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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氏这话的意思就是,以后柔儿不是一般的妾室,她是有娘家的人。这样的话,定远侯府上上下下也不敢轻视了她。

周沫儿将手里的帕子递过去,柔儿伸手接了,捂住眼睛半晌才放下,眼睛微红,带着些哭音道:“女儿不孝。”

姚氏也眼眶微红,到底是她精心教养的姑娘,且原来周沫儿不在时,都是柔儿陪着她的,两人都不知不觉用上了真心。

周沫儿就没有她们那么深的感情,柔儿对她来说,是自己的妹妹,很聪明的一个人,对她有些真心,不过因为前面有些许不愉快,两个之间到底没有一开始那么好了。

“柔儿,我给你的添妆,你仔细收好。”

周沫儿掏出一个匣子递给她。

匣子不大,拿在手上轻飘飘的。柔儿脸上的笑意却更真诚了,道:“姐姐能来送我,就已经是很大的礼物了。”

周沫儿微微笑着。看着她打开匣子,她看到匣子里的东西,手里的动作顿住,才重新盖好匣子,笑道:“姐姐,你对我真好。”

“应该的,你是我妹妹嘛。”周沫儿笑道。

她给柔儿的添妆是三千两的银票,确实不少了。

要知道周府公中出的嫁妆也才五千两,虽说她是妾室,不用置办多少东西,到她手里也只有四千两银票。

对比差不多官位的庶女嫁妆,柔儿的已经很不错。周沫儿一出手就是三千两,算是很大方了。

“夫人,二小姐在门外求见,说是要给柔儿小姐添妆。”杨嬷嬷禀告道。

二小姐,现在周府称周沫儿为大小姐,柔儿就被称做二小姐,大多数时候都是柔儿小姐。

能被称做二小姐的,除了柔儿,只有原来没分家时的周明蓓。

想到周明蓓,姚氏眼神里闪过一抹冷意,特别是今日这样的日子她凑上门来,让姚氏想起周沫儿出阁时她搞出来的幺蛾子,姚氏现在想来还觉得膈应得很。

“让她回去,我府上的小姐,不缺她的添妆礼。”姚氏冷声吩咐。

柔儿忙拦住,道: “母亲,让她进来,没必要为了女儿让周府的名声不好。”

确实是,如果今日周明蓓这份添妆礼没送进来,外人肯定会说姚氏不会掌家,更有甚者还会传出周秉看不起一母同胞的弟弟。说不定对他以后的仕途也有影响。

“她一定没安好心,柔儿,不用理她。”姚氏淡淡道。

姚氏掌家多年,并没有出过什么大的纰漏,她自然明白这里面的厉害关系。

姚氏越是这样,柔儿越发感动,坚定道:“母亲,让她进来,她不能将我如何。”

其实周明蓓今日上门来,确实不能怎样,只是可能会有些膈应人。柔儿都这样说了,姚氏便道:“让她进来,看看她要送的是什么贵重东西?”

周明蓓一身大红色衣裙,满脸笑意的走进来,笑道:“我今日特意过来给妹妹添妆,好歹姐妹一场,我还是记得柔儿妹妹的。”

见了她身上的大红,其实就是正红色的衣衫,周沫儿眼神微微一闪,姚氏神色更冷。

她那边自顾自说完,对着姚氏福身道:“大伯母还在生蓓儿的气吗?蓓儿以前不懂事,还请大伯母见谅。”

姚氏嘲讽一笑,道:“我自然是要见谅的,毕竟我是长辈,要不然就该说我小气了。”

周明蓓也不在意她的冷言冷语,看向周沫儿又是一笑,道:“大姐姐脸色越发好了,可见日子过得舒心,妹妹甚是羡慕。”

“妹妹说笑,托妹妹的福。”周沫儿淡淡道。

讽刺她上回在江成轩面前胡说八道,要是江成轩气量小些,或者是他对周沫儿感情淡些,那次以后,日子到底会如何好不好说。

倒是柔儿还是一脸的柔和笑意,对于她身上的正红色衣衫熟视无睹,微微笑道:“柔儿谢过姐姐,多谢姐姐惦记。”

这就是问礼物的意思了。

闻言,周明蓓面色一僵,掏出一个匣子递过来,匣子比周沫儿的那个大些,并不精致,只显得厚重。估计也不是贵重东西,毕竟分家后,三房的日子大不如前,王氏又是个只进不出的,她再宠爱女儿,到底还是不如儿子的。周明蓓的手头可能也没多少银子,她和柔儿感情有限,估计也送不出什么贵重东西。

这一回周明蓓的礼物就正经多了,里面一套小巧的首饰,并不贵重,却深得京城里的小姑娘追捧。

礼物还行,就是她身上的红色很是显眼,不是显眼,是刺眼的很。

明明知道今日之后柔儿和正红和贴近正红的颜色都不能穿了,她还穿了一身大红。明显就是想要戳中柔儿的痛处,这种情形怎么都不可能是没注意这样的借口吧?

果然别有用心。

“妹妹去看过祖母没有?”周沫儿突然问。

周沫儿神情冷淡疏离,周明蓓闻言一愣,才道:“祖母还是在周府住得舒心,我待会儿就去给她请安。”

“祖母最宠爱的就是你,现在她搬回来这么久了,也不见你来请个安。果然是祖母最疼爱的孙女。”

第117章

话里话外的讽刺让周明蓓的脸色越发难看, 她忍不住问道:“大姐姐, 我知道上回得罪了你,但是大家都是姐妹, 又过去了那么久, 你能不能不要计较了?”

