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节(1 / 1)

以往这装疯卖傻是她的保护盾,现在却成了她的绊脚石,不行,她得想个法子把这块绊脚石给它弄没了。

可现在只能由着笨蛋夫君小孩似的哄了。

她被国主爹爹搂在怀里,甚是憋屈地看着我,可我就算有百般安抚的话语,也是没办法说出口的。

只能默默地坐在言悔身边,看着她,抿唇一笑。

这么一来,最后倒是变成了国主爹爹同言悔的交谈会。

严父似的考问了才学。

又慈父般的倍加关怀。

这变来变去,倒是和王后娘亲有得一比。

而在他眼里,我也不再是个毫不相干的人,便和蔼地同我说了些话,虽然大多问的都是言悔的事,但我也都兴致颇高地答了,不过相处间,还是不免几分生疏,几分尴尬。

然而我不以为意。

这是我错失了多年的亲人。

以后,都可以有他们在我身边。

多好。

只可惜,这番念头才升起不多会儿,便被泼了冷水,缩进了暗处。

……

约莫过了些时候,赵念念来了。

【作者题外话】:520发糖糖

☆、第六十一章 水中月是天上月

这人的出现让我片刻的凝滞,孽缘啊,这几日我倒没想起自己已经多了个觊觎言悔的亲妹妹来。

所幸,她现在算是言悔的亲妹妹了。

再怎么喜欢,也不能乱来不是。

赵念念捧着才摘下不久的花,带着甜甜的笑跨了进来,抬眼一看见言悔和我,不禁脸色一僵停了步子,他们在啊……

别的兄弟姐妹或许还不知道言悔的新身份,可是她却在看见言悔颈上的那块长命锁后,便知晓一切了。

只因着,她身上也戴着同样的一块长命锁。

当年的皇子被窃一案,有辱皇家颜面,国主并没有声张出去,而是借了高人算下的卦象,对天下谎称,小皇子身负天命,自幼便被送往王城外的护国寺中,历练自身,为国祈福。

除了知情的那些人,几乎没有人心生怀疑。

年纪尚小的时候,赵念念也以为自己的胞兄是真的在护国寺中,还吵着闹着要去找皇兄,可是每次都被父王厉声拒绝,说是让她在宫里好好陪着身患疯症的母后。

小皇子的销声匿迹,渐渐成了一个谜。

久而久之,便也有各种各种的谣言传出来,或说小皇子早已夭折,或道小皇子被贼人残害,或是……

总之,没有一个确定的真相。

不过,这些都是宫内宫外的一番谈资,说着说着,也就散了,时间匆匆地过去,谁又还会长记在心呢?

后来,赵念念无意中得知了真相,心伤之余,她的念想便这么断了。

原来她的皇兄,是再也见不着了。

而现在,却又突然见着了,看来当初所谓的真相,是错的。

可是,她不太愿意承认,言悔,就是她那素未谋面的皇兄,谁让初见时,她便动了心呢。

虽说只有一点点。

目光久久地落在言悔身上,她自我安慰,所谓的动心,可能只是亲兄妹之间的特殊羁绊罢了。

于是她偏过头,不再多看,倒是瞧见自己的父王也在,不禁换上心思皱着眉嗔怒:“父王,你这才好,不好好休息怎么跑过来了。”

“我这不是来陪陪你母后吗?”国主见着赵念念来,挥着手招她过去,脸上的笑意也更多了,“来,见过你皇兄。”

