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9节(1 / 1)

繁华错 繁华锦世 4010 字 1个月前

宋繁花无话反驳,云苏字字句句说的在理,她就是想反驳也寻不到合适的词合适的理由,一时语塞,僵愣在那里了。

段萧原本是置身事外,到了这个时候,眼看着宋繁花吃瘪了,他怎么可能还置身事外?他伸手揉揉宋繁花的头,将她拉到身边,低头吻了一下她的额头,这才转脸看向云苏,轻淡地道,“王爷非要让软软照顾你?”

云苏眯眼,“软软?”

段萧漫不经心地说,“我对我未婚妻的爱称。”

云苏气息一沉,沉到无边无尽的黑暗里去了,这两个人你浓我浓的不辣眼吗?他脸色十分难看,段萧一开口就能堵他的心,这是不是就是传说中的天敌?云苏手指发痒,脸庞冷了下来,反问道,“她不该照顾吗?”

段萧轻掀眼皮说,“确实该。”

云苏意外地一怔,眯眼看着段萧。

姚宴江也是奇怪地抬了抬眼皮,大概觉得段萧能附合着云苏的话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韩廖也是怪异地看了段萧一眼。

宋繁花揪了一下段萧的手心肉,段萧不动声色地用手指安抚着她,末了,他冲云苏说,“可我未婚妻也得照顾我,王爷若不介意,那就来吧。”

一下子把选择权丢给了云苏,看似他赢了,实则他输了。

不管云苏是选择去还是选择不去,他都会堵心,去了的话,就得看着这二人在他面前眉目传情你浓我浓,不去的话他就等于是在自己打自己的脸。

云苏蓦地一笑,“将军好口才。”

段萧亦笑,却笑意不达眼眶,“比不上王爷。”

云苏道,“既如此,本王就却之不恭了。”

段萧没应话,只沉默地看他半晌,然后转身,带着宋繁花走了。

云苏虽然那样说,但没行动,在段萧和宋繁花离开后他回了自己的卧室,躺在床上,盯着帐顶,想到自己今天跟段萧打架的一幕,简直说出来都不敢相信,他云苏也能做这种事?

段萧带着宋繁花去了韩廖的住处,进门之后,段萧松开宋繁花的手,坐在桌边,韩廖将门关住,返身回来捞了把椅子坐在段萧对面,他看着段萧一脸的青肿痕迹,止不住的就笑了,“你也有这么一天?”

段萧瞪他,“想说风凉话滚一边儿去。”

韩廖笑道,“怎么会突然跟云苏打起架了?他那样的人也会打架?”

段萧哼道,“他那样的人,他哪样的人?看着像神,你们还真以为他是神了?还不是七情六慾都有,什么龌龊的事儿都能干。”想到云苏吻宋繁花的那一幕,他真是觉得打架都是小的,八月十五月圆,问鼎峰问生死吗?很好,就看谁生谁死了!

段萧又哼一声,伸手就取出了一口茶杯要喝茶,但韩廖是今天才来的,厢房也是才安排的,他还没住进来,自然没人给他泡茶,茶壶是空的,茶杯是干的,段萧想喝茶压压气,可是没茶,气火压不下去,眼看着他又要发怒了,宋繁花连忙拎起茶壶,转身就要去泡茶。

段萧一把拉住她,“叫你伺候人你还真伺候人起来了?”

宋繁花一愣。

段萧道,“放下。”

宋繁花怏怏地将茶壶放下。

段萧把她拉到椅子里坐下,冲韩廖道,“叫人来泡茶。”

韩廖打趣地道,“你是在宠你的女人呢还是在跟云苏较劲,非得让他的人来做这些粗活?”

段萧挑眉,不冷不热地道,“不该他的人做粗活吗?”

