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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 第92章 侯爷的倒霉原配(二十六)

重新回来, 果然又是那个关键节点——和离。

夏小雨选择了不要和离, 析产分居。

我管你在家里面怎么过呢,我住在陪嫁的宅子里,把你当空气。

又是一番闹腾之后,夏小雨得到了想要的结果, 搬到了一处宅院里居住。

那处宅子本来是她的陪嫁,因离贡院极近,三进的院子分隔成了三间院落赁给上京赶考的举子居住。

夏小雨没有赶租客,而是带着陪房住到了中路的上房, 隔邻分租给了两家人家, 一家是今年上京赶考的举子, 一个举人带着一个婢女一个书童一个粗使, 一家是举人带着妻子并一双儿女,余下还有几个婆子丫头和书童。

能在京城贡院(学区)赁房子住的都不是什么穷人家, 在地方上也算是名门望族, 他们知道自家的房东是汝阳侯夫人, 也听说了汝阳侯家的那点事儿,怕汝阳侯夫人不乐意见到他们,除了东院的钱举人的夫人来送过一回自家做的点心之外,平日也没人打扰。

夏小雨没什么心思攻略谁, 甚至想要放弃这个游戏。

可架不住游戏的力量强大, 会试过后,钱举人再次名落孙山,已经考了七回的他不想再考, 得了一位同窗的信邀他做幕僚,把一家子人送回了老家,跟着同窗走了。

因此这宅子就空了下来。

夏小雨让人把房子收拾了,不打算再租给谁,可这一次,来租房的人却不容她拒绝。

她有些惊讶地看着那面白无须的男人,男人深深施了一礼,“我家老爷姓周本是应试的举子,因在路上生了病错过了考期,有意租您的宅子苦学三年,再上考场。”

她能说什么?只能说你来住吧。

这都什么事儿啊。

周昱对她的好感度是雷打不动的60,原来对于帝王来讲,60的好感度就足够出手了。

夏小雨冷冷淡淡的,每日里依旧在自己的小院住着,不知哪一位租客种了几棵葡萄树,剩下的租客大多也都是文雅之人,对这几棵葡萄树颇为照顾,渐渐的已经爬满了整整一架,雨水多的时候不必管它,雨水少的时候浇点水,到了秋天竟结出累累硕果来。

在这期间那院子一直静悄悄的,所以——是夏小雨自己多想了吧,人家没准儿真的只想租个房子,方便微服出宫的时候换换衣裳跟偶遇的美女春风一度的(美女什么的纯属胡思乱想)。

嗯——葡萄粒又小又酸,难吃。

“春红,你去买些冰糖来。”夏小雨坐在院子里,瞧着珍珠和她男人剪葡萄。

春红瞧着夏小雨欲言又止的,眼睛里还流露出了怜悯来。

“有什么事儿快说,说完去买冰糖。”

“婉姨娘怀孕了。”可怜的夫人啊。

“哦,哪家的母猪都下崽子,怀就怀呗。”夏小雨不以为意地说道,夏家不认夏婉儿了,所谓革出族谱是没有的,本来女子也不入族谱,什么记在嫡母名下更是想太多,因为嫡母也就是夏黄氏三个字,顶天了有个小传说她是哪家哪家的姑娘,第几女什么的,多的就没有了,当然了,如果这家的女儿混上了诰命,妃位,贞洁牌坊什么的,还是可以记一笔的。也不过是记谁谁谁的第几女,不会记嫡庶。

夏家不认夏婉儿了,也就是把夏姓收回去了,不准她姓夏,她也就是个婉姨娘,平妻是不可能的,就是个良妾。

“夫人,您真的不打算回去了?老夫人还惦着您呢。让您中秋节务必回去过节。”珍珠从凳子上下来擦着汗道。夫人犟什么呢?总归是没有亲生的子女,不回去老夫人也不在了,一个空头的侯夫人有什么用呢?

“中秋在这儿过多好,有赏月的地方,有酒,有你们,比那一大家子强多了。”夏小雨才不管这些呢,她就是要自己给自己疗伤,自己呆着,“珍珠,我让你刷好的坛子呢?”

“回夫人的话,都晒干了。”

“春红我让你买十斤冰糖你没听见啊,快去买。”夏小雨心知这两个丫鬟跟别的人想的都是如何让她回去争宠,难免生出些不耐烦来,语气不好的打发春红去买冰糖,谁想到春红的眼里的同情更盛了。

待春红买回来了冰糖,夏小雨按前世的土方子“自酿葡萄酒”。

把所有的葡萄全都摘了粒,洗得干干净净的和冰糖一起放到缸里密封严实,待到中秋节那一天正好满了三十天,夏小雨用纱布过滤了一下,21世纪奶奶、妈妈们热爱的土法葡萄酒酿好了。

