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节(1 / 1)

阮啾啾关掉火,把盖子盖上。

估计今天得一个人吃饭了。

她一转身,被吓了一跳:“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站在厨房门口的程隽盯着锅,声音幽幽:“路过。”

阮啾啾:“……”

能绕整个房子走大半圈,的确是挺顺路的。

她试探性地问:“要不你——”

“我不吃。我很饱。”程隽明显地吞咽了一下,喉结上下滚动,非常有骨气地转身离开。

哄人是一项技术活,很明显,阮啾啾不太擅长。她实在摸不准程隽到底是因为什么居然动这么大的火,叫他的名字他也不理。阮啾啾端着一碗炖羊排到了门前,敲敲门,又是威逼利诱,又是好话哄着,说什么都不管用,对方就是不出门。

眼看着羊排热了又热,阮啾啾气馁地放弃。

她一个人坐在饭厅闷声吃饭,奇怪得很,平时总嫌弃程隽麻烦,饭量又大,现在一个人坐在这儿,反倒没了胃口。

阮啾啾随便扒拉几口,吃不下去,干脆不吃了。她把碗筷放进水槽,看到一旁架子搭着粉色的围裙,有些惆怅。

算了算了,明天估计气也消了,再问他喜欢吃什么吧。

阮啾啾回到卧室,辗转反侧,难以入眠。她想到徐碧影,想到卿酒酒,想象着上辈子林洛南和卿酒酒是如何美满幸福。

重生真的会改变所有人的一生吗?仅仅是因为谁出现的早,林洛南的心意也就会因此而改变,是不是说明这辈子不一定适合和卿酒酒在一起呢?

她烦躁地翻了个身。

“咣当!”

门外传来一声巨响,像是有什么东西掉落在地上。阮啾啾被吓了一跳,顾不得穿拖鞋,赤着脚飞快地推开门冲出去。

厨房的灯亮着,程隽坐倒在地上,水果哗啦啦地掉落在地上,洒了一地。他一手扶地,试图站起身,又跌倒在地。

“程隽!”

阮啾啾连忙跑过去:“你怎么了?”

“没事……”

程隽的脸上浮起两抹红晕,细长的眼眸迷蒙,嗓音干哑。阮啾啾看他神情不对,把手背覆在他的额头,随即拧起眉:“你发烧了。”

“没有……”

阮啾啾说一不二,拉起他的胳膊搭在自己肩头,踉踉跄跄地把程隽扶起。他的身体滚烫,走路绵软无力,阮啾啾怕他迷迷糊糊从床上滚下去,就把他扶到卧室躺下。

程隽勉强坐起来,又被阮啾啾一手按到床上。

“别乱动。”

阮啾啾说着,把医药箱里的体温计拿出来放好,又快步去洗手间。她拧干毛巾,覆在程隽的额头,拿起体温计甩了甩。

“还好,不是高烧。”她已经准备好温度过高直接叫120的准备了。

估计是程隽在外面走动出了汗,回来受凉了。阮啾啾把被子向上掖了掖,又换了毛巾,给他擦脸擦手臂。

程隽似是舒服了些,表情没有刚才的难受。阮啾啾在药箱里找到退烧药,就着温水让他服下去。

程隽半睁着眼睛,含含糊糊地抱怨:“苦。”

一个大男人哼哼唧唧地诉苦,实在是不像样子,但模样又可怜得要命,让人不自觉地就柔软下来。

阮啾啾:“……麻烦的小崽子。”

她撕开一枚水果糖喂给他。含着糖的程隽顿时不说话了,安安静静地睡觉。

照顾程隽到半夜的阮啾啾困倦到眼睛都快睁不开。她张嘴打了个哈欠,伸手摸程隽的额头,晚上吓死人的温度已经退了不少,阮啾啾总算放心。

去接她扑个空,又没吃晚饭,阮啾啾已经够愧疚了,再因为发烧受到折磨,她的良心也过不去。

她坐在椅子上,头一点一点,什么时候睡着了都不知道。

*

“唔……”

阮啾啾睁开眼睛,困倦地揉了揉,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另一只手被紧紧勾着。十指相缠,掌心温热,男人的手指有力而修长,握得很紧。

阮啾啾眨巴眨巴眼睛。

她不知何时睡在了床上,反倒程隽被挤在床的边缘。他的身体瘦高,将她裹在怀里,两人身上盖着一条被子,脸与脸的距离相当近,阮啾啾已经能数清楚他的睫毛有几根。

程隽的头发柔软蓬松,有些凌乱,睡眼朦胧地看了看阮啾啾,揉揉她的脑袋,塞到怀里继续睡了。

“……”被按住的阮啾啾埋在他的胸膛,差点喘不过来气,张牙舞爪地推开他。

程隽虽然在睡梦中,手劲相当大,阮啾啾没能从怀里挣脱,下意识地一脚踹上去。

“咚!”