韩廖看着他极为不友好的脸,忍着笑,说,“该。”起身就去外面唤人了。

韩廖走了之后段萧把玩着手边的那个玉瓷杯,把玩了一会儿之后斜过脸去看宋繁花,宋繁花盈盈然地坐在那里,任他看着,看了很久之后,段萧伸手,捏了捏她圆润的脸,慢慢出声说,“我今天之所以会来琴楼,是因为千姬进来了,为了避免我的身份暴露被木生水捕捉到,给他成功猎杀的机会,我就进了琴楼。”说到这儿,他眉头蹙了一下,“还好我来了,若我今天没进琴楼,你就危险了。”

宋繁花知道他说的危险是指什么,那个时候,她确实有点自身难保,当然,她也知道段萧的担心是什么,宋繁花按住段萧捏在她脸颊上的手,笑道,“就算你今天没来,我也有办法脱身的。”

段萧眯眼,“是吗?”

宋繁花点头说,“嗯。”

段萧问,“什么脱身之法?”

宋繁花说,“御魔录里面有一招是致死而生的招,那招式我从来没用过,因为在学会御魔录后我还没遇到过真正面临死亡的时候,所以,如果刚在书房,你没来,我就会使出那招。”

御魔录是段萧与宋繁花在三元湖的铁牢里一起研究练习的,虽然魔龙令在宋繁花身上,但御魔录段萧也看了的,他都记得,自然也知道确实有那么一个招式,他略微欣慰,当然,心里头的不舒服也减缓了许多,他拍拍她的头,“往后还是注意些,能避则避。”

这个能避则避避的人是谁,二人心知肚明,宋繁花坚定地嗯一声。

段萧站起身,走到堂屋对门侧墙的窗前,打开窗户,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冲宋繁花道,“已经巳时一刻了,你与杜莞丝弹琴的时辰是几时?”

宋繁花支着下巴道,“午时二刻。”

段萧眯了一下眼,“也就是说还有三个时刻,你就要与杜莞丝去弹琴了?”

宋繁花应道,“是。”

段萧想到今天的计划,本来他是不打算对宋繁花讲的,因为他想测一测云苏,也想测一测宋繁花,可现在,有了琴楼里的那一出插曲,还测什么测啊?云苏摆明了就是喜欢宋繁花,像他那种端坐于云端不屑睥睨众生的人都堕落到对一个女人用强了,可见,那不是喜欢,那是爱到不行,段萧嗤地哼一声,半个身子倚在窗口边上,懒洋洋地冲宋繁花说一句,“过来。”

宋繁花抬眼问,“干嘛?”

段萧道,“给你说一件大事。”

宋繁花笑问,“什么大事?”

段萧道,“让云苏丢尽脸面的大事。”看她一眼,又道,“还得你力捧的大事。”

宋繁花咦一声,起身走到他身边,段萧顺手就抄住她的腰,把她揽进了怀里,宋繁花倚靠在他的肩膀上,与他一起看外面的天色,边看边道,“早上你跟我说过了,不就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吗?”

段萧笑道,“是。”低头吻了吻她的发丝,又道,“那个时候你猜了杜莞丝,猜了秦暮雪,却漏了一个人,那个人不单能让云苏在玉刹阁的江湖人面前丢尽脸面,还能让他在天下人面前丢尽脸面。”

宋繁花眉头隐隐地一跳,似有所感地抬起头来。

段萧盯着她的眼,一字一句地道,“可猜到是谁了?”

第171章 因果报应 含推荐6000加更

宋繁花不憨不傻的,也许重生以来从没想过云苏会喜欢她,她也压根不会认为像云苏那样的男人真的能够喜欢上凡人女子,可经过衡州一遇,琼州一遇,京城、长乐关、如今的玉刹阁,回想那些发生过的事儿,还真是一想一个冷汗冒头,她神情惊愕地道,“你是说……我?”

那个我字声调明显的拔高,带着迟疑、震惊和难以置信的怀疑。

段萧伸手摸摸她的脸,摸着摸着就恨恨地揪了一下,揪罢,哼一声,说,“这次你给自己长脸长对了。”

宋繁花艰难地吐字说,“不可能。”

段萧眯眼问,“什么不可能?”

