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节(1 / 1)

乔薇看向他,冷笑着说道:“你们偷了我对牌却反污蔑我是窃贼,这屎盆子扣得好顺溜啊员外郎!”

程大人被她骂得心里一阵打鼓,恐胤王下令彻查,转头呵斥道:“大胆刁民!竟敢在殿下面前污言秽语!你们几个,还不快把她的嘴堵上!”

几名守卫哗啦啦的围上来。

胤王打了个手势,刘太监出声道:“慢。”

守卫面面相觑,各自退了下去。

老实说,乔薇对胤王的印象算不上好,报名那日,对方的护卫险些踩死一个孩子,他却像个没事人似的,随手扔了一锭金子做打发。她知道这是古代,阶级等级森严,但那毕竟是一条人命,他不道歉,至少也该看看那孩子怎么样,有没有受伤,这种关心是道德的底线。

这个王爷的所作所为,简直冷酷到了极点。

而方才,他竟没任由守卫把她带走,真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胤王挑开侧帘,眸光落在那道熟悉的身影上,神色复杂:“让你查的事,查得怎么样了?”

他声音极轻,显然是对刘太监说的。

刘太监愣了愣,半天才反应过来王爷问的是那个女人,垂眸道:“尚未查出原乔大小姐的下落。”

他可不会认为眼前的女人就是被恩伯府逐出家门的千金大小姐,那位千金很少在外抛头露面,他无缘得见,却也听说过一些传闻,与这个小女匪可是半点儿搭不上边儿的。

“奴才会加派人手,尽快查出她的下落。”他连连保证。

胤王不再多言,启声问向车外:“究竟怎么一回事?”

乔薇冷冷地扫了一眼程大人,程大人顿时不寒而栗,她收回目光,望向珠帘垂落的马车道:“员外郎的妾室偷走了草民儿子的入考对牌,不还给草民,还诬陷草民盗窃伤人。”

程大人“义正言辞”道:“殿下!您别听她胡言乱语!此人是个惯犯,早先在灵芝堂行窃被抓,让乔大小姐当众赶了出来,今日是她自己孩子的对牌丢了,便要伸手抢别人的。”

他说着,拉过阿绣,捋起她袖子,露出略有些红肿的手腕,“殿下,您瞧,这伤就是被她弄的!”

刘太监从珠帘里望了一眼,嫌弃道:“程大人!休得无礼!”

一个妾的身子也暴露给王爷看,不怕污了王爷的眼?!

程大人心虚,着急证明自己,连男女之防都忘了,尴尬地清了清嗓子,让阿绣退下了。

乔薇真是太佩服这些人无中生有、颠倒黑白的本事了,比房妈妈有过之而无不及,难怪都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这员外郎如此宠爱他小妾,谁说不是臭味相投呢?

“你可有什么要说的?”胤王问乔薇。

乔薇道:“草民没有行窃,任何时候都没有,也不曾打人,是她太细皮嫩肉了,不像我们这些穷苦人家皮糙肉厚,别说抓一下腕子,就是挨几棍子也看不出什么的。”

“你血口喷……”阿绣正要怒斥,被程大人一记冷眼瞪了回去,王爷问话,轮到你来插嘴?

胤王道:“你说对牌是你的,可有证据?”

乔薇想了想,答道:“草民儿子顽皮,用炭笔在对牌上做了记号,殿下可派人检查。”

阿绣慌忙看向手中的对牌,果真在反面的右下角发现了一个记号,先前只顾着偷东西,没细细检查,险些留下把柄。她往丈夫身后移了移,用手在嘴里沾了点口水,抹在对牌上,将记号抹掉了!

她把对牌递给丈夫,程大人拿过帕子,一下子摸到湿漉漉的地方,一阵恶心,险些甩出去!

他瞪了阿绣一眼,拿出帕子,把对牌放在上面,恭恭敬敬地呈给胤王的护卫查看。

护卫两面都看过,没有任何发现:“王爷,没有记号。”

阿绣得意地扬起下巴:“小蹄子,这下没话说了吧?”

乔薇一把抓住她的手,露出那根黑乎乎的手指:“你怎么解释指尖的炭灰?”

阿绣支支吾吾道:“我……我……我不小心在哪儿碰到的!”

乔薇冷笑:“是吗?你口口声声说对牌是你亲戚的,那想必你们是真的报了名,我且问你们,文书呢?”

阿绣面色一变:“也……也丢了!”

乔薇笑道:“那文书上的座号总记得吧?是多少号?一百?一千?一千零一?”

阿绣与胖妇人根本就答不上来。

这么重要的东西,不该忘的,望舒的座号是六百,景云的是六百零一,这种号子也不存在很难记住的情况。

“老爷……”阿绣求救的目光望向了程大人。

程大人如今自顾不暇,哪里还敢包庇她?

“可以把对牌还给我了吗?考试已经开始了。”乔薇问。

把对牌还给乔薇,就意味着承认乔薇是无辜的,一切都是程大人的妾室在栽赃陷害,这位妾室势必要得到惩罚,而在众目睽睽之下包庇了她的程大人,也理应受到律法的制裁。

知法犯法,在大梁朝的量刑是很重的。

胤王冷沉的目光落在程员外郎的头上,程大人的冷汗瞬间冒了出来。

刘太监小声提醒道:“王爷,瑛贵人有喜了。”

胤王端着茶杯的手一顿,缓缓放下茶杯,摸上了左拇指的翡翠玉扳指:“程大人,你主考过两届神童试,往年可有碰到丢失对牌的情况?”

