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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慕看林妙接了通电话后神色明显不对,忍不住问:“是澳洲那边的事?”
但见林妙摇头,“不是。”随即转移话题:“能不能麻烦你表现得像个集团总裁的样子,就算对人家有意也不要一直盯着别人看,还有签合同之前先双方看条款这是基本常识。”
徐慕一听立即争辩:“什么呀,我哪有对陈总有意,我是看你们俩眉来眼去的,心领神会猜到了。”林妙蹙起眉头:“你猜到什么了?”
“就是你们过去是对情侣啊,而他是你手环的主人。不过我替你问过了,他没结婚,但是有女朋友了,今年年底就要跟女朋友结婚。唉,妙妙姐,你说我们俩怎么就同命相怜呢?”
林妙嘴角抽了抽,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她跟陈斌?这丫头究竟是什么眼神啊,还同命相怜……不是她想毒舌,是要杜绝这种事情的后续发展,所以不吝言辞给徐慕上这一课:“首先,你识人的眼光真的还有待考证;其次,即使你当真瞧出端倪,懂不懂什么叫不动声色?不要随便把事情放在脸上,哪怕心里头有疑问该憋着的时候就得憋着;第三……”
“等一下妙妙姐,”徐慕突然起身,“我想起来了,刚才晓同说公关部有份文件需要我签,我去看一下,你先忙啊。”
看着那丫头落荒而逃,林妙不由想笑,肯定出了门就又在吐槽她说教了。可她如果不说教,难道要把那些事都说出来?
她瞥了眼手指上的戒指,嫌弃地摘下来丢进了抽屉。要知道来得是陈斌,她还不费这力气折腾呢,不过虽然是陈斌,但是该传达的意思也传达到了。
说起来今天陈斌的反应有些令人玩味,他看似在初见她时表现得很震惊,可那反应会显得有些夸张,之后他应该是有意找她私下说话的,只是她没给他机会提到某人。
可刚刚……林妙眯了眯眼,陈斌特意打电话来说那件事,究竟是不是真的?
陈斌说,在她出国的那天,其实那人有来机场,就站在二楼看着她走进通道口。而在不久之后,就在机场门口,他为了避开一个跑上马路的小孩而将车撞上了墙。
林妙没有问他伤势如何,陈斌也没说,只最后讲了句:我觉得有必要把这件事告诉你。
起身去倒热水,忽然脑中晃过的念头让她腿脚一软,整个人跌在了地上,杯子咕隆咚滚去老远,水杯里仅余的水都翻溅在了身上,可她低眸无动于衷地看着,脸色一寸寸泛白。
几乎是跌撞着起身到桌边,抓起手机翻找通讯录,那个名字既不在最上也不在最底,而是中间段j字母栏里,可是从没有一瞬她会如此惊惧,伸出的手指都在颤抖。她不敢去想那个可能,可是又控制不住脑中的思维,不停的有个声音在问:为什么来的是陈斌而不是他?为什么陈斌要打那个电话?
最终手指划过屏幕,退出到“最近通话”界面,摁了第一个来电号码,对面一接通林妙就狠声斥问:“陈斌你给我痛快说句实话,他到底是死是活?”
陈斌愕了愕,才反应过来:“你误会了,老大当然还活着了,我给你说他出车祸的事是想说……”话没说完,手机里便传来嘟声,后面的话便卡在了喉咙里。陈斌有些反应不过来,这林妙也太雷厉风行了吧,而且是他表达有问题吗?她怎么会问——老大是死是活?
公司这边林妙得到了答案后便瘫坐在椅子里,两腿好久都没力气站起来。是刚才的念想太可怕了,连她的手脚都不听使唤,那种心底深处无法扼制的恐惧仅仅是一瞬间就将心头淹没,那种不好的感觉超过了她离开吴城的这漫长的多年。
她能够自信、沉稳、坚持,是知道他这个人就在世界的另一角,不见得在等她,但至少她还有机会;可若这天有人告诉她,早在她离开吴城的那一天,他便不在了,那这所有的一切还能算作什么?她又为什么要回来?
