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节(1 / 1)

“还是这天狐好,只要孤夺舍成功……诶诶诶??”

灰茧中,幽泉狱主发出比刚才更奇怪的声音,但很快声息消失,好像是错觉一般。

但嵇炀却无暇顾及了,南颜此刻已失去意识倒在他怀里,心口逐渐绽出一股不同寻常的佛力波动。

嵇炀的脸色极其阴沉,他尝试压住南颜心口的佛光,但架不住朱随已经注意到这边。

“心生菩提?莫非?!”朱随双目猛然爆出精光,激动得竟颤抖起来,不顾一切地冲出虚空裂缝去抓南颜。

可祸无极早已蓄势待发,见他动作,侧面隔空一道厉掌拍下,朱随当即中掌,口吐鲜血。

但饶是如此,他看清楚南颜心口上方绽出的佛光中,一株小小的菩提树正在慢慢成形,竟什么也不顾了,放声大笑。

“真的是佛骨禅心!等了七百年了,哈哈哈哈……好一个万鬼不侵,佛骨禅心!”

朱随不再犹豫,调头就想离开幽泉川通知同门,可才踏入虚空裂缝,面色微变,往后暴退数步。

他顶上的虚空忽然泛起另一种不同于的潮声,同时,本来已大亮的苍天忽然如滴血般变红,随后,一条血色的冥河泼天而落。

冥河中,数之不尽的阴祝探出了狰狞的头颅……

所有人都吓呆了,连厉绵也吓得坐倒在地上不断后退:“怎么、怎么会有这么多阴祝?这屠灭人间都够了啊!!”

朱随只觉血液几乎冻结,随后,一个漠然如冰的声音从背后响起。

“即便是师者期盼了多年的这颗佛骨禅心,我仍要说……你带不出这条消息了。”

☆、第99章 第九十九章 万夫所指

第九十九章分道

“弟子行徵, 求见师尊。”

子洲的冬月总是比他洲来得更早些, 修士虽不惧风雪,但道生天的弟子总讲究以自身感应天地万物, 故而墨行徵是冒着一路的白雪而来的。

道生天有三座悬空山, 其中两座俯瞰大地, 被中间一座最小的悬空山以铁索系住,这座山位于云层之上,人间纷飞的雪色至此便褪为雨声, 常年徘徊在这座山上经年不枯的竹林中。

墨行徵在竹林前长揖不起,直至一头仙鹤从小径中走出,口吐人言。

“墨师兄何事求见玄宰?”

墨行徵低声道:“近日诸洲谣言纷纷, 竟说南芳主为师尊所杀, 毁谤吾道生天声名,行徵特来请师尊法旨,查明真相,还吾宗清白, 请鹤使代为转达。”

那仙鹤却不动,低头道:“此事玄宰已向龙主与剑雄等人说明,南芳主当年乃是为了镇压凡洲邪魔牺牲。”

墨行徵又道:“那也应是多年以前之事, 师尊既早就知道,为何南芳主的死讯压至如今才得以大白于天下?是否与近日传扬的那位南芳主的遗孤有关?”

仙鹤不言, 回头看了一眼竹林深处, 好似得到了某种允许, 方道——

“不透露死讯, 的确是因南芳主死前曾为邪魔诞育一孩儿,故而隐瞒至今,一是因为当时逸谷先生被罚镇守封妖大阵,这孩儿无人可依靠,为她平安计,故而守秘;二是此子生父乃邪魔,为维护南芳主身后声名,不得不忍痛隐瞒死讯。如此,你可解惑了?”

