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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的奸宦是佳人 谨鸢 3526 字 1个月前

所有人都认为赵祁慎是个酒囊饭袋,只会斗鸡溜狗,如今连强弓末弩都不是。却不想他居然躲过了付敏之的刀锋,从腰间抽出软剑反在对方手臂割破了道口子。

付敏之吃疼中急退,退到自己人堆中,眼里是不可思议。

赵祁慎并着双指轻轻揩过滴血的剑刃,捻了捻那稠浓的艳色,倒映着寒寒月光的凤眸有几许狂妄。

“你们没见识过我建兴王府是怎么在马背上护疆土,今日来开开眼界?”

首辅听着外头的撕杀声,再也耐不住,吩咐郑元青:“你们都去擒了他!”

郑元青握着刀柄上前两步,下刻却突然抽刀架在了首辅脖子上。

付敏之听到声音回头,脸色急变,反应也快直扑向赵祁慎。

“——放!”

一声清叱被夜风清晰传入众人耳中,首辅被剑架着脖子,没法回头,身后已是震声。郑元青忙拽着他倒地,趴下那瞬间有双皂靴从他眼前闪过,直奔向了乾清宫。

赵祁慎银剑如龙,生生在付敏身上又开了两道口子,付敏之想退,身后又有一道风劲。他堪堪躲过,发冠却被袭来的刀刃劈裂,一头黑发散扬,眼前模糊中胸前被人踹了一脚。

他翻在地上,一只脚直接就踩上他脊椎位置,疼得眼前发黑。

顾锦芙握着刀,宦官帽早不见了,束发有些凌乱,此时喘着粗气通红的双眼狠狠瞪住踩人的赵祁慎。

赵祁慎在她凶狠的表情中咧嘴一笑:“救驾有功,赏什么好。”

她在他笑容中脚一软坐倒在地,悬着的心终于放下来,余光扫到付敏之要挣扎,反手拿刀柄狠狠敲到他脑后把人打晕。

然后她又慢慢站起来,把刀一扔,赵祁慎朝她张开双臂,不想一个拳头直接就砸他眼眶上。

后面赶来的许志辉在天子惨叫声中捂眼,然后转身。

他什么都没有看到。

远在景阳宫的穆王世子听到厮杀声,嘴角带着笑问身侧的邵轩:“你觉得谁有胜算?”

邵轩垂着眼眸:“世子没有答应首辅,不就已经猜到结局了吗?”

穆王世子笑而不语,烛火下的面容温润平和。

作者有话要说:  赵祁慎:帅不过三秒。

第43章

“你现在是天子,不是孩子,更不是还能在市井里撸了袖子就抖欧的世子。你想过以身诱敌有差错的后果是什么吗?!”

乾清宫大殿里,顾锦芙咬牙切齿责骂的声音在横梁上回响着。殿里坐着老神在在的老王妃,端着茶掩饰尴尬的次辅,被五花大绑的五城兵马司几个指挥使,还有一脸崇拜的林珊。

这样的情形要说多诡异就有多诡异。

天子被训的脸阵青阵白,眼眶青肿着,被她拿着热帕子敷着轻轻揉按。他很想说好歹给留点面子,在木着脸想要提醒一下的时候,老王妃突然说:“魏锦是明白人,皇上这回做得不妥,次辅纵着皇上胡闹,也欠考虑。”

赵祁慎心头本是冰凉冰凉的,连母亲都不帮自己啊,结果听到后头就乐了,还是心疼他这儿子的。古有围魏救赵,现有围次辅救天子。

顾锦芙听到老王妃的话,幽怨地看向次辅,果然是把火力转移了。

次辅端茶的手一抖,就那么被人坑了,但能怎么办。一个是皇帝身边的红人,一个是皇帝的亲娘,他只能是认怂站起来,朝老王妃和天子一揖到底:“是臣欠考虑,幸好陛下运筹帷幄,否则臣万死也无补于事。”

“次辅也是老臣了,陛下年幼,辅也有助之意,还望次辅往后莫再纵着陛下干冲动的事。”