林妙吸了吸鼻子,把酸意隐忍而下。
正文 102.说散就散
宁城,星亚酒店。
林妙坐在角落里捧着一杯果汁有一口没一口地喝着,目光偶尔漫不经心地飘过场上一眼。这是一次自主科技商贸会,她代徐慕来参加的,若非本身就有西宁片域的项目要她过来审核,她才懒得参加这种无聊的会议。
看见叶非凡出现在会场并不意外,jm集团如今早将商业板块跨越全国,而这大西宁区域则是由叶非凡全权开发出来的。记得当年她也曾要被发配到此,但想办法避过了,那时满心认为这里是苦寒荒籍之地,如今看来她还是目光短浅了。
本来叶非凡就不是个低调的人,他进门时的排场都快赶上皇帝老爷了,众星拱月的。倒是他那痞子气还没磨尽,而俊逸的脸上总带着似笑非笑的神色,令在场的姑娘们目光都无法移开他。不过这些姑娘里没有林妙,她从角落里起身,推开身边的侧门走了出去。
酒店的侧门并不通往外面,林妙也不急着走,就随意散步。不知从哪传来琴声,受徐慕那妞影响,听了她几年的钢琴,现在对音乐不敢说有一番造诣,至少能听进去的。
循声而找,又进到某幢楼内,问起门口的服务员那琴声是从里面传来的不?服务员颔首点头,说是他们专门请的一位钢琴师,正在为客人演奏。
林妙扫过墙上,这里是一间自助西餐厅。
刚好是饭点,她便走了进去。视线环过四下,便看见了一处空地架着一台黑色的钢琴,琴盖遮住了背后弹琴的人,依稀可见是个男的。
林妙没有再走近,而是择了一处安静的位置坐下,静听音乐。有服务员过来询问她是否需要用餐,这才想起这是自助餐厅,需要自己去取食。于是朝着食品区而走,刚好要经过那演奏区,下意识地侧眸看了眼,视线蓦的凝住。
弹的是什么曲林妙没有再去分辨,只知道脚步不可控制地一步一步朝着那钢琴而走,直到走至琴架后,目光沉沉落在琴师的脸上。
那是一张英俊之极的脸,五官犹如雕刻,绵软而乌黑的短发有一簇遮住了他半边眉眼,却映衬的那睫羽尤为狭长。视线向下,是一身剪裁精致的深色西装,配着白衬衫打底,衬衫领口解了两颗,并没系领带,而衣袖处也可见衬衫的袖扣没扣上。
整个给人的感觉很随性,可那流畅的指在黑白琴键上弹奏却又十分地优雅。
林妙想,这是她第一次在这个人身上看见优雅。以前,只有霸道和算计,甚至蛮不讲理。
一曲结束,纤长的手指在琴键上停顿,抬起的黑眸刚好与林妙的视线相撞,幽幽浅浅,明明暗暗。他有三十五岁了吧,林妙想,眉目比那年他三十时要更深邃了许多,如果说以前的他锋芒难掩,那眼前的他给她感觉只有沉静。
在这分开的日子里,她不是没设想过与他再遇的场面,倒是从没想到会是如此的……优雅环境里,还在一台钢琴前。
两人目光静静相对,林妙相信自己的眼神中没有半分激动的情潮,而那双幽黑如礁石的瞳仁中也无情绪,只让人感觉很安静,静得像没看见她这个人似的。
如果说之前对陈斌那番话还有疑惑和不安的话,到这刻心终于落了地。他没有在她不知道的情况下率先离席,而且看他此时如此有兴致在这弹琴,应该是十分的好。
终于,林妙扯了下嘴角趴在琴盖上,身体微微向前倾,“你好,总监大人。”
等待着他有所反应,无论是动怒的还是发狠的,或者冷情的,她都能应对得来了。可他却一脸漠色,垂了眸又弹起了下一首曲子。
这算什么?无视她?
林妙直起身盯着他,一首曲子过半,她转身而走。向来不是拖泥带水的人,既然人家连应都不应,那她也没必要热脸贴上去。脚步走向的是餐厅大门,看见门口的服务生朝她礼貌颔首,就在一脚要踏出门时突然顿住,她转首看向那服务生,对方愣了愣立即询问:“请问女士有什么需要吗?”
顿了顿,微侧过身,视线划转落向那处,她问:“你这钢琴师是今天临时来的吗?”
服务员答:“不是的,他是我们餐厅的专聘钢琴师,每天晚上都会来演奏。”
林妙眯了眯眼,“每天晚上?”
“是的,这是我们餐厅的特色之一,很多宾客都是专门前来聆听晚上这场音乐会的。”
“一般会弹多久?”
“我们餐厅晚上的营业时间是下午18:00到21:30分,钢琴师会在20:00的时候过来,到我们餐厅营业结束。”
林妙挑了挑眉,那就是将近一个半小时的弹奏?她回身而走,重新走回餐厅并且拿了餐盘挑选了几样食物,又倒了一杯红酒,环看四下,她走向离钢琴最近的那个位置。
落座后,林妙满意地抿了一口红酒,这是全场最佳观赏演奏的位置。除了能够最近距离地聆听那美妙的音符,还能看见“琴师”英俊绝伦的侧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