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节(1 / 1)

「幸亏人和孩子都没事儿,要不我看你们怎么办!」关上屋门,沈胜利扯着脖子开始喊。

张惠巧也不让份儿,「沈胜利,你干的好事儿,你竟然搞大了那寡妇的肚子,还当着那么多村民的面,逼着我拿出去十块钱,我跟你没完!」

紧接着,张惠巧扑上去就要挠沈胜利,却被沈胜利一巴掌打到了一边。

「我告诉你,我不想跟你计较,等满月以后,我就把孩子抱回来,那是我老沈家的根儿。」

张惠巧坐在地上,浑身都疼,「你敢把那野种抱回来,咱们就别过了。」

「好啊,不过就不过,我回头把我儿子他娘娶回来,你这个生不出儿子的,趁早离开这个家。」

沈凝在里屋听着,陈寡妇这是生了,还真是个儿子,看来母子平安。

听张惠巧的意思,沈胜利光明正大地让张惠巧给陈寡妇钱了,足足给了十块!真大方。

「爸,你不嫌丢人啊,你自己不对还打我妈。」沈安左脸还肿着呢。

沈胜利撸胳膊挽袖子,「好啊,竟然敢教训你老子,我丢什么人,除了你们,谁知道那儿子是我的?沈安,那也是你弟弟,老子还没跟你算账呢,你今天差点儿害死你弟弟,看老子怎么好使你!」

沈胜利说着,拎起笤帚疙瘩,照着沈安就是一顿揍,张惠巧一看打的狠了,赶紧去拦,结果沈胜利娘俩一起打,一时间,整个厨房是鸡飞狗跳的。

「你们不仅差点儿害死我儿子,连老郑家提亲的时间都往后挪了,要你们干啥!」

沈凝一听,还有这么个好事儿呢?