他滚落在地板上,发出一声重响。

阮啾啾:“咳……你……还好吧……”

躺在地上的程隽没有吭声,阮啾啾连忙趴到床边看他。她一冒出头,程隽长臂一揽,将她从床上拽下来。阮啾啾惊呼一声,掉在他的身上,下一秒被程隽裹在怀里。

他揉揉她的脑袋,含含糊糊地说:“睡觉。”

“……”

这家伙大概真的睡懵了,掉在地上都毫无知觉,就像小孩子抱着心爱的玩具似的,睡到哪儿都要抱着阮啾啾。阮啾啾哭笑不得,没能挣脱开,认命地在他身上趴了片刻。

“……喂。在地上睡觉会着凉的。”

说着,她伸手覆在程隽的额头,温度正常,烧应该褪得差不多了。阮啾啾松了口气,拍拍他的脸,程隽睡得正熟,压根没有任何反应。

阮啾啾憋出大招。

“想喝什么粥?”

“皮蛋瘦肉粥。”程隽闭着眼睛,回答掷地有声,吐字清晰。

阮啾啾:“……”

果然在装睡!

十分钟后。

坐在沙发上的男人穿着松垮垮的衣服,抱着枕头,许是没睡好,浑身酝酿着一股低气压,怏怏地发呆。

“去洗漱。”

“咳咳咳。”他捂唇咳嗽。

阮啾啾翻了个白眼:“你的感冒已经好了。还能装得更假一些吗?”

“我觉得还没好。”程隽慢吞吞地说。

“我觉得你应该去洗漱了。”阮啾啾关上冰箱,声音顺着门缝传出,“否则等会没粥喝。”

“哦。”

昨晚没吃饭,今天发烧初愈,程隽胃口大开。他喝了两碗半的粥,吃了一屉小笼包,在阮啾啾的制止下,这才停下筷子。

阮啾啾一直怀疑程隽的肚子是一个无底洞,吃了那么多都没见胖,不知道消化到哪儿去了。

她收拾好碗筷,程隽还在沙发上坐着发呆。

他半耷拉的睡凤眼细长无神,就像一只做工精致的木偶,如果不是缓缓起伏的胸膛,阮啾啾几乎以为他忘记了呼吸。

“累了吗,累了回去睡一会儿。”

程隽缓缓摇头。

“是不是又发烧了?”阮啾啾实在担心,走到他面前,伸手试探。

她的手柔软,覆在他的额头,像一片轻柔的羽毛。她的神情温柔,微微笑着,说出的话如低沉的耳语。

程隽忽然拉住阮啾啾的手腕,抬眼,表情认真。

“啾啾。”

这是阮啾啾第一次听到他叫她的名字。

她有些紧张地询问:“怎么了?”

“你刚才……好像我的妈妈。”

阮啾啾:“……你好儿子。”

她可不是在养儿子吗。一天操心吃喝,感冒了还得陪在身边,平时也要哄着,哪有个夫妻的样子。

程隽被占便宜也没有生气。

他哑着嗓子,说:“想吃菠萝饭。”

“好。”

阮啾啾看他可怜兮兮的模样,不好拒绝,默默他蓬松的短发。

“我还想吃水煮鱼。”

“……好。”看在他病号的份上,她忍了忍。

“我还想……”

阮啾啾目光如炬,眼神凌人,扯起唇角,露出两排阴森森的牙齿。方才的仙女瞬间变成恶魔。

程隽的话说了半截,求生欲相当强地转了个弯:“还想睡觉。”

这不就对了吗!

人一旦感冒情绪就会变得脆弱,这点不论男人女人都不例外。程隽平时温吞的性格,感冒的时候变得异常的可爱,就像一只树懒成精,语速慢慢悠悠,还一副“我委屈但我不说你自己掂量着办”的样子,让阮啾啾哭笑不得。

下午,她正在做菠萝饭。先把菠萝的果肉舀出来,切成碎丁。身旁的程隽默默吃菠萝,速度比兔子嗑菜还快。

阮啾啾:“你再吃等会儿就只有白饭可以吃了。”

程隽思考片刻:“白饭也挺好吃的。”

阮啾啾忍无可忍,一巴掌拍到他脑门上。

“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