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节(1 / 1)

接着就是一项重要的通知,只要是十四岁以上,五十五岁以下的男人全都要到县城钢铁厂炼钢。

因为这一去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所以,队里要重新选举临时干部:临时大队支书,临时生产队长,四个队的生产小队长,记分员,仓库保管员,这些都是男同志担任的,他们去大炼钢肯定要选出女同志过来顶替一阵。

钱淑兰也举手报名,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

只要她当上干部,她在家里就比现在更有威严,说的话也会比以前更好使,更让人信服。

想想,一个农村老太太和一个村干部,谁说得话更好使,毫无疑问,当然是后者。

“我要当记分员,我现在跟我们家丹娜学识字呢,会丈量能记数,我觉得我挺适合这份工作。”

别说,要是以前的钱淑兰,别说她识字了,就算她是大学毕业,社员们都不可能选她。

现在,这老太太似乎变了不少,比以前大方了,还知道助人为乐,她做这份工还是可行的。

再说了,记分员这工作,并不是不干活的。一天只有四个工分的补贴。只有秋收的时候才有这项补贴。

下地干活还是跟别人一样,按量来。

记分员记下的分要跟社员校对的,如果一方有差错,那是要经过反复确认的。

因为王家村生产大队几乎都是同姓之人,沾亲带故的,谁也不肯耍赖皮让人戳脊梁骨。所以,成立集体之后,还真没有人记错过。

虽然,钱淑兰也鼓励家里人踊跃报名,可效果并不明显。

除了王丹娜报名要参选临时会计,其他人都有自己的考量,也有的人是觉得自己不配。

听了她们的理由,钱淑兰有些无语。

到了投票的时候,钱淑兰怕大家不选她,那她可就丢人丢大发了,投票前还特地发了几句应聘感言,“同志们,大家还记得之前收知了猴的事儿吧。你们想想那时,我有没有给你们算错过,没差一分吧!等我当了记分员,我记下之后,肯定会跟你们核对数目,确认无误后才会再记录下来。争取不出错。希望大家能多多支持我,我为大家服务的心是炽热的,为队里出一份力的决心是巨大的。请大家多多支持我。”

为什么提知了猴的事儿?就是隐晦的提醒,她曾经算过账,也帮助过大家。

哎,虽然有点耍心机,钱淑兰表示自己也很羞耻。但是没办法啊,谁让这些人对原身的印象那么差呢。她不趁此机会表现一下,她得到记分员的工作只能有一半机会。

也许真的是计策有效了,竟然超过八成人选了钱淑兰。

把家里人惊得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最夸张的就是孙大琴,她是真没想到她婆婆居然能选上。

记分员啊,选上就能有四个工分,白得来的好事儿,她儿子要是不上学,也能当。

不过,她也只能想想。

正康今年已经上高二了,关键性的一年。念完之后就能拿到高中毕业证了。

孙大琴倒是没想过自己去选,主要她是有自知之明,她在队里的人缘是有目共睹的,她觉得还是不要丢人的好。

至于李春花那就纯粹是因为性子太闷,她觉得当干部就得要能说会道,她嘴笨,肯定不行。

周雪梅就纯粹是因为识得字不够多了。因为去北京,她的课程落下不少。字都写不全,自然不能选上。

小梅在李春花的怂恿下报名当仓库保管员。可惜年龄太小,身板也不行,直接被拒绝了。

小荷看到连姐姐都被拒绝,也就没往上凑。

王丹娜报的会计也没问题。

本来嘛,村子里给女娃识字的就很少。男人一走,只剩一些睁眼瞎,王丹娜这个高学历就是唯一的选择。

她一天能有六个工分。比钱淑兰的还要多。

一家人都十分羡慕地看着王丹娜。

就在选完临时干部之后,一直上学的正国和正康愁眉苦脸地回来了。

“多少?”钱淑兰掏掏耳朵,她真得没有听错吧!谁家能拿出来这么多的铁,当那玩意是树叶呐?大风刮一下就能有。

正康吭哧半天又说了一遍,“学校让我们每个学生必须上交一百斤铁!”

钱淑兰只觉得自己要疯!家里的五十斤好不容易凑够交上去,现在还要一百斤铁。他们这的地方属于平原,又是农村,没有大工厂,哪来的铁?

钱淑兰摊了摊手,“你瞅瞅家里,只要是铁,你都可以拿去。”

正康和正国蹲在地上没说话,脸皱巴巴的,像个小老头。

钱淑兰把他们提起来,“明天,我去学校给你们请假。就说你们病了。等好了再去上学。”

两人对视一眼,眼睛一亮,“能行吗?”

钱淑兰拍拍两人肩膀,“肯定能行的。”

这不瞎胡闹嘛!初中和高中炼什么铁?他们知道炼铁的知识吗?