宋繁花斩钉截铁地道,“云苏不可能喜欢我。”

段萧冷笑,“他不可能喜欢你?怎么个不可能法?不可能喜欢你强行吻你?你当他是天天混各大窑坊的吗?见到女人就会上前调戏的?他若不喜欢,他会碰你吗?”说罢,顿了一下,又加一句,“还是强的。”

宋繁花半个字儿都讲不出来了,确实,依照云苏的性子,他能让女人挨他身就已经是极致了,这天地间,能挨他身半寸之内的女人也数不出几个来,而能得他一眼亲睐的,大概廖若天上的北斗极星,他三番两次的在与她对战中吻她……宋繁花想到这里,只觉得大脑嗡的一声,某根拉扯着前世今生的弦轰然间就断了。

前世的时候她爱他爱的日思念想,那个时候她多盼望他能亲近她、抱她,哪怕不能像杜莞丝和柳纤纤那样对他为所欲为,至少能得他一眼亲睐的吧?可实际上,云苏不爱她,留下她在身边也仅仅是因为柳绍齐,没了柳绍齐,她也就没了存在的必要,可这一世,他倒反过来对她爱慕有佳了,这是不就是天道轮回因果报应?

宋繁花蓦地仰脸笑起来,笑着笑着那声音就变成了大笑,笑的眼泪横飞,悲恨交织,又隐隐地藏着报复的快慰,以至于那笑声听起来很怪异,怪异中,是前世今生泯灭不掉的茫茫情意。

是爱还是恨?

大概连宋繁花自己都分辨不清了,她泪眼模糊地看着窗户外的景色,一地绢红的枫林,挽着一片彤红的天,天有多红,血就有多红,天有多高远,那生命就有多遥远。

曾经的宋府,曾经的家人,曾经的她……

宋繁花想到那一世的悲惨境地,只觉得头晕目眩,气血又翻涌上来,险险要咳血跌倒,却在她身体踉跄的时候一双坚定有力的手臂托住了她,将她揽在了怀里,松竹香入鼻,温暖的胸膛熨帖着她冰冷的脸,强有力的心跳震响在耳边,那一顷刻间,往事灰飞烟灭,前尘一切悉数从眼前纵去,她的面前淌的不是血,不是泪,不是那不堪的过往,而是一个男人蹙起眉头担忧的眼神,宋繁花蓦地又笑了,她轻轻地喊,“段萧。”

段萧十分嫌弃地瞪着她,“笑的跟鬼似的。”

宋繁花一怔,因为听到云苏喜欢自己而爬满心口的各自复杂的情绪顿时就被这个男人的一句话给击的粉身碎骨,她伸手就撑开自己的身子,气的扭身就走。

段萧从身侧拽住她的手,把她往后一扯,又扯到怀里了,他捏起她的下巴,让她的脸对着自己,极度不友善地道,“我说云苏喜欢你,你笑什么笑?还笑的这么难听,难道不是高兴,是痛苦?”

宋繁花毫不迟疑地道,“自然是痛苦的。”

段萧闻言嘴角勾起来,挑眉问,“为何痛苦?”

宋繁花瞪着他,“你说我为什么痛苦?”

段萧明明是知道的,却佯装不知,故意地道,“我又不是你肚里的蛔虫,你为什么痛苦我哪里知道,有云苏那样的男人为你倾慕,你该偷着乐才是,说痛苦我还真不知道原因。”

宋繁花没好气地说,“你与他有仇,我与他也有仇,我是你的未婚妻,他却对我有情,还对我做出那种事,不是陷我于不义吗?”说着,看他一眼,又道,“还好你没因此而责怪我,不然,岂不趁了他的心?”

段萧笑问,“能趁他什么心?”

宋繁花道,“挑拨离间啊,让你与我离心,挑拨我们之间的关系,挑拨我们之间的感情,他用柳纤纤去魅惑你不就是打的这种主意?”说罢,哼一声,“他如此阴险,存着那样的心思接近我,我能不痛苦?”