国主虽是没有同旁的子女说,却是昨个儿就告诉了赵念念,因为他素来疼爱这个女儿,更因为,言悔,是她的亲哥哥,她理应知情。

再多的波澜都于昨夜平息,赵念念不经意地皱了皱眉,而后勉强挂着笑容,慢慢地挪了过去。

只是一句皇兄尚未出口,倒是被两人的喷嚏声给打断了。

一个自然是我。

另一个,倒是国主。

她手中的那束花束,直让我鼻痒,一个没憋住,就犯了老毛病,国主爹爹也是如此,我俩的喷嚏声在宽敞的房间里此起彼伏,倒是和谐的很。

赵念念见父王咳得不消停,稍稍一愣,这才反应过来是自己导致的。

要知道母后疯疯癫癫之后,对花是尤为的感兴趣,于是这宫中长年累月的都布着各式的花朵,而自己也时常捞花过来哄她欢心。

不过,父王却是对花粉过敏的,这满宫的花像是一道荆棘墙,让他回回都无法久留,更别说留宿了。

跑外前儿去丢了花,又净了手,她踱着步子往回走,这才发现,母后的宫里怎么一点花的影子都看不见了,待她进了屋,瞧见同时搓着鼻子的父王和我时,心底淌过一丝古怪。

王后娘亲笑的一副了然,目光在我和国主爹爹身上绕来绕去,像是小孩子看稀奇,并不招人怀疑。

国主爹爹歇了喷嚏,不免看向我,说:“巧了,你也有这毛病?”

我眼神游移:“嗯。”

总算是知道我这毛病是来自于谁了。

言大夫则在桌下捏着我的手,不禁地挑了挑眉,这便叫,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吧。

也因着这番打断,赵念念直接坐在了国主爹爹的另一边,逃过了要招呼言悔的这一关,可她的小眼神,仍是有意无意地往这边扫。

说实在的,有点……讨厌。

我主动挽上言悔的臂膀,一番亲密无间。

赵念念瞟过来,神情些许的怅惘,却是很快就扬起笑来,对着国主爹爹一阵撒娇,试图缓解自己的尴尬,举止如常。

国主今天很高兴,这团圆的景象让他多年的郁结都烟消云散,身旁的轻衣此刻也异常的安静,没有闹腾,只是眼珠子转来转去的,一阵傻傻的笑。

是言悔的出现,换得她一时的清明了吗?

这实在是个好现象,国主不疑有他,与另一侧的赵念念有说有笑,语气柔和非常,且话语间,都是一些过往的事。

我听着听着,心里变了味。

啊——都是,他们的父女情深。

王后娘亲的目光也移了方向,她弯着眼看着说得正热闹的父女俩,酥手轻抬,覆在了国主爹爹放在她腰际的手背上。

一方桌,在这一刻好似将我们硬生生地阻隔成了两边。

他们在那头,是一家人。

我和言悔在这方,是无关的人。

笑谈声中,我的眼神也渐渐地黯淡下来,只游魂般地看着他们。原来一家人,是这样相处的。

他们依偎在一起,回忆也是共同的,即便沉默几秒,也丝毫不显尴尬。

原来,在我孤身闯荡在外,于刀剑无眼中游走的时候,赵念念,是这样被他们呵护在心,关怀备至的。

手心微微地冒着冷汗,找回亲情的那分喜悦,忽然之间,就变成了绞心的痛,让我无意识地抓上了胸口,揪住了衣料。

是我狭隘了吗,我为什么会觉得眼前的温馨是如此刺眼。

整个脑海犯着晕,几股旋风卷过,便只剩一片苍茫,像是陡然被抽去了什么。

王后娘亲似乎意识到什么,她扭头朝我望来,我则木愣地盯着她,只是想,水中月是天上月,那么近,那么的遥不可及。

几乎在下一瞬,我就求助似的看向言悔。

他比王后娘亲更早发现我的不对,目光交汇,我看着他,无声地告诉他,我想离开。

☆、第六十二章 哄娘子

所幸言大夫是懂我的。

借着我捂着胸口的动作,他用着不重不轻的语调,故意问我:“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哪里都不舒服,我很想这般回他,可终是一个字也没吐出来,不过小鸡似的点了点头。

然后他便向国主请辞,说要带我回去了。

王后娘亲担忧地张着口,却同样发不出声音来,她不能,至少现在不能。

如此无力,她不禁暗暗攥起了拳头。

而见着我的那几分病态,国主爹爹也不好挽留,问过几句,就直接让侍女送我们出了宫殿。赵念念盯着我,斟酌着,倒是落下片语的关怀来。

奇了怪,她不是挺讨厌我的吗。

此刻懒得细想旁的。

我,顺理成章地落荒而逃。

何其狼狈。

……

回来的道上,言悔见我没有搭理他,只顾自己埋着头静静地走,便想着法子让我同他说话。我的心情依旧低沉,却也知道他是在担心我。

于是,他念叨一句,我便勉强回以一字。

“好好看路。”

“嗯。”我头也不抬地盯着脚尖。

“算了,还是我牵着你吧。”

“嗯。”我主动地伸出手握住他的手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