夏小雨尝了尝,味道还行,酒精含量不是很高,甜度也算适中,因为用的是比较酸的家葡萄,也够酸。

这个时代有钱人家是用得起玻璃的,只不过不像后世透明度那么高,属于半琉璃器。

找了两个器形好看的,各装了一满瓶酒加在给蓝氏和黄氏的节礼里,算是一样新鲜物事。

到了中秋节那一天,她在葡萄架下摆了月饼,几样小菜,对着又圆又大的满月自斟自饮倒颇为自在。

这一片租住的多数都是举子,眼下明月正好,不知谁家先响起了管箫之声,又有一家以琴应和,渐渐的竟成了交响乐一般。

夏小雨多少有些醉了,放下了酒杯,当年家里虽穷,对她这个独生女却从不吝啬,因听人说女孩子学跳舞身材仪态会好看,爸和妈特意把她送去学了五年的舞蹈,虽然因为课业紧张就放下了,她本来也不是什么成为舞蹈家的材料,学了五年的舞蹈,好歹上台不怯场,学鬼步舞都比别人快些,上大学的时候在舞蹈社重新把舞捡了起来,在毕业晚会上也曾经做过群舞里的路人丁。

听到这段音乐,她忽然来了兴致,将手里的酒杯放下,抱着柱子跳起了后世健身房里常见的钢管舞。

说起来钢管舞在国外是红灯区里面的高级享受,到了中国就变成了健身房里一帮女人用来健身的,约么着那些高级会所里应该也有“真正的钢管舞”可看,但在公开场合你是看不见的。

中秋佳节在宫里也算是个大节,周昱却不太喜欢,宫里的人也许早已经不记得了,他却清楚的记得在中秋节的那一天,当年的嫡长子,自己的长兄是如何强撑病体出来过节,如何当众呕出一口血来晕死过去,第二天就病死的。

长兄身体不好,生下来就比旁人瘦,自己小了长兄三岁,七岁那年两人站在一起,他已经比长兄高了,长兄的腿还没有他的胳膊粗。

嫡母喜欢他,让他常跟长兄一起玩,母亲也教导他要恭敬长兄,父皇也对长兄另眼相看。

他们兄弟背不出书来父皇要亲自打板子,长兄背不出书来,父皇多半只是叹口气,摸摸他的头,让他回去歇着。

长兄却并不高兴。

当年的他不明白,现在的他明白了,当时的长兄已经被放弃了,所有人对他的期望只有一个熬到成年,熬到生子,好歹留下一点血脉来。

可惜,长兄没能熬到成年,十六岁那年的中秋节,长兄病逝了。

从那天开始,本来只是暗流浮动的后宫,开始撕开温情脉脉的面纱,变成了修罗场。

周昱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在这一天的早晨梦到长兄,长兄还是病弱的模样,穿着一身白色寝衣,站在紫禁城的屋顶,风吹的他的衣裳烈烈作响。回首看见了一身明黄帝王装扮的自己,微微一笑,“你真像父皇。”然后乘风而去。

周昱坐了起来,一身冷汗。

最年长的皇长子已经十五岁了,后妃和大臣们的眼神里都多了些什么,大臣开始试探性的询问立储之事。

中宫无子,当立长子,他看了第一行就把奏章合上了,放到了一旁。

到了晚上,皇子们一个一个的送上寿礼,每一个孩子的眼里都多了些什么,他疲惫异常也要小心应付,连表情都要控制好,他那怕是多说一个字,多做了一个表情,都会让许多人辗转许久,平添许多麻烦。

他累了,中秋佳节么?家家团圆,他呢?他找谁团圆去?

内侍提醒他应当去皇后那里,可皇后一定要让他见二皇子,然后送上美女温床,明明是夫妻,彼此间却更像是同僚。

至于别人——呵,八月十五宿在哪一妃的寝宫,都够宫里热闹大半年的。

这个晚上,他很累很累,回首为帝这许多年的经历,他竟对那位乘风而去的长兄,多了几分的羡慕。

“出宫。”回到自己的寝宫,他换上了自己常穿的文士袍,带着贴身的心腹侍卫和太监,微服离宫。

租住那个院子的时候,他想得并不多,与其买宅子,不如租,与其租陌生人的宅子,不如租“外甥女”的宅子。

推开属于自己的半间小院门,在热闹的城市里独得了一份安静,院子里不知名的花花草草在中秋之夜静静开着,留守的内侍在荼蘼架下摆了瓜果月饼等等,谴退左右他坐了下来,想了想忽地把一双鞋给甩掉了,伸手把袜子拽了下来,光着脚翘起了二郎腿。

嗯,难怪那些闲汉村夫喜欢这般,舒服啊!

