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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砰!

心里的什么地方好像碎了。

泪水夺眶而出,再也不受主人的控制。

慕良呆呆的看着她,“娘娘,您哭了……”

他随即反应过来什么似得整个人跪在地上,额头触地,全身肉眼可见的颤抖。

“是臣的错,臣惹娘娘伤心实在……”

他都无法找到词来形容自己的卑劣,他猛的抬头,一手狠狠的掴了自己一巴掌,不留一点力气,甚至连内力也用了上去。

“臣该死,求娘娘责罚!”

“臣该死,求娘娘责罚!”

“臣该死,求娘娘责罚!”

他跪在地上不停的扇自己,好像那不是自己的脸。慕良陷入了奇怪的状态,他似乎感受不到疼痛,只一味的觉得自己恶心。

怎么能这么无耻?

明明娘娘说了不想见他,他还不要脸的跑来,一副病样做给谁看?以为自己是谁,不过是个阉人还妄想娘娘注视自己。

好恶心,

慕良你怎么能这么恶心。

去死啊,死了就不会脏了她的眼了,对,去死吧,你活着就是恶心人的……

“够了!”

他似乎听不到外界的声音,只是跪着不停重复着“臣该死”,说一次打自己一巴掌,那脸并没有肿起,而是血肉模糊的一团,嘴角裂了流出血滴在那赤红的衣服上,两者分辨不清。

“够了!我说够了!”兰沁禾疯了的跑到他面前,死死的握住那高高举起的手,泪水模糊了视线,她哭的嗓子发疼,“你做什么这般对自己……我又没有怪你的意思……”

眼泪流到嘴里,尝起来咸的发苦,泪水把妆湿花,一块一块的黏在脸上,黏糊糊的难受,她却空不出手来处理,睫毛被打湿,蒙的视线模糊。

“娘……娘娘?”慕良回神,愣愣的看着面前哭成一团的泪人,慌的手脚不知道该怎么放,眼看着他又要跪下请罪,吓得兰沁禾哭都不敢哭,惊慌的打泪嗝。

门外银耳听到里面的动静,敲了敲门,担忧道,“娘娘,要奴婢进来么?”

兰沁禾吸了吸鼻子,“不用。”

视线在回到面前那张血肉模糊的脸上,她叹了口气,径自起来找了玉髓,摸开来细细涂在他脸上。

金珠子还是一颗颗的往下掉,“你怎么这样啊,我还以为你魔障了,这、这多吓人啊……”

慕良还是愣愣的看着她,不敢相信兰沁禾会给自己上药。

兰沁禾涂完了药,又轻轻的在伤处吹了吹,看着那张脸心疼极了,“你疼不疼啊。”犯了错自己打自己的小太监有的是,这么狠的她还是第一次见。

“娘娘……”他垂了眼睑,嘴里说不出其他的话来,只低低的重复着两个字。

沙哑的呢喃听的兰沁禾快酥了半边身子。事到这步,她还能怎么办?这人都不要命了,若是她今天不把话说开了,指不定明天就接到东厂厂督自缢的消息。

她扯着袖子抹了把脸上的泪,浅色的袖子沾上湿了的脂粉,脏的不成样子。她也顾不上,就红着眼睛笑他,“你怎么不知道哄人呢,我哭了你找个什么逗趣就是了,打自己顶什么用?”

“臣愚笨。”

兰沁禾噗嗤的笑了,存心逗他,“可我就喜欢笨笨的怎么办?”

慕良被吓到了一般,瞪大了眼睛嘴唇微张。

这反应看得兰沁禾好笑,没想到人前威风的千岁爷这么不经逗的,她眯了眼看近在咫尺微张的薄唇,只觉得那形状颜色分外的好看,不知道尝起来是什么滋味。

她勾了勾手指,命令道,“你靠近些。”

慕良哪里知道她心里什么算盘,当即听话的俯身上前,直到嘴巴碰上一个软软凉凉的东西,才震惊的往后倒去。

兰沁禾眯了眼,索性就势把他压在地上,小舌头好奇的伸出来描绘那人的唇形,慕良嘴唇又是一颤,倒方便了兰沁禾把舌头伸进去。

唔……

她疑惑的在他嘴里四处寻觅,只觉得小说里都是骗人,根本就没有甜味,但,感觉不错……

不一会儿趴在上面的皇贵妃便气喘嘘嘘,但又舍不得退出来,只能脸色涨红眼神迷离的看着身下的人。

这一看,吓得她跳起来,那人紧闭着眼睛,连呼吸都没有。

慕良紧张的气都不敢喘,待身上的人起来才小心翼翼的睁开眼睛怕她又要恼自己不解风情,只得低着头小声唤,“娘娘……”

兰沁禾又好气又好笑,“你就是这么服侍主子的?”

慕良急忙跪到地上,“臣惶恐……”

兰沁禾真是拿他没了法子,今天这么多事情,她实在没了力气去再安抚他,又怕他回去再想不开。

眼珠子转了转,她洋怒道,“本宫限你半个月好好学学怎么服侍人,不然本宫可要生气。”

慕良急忙答应,心里却还缓不过劲来,娘娘这是……允了他的意思?

打自己一顿,娘娘就同意了?

回到东厂,平喜被他脸上的伤吓得帽子都要掉了,急急过来给他抹药。

“走开。”

慕良冷冷的瞪了他一眼,这张脸可是被娘娘摸过的,他不要别人碰。

平喜拿着药膏发愣,“那要传膳么?您午膳还没用过呢。”

“不要!”