程大人是人精,见王爷没立马治他罪,便知有转圜的余地了,心头一松的同时,赶忙拱手道:“往年也是有的,大家都掉了,捡到也不知是谁的,一般碰上这种情况,我们都会酌情通融,只要能出示文书证明自己的座号,也会给安排进考场。这位夫人的心情,下官理解,只是下官实在不明白你为何非要大打出手,本官已经说了会放你进去。”

真是没有最无耻,只有更无耻!

讲这种丧尽天良的话,良心就不会痛吗?

程大人看向乔薇,“悲哀”地叹了口气:“本官之所以下令杖责你三十大板,也是希望你引以为戒,今日冒犯本官是小,他日冒犯贵人,可就不是打板子这么简单了,本官也是为了夫人着想啊。”

乔薇气笑了:“那我是不是应该很感动啊,员外郎大人?”

“咳咳!”程大人咳嗽。

胤王不动声色道:“考场圣地,闹出太大动静,恐影响诸位考生,不若送交官府查办,程大人意下如何?”

乔薇心头一惊,弄了半天,这位王爷还是没替她平冤,那他之前问的那么多话都是在放屁吗?

程大人窃喜:“胤王殿下所言极是!下官这就命人将她押去京兆府!”

胤王不紧不慢道:“神童试乃我大梁朝的小科举,万不可掉以轻心,程大人还是让手下好生维护考场秩序,以免再出现任何意外,至于她,本王顺路,把人交给本王就够了。”

程大人求之不得:“那就有劳殿下了!”

刘太监挑开一侧的车帘,对护卫打了个手势。

护卫点头,伸手去抓乔薇,可不等他碰到乔薇一根汗毛,小白便凶悍地跳起来,闪电般冲向他,如一道离弦的白光,瞬间打在了他的脸上!

刘太监认出了这个小东西,不正是在村口挠花了他的脸的小白貂吗?

莫非……那小女娃就是这个村姑的?

带个女娃娃来考神童试,她脑子坏掉了吧?

护卫起先并未防范小白,看到乔薇脚边一只毛绒绒的小东西,与大多数人一样,以为是条无害的小白狗,当对方朝他冲过来时,他也浑然没放在心上,哪知就着了对方的道!

护卫怒了,五指成爪,朝小白攻击而上!

小白咻的一声自他腋下穿过,转过身,一爪子挠上他后颈!

三道腥红的血痕,血珠子渗了出来。

护卫捂住后颈的伤口,面目狰狞地转过身来。

小白嘚瑟地摇了摇尾巴。

来呀,来追呀,来追你爷爷!

护卫彻底被激怒,与小白缠斗了起来。

此人的武功明显在黑衣人之上,小白是曾在黑衣人手中吃了瘪的,可如今对付起此人来,竟游刃有余,可见小白的能耐,又精进不少。

小白上蹿下跳,左躲右闪,东一爪,西一爪,将青衣卫的衣裳全都抓烂了,护卫的脸、手、脖子,全都挂了彩,看上去十分狼狈。

胤王的目光一点点变得深邃,阿莫也是一名青衣卫,武功不在林护卫之下,却被一只貂戏弄得毫无还手之力——

程大人见情况不妙,忙吩咐考场的守卫道:“你们愣着干嘛?还不快去帮忙?”

几人蜂拥而上,有机灵的守卫从门房找来了网子。

小白缺乏群殴的经验,一不留神被网住了……

随后它两眼一翻,躺在地上,“死了”!

守卫忙打开网子,小白又活了!吐了众人一脸口水泡泡,咻的窜了出来!

“抓那女的!”程大人大吼。

守卫们得令,朝乔薇扑了过来。

真是抱歉了,乔薇是打群架的祖宗,以前孤儿院被黑社会盯上,黑社会逼迫她们几个小姑娘出去卖淫,她可是把他们脑浆都差点打出来了。

守卫们被乔薇打得满地找牙。

程大人害怕地躲到了胤王的马车后。

胤王眸光一冷,自车帘探出一只手,运足内力一吸,将小貂吸在了手中,他捏紧了小貂的脖子,声若寒潭道:“住手,否则本王杀了它。”

小白被掐得喘不过气来,眼睛翻白,舌头也吐了出来。

乔薇的身子僵住了。

守卫们被她打得七零八落,躺在地上哀嚎,见她忽然住了手,相互交换了一个眼神,抓着绳子朝她绑了过来!

就在这时,一阵漫天花雨自不远处的天空飘来,初时如随风而舞的花瓣,轻柔娇艳,似女子曼妙的身躯,看得人如痴似醉,待到它飘得近了,众人忍不住伸出手来,想接住一片,这时,那些花瓣却好似凝固了一般,在空中忽然静止,随后下一秒,花瓣怦然粉碎,碎出一片银针如雨,危险地刺进了众人胸口!

守卫倒了一片!

就连胤王府的青衣卫都未能幸免!

另有两枚银针穿透车帘,飞入车内,一枚钉在了刘太监的裤裆上,将裤裆死死地扎进座板,刘太监低头看着自己裤裆,吓得都尿了……

另一枚被胤王的食指与中指夹住,谁知下一秒,这枚银针内又飞出另一枚更细小的银针,撞到车壁上,被弹回来,割断了胤王一缕乌发。

古人视发如命,断发如斩首,非亲不能忍。

胤王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阴郁的气息在马车内蔓延开来。

隔着厚厚的珠帘,乔薇都感受到了那股冰冷的、有如实质的威压。

刚刚的暗器太炫酷了,跟特效似的,若非地上还躺着一群爬不起来的守卫,她大概要以为是自己眼花,里头那劳什子胤王也被伤到了吧,所以才这么生气。

伤得太好了!

让你包庇狗官!让你徇私枉法!让你乌龟王八蛋!

乔薇抱起掉落在地的小白,麻溜儿地避到了三丈开外的巷子,以免里头那家伙恼羞成怒,把气撒到她的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