段萧看着眼前女孩的脸,白皙的脸堪比日明,眼瞳非常清透,如汪澈的水一般,里面明明什么都没有,一眼见底便是他的倒影,可这么个时刻,段萧看着她,恍惚间就想到了在衡州,她笑放如歌却掩不住眼角泄出的悲意的样子,她不是快乐的,那么,她在悲什么,她心中藏了什么,她对云苏有着难以理解的恨,这抹恨又是因何而起?

段萧心中的疑问越来越多,却不动声色,他轻轻揉着她的下巴,俯身,吻住她的唇。

宋繁花怔了一秒,下巴被他抬起,腰被他掳住往上提起,整个人被他抱着放在了窗户台子上,窗户台子很厚,坐上去很稳,微风从背后袭来,吹着她绑在短发间的彩带纵纵飘飞,阳光投射而来,打在二人身上,晃出一圈又一圈温暖的涟漪,宋繁花坐着,段萧站着,二人刚好平齐,段萧一手掳在她的腰上稳住她,一手贴在她的脸上,深入地吻着,吻了很久,嘴皮都发麻了,段萧才松开她,脸贴在她的脸上,低喑着嗓音道,“我以为你对云苏爱慕的痛苦是因为心有所属,对我情有独钟。”

宋繁花气息紊乱,没法回话,只抱着他不吭声。

段萧又偏过脸去,找准她的唇,深入吻进,这次没吻尽兴,刚含住她香软的唇瓣,背后就传来一道重重的低咳声,接着就是韩廖打趣的声音,“你们能不能不要在我的房间里打情骂俏,我看着心寒。”

段萧抽开唇,将宋繁花的脸按在怀里,扭头冲韩廖恶狠狠地瞪一眼。

韩廖挑眉,越发调侃起来,“别瞪我啊,我可是给你跑腿去了,唔,口渴的话还是喝水比较解渴。”他意有所指地看了一眼被他按在怀里的宋繁花,笑着将从外面沏好茶的茶壶给提到桌子上面,又翻出扣在桌面上的玉瓷杯,倒了两杯水,撩开裤袍坐了下去。

段萧松开宋繁花,看一眼她红面嫣霞的脸,又看一眼她红嫩诱人的唇,眉头蹙起。

宋繁花倒是放的开,伸手理了理有点褶皱的衣服和有点褶皱的头发,推开段萧,一副没事儿人的样子走过来,往韩廖对面的椅子里一坐,毫不客气地开口说,“你这么不会看脸色,难怪追这么久都没把杜莞丝追到手了。”

一提到杜莞丝,韩廖面色一怔,顷刻间就抬眼瞪她,“追不追得着是我的事。”

宋繁花轻哦一声,“那你把江山笑的遗谱还我。”

韩廖一噎,霎时就闭嘴不言了,那遗谱他已经给杜莞丝了,哪有把东西送给了心上人再往回要的道理?纯粹是丢他韩廖的脸嘛,可那遗谱是宋繁花给他的,究根追底,他没权乱送人,他抿抿嘴,没好气地道,“送给别人的东西,你怎么好意思再要?”

宋繁花笑道,“我为什么不好意思,我没把你当别人啊,再说了,我当时送给琴谱又把琴给你,就是助你成功追到杜莞丝,如今你追不着,自然要还我东西,平白地放你那里岂不是浪费!”

韩廖怒道,“谁说我追不着了?”

宋繁花应道,“那你去追。”

韩廖眼皮猛地一跳,段萧走过来,拍拍他肩膀,对他使招说,“今日我把你的房间占了,杜莞丝可是听着看着的,晚上你去找她,就说你没地儿住,让她给你找一个。”

韩廖抬眼,“这也行?”

段萧道,“行的。”

宋繁花紧跟着哼一声,心想,在长乐关的时候,段萧就使了这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