这嘴可是娘娘……

慕良回过神,脸腾的就红了,捂着嘴笑的像个傻子,把一旁的平喜吓得心脏乱跳,干爹这不会是……失心疯?

第22章

纳兰珏睁开眼睛时,入目的是一片枯黄的杂草,还不等她细看,身上剧烈的疼痛就刺激的她再次闭上眼睛。

比起背上一片火辣辣的炽痛,胸口尖锐刺痛逼得她全身颤抖,微弱的呼气吸气之间是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她闭着眼,知道是肋骨戳进肺了。

但情况更糟的是腿,下半身已经失去了知觉。

咬了牙,她忍着剧痛扭头看了眼,看见还存在的双腿才松了口气。

就这么趴在地上好一会,攒了几分力气,那漆黑的瞳孔里终于爆出坚定,她满是血污和泥土的手猛的撑地,动作之间拉扯到了伤处,疼的她面色惨败,冷汗直冒。

眼看着快要站起来,被打的快残的膝盖却是一软,整个人又跌坐了回去。

嘶——

后槽牙被身上的疼痛刺的上下打颤,纳兰珏皱着眉,暗道肋骨又往肺里去了几分。

她再没有力气再次尝试站起来了,只能艰难的抬头,打量这破败的院子来。

自己坐在的是房前的草地上,原先应该是用作养花草的,不过现在荒芜了,只留下疯长的杂草,后面的房子奇迹一般的不是个茅草房,而是青砖白瓦,却因为没人打理,已经屋不避雨了。

这……是哪里?

她闭了闭眼睛,只觉得脑子里被棍子搅了一番,疼的眼晕。

半晌,她才明白了自己的处境。

这具身子唤作纳兰珏,纳兰家的嫡长女。

父亲纳兰忌是大明有名的铁血将军,官拜从一品镇国公,奈何母亲早逝,父亲又常年在外,新主母嫉恨她,便故意使些绊子。

这次是因为她打碎了夫人女儿,也就是她妹妹的玉佩才被人打了个半死不活。

新夫人严氏身下有三个孩子:长子纳兰杰,后面两个女儿唤作纳兰钥和纳兰星。底下还有几个庶出的孩子,年纪相仿。

不过纳兰忌常年不回家,严氏又不是什么高瞻远瞩的女人,几个孩子不是被养废就是被养歪了,一个个骄横跋扈又没有真才实学。

接受完这些信息后,纳兰珏深吸了一口气,终于把自己撑了起来。

不管如何,先养好这个身体再说。

她可不是懦弱的纳兰小姐,绝不会任人宰割。

从今往后,最好那些人能安分守己,否则……她可不是什么好说话的人啊。

皇后作为后宫首位,肩上的担子既重又杂,不但要管理好后宫,还得调剂好前朝,时不时的还要联络联络贵妇小姐们,实在是有的忙。

兰沁禾现在就坐在坤宁宫皇后旁边,两人一人一本花册捧着看,远处揽月熏了香料,下午阳光照进来,暖洋洋的惹得兰沁禾只想睡觉。

皇后瞧见了她又一次偷偷打哈欠,合上花册打趣她,“怎么?本宫就这般乏味,你才来多久这都打了多少哈欠了。”

兰沁禾眨去眼里泛的水雾,到底和皇后认识多年了,私底下她也没那么拘束,扔了花册到一旁,“哪能啊,这不是娘娘这儿太让臣妾安心舒坦了么。”

“油嘴滑舌。”皇后折了帕子俯身揩去她眼角细细的水珠,还不等兰沁禾吃惊,便自然的收回了手,“你若是困了,就在本宫这休息一会儿,左右每次请的都是这么些人,按着往常的帖子下就是了。”

兰沁禾摆摆手,“给太子选侍读可不是往常的赏花吃茶,还是仔细些好。”

更何况让皇后一个人工作,她在旁边睡觉,那才真是尴尬。

兰沁禾又捡起边上的花册,突然皱起了眉。皇后见了便问,“怎么了?”

“没什么……”她凝神看着那几个字,又问,“臣妾记得,纳兰家的嫡长女唤作纳兰珏?这纳兰钥不是嫡次女么。”她说着把花册递给皇后看。

皇后愣了愣,“难为你有心还记得那孩子。”

兰沁禾见她神色就知道里面有文章,“臣妾进宫前时常随家父去纳兰家拜访,也见过那孩子几次,进宫后听说她母亲去了,也没能去看看。听皇后这么说,这孩子处境不太好?”

“没了母亲的小姑娘有几个处境好的?纳兰将军又不是个顾家的,他那位新夫人……”皇后摆摆手不想多说。

“就算是这样,连花册都敢假报就实在太过了,”兰沁禾满脸不赞同,“她母亲去的时候,她才刚满十岁吧?如今及笄,真是花骨朵儿一样的好年纪,被这样一个继母压着,日后可怎么办。”

皇后跟着叹息,“这大宅子里的腌臜事情多了去了。”

兰沁禾想了想,对着皇后道,“她母亲万氏生前和臣妾母亲也算是交好,臣妾也和这孩子有几分面缘,皇后能否成全,让这孩子进宫陪臣妾几天?”

皇后睨着她笑了,保养得当的手指点了点她脑袋,“你当本宫不知道你就是想给这孩子立个威风?”她摇摇头,“这点你倒是不如你妹妹,后宫中太心善也未必是件好事。”

兰沁禾笑着抿唇,“有皇后娘娘护着,别说心善,就是臣妾心傻也未必出什么岔子。”

女孩笑的露出两个酒窝,秋日的阳光打在她脸上,抹了一层细细的金粉,头上步摇流苏碰撞,叮咚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