外面打得一团乱,哭喊声和鸡鸣声,把邻居都引来了,都来敲门,可沈安和张惠巧被打够呛,沈胜利也不去开门,不过倒是停了手。

正所谓家丑不可外扬,沈凝走出去,推开门,「叔叔,大伯,有什么事儿吗?」

「大丫头啊,你家这是吵什么呢,该睡觉了。」

「家里的鸡突然叫个不停,我爸给喂药呢,吵着各位叔伯实在是抱歉。」沈凝说道。

邻居们看看沈凝没什么事儿,难道是听错了?不过人家的事儿也不好管,「要是有啥帮忙的,就喊一嗓子。」

「谢谢大伯。」沈凝很有礼貌的将人送走,再回来,自家屋里也算是消停了。

沈安趴在炕上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张惠巧在东屋,沈胜利蹲在炉灶前抽着烟。

沈凝没吭声,躺回炕上,一直等沈安哭累了,不闹了,才睡着。

第二天一大早,沈凝顶着两个黑眼圈去了陆邵北家。

「昨儿晚上干什么去了?」陆邵北看沈凝一副没睡醒的样子。

沈凝打了个哈欠,「家里人回来的晚,后半夜才睡。」

沈凝本以为闹腾一天晚上算了,结果第二天,这三口接着闹腾,连着闹腾了三天。

到了第三天,沈凝到了陆邵北家,好像身子都在打晃,真的只想好好睡一觉。

看着哈欠连天的沈凝,陆邵北也打听了,他们家最近天天不是打仗就是闹腾,他想了想,提议,「今儿晚上你在我这儿睡。」

「啊?」这一句话给沈凝弄精神了。

陆邵北接着说道,「我去赵德水那儿凑合两宿。」

沈凝脸刷地就红了,是她想歪了,「谢谢你陆邵北。」

沈凝住进了陆邵北家,全村可炸开了锅。虽然陆邵北没在家住,可村民们明显忽略了这个事实。

「要我说,陆邵北就是喜欢沈凝,看看,刚开始让人家去做饭,现在把人弄到家里去睡。」

「我看也是,俩人天天在一起,八成啊,早就在一起了。」

「沈家丫头也真是的,这陆邵北一看就不是好人,年纪都快能当她爹了,怎么就偏偏住去人家了?」

「八成是陆邵北逼迫的,沈家那大丫头一看就是老实姑娘,要不是陆邵北,她能那么干?」

村里人七嘴八舌的,你一言我一语,沈凝再一次体会到了人言的力量。

走在路上,村子里的人看着她的眼神都不对,沈凝只能摇头,她和陆邵北明明没怎么样,这些人也太能瞎说了。

沈凝舀了一碗玉米面,那边锅里刚添上水,张惠巧就冲来了陆邵北家,进门就拽上沈凝的胳膊,「走,跟妈回家。」

「我还没做完饭呢。」

「还做什么饭,没听见外面人传的多难听,这要是传去了平阳村,那郑家还敢来提亲吗?他陆邵北,就比你妈我小三岁,又不是什么好人,你要是嫁给他,咱家还能有好日子过吗?」

沈凝放下碗,指着门口,「妈要不你跟陆邵北说?」

第22章 提亲

张惠巧顺着沈凝指的方向看过去,吓得够呛,只见陆邵北就站在屋门口,脸上虽然什么表情都没有,看起来相当严肃,张惠巧倒觉着脚底生寒。

「陆老…邵北,你回来了。」张惠巧本想喊一声老弟,可想起上次的事儿,硬生生憋了回去。

陆邵北走进来,「有事儿吗?」

张惠巧很是尴尬,也不知道刚才那些话陆邵北听去多少。这满村子都在议论,可偏偏没人敢在陆邵北跟前念叨,也不知道他听没听见那些闲话。

不过自己闺女,张惠巧自认为还是了解的,总不会做些见不得人的事儿,可外面传的厉害,万一传去了平阳村,那些彩礼很有可能拿不到了。

「邵北啊,你看你这伤是不是好的差不多了,我家沈凝一个黄花大闺女,总不好一直住在你这儿,还得让你找地方凑合不是?我这就寻思把沈凝带回去,家里有地方,跑外面住干啥。」张惠巧说道。

陆邵北点点头,「你说的有道理。」

张惠巧乐呵呵地拉着沈凝,「看,邵北都这么说了,跟妈回家吧。」

「等等。」陆邵北伸手拦下。

张惠巧和沈凝不解,陆邵北进屋以后,从被子下面把那张退婚文书递给沈凝,「你的东西。」

沈凝看着这张退婚书,最开始要不是因为这,她也不可能答应陆邵北天天来他家。不过这些日子以来,每天早上给他换药,两个人一起吃三顿饭,好像都习惯了一样。

没想到,这么快拿回退婚书,沈凝失落之余又有些高兴。

「明天开始,你不用来做饭了。」陆邵北看着沈凝。

沈凝抬起头,看着他坚毅的眸子,心里有些发闷,「那、那我和我妈回去了。」

陆邵北摆摆手,没再说什么,端起沈凝放在炉台边的碗,准备煮苞米面粥。

沈凝心下叹了一口气,其实她跟陆邵北有什么啊,要不是撞裂了他的伤口,退婚书又被他拿去了,他们根本就没什么交集。

张惠巧看着沈凝低着头,一路上也不吭声,「丫头,你可不会真喜欢上那陆邵北了吧,也不看看他大了你多少岁。」

沈凝抿着唇不说话,她刚刚真的以为,陆邵北会直接把她留下,谁知道,会是这样?

「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儿,你这见天儿的往外跑。妈可告诉你,家里的钱都被你爸挥霍了,妈现在就指望着郑卫东家给点儿彩礼,不然家里日子都快过不下去了。」张惠巧在自己闺女面前也没啥不好意思的,有啥说啥。

「妈,我爸这样,你怎么还跟他过?」沈凝觉着,如果是她的话,一定不过了,自己赚工分,自己养活自己。

张惠巧叹了一口气,「不过?说得轻巧,咱们当女人的,早晚都要嫁人生孩子,你妈我眼睛瞎,你爸家里什么都没有,这么多年,我生不出儿子,他天天挑三拣四的,没想到还跟别的村儿寡妇弄到了一块儿。」

「这些话,你说我好意思往外说吗?丢死个人。」张惠巧一提起来,就感觉气的胸口疼,「不跟他过,还怎么活?」

沈凝一直冷眼看着这件事,她妈是个实实在在的受害者,抛开其他,她心疼自己母亲,可他们一个个,都拿自己的婚事当筹码,就为了多要点儿彩礼。

「说那些都没用,我可告诉你,这次跟郑卫东的婚事儿,说什么都得做成了,你嫁给他们家,不用像妈一样下地干活吃苦受罪的,就在家干点儿家里的活儿,有吃有喝的,不比咱们这风吹日晒的好?」张惠巧话头又转到了郑卫东身上,「沈凝啊,妈不能坑你。」