第二天,钱淑兰就提着点东西去学校给两人请假。

老师虽然有点不高兴,可看到她提着东西,脸上一副愁眉苦脸的表情,也真的相信了孩子是真的病了。

钱淑兰从老师办公室出来,就看到操场上居然架起了高炉。高炉旁边就是学生们上交的铁。这些所谓的铁就是一些农具,如铁犁,镰刀之类。

谁把这些玩意交上去的?这些可是农民收粮食的重要工具!这也太可恶了吧!钱淑兰站在边上咬牙切齿。

虽然钱淑兰很不忍心看到这些农具被毁,可是那么多人在边上看着呢,她也不能明目张胆地把东西收进空间,只能心事重重地出了学校。

哪知道她从学校出来没走多久,经过一个生产队,她就看到一个农民带着民警正在调查农具失窃案。

钱淑兰便上前告诉民警,“我刚才在学校看到许多农具,也不知道是不是孩子偷的。”

仿佛应景似的,立刻有社员说自己何时何地看到哪几个孩子偷东西的。

于是,案子就这么破了。这些铁全是孩子们从生产队里偷的。

钱淑兰有些无奈,转身离开。

没两天,男人们准备去炼钢厂了。

钱淑兰十分不放心。王守仁和王守义两个人从来没有接触过炼钢,他们哪里会炼钢呢。

钱淑兰叮嘱他们,“一定要注意安全,千万别为了争荣誉就把自己的身体搞垮了。你们可是有儿女的人,要多考虑自己的家庭。”

王守仁和王守义都点头称是。

钱淑兰便把昨晚她打包好的东西递给他们,看他们想打开,钱淑兰忙阻止他们,“这些东西你们自己知道就好,饿得时候自己偷摸吃一点。”末了又补充道,“里面还有娘让春花给你们缝的口罩,一共四个呢,你们轮着戴,脏了就去洗。千万别嫌麻烦,一定要戴上,不要吸进粉尘,那些可是致命的玩意。”

钱淑兰说这的这些倒不是假话,她高中时的女同学,她哥就是钢铁厂的,每次下班都要把自己重新洗一遍,衣服也要换,钢铁厂里有许多物质都是有毒的,对人体非常有厚。

钱淑兰别的也不求了,只希望他们别中毒。

两人抱着包裹,郑重地点头。

钱淑兰想了想,又补充一句,“如果上面领导不让你戴口罩,你们就找借口说,前段时间做过检查,医生说肺里有毛病,戴口罩不会传染到别人。”

王守仁和王守义对视一眼,只能硬着头皮答应下来。

钱淑兰有些发愁,这炼钢可是要命的玩意啊。稍微不注意就有可能受伤。可是不去又不行。

更要命的是,中学和高中也开始炼钢,学校连课也不上了。

正国的几个同学过来看他,跟他汇报学校的最新消息。

原来他们也请假回家,帮着队里干活浇地。不愿意去学校炼那铁疙瘩。

等人走了,正国就跟钱淑兰抱怨。

“奶,你说那些老师是不是傻子?明明就是铁,可他们还要把它们给烧了。这不就是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嘛?”

钱淑兰听到他的话,愣了一下,而后摸着他的头笑起来,别说,还真是。

可是也很无奈。现在全民大炼钢,不要说炼钢厂了。就是这些学校,工厂,政府部门,就是吃饭的饭店也要用土灶炼铁。

人们仿佛是被洗脑了一样,全都想争那先进。

可是,他们根本不懂炼铁,这么做只能是瞎胡搞。

没过几天,钱淑兰就从正康那边听到一件匪夷所思的事情。

他们学校有几个同学,因为家里没有铁物品,便想到了镇上唯一的一台拖拉机,当时这台拖拉机正在田野上翻地。午休时,这几名同学把拖拉机给拆了,搬到学校交废铁……

这种举动无疑于破坏生产,县里来人一调查,却是几个学生为了完成大炼钢铁的任务,最后只能不了了之。

学校一看事情闹得太大,赶紧取消了钢铁任务。

正康又重新回了学校。正国却想再等等,他可不想凑上去炼铁,他又不会那玩意。争先进也争不来。何必遭那罪呢。

再接着是民兵进村伐树。河渠那边栽了二三十年的杨树一棵也没留下,全被砍了。

村子里,道路两边的树也同样被砍。好像一下子就把绿树成荫的夏天变成了光秃秃的冬天。

甚至连村口那棵几百年的古树也不能幸免。钱淑兰虽然觉得很可惜,可她丝毫没有法子。

再过几年,连孔庙都要被毁,更何况是一棵古树呢。

男人们走后,队里又开始安排社员下地干活。

红薯是要定期浇水的。尤其是王家村地势普遍较高,就更加需要浇水。

挑得水就从河渠那边残留的水浇,不够的话,就回到村里那口井拎水烧。

钱淑兰这次也没有闲着,她把自己空间里的粮食全都放进家里,然后使用灵力把河渠里的水往空间里灌。

到了地头,又把水注入水桶里,一点一点洒。

因为大家都是成片成片的,每人负责自己那块,所以也没人注意到她的动作。

一天下来,钱淑兰就洒了五十个工分的地儿。

别人问起来的时候,钱淑兰就拿钱维汉从北京给她带的好东西说事儿。

除了一些军用物资,钱维汉还送了一点吃食给钱淑兰。这些东西,钱淑兰没有分给家人。

本来就是作戏的玩意,分给别人吃,还怎么做得下去?

“那罐头不仅味道很不错,吃多了,人浑身都是力气。你看我哥现在的力气也大的很。要不然,她一个老头子去炼钢我还真是不放心。”

众人也纷纷附和。

自从,钱维汉从北京回来,的确变了许多。以前那头发是半白的,现在已经全黑了。甚至比年青人的还要黑亮。

要不是那张脸没怎么改变,大家还以为他是返老还童了。

钱淑兰也有变化,头发是变成全黑。

果然是北京带回来的好东西。大家都用羡慕的眼神看着钱淑兰。

钱淑兰接着又道,“哎,要不是那玩意太贵,我就让我哥多买些带回来了。我们家老大和老三去炼钢铁,我是真不放心。就怕他们身上没力气,再拖累进度,耽误咱们国家的大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