放下时还委屈又哀怨地看了珈以一眼。

那矫揉造作的劲,活像是怀孕的人是他。

珈以只能靠过去,学着他的样子,从背后抱住了人,双手环在他的腰上,头靠着他的背,不能越过又长高了些的江其琛看见镜子,无聊得在他背上打盹儿。

然后就在他昏昏欲睡,差点给自己来了个回笼觉的时候,猛地感觉到腾空而起,江其琛不知什么时候抱住了她,正带着她朝外面走。

珈以语言挣扎了下,没得到下地许可。

江其琛一路走到了楼梯边,突然停住了脚步,先是去靠墙,又是去靠栏杆,最后他后退了三步,把珈以放了下来,深吸了一口气。

这一堆乱七八糟的,珈以完全不懂是什么操作。

她看江其琛,后者根本不敢看她,咳了两声,强行掩饰尴尬,“我有点腿软,怕把你给摔了,你……你自己走吧,我走前面给你垫着。”

珈以,“……”

她觉得,当年动不动龇牙咧嘴的江少年怂到这地步也实在是有些匪夷所思。

婚礼完,珈以真检查出来怀了孕,这蜜月自然也只能往后推,公司的事儿也进了正轨,珈以在那些叔伯面前本来就受宠,董事局基本没给她下绊子的,她这几单生意漂漂亮亮地坐下来,这继承人的位置基本也就坐稳了。

于是她就有时间闲着能去找江大海吃饭。

和江大海一块儿吃饭,珈以惯常就会聊一下江其琛的事,最近这父子俩因她处于特殊时期而暂时休战,可婚礼上那一个拥抱还是昙花一现,平日里相处起来,简直就像是上辈子有仇的宿敌。

说着说着,珈以就说到了江其琛不敢抱她下楼梯的那事。

江大海狠狠嘲笑了一波。

结果下午下班,珈以根他一块儿站着等电梯,电梯门一开,她都一脚进去了,江大海突然就伸手拉了她一把,语气里又怂又忧心忡忡的,“闺女儿啊,这电梯看起来好危险啊,你说它要是半路出故障了,直接掉下去咋整?”

连看相声学来的几句大碴子口音都紧张出来了。

珈以,“……”

看来江其琛不仅傲娇是遗传的,连怂都是。

父子俩连紧张兮兮的表情都如出一辙。

作者有话要说:

好了,萌萌哒又甜蜜蜜的江傲傲来一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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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淮阳侯番外 [vip]

建宏元年春,一辆青蓬马车停在了淮阳侯府的正门口。

车上先钻出个满面算计的妇人,她瞧了眼这气派的府门,再想想一路行来听见的对如今这侯府主人淮阳侯,也是被先帝托孤的摄政王邵猷的种种言辞,那眼珠子一转,千百种主意都转上心头来,欢欢喜喜地上前去叫门了。

然而门房并不知晓他们侯爷还有个养女,只当又是个上门攀关系的,嫌这妇人吵闹不休,烦人得很,叫了家丁来将人赶出府门去。

正在门前撕闹不休,就看见那青蓬马车的车帘一撩,下来个穿着青衣的娇弱美人,站在两步外,递出个玉佩,“这是义父曾留给我的信物,还请小哥查验。”

那玉佩上铁画银钩的一只狼犬,正是侯爷的亲兵所用旗帜。

这姑娘就这么被迎进了府里。

日头偏西,珈以喝了两盏茶,用了一份糕点,终于等到了姗姗来迟的淮阳侯。

曾经威慑北境的侯爷今非昔比,已是权倾朝野的摄政王,纵是日常回府,闹出的动静也不小。乌泱泱的一堆人围着,拥进房里洗漱更衣完毕,才有空知晓家中来了个养女。

余管家弓着腰,一字一句地禀告,“说是由里正做主,与一秀才订了亲,那秀才来镐都赴考,才商议来镐城完婚,若是您有闲暇,还请您露个面。”

若不是珈以条条理理都说得清楚,余管家铁定以为这是来攀关系的。

邵猷听着也是这么个意思。

今日宫中事少,少帝又得了太傅夸赞,他想着这大包袱许是快要甩掉了,心情也颇不错,点了头打算去看看这都已忘记了七八年的养女。

春深近夏,廊下已经有了些余热。

邵猷一路行来,背上冒了些细细的汗珠,进了厅堂,霎时一凉,他眉头自然就松动了几分,然后才定神去看面前已经行完礼数的少女。

正巧,珈以也抬了头,好奇地朝他看来。

一双美目,两叶弯眉,琼鼻樱唇,小脸素净不染粉黛,更显出眉目的灵动,身姿纤弱,盈盈纤腰,恍然便是一支芙蕖。

邵猷那颗安分了快三十年的心,猛地就这么跳了几下。

他恍惚间想起来,年少时候,他背着母亲去与友人游水,曾花了大力气摘了一朵芙蕖回来,刚一脚跨进门,就遇见了归来的父亲。

快十六年,他已经很难记起年少家人俱全的往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