沈凝好几天没回家了,现在一进门,感觉比之前还乱,堵得人心里都没缝儿。

沈安正在弄粥,看见沈凝回来,「姐你还知道回来啊,要我看啊,跟陆邵北过得了,你不说了么,他家天天能吃上鸡蛋,隔三差五还有肉。」

沈凝没接她的话,只是反问道,「你倒是有闲心关心我,赵彦呢?」

一提到这儿,沈安脸色就变了,自从从平阳村回来,赵彦就不来找她了,她去找他,他总是说忙着干活什么的,要不就是不见,要不就是没说上几句话,好像她是瘟疫,不躲着就会传染一样。

「他在知青点儿呢呗,这大中午的,难道还能在咱家?」沈安说道。

沈凝笑了笑,「我今天上午倒是看见咱们村儿韩阳跟他说说笑笑的,赵彦还帮韩阳种苞米来着,也不知道我是不是看错了。」

「姐你说什么,韩阳?」沈安一听,一下子炸毛了。赵彦是她看上的,怎么可能让给别人?

「你别着急,可能就是顺便帮帮忙,昨天下午我还看见他帮蒋婷婷来着,啊,还有前天,那个刘桂艳还请赵彦吃饭了。」沈凝摆着手指头数了数,还别说,真不少。

「刘桂艳?」这是沈安最不能忍的,「她男人不在家,她就勾搭赵彦,我撕烂她的脸!」

「行了,什么样子,我看就是你惹赵彦生气了,男人啊,回头哄哄就好了,别一惊一乍的,那几个姑娘,哪个有你好看?」张惠巧听不下去,吼了一声。

沈安一边搅着锅里的小米粥,一边说道,「妈,赵彦那么好,她们当然想往前凑,不行,我一会儿就去问清楚。」

中午吃的小米粥,大饼子,还有一迭儿萝卜条的咸菜,这是沈凝重生以来在家里吃的第三顿饭。

吃了饭,沈安扔了东西跑出去,直奔知青点。

张惠巧招呼一声,「沈凝啊,把碗洗了,我先去睡会儿。」

一中午,沈凝也没见她父母说一句话,看来这开始冷战了。

「沈凝。」哭声传来,沈凝刚舀了水只好放下,只见周帆一边擦着眼泪一边走进来。

沈凝放下瓢,「怎么了?」

「沈凝,求求你帮帮我,林文君他,他挑水,脚下一滑,摔到路下面去了,可怎么办啊。」周帆哭哭啼啼。

沈凝挑挑眉,又挑水?又摔到路下面去了?

周帆啊周帆,上辈子了还是这么个借口,你当我还是原来那么个傻子,为了林文君,什么都信?

上辈子要不是你找了个这么个借口,说林文君腿摔断了,她能傻呵呵的往外跑,结果最终葬送了性命吗?

「你去告诉林村长他们,找我干什么?」沈凝回头就要继续刷碗,周帆死命地拉着沈凝的袖子,「我找不到他们,沈凝,我是实在没办法了,你快帮帮我。」

周帆哭得眼睛都肿了,沈凝不为所动,出了这个院子,她根本不确定面对她的是什么,连着上辈子怎么晕过去的都不知道。「你找不到他们找我也没用,你接着哭吧。」

「沈凝,你不是喜欢他吗,你怎么这么冷血?」周帆哭喊着。

沈凝端着饭盆走到周帆面前,「我当然没有你热血,跟你可不敢比。」沈凝说着,半盆水,直接泼了出去,周帆躲闪不及,半边身子都被水泼了个正着。

「你!」周帆怒目而视。

沈凝笑了笑,「哎呀,你怎么不躲开呢,你看,泼了你一身,快回去换衣服,别着凉再感冒,林文君该心疼了。」

周帆气够呛,凉风袭来,打了个寒颤,气哼哼地甩袖子离开。

沈凝一看,得,这碗也别刷了,她放下饭盆,跟在周帆身后,只见周帆并没有回家换衣服,而是直接去了村西头的草垛。

成片的草垛,是入秋之前打的草堆在一起,给大队里的牲口准备的,一个冬天过去,就剩下两垛草了,晚上有值班的看着草垛,白天除了赵德水来拿草,其他人是不会来这边的。

沈凝看着周帆钻进了其中一个草垛,她慢慢挪过去,不敢发出一点儿声响,悄悄凑到草垛后面,听着里面的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