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厅有手机铃声传来,他看身下的人蹙了蹙眉,似有要醒的迹象,起身快步走出厨房。接起电话就冷声而喝:“叶非凡,你最好有理由半夜三更还打电话来。”
叶非凡难得的正经:“老大,你让我查林大军的事……”
——
隔日原本寰亚有事要过去,但joe说了要去文化部一趟,林妙只得打电话给助理把行程挪后到下午。是九点左右到的文化部,joe报了“霆舟科技”的名字,门卫就放他们进去了。
等走进楼后他才打电话给韩婧,没一会韩婧跑了出来,欣悦的目光在看见林妙时明显一顿,很快便恢复了笑容招呼:“你们来了啊,我先带你们去机房吧。”
林妙有些心不在焉,因为韩婧有意无意间露出来的与joe的亲腻。她说不上来那感觉,好似韩婧只是尽着本份在给他们讲述相关事宜,可一个眼神流转,不经意的虚托joe的手臂等动作,就有着那股意思在里头。
由于她对网络这块还只是入门级水平,所以他们的交流她都插不上嘴。不敢说她向来自视甚高,但也是第一次感受到这种危迫感。
主要是她有些分不清这危迫感是出自对网络这块的不精,还是对韩婧这个人。
找了个借口去洗手间,待了片刻正要推门出来,突听外面走进来两人,还说着话:“诶,今天咱韩主管可是满面春风啊。”
“那是,江总来了嘛。”
“真看不出来江总如此年轻就创业,与咱主管可是郎才女貌啊,如果哪天他俩真成对了,那他们生的孩子得多好看啊。”
“咦?你还不知道?江总已经向咱们主管求婚了啊,早就成对了。”
“真的假的?你快说说细节……”
随着语声渐远,林妙才推开了洗手间的门,面色如常地走了出来。走到洗手池前她抬头看了眼镜中的自己,不禁勾了下嘴角。
走至机房门外,林妙顿了步。轻靠在门框处,目光飘进门内,两道身影并肩而立,joe正说着什么,韩婧微侧了头目光专注地看着他,似乎在仔细聆听,眼神中脉脉情意在流转。
不知何故她突的踉跄了下,joe立即伸出手臂将她揽住,两人身体紧靠相互对视,眸光清撩。看到这处,林妙转过了身大步而走,眼神里一片凉意。
很好,joe!
当林妙回到寰亚时才接到joe的电话,“怎么招呼都不打就走了?”
质问的口吻,似乎还含着怒意,林妙直接凉声而回:“我公司有事,没功夫在那浪费时间。”耍酷谁不会呀。
手机里静了一瞬,他闷声而问:“谁惹你了?”
就是你惹我了!林妙冷笑着开口:“抱歉,我这忙得很,没时间陪你闲聊。”话落就挂断了电话,把手机甩在桌上,继续埋头于文件里。
十分钟后她停了手头的事,完全静不下心来,心绪浮躁到她前所未有。就连以前被父亲痛训或者放逐,她也至多心头难过一下,事后就又重新武装好。她不管碰上什么事都不会如此随心所欲地发脾气,更不会将自己情绪摊在人前,可是刚刚对着joe讲电话,她一点也没转弯抹角,就是将心头的气不遗余力地撒出来了。
阖上文件起身走至窗前,低头看底下来来往往的车辆,心中浮生一念:从什么时候起,她面对joe已经不再有面具?
没错,她将过去的逢迎视作面具,而刚刚心火中烧,连敷衍一下都不愿。
答案很快就有了。大概是从正式被他锁困身边的时候起,毫无迹象地一点点对他打开心结,在他面前嬉笑怒骂渐渐有之,而他几乎占据了她全部时间,从公事到私人。
像如此刻一般深思他的次数越来越多,或者说是频繁地去想他。有时工作着遇到一个问题,脑中就晃过他的身影,想着这难题他或许能解决。
林妙轻重急缓地吸了两口气,幽然而顿地想:是因为他让她摊开了内心秘密吗?
那本是冰封在她心底最深处的祭奠,哪怕被他胁迫了讲出来,但殊途同归,终究是打开了那扇门。就像沉寂了太久的幽潭,终于有了一滴水的注入,从此它便不再深埋成根,也渐渐想要汇流入海,让黑色淡去。
身后手机在桌上响,她回转眸,没有走过去接,暂时不想和joe对话,在她气消之前,也在她理清与他的情感纠葛前。
可手机那头的人却像是跟她较劲似的,铃声停了又响,她给铃声设的音乐是“后来”,一直反反复复唱那句“后来我总算学会了如何去爱,可惜你早已远去,消失在人海;后来终于在眼泪中明白,有些人,一旦错过就不再。”
这铃声有用了五年了吧,自从他没了后。
林妙垂落了眸,隐去眼底的温度。后来她明白,不是错过了不再,而是思念像从心脏里榨出的血,想一次痛一次,直到痛至麻木。
那是一根钉子扎在心头啊,多深多痛。
而今,故念过往依然感觉钝痛,但那根钉子被joe给拔了。以为会血淋淋,拔出来后原来也就只剩麻木,没有想象得严重。反而,噩梦少了。
铃声骤止,如断了的弦,又不像,因为连余音都不留一个就静了。林妙只觉一阵萧索,正要转身却听那边“嘀嘀”两声短信音,这次她几乎想也没想就走过去拿起了手机,却是一愣,居然来电是个陌生号码,再看短信,倏然变色。
林妙赶到医院时心头仍然惴惴,那连续几通电话是医院护士台打来的,找不到她人就给她发了短信,让她如果看见短信立即来医院一趟。除了父亲这边有事外,她想不出有什么理由会如此着急地叫她过来。
路上回打那个号码始终都是忙音,这阵子她两头跑确实很少过来医院,而给林彦打电话居然还是关机的。
上楼先去了趟护士台询问,可护士长却面无表情地称并没打电话给她,报出号码更是说那不是医院的电话。纳闷地走向病房,不是医院通知她来那又会是谁?
走至病房前就听见里头有语声传来,是林彦的声音,原来他人也在这边,但为什么要关机?林妙在病房门外依稀听见有女声在说话,以为是许晓君,不由顿步。
与许晓君原本井水不犯河水,保持着亲疏界线,在这次父亲入院后彻底成冰,有几次过来撞见时她都没给过好脸色,总要凉言讽刺几句。林妙不怕跟她撕,但不想在医院闹笑话,想既然他们都在,那父亲应该也没多大事。
正打算转身离开,突的一道声线留住了她脚步,走近门边,透过门上的小窗往内看。
视线所及内,只有林彦是完全能看见的,父亲的病床只露了半张,女人是一个侧影,但从身形上就一眼看出并不是许晓君。转过脸来看林彦时林妙微眯了眼,那张脸蛋似曾相识,仔细一想便发现是林彦之前带回家的那女孩,具体名字她不记得了,但是某局的千金。
不过林妙的注意并不在这姑娘身上,刚刚模糊的声线又低低传来。
这回即便林妙只闻其声,不见其人,也听出声音的主人是谁了。
这嗓音在不久之前还听过,可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翟靳!
正文 56.你是在吃醋吗
听不太清他的语声,是刻意放低了的。他们似乎在相谈着什么,而且多半是林彦在讲,犹疑不定地想林彦什么时候与翟靳搭上了关系,还约谈在父亲的病房内?难道其实是父亲的主意?可这事为什么没有人来告诉她?
正念转间,忽然一道人影遁入视线中,两人目光透过门窗相撞在一起,彼此都愣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