吃菜想吃几口吃几口,再不用等着旁人给夹,一道菜喜不喜欢也只能吃三口,喝酒想怎么喝怎么喝,再不用只浅浅一抿,不敢多饮。

想哭就哭,想笑就笑,想皱眉头就皱眉头,想抠脚就抠脚!于是他抠脚了!挺舒服的。

远处忽然响起了弦乐之声,不是宫里教习班子的那些音乐,是一个人忽地吹起了清平调,又有一个人以古琴应和,忽地又混进了笛子,不知哪家又弹起了琵琶。

他干脆把桌子上的酒菜推到一边,光脚站到了桌子上,手拿着碗用筷子击打。

方才敲了一声儿,忽地瞧见一个穿着粉色衣裙的身影在隔邻飞舞。

他放下了筷子,走到隔着院子的花墙边,踩着花盆看向隔邻。

“外甥女”梳着飞仙髻,穿着粉色的中衣,雪白的纱裙,远处扔着浅碧色织金对襟袄裙,抱着松木的葡萄架,翩翩舞动。

她应是醉了,脸上泛着酡红,眼睛半睁半闭,把木柱当成了一个人,将自己化为灵蛇,极尽妍态地扭动着身体,弯曲,飞腾,磨蹭——

周昱觉得自己似乎化成了那根柱子,眼前仿若蛇妖的女子缠绕着自己——他忽然觉得口有些干——

这般的妖媚,应当找国师收了去才是,留在世上怕是要倾国倾城了。

作者有话要说: 忍不住吐槽一下常见的嫡庶设定,记在嫡母名下,虽然我自己也用过,但实际上纯属胡扯。

在父权社会,女性是不入族谱的,也就是说管你是谁生的,族谱上你是不存在的,只有你嫁给了某某家,成了某某氏,才会上夫家的族谱。

就算是在现代,南方某些人家重修族谱的时候也是不记女孩子的名字的。而在古代,虽然女孩有嫡庶之分,但是在公开场合官方文件里,无论嫡庶只有某某人第x女,不会记载你是嫡还是庶。

第93章 第93章 侯爷的倒霉原配(二十七)

周昱作了个梦, 梦里他变成了那根柱子, 夏小雨变成了痴缠的妖,吐气如兰的在他耳边问他,“想要我吗?”

当然是想的,于是在梦里他要了她一次又一次……

他从床上跳了起来, “来人,朕要洗澡,把床上的被褥和衣裳都烧了。”

太羞耻了,他要什么女人没有, 居然为了一个有夫之妇像是个十几岁的男孩子一样梦遗了。

天还未亮, 绷着脸的皇上穿着浅灰的袍子离开租住的小院, 看见那一道花墙的时候, 他的眼神里都带着冰,“把墙砌高点。”省得妖孽勾人, “找个人劝劝汝阳侯夫人, 女人当守妇道, 别总动不动就出来勾……出来住。”臣妻啊,还是晚辈,他一定是喝多了才会做乱七八糟的梦,回宫多找几个鲜嫩美人就忘了。

“说起来还是租客呢, 派来个不男不女的人说了那么几句没头没脑的话。”春桃嘟着嘴报怨。难不成真以为夫人离了汝阳侯府就可以随意欺负了?夫人可还是赦封的侯夫人, 背后靠着两家侯府呢。

夏小雨趴在床上看着好感度,这位皇帝陛下好感度从60跃升到90,又从90降到80, 然后再跳回来,有病啊还是有病?

她决定使用回看功能,昨晚自己心血来潮时的那段钢管舞,果然被看见了,夏小雨脸有点红,她怎么不知道自己有这么妖的一面呢?肯定是系统的错,配了暖昧的音乐还暖昧的灯光,跳舞的人不是她,是假人,一定是。

那个在墙的另一边看得面红耳赤的土包子不是周昱又是谁,难怪他一大早的发颠……

她从床上跳了起来,“春红,收拾东西,回汝阳侯府。”

半个时辰之后,汝阳侯夫人的马车驶离了小院。

夫人回来了!

这个消息像是炸雷一样传遍了汝阳侯府的角角落落,胆小的缩了回去,觉得有依靠的开始观望,胆子大的开始想着会不会有什么好戏,自己又能从中捞到些什么。

夫人吵吵闹闹的析产别居了,无声无息的又回来了,所有人的目光都中到了梅苑,嗯,八成是为了那位的肚子。

夫人走了之后,本来不管事的老夫人接过了管家权,一应人事皆无变化,还是夫人安排的模样,夫人的陪房还占着紧关结要的位置,任谁都清楚,老夫人是在替夫人守着家,随时等着夫人回来。

夏婉儿刚刚结束了晨呕,漱了口靠在枕上定神,贺兰永温柔小意地端来一碗银耳羹,“多少吃些。”

“我倒是想吃,就是这孩子实在是折腾人。”她轻声说道,摸着肚子,目光柔柔的像是是汪水一般。

贺兰永伸手摸着她的肚子,他已经三十岁了,同龄的勋贵子弟儿子有些都已经进学了,蹉跎至今他方才有了第一个孩子。“我听人说满了三个月就无事了。”

两人目光交缠在一起,说不出的柔情蜜意,直到——

“侯爷,婉姨娘,夫人回来了。”春桃小心翼翼地说道。

贺兰永重重地将碗放到了桌上,“她回来做什么?不是说分居了吗?中秋节都未曾回来,过了节倒回来了。”怎么这般阴魂不散?打也打了,辱也辱了,她还想怎么样?

“听说妹妹怀孕了,我这个做姐姐的自然是要回来关心照顾。”夏小雨未曾回自己的院子,就直接到了梅苑,正巧听见贺兰永的这句话,掀了帘子一脚门里一脚门外笑意吟吟地说道,“恭喜侯爷,贺喜侯爷。”温柔贤淑,像个合格的大家主母,屋里的所有人都知道她是个多“不合格的大家主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