“……原来如此。”墨行徵听得一脸震撼,但随后好似松了一大口气,道,“师尊光风霁月,弟子自然不敢相疑。只是南芳主等人昔年与师尊同修于道尊座下,也算是门生之一,她的遗孤如今既已出现,就算寅洲不接受她,我子洲于情于理也该接回来抚养……”

墨行徵意有所指,一边说一边抬头看那仙鹤。果然不待他说完,仙鹤便让到一侧,同时身后的青竹朝两侧分开,露出一条宽阔的石径。

“行徵,进来陪为师手谈一局吧。”一个淡然的声音远远从竹林中传出。

墨行徵身形一凛,再次深深一揖,穿过石径,不多时便看到一座亭子。

亭中一人,好似这竹林中唯一一缕苍白,正低首拈子轻叩面前的棋盘棋盘,待墨行徵上前,方道。

“坐。”

墨行徵不敢失礼,在亭外的雨幕中再揖一次,方谨慎落座。

“冒昧打扰,请师尊见谅。”墨行徵察言观色,也不敢就着刚刚的话题说下去,对弈了一会儿,看应则唯手边的酒盏已空,便殷勤为他斟满,道,“这蝉露悲师尊饮了多少年了,就不曾想过换换别的?”

应则唯轻轻摇头,道:“别家酿的酒会醉人,独它不会。”

“弟子不解。”

“世人皆可醉,而道生天之主只能清醒。”他好似不想继续这个话题,道,“你来之前想了一肚子话,该不会只是来同为师谈酒的吧。”

墨行徵面上涌现出一丝不安之色,道:“今天是师兄的忌辰。”

棋子清脆地落回到盒中,应则唯抬眸间,墨行徵已经起身跪在一侧。

“师兄当年误入歧途,意图窥探道尊遗秘而亡,可终究是师尊耗尽心血培养的继承者,如今二十多年过去了,还请师尊宽谅之,允他的牌位回归溟泉大殿。”

他这句话一出,周围的雨声倏然放慢,墨行徵知道自己可能激怒师尊了,已做好了被罚的准备,但过了十数息,却不见对方有所动作。

随后,他听见应则唯不辨喜怒地喃喃了一声。

“为师,曾比你更希望……他能回来。”

毕竟他那个徒儿,是那般惊才绝艳,所有人都认为,下一任的天下之师不会是别人。

——可你为什么,就是偏要抱着你那无谓的坚持,绝不回头呢?

仿佛冥冥中苍天在回应他的喟叹,亭外虚空中一阵波动,同时一道极不符这竹林中意境的声音传来。

“玄宰!幽泉川出事了!”

墨行徵知道这道声音来自于道生天中最神秘的那几个闭关的大能,外界称之为道天上师,是道生天最神秘也最强大的底牌之一。他只听那声音刚刚说了这么一句幽泉川云云,就见应则唯一勾手,把他的听觉隔绝在外。

……什么幽泉川?师尊在同道天上师说什么?

墨行徵满腹好奇,但很快诧异地发现应则唯闭上眼,好似推演出了什么,嘴角牵起一丝令人毛骨悚然的笑。

“师尊?”他已经许久未见到应则唯笑过了,但这笑,却平白让他觉得有些毛骨悚然。

亭外的竹叶纷纷然回旋盘转,中心处开出一条虚空道,墨行徵见应则唯起身踏入那虚空道中,独留下一句似是欢欣又似是讥诮的话。

“……好徒儿,你可真让为师高兴。”

……

巳洲,巫嫄山。

幽泉川外方圆百里,短时间内便有数万修士涌来,他们大多数是巳洲本洲的魔宗修士,还有小部分是辰洲打探情况的探子。

“天哪,正法殿都出动了,还有一位道天上师降临!”

“正法殿素来是道生天的傀儡,他们同行倒也不意外,却是不知这巳洲在闹什么?怎么忽然和道生天对上了?”

“不管了,速速回报龙都。”

而原本幽泉川的入口处,被一道弥天道印封印住,为了不使入口消散,远空上八名看不清修为的修士聚合成阵,灵力源源不断撑持这道印。

在他们之中更有一个须发霜白的鹤颜老者,坐在一座宛如山石铸就的椅子上,那座椅好似一座真的山峦缩小而成,远远竟能看到瀑布落下,飞鹭盘旋。

附近的魔修离得足有两三里远,震撼不已地看着这几人。

“好可怕的气息。”

“那八名大能,恐怕每一个都是九品炼阵师!这就是道生天的底蕴吗?”