顾锦芙虽然见他诚惶诚恐的,还是忍不住刺他。

次辅可算是见识了魏公公这张毒嘴,什么叫老臣,这不就是在骂他资历老却干不过人首辅,被人压了十几年。他又不能辩,郁郁地沉默着。

老王妃闻言眼底闪过笑意,这儿媳妇还是满意的,拼了命冲进来救人那幕她看得真真的。就是儿子不太满意,可惜不能换。

她想着又暗叹气站起身,林珊也立刻站起来扶住她。

老王妃说:“皇上这儿事多,我就先回宫了,次辅也得帮着料理吧,大臣们还要安抚。”

赵祁慎忙站起身跟着要送她,结果被母亲拍了拍手说:“等这事过后,你该想着大婚的事了,实在选不出人,我觉得珊儿就不错。”

他险些没被母亲这暗中一刀捅得吐血,林珊瞪大眼想摇头又不敢,只能一步三回头偷偷去看站在后边的顾锦芙,露出个尴尬的笑。

次辅坚着耳朵听,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随着老王妃一走,大殿的人也被清了出来,赵祁慎黑着一个眼眶牵住顾锦芙的手往内寝走。

先前有人没敢埋怨,这下就可怜兮兮地说:“你要打朝身上哪处不能招呼,偏往我脸上打,还那么多人瞧见了。好歹给我留点面子,你这殴打天子,还得我给你善后......”

他絮絮叨叨地说着,身边的人却是一点反应都没有。

拉着她在炕前坐下,外头已经有天明的迹象,但还是昏昏暗暗的,她又背着光,这会倒看不太清楚她的面容。

他站在她跟前,捧起她的脸,见到上面还沾着几滴血迹,用手指一点点给抹掉。

她肌肤白皙,那几点艳色反倒添着一种妖冶的美,不过那是别人的,落在她身上他看得不爽。

抹掉血迹后,他弯着腰在她脸颊又亲了口,她突然就抱住他脖子,仰着头去吻他唇。

她来势汹汹,他被她抱得重心不稳,压在她身上。她此时只顾着在他唇舌间找些安慰,也不管两人姿势有多别扭,深深地与他纠缠在一块儿。

破开宫门的时候她有多害怕,她形容不出来,见到他还好好的,那一瞬间她几乎落泪。

这人怎么就那么混蛋,完全不考虑万一。

她缠着他,先前的情意缠缠就化作怨气冲天,一下就咬住他舌尖。赵祁慎被突来的疼痛弄得倒抽气,铁锈味在唇舌间蔓延,还混进了一些咸涩的味道。

他心头一惊,抬手摸到她脸颊的湿痕,想撑起身看看,她却先一步放开了。

还含着泪水的杏眼朦胧哀怨,他低头去吻她眼角的泪,喃喃地说:“我知道,我错了。可你不出去,我会分心,也确实需要你在外头做为牵制,其实诱敌的还有你不是。你都不怕陷入危险,我是男人,更没有什么可怕的。”

她因他的吻睫毛轻颤,很快推开他站起来。

“哪去?”赵祁慎拉住她的手。

顾锦芙说:“出宫,外头还乱着。”

他却想到什么:“你要去黄理那儿?”

“他那儿是得去。”

他抿抿唇,吃味的表情就明明白写在脸上,手拉着她没放,说道:“因为我母亲提林珊的事儿?”

她抬头看他,他捏着她手又说:“付家诬陷岳父大人的事很快就能公布于天下,到时你就不是罪臣之女了,不会有林珊什么,我也从来没有想过娶林珊或是别人。”

“我知道。”

她很简单的说出来三个字让他呼吸微滞,这是同意嫁他的意思对吧。

在他眼中闪过喜色的时候,她却说:“可我现在更想当魏公公。”

“锦芙......”赵祁慎有些头疼,她还是在生气。

她婆婆就差没架把刀在他脖子上逼亲了。

“你现在需要的并不是一个皇后。”她凝视着他,眸光清明,冷静极了。

他一愣,猛然将她拽进怀里,心脏从未如此剧烈的跳动过,甚至让他连手都在颤抖。他想,他又被她感动了。

正是无声胜有声的时刻,她埋在他怀里轻声说:“刚刚认真瞅瞅,你现在这脸真是有碍瞻仰啊,以后一亲你准得回想起来,磕碜得慌。”

赵祁慎一腔火热的感动遇着冰水似的,被哗啦浇灭,绝望地想:这都是谁弄的,她还嫌他磕碜?!

