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鑫妈这里收拾成方便拿货的样子,郑融来电话了,说他回来了。
太晚了,约定明天见。
晚上,书勤躺在床上睡不着,像是在妈港老京葡的多打了3%氧气的酒店里一样。在妈港的一幕一幕开始倒着回放。
她出港的时候,那个被两个叠码仔陪着的年轻人,嘴里说着要把输掉的电厂赢回来的那个年轻人,是谁?书勤起身开启电脑,查。
查到了,鲁省一个多行业发展的特大型综合企业集团的太子爷,集团职工在册的就有15万人,富一代的财富是全世界能排进前500名。
是不是上《财富》排名榜的所有人,包括他们的子女,都是妈港耍场的肉?耍场都已经派了叠码仔在接近了?这么多的资金,只怕叠码仔可以布一个几年的局。
叠码仔用几年的时间去接近目标人,甚至先接近目标人的朋友,慢慢的渗透进来,用几年的时间将目标人拉到妈港的赌桌上。
现在那个要赢回电厂给他爸看的波哥怎么样了?
只怕是又输掉他父亲的一个铝厂!
只怕是不输掉他父亲的所有产业,叠码仔是不会放弃这块肉的。
那个敦实的邢哥每次只玩五把的原则会不会破?还有那个和邢哥坐一个耍桌上拽的二五八万的最强富二代,怎么样了?
正在满脑子胡乱的想,“叮”传来手机短信,云起:我们要在美国做一单,带你玩玩,想玩就把钱打这个账户上……
云起…唉!书勤没有回短信。
她站起身来,走到窗前,看天上的月亮。
凌晨的时候,书勤眯了一觉,再醒来已经是八点多了。
走出卧室,看餐桌上已经摆好了早餐,书恩留了张条:姐,我去上学了。
书恩长大了,反哺了。不太恰当,算了,就这样。
书勤洗漱,吃饭,收拾,来银行。打了两笔钱,一笔给“金斯文”,30万;一笔给云起,一千万。
再来找郑融,郑融今天也起晚了,本来做淘宝就是晚睡晚起,早上十点前都没有什么生意的,还不如半夜十二点的生意多,现在的人都是夜猫子。
郑融刚洗完澡,头发梢还滴答着水滴,在吃早饭。
郑融问:“吃了吗?”
书勤点头。
郑融看了看她,说:“怎么没精打采的?这几天太累?”
书勤今天早上照过镜子,脸色确实有些黄,可能就是没有睡好,再睡几天就好了。就笑说:“你还说我,你像是丢了魂似的大半年了,这两个月才有个笑模样。”
这样一说,郑融有些脸红的笑了。
笑的书勤心里一动,那个笑,像是害羞,像是恋爱!正要调侃着追问一下,郑融说:“妹,老朱那个“东方红针织厂“交接手续差不多了,就差你本人去趟工商局。”
“哦。”书勤点头,问:“交接的顺利吗?”
“嗯…”郑融拖了拖音:“还算顺利吧~”
“出了什么事儿?”
“就是厂子里的员工们…对老朱感情太深,知道老朱要走,情绪有些激动。”
想起第一次见老朱,他正挥着手,充满激情在给员工训话,看见有客人进店,挥舞的手停在半空中,扒拉开营业员,冲着书勤过来。
老朱自豪的和书勤介绍:咱们家的羊毛衫就是版型好!我就是设计师啊,我又是老板,又是打版师,又管质量!小姑娘,我做羊毛衫的年头比你的年纪还大噢!
老朱最鼎盛的时候,全国的批发商都来他这么拿货,全国的人民都穿他家的羊毛衫!
可惜,他一生的心血,被他女儿女婿输掉了。
书勤说:“我去厂里看看。”
去工商局办完手续,开车来到“东方红针织厂”。
工人的情绪比郑融说的要严重,厂里已经停工了,工人们在闹罢工,集体抗议,在厂里拉起了红色的大字横幅:“朱总在,我们在;朱总走,我们也走!”
“朱总在,机器开;朱总走,机器停!”
书勤的车刚开进厂子就被工人们围住了,这阵势有点恐怖。群体暴怒有时候会造成不可挽救的损失,郑融给朱卫红打电话,二十分钟,朱卫红赶到救场。
朱卫红过来开车门,书勤郑融下车。
三个人面对着一群情绪激动的工人,一个穿着工作服的男人说:“朱总!二十二年前,我老婆生我儿子的时候,在医院大出血,是朱总你!马上集合大家,排着队去医院验血,给我老婆输血!你也给我老婆献了200ml血,都是无偿!朱总,没有你,就没有我老婆,就没有我儿子,没有我现在的家!他们要赶你走,我第一个不答应!”
又一个说:“朱总!十年前,我老娘得了癌症,在咱们镇的医院没有查出来,是你主动开车带着我和我娘去了市里,查出来是癌症早期,又给我提前支取了十年的工资,我老娘才得以治疗,活到现在!朱总,我还欠您一万块钱呢,您走了,我扣的工资给谁?”
还有一对夫妇说:“朱总,我们俩个是在您的厂里认识的,也是您撮合结婚的,孩子也是在您厂里生的,您去那里,我们夫妇跟您去哪里!”
知道朱卫红是个老人,不知道他这么好!
像朱卫红这么好的人,八十年代以前多,以后就少了!现在有人觉得“好”就是“傻”。
他这么好,怎么摊上那么个女儿女婿?
工人的这番话,说的朱卫红也落了泪,他抹去眼泪,大手一挥,还是像往日和员工训话一样的手势,只是眼眶红了,声音沙哑:“同志们!同事们!我的好员工们!你们非要逼我老朱自曝家丑,自揭伤疤吗?”