“可这毕竟是在我巳洲的土地上,道生天不请自来,岂不是坏了规矩?祸无极前辈为何还不动手!”

“祸无极前辈一人,恐怕难以驱除他们!”

众魔修议论纷纷间,虚空外再次出现四道同样化神期的波动,片刻后,有人撕破空间而来。

“祸兄,我等来晚,辛苦了。”

三女一男一共四位化神期魔修,出现刹那,魔焰怒张,竟让半边天穹如黑夜降临。

祸无极盘坐原地,朝魔修们略一点头,道:“幽泉川外界空间被这位道天上师封锁,老夫的半数神念,与朱随本体被困在其中不得出,还请诸位道友助我重新打开幽泉川入口。”

魔修们自然是想动手,然而神念一探,却发现入口处被道生天的灵力霸道堵死,纷纷望向那位道天上师。

“若我等所认不差,阁下应该是道生天的六御上师,若早上几百年,我等还需口称前辈。不知以上师之尊,为何折节做这不速之客?”

那山石座上的鹤颜老者双目微合,纵是一人独对四名化神魔修,也毫不放在眼中。

“此鬼地祸害甚巨,本座乃是为清净世道而来。”六御上师道。

一句清净世道,既无理又轻蔑。

其中一个天邪道的化神女修,眸中隐现怒气,传声周围:“道生天每一位道天上师均修为莫测,我等虽势众,但只有妾身一人踏入第一衰境界,不如上前打断这道印施展,只要放出祸道友神念,再谈条件也来得及。”

余下之人略一点头,留下一位护持祸无极本体,另外三位身形一晃,出现在道印之前。

那六御上师徐徐睁开眼,道:“本座不想动手,小辈者,退开。”

他一出声,坐下山石泉流飞瀑竟化作实物,朝着那三个魔修泼天而下。

“一言一行化虚为实,这上师,怕是过了第三衰。”那三人心中叫苦,入五衰和不入五衰的化神修士差距太大,恐怕不付出些代价,难以与之匹敌。

就在双方交手时,再次出现了第三方的势力。

“老夫傲霜,受龙主所托,已取得狱邪侯法旨,特来接我家那冒失帝子回去,不知六御上师可否让路?”

这敖霜老者修为虽不及他,但资历极高,六御上师碍于旧识情面,这才微微动容,执杖起身道:“敖霜道友,区区一处恶鬼作乱之地,自然有本座负责,何必劳身。”

那敖霜老者笑道:“自家的事自然是自家解决,还是说,上师拦在这里……当真有什么说不得的故事,不愿同我这老朋友分享分享?”

六御上师此时也有些难堪,毕竟这里是巳洲之地,他并不占理,一时间气氛冷凝。

就在此时,那护阵的炼阵师忽然有一人吐出一口血,大吼道:“幽泉川中有鬼孽失控!”

他说话瞬间,那入口一阵动荡,所有与化神期修士全部动手,各展绝学撕开一条虚空裂口。

“祸道友快出来!!!”

这裂口极其不稳定,恐怕只能维系四五息的时间,那六御上师一见打开,身形一晃便掠了进去。

“六御!”敖霜出声喝道。

六御上师踏入裂口处不到片刻,便面色剧变地退了回来,同时一缕元神也卷着几十个人影从裂口冲出。

守在入口的三个魔修极快地冲上去接住一人:“绵小姐……嗯?你的脸是?!”

被祸无极的半个元神卷出来的魔修中,便有厉绵,她此刻浑身颤抖,被白布裹着的面孔扭曲而惊恐:“快走、快……我要回家,道生天的人疯了,他们想当阎王爷,放出万鬼把巳洲毁掉!”

此言一出,所有人均震惊不已。

六御上师怒道:“胡言乱语!”

被同样送出来的魔修怒道:“难道不是?那个叫隐的魔修不是你们派来想消灭我巳洲的大批元婴的?那地狱塔倾塌时、阴祝潮吞天灭地时,可是只有他和朱随好好地被圈在一处安全的所在呢!”

“那其他的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