敢情她喜欢他,是喜欢这皮囊吗?

顾锦芙是在他怨妇一样的目光中离开的,离开前红肿着唇,被他逼着睁眼亲了一通。翻上马背的时候摸摸唇,刺刺麻麻的,她眼眸一弯,扬鞭策马远去。

首辅与付敏之逼宫,被制服后都丢到内监重新开启的大牢里。郑元青面无表情将两人推进去,连带着奄奄一息的刘太后。

首辅怎么也没想到郑元青会反叛。成王败寇,他懂得,再愤怒也只是表现在面上,并没有出口咒骂。被戴上铁镣的付敏之几番要冲他动手,都被他面无表情推开。

付敏之冷笑:“你以为这样天子就会让你领戎衣卫之首?”

郑元青淡淡看他一眼说:“我从来没想过正使之位,天子自然也不会给我。”

这话无欲无求一般,付敏之朝地上呸一口,根本不相信。郑元青仍面表情的转身锁上门,把钥匙并给同来的欢喜,由欢喜接掌余下来的事情。

赵祁慎那头自然也闲不下来,因为眼眶青淤,上朝的时候只能架了个屏风在身前,一众宫人随侍都不敢抬眼。

前边有顾锦芙出宫让戎衣卫挨家大臣的敲门,昨日跟着首辅搞罢朝的官员都乖乖再上朝,当然有那么一两个刺头不肯的,顾锦芙只让戎衣卫一通打过后绑了丢到金銮殿上。

震慑和安抚工作都完毕,她匆忙去了黄理家。

昨日望着手腕出神的黄理早早就起来到书房,她到的时候,他正左手执笔,桌上已经有不少难辩字形的纸张。

黄理见到她站在门口,搁下笔要与她见礼。她心中感慨万千,也万不敢受这礼,一抬手托住他说:“黄主事为何不多歇歇。”

“睡了一夜,歇够了,这就起来练字。”黄理微微地笑,问道,“魏公公前来,是不是有陛下的什么旨意。”

他语气轻松,但她看到他眼里的黯然。

以为她是来宣旨罢官的?

她没说话,走到桌前,把那几张写着字的纸抄到手里,然后都叠起来说:“并没有什么旨意,身为朋友来探病。字可以慢慢练,现在黄主事还是以养伤为主。”

她说着把纸都塞到袖子里,转身要离开。

黄理若有所思,似乎是明白什么,跟了两步说:“谢谢魏公公不嫌弃黄某,愿与黄某结交,但朝廷对官员任职有律法,不得残缺是最基本的。魏公公不必为我去跟陛下说情,反倒让你与陛下都为难。”

顾锦芙就在门槛前转身,清晨的阳光落在她肩头,和她神色一样柔和。她说:“我不是以朋友的身份去为你说情,而是替天下含冤者说情。”

他心神一震,再眨眼的时候酸胀难忍,眼前是她背对着他挥手说再见的身影。这个带着凉意的秋日早晨,几十年之后在他记忆里都不曾褪色。

顾锦芙再回到宫里的时候,赵祁慎还在朝会上,许志辉和卓宏在宫中四处奔跑揪出宫中三军里的余党,她望着匆匆从身边的侍卫,一抬脚往景阳宫去。

早有人给在宫外就给她禀过首辅曾策反穆王世子一事,但穆王世子并未答应,被首辅软禁。首辅被俘,穆王世子这头才算解了危机。

她信步走到庭院中,想到什么,脚步一转却往离门口不远的柏树下去,吩咐身边的侍卫去请邵轩。

穆王世子听闻魏公公找自己的谋士,与他淡淡相视,说:“去吧,莫让公公久等了。”

邵轩应是,低眉顺眼跟着侍卫来到庭院里。

她绯红的身影就在树下,背对着所有人,似乎对着树杆做什么。

邵轩犹豫了会上前,在她身后一礼:“见过魏公公,不知公公喊小的有什么吩咐。”

“你来。”她头也没回。

等走近了,才看清楚她手里拿着把小刀,正在树杆上刻小人。

他看到两个小人,一高一低,下边的穿着裙子,是个小姑娘。上边的带着巾帽,是个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