“朱总!”书勤上前一步,拦住,说:“朱总,缓缓!”
朱卫红对着书勤摆摆手,又转头对他的员工们说:“这两年,我家里确实出了不少的事,有段时间还拖欠过大家伙的工资,我老朱在这里多谢大家不和我计较,还一直在厂里做事。”
“我家里出了啥事呢?大家伙信任我,我也就实话实说吧!唉!”朱卫红这声叹气透着无数的悲怆:“我女儿!女婿!被一些下三滥的玩意儿带到妈港耍钱了!”
这一句话出来,全场的员工都无声了。
这两年,大家也传言朱总女儿女婿耍钱,还真是真的!
朱卫红:“我前几天就是去妈港把那两个败家玩意儿捞回来的!”
“为了筹钱,我打了好几百个电话,都没有人借给我钱!我说把厂子几百万的抵给我人家,都没有人收!都知道现在经济不景气,厂子都在赔钱!”
“只有上官!”朱卫红将书勤往前一拉,又去拉郑融:“和郑总!只有上官和郑总肯接咱们的厂子。”
“老伙计们!我是求着上官和郑总买咱们厂子的!上官和郑总是在帮我啊!不是在坑我!若是你们还念我的情,就怎么对我,现在怎么对上官和郑总!也算是帮我还人情了。”
员工们无声了。
朱卫红开始点名:“王伟!那横幅是不是你做的?!给我卷吧卷吧烧了,再敢做横幅我叫你爸打断你的腿!”
那个叫王伟忙说:“朱伯,朱伯,我马上收,马上收。”说着动作麻利的将横幅扯下。
朱卫红又点:“李强!闹罢工是不是你的注意?是也是,不是也是!我和你说,这是最后一次,再有下一次,你老婆再闹,我可不管了。”
李强忙说:“朱叔,朱叔,我叫大家伙散了。”说着就真走,边走边说:“都散了,都散了,机器开起来,郑总那批货还没有做完呢!”
真是解铃还需系铃人,朱卫红在“东方红”针织厂的根基太深了!
朱卫红解决了工人们罢工闹事,就要走,书勤喊:“老朱,一起坐坐吧。”
书勤开口,朱卫红不便拒绝,就答应下来。也不出去,就在之前朱总的办公室。
门一关,还是那张大办公桌,还是那张老板椅,书勤说:“朱总,您用了多少年的东西,还是您坐原来的座位。”
朱卫红连连摆手:“上官你坐,你坐,桌子椅子都用旧了,你们年轻人不喜欢,扔了再换新的。”
书勤也不再推让,坐上朱总经理做了几十年的老板椅。朱卫红和郑融一样,都是爱惜东西的人,老板椅和办公桌都保养的挺好。
书勤问:“老朱,你女儿和女婿怎么样了?”
有道是:夫妻是缘,善缘孽缘,无缘不聚;儿女是债,讨债还债,无债不来。
“唉!”说起这两个讨债鬼,朱卫红就叹气,说:“女婿回家之后,被他爹打了一顿。”
孩子得从小教,都成年人了,打是没有用的。
书勤说:“你亲家不是也和你一样,是开厂的?”
朱卫红又叹气,他之前只是头发“地中海”,现在是头发白了,腰也弯了,叹气说:“我亲家的那个厂,去年就让两个讨债鬼输没了。”
果然是不输光了是不停手的。
书勤问:“朱总,你在h城买的那个云书府的房子,没有告诉女儿女婿吧?”
“怎么?”朱卫红抬头。
书勤心里一凉:这老头告诉女儿了!那女儿女婿知道还有的可输,肯定心痒难耐,肯定还会去妈港耍的!
赌和du(二声)一样,都有心瘾,像老朱女儿女婿,都已经不用叠码仔来勾引,自己都会控制不住捧着钱送过去。
果然朱卫红说:“我和老伴想劝女儿生孩子,就和女儿说,在h城房子都给她买了,让她赶快生小孩,去h城上学。”
计划生育以前,一家有好几个孩子,也没有老人帮着看,孩子们自己在地上爬着长大,孩子饿了自己找吃的。还有生太多了,十个八个的,带孩子去赶集,走丢了两个都不知道!
和计划生育后“一家一个孩”,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的区别!
以前孩子太多,父母太不管孩子了!
现在一家一个孩,父母太管孩子了!管吃、管穿、管结婚、管生娃!社会上多了一对操不完心的父母,多了一个啃老、不知道感恩的“巨婴”!
确定老朱的女儿女婿复赌是大概率事件之后,书勤刚才软了的心不得不再次硬起来:“老朱,本来,接管了您的厂子,应该请您当指导顾问的。”
老朱的眼睛有了点光芒,他还是想挣点钱,帮扶帮扶女儿!可怜天下父母心!
书勤说:“但是,我觉得您年纪大了,应该退休了,辛苦了一辈子,应该好好的陪一陪老伴,趁着腿脚还灵便,带老伴好好的走走中国的大好河山,甚至周游列国。”
“对对对…”朱卫红点头答应着,他这一辈子心都扑在工作上,确实亏欠老婆甚多。
只是,现在女儿女婿这个样子,老婆怎么有四处游耍的心呐!
唉!唉!要不,再用一次老脸!朱卫红抬起头:“上官,我想求你一件事…”
第94章
朱卫红为了女儿女婿, 想赔上一次老脸:“上官,我想求你一件事……”
书勤很想制止。
制止不了!朱卫红:“上官,我想了想, 我女儿女婿为什么走上耍钱的道路,因为没有工作,不知道挣钱的难!又时间太多, 太空虚。”
说的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