她这话的意思是周沫儿小肚鸡肠, 一点点小事记恨许久。

不提这个还好, 周沫儿简直要气笑了,冷笑道:“不如我也去给薛表哥说, 你以前跟别的男子走得近,如何?”

“你胡说八道,哪有的事儿?”周明蓓脸色气的通红。

薛文耀可不是那么大度的人, 或者说周涵要是知道这些,不管是不是真的, 她都会觉得周明蓓水性杨花。

“你最擅长的不就是无中生有, 我这不是跟你学的?”周沫儿慢悠悠道。

周明蓓看了看屋子里的人, 姚氏拿着手里的一条帕子, 似乎在仔细研究上面的绣工。

柔儿嘴角还是温婉的笑意,就像是周沫儿和她在说笑,并不是吵架一般。

周明蓓突然就有些泄气,也不敢再和周沫儿吵下去,想了想道:“我还要去给祖母请安, 柔儿妹妹, 以后你回来, 我们再谈谈心。”

说完, 扭身就走,几步就出了门。

“平日里不搭理她,她还以为怕了她。”提起上回,周沫儿还有些生气,上回的事情对于盛国女子来说,真的不是小事,这也就是江成轩不计较,换一个人试试。

“走了就行。”柔儿笑道。

姚氏冷笑道:“没想到王氏教出来的女儿这个德行,以后啊,你姑母有得受。”

“不提她了,今日大喜的日子,柔儿,母亲还是那句话,进门后抓紧生下子嗣,以后就算是主母进门,你有了孩子,又有周府在,她也不能拿你怎么样。”姚氏握住她柔软的小手,殷殷嘱咐。

“夫人,时辰到了。定远侯府的轿子已经在外面等候。”嬷嬷在门外禀告。

姚氏拿过盖头,给她盖了上去,柔儿的脸消失在盖头后面,她柔和的声音透过盖头传来有些失真。

“女儿多谢母亲。”

周沫儿在周府门口,看着抬着柔儿的轿子渐行渐远,边上的周明岳也有些伤感,他刚才也背了柔儿一段路,道:“姐姐们都走了。”

“还可以回来的,看我不就经常回来看你?”周沫儿笑道。

周明岳点点头,其实他也明白,柔儿和周沫儿是不一样的。周沫儿是想回来就回来,现在他们自己住,更是方便得很。柔儿是妾室,她回府得定远侯夫人答应,以后还得定远侯世子夫人答应,且妾室能回娘家的次数太少,除非是贵妾,可惜柔儿不是。

轿子远去,周沫儿回了流光院,姚氏坐在正房里眼眶微红。显然还是伤心的,到底是她亲自养大的女儿。周沫儿也没觉得不高兴,柔儿陪伴姚氏许多年,再没有感情的人也捂热了。

不过不得不承认,她心里有些堵。又有些想笑自己小气,姚氏对柔儿虽好,却对她更上心。

“你那个宅子怎么样?搬进去住着习不习惯?”姚氏擦擦眼睛,问道。

“都好。没有哪里不习惯,就是仆人似乎少了些,空荡荡的。我整日觉得没事情做,有点无聊。”周沫儿笑道。

姚氏瞪她一眼。

周沫儿觉得莫名其妙,这好端端的,自己哪里说得不对?

“空荡荡,眼看着成亲就有一年了,子嗣抓紧,有了孩子院子就不空了。还无聊,要是有了孩子,怎么会无聊,你忙都忙不过来。”姚氏带着些责怪的语气道。

提起子嗣,周沫儿只好做低头聆听状。

“这也就是成轩,换了别人,早就找别人生出来了。”姚氏劝道,不过提起江成轩,她又有些自得。

她很满意江成轩平日里对周沫儿的好,就像是刚才周沫儿的抱怨,换一个人,哪里会无聊,忙都忙不过来。

周沫儿觉得有点冤枉,孩子的事情明明是两个人商量着晚一点儿的,平日里都是江成轩喝药,怎么到了姚氏这里,就成了她一个人的事情。不过她也不敢反驳,要不然姚氏还得教导她半个时辰不带喝水的。

见周沫儿一副认真聆听的模样,姚氏叹气。这个女儿最有主意,她决定的事情就少有改变的,有时候固执得很。

“算了,你们自己商量着来,反正我是觉得子嗣越快越好。可别不当一回事儿,成轩什么事都依你,你也不要太过分,适当地也对人家好一点。真心换真心,长期的让别人一个人付出,是会厌倦的。”姚氏苦口婆心。

周沫儿心里一暖,抱住姚氏的胳膊,道:“娘,您放心,我们好着呢。”

姚氏看着她的模样,嘴角忍不住勾起。沫儿从小吃了太多苦,看她现在的样子也知道日子过得不错,可见成轩是个有心的。

“行了,去给你祖母请安就回吧,成轩该回来了。”姚氏笑道。

周沫儿想起上回老夫人对她的态度,好奇问道:“祖母她回来有没有难为您?”

闻言,就见姚氏脸上露出些嘲讽来,道:“没有,她始终是你祖母,我好吃好喝供着她就是。只不过经常吃到或者用到什么好东西就开始提起她那可怜的昀儿。还暗示我要给你爹笼络好他的兄弟,还得有人帮衬什么的。”

说到这里姚氏几乎止不住嘴角的冷笑,道:“帮衬,帮衬着拖后腿还差不多,你以为你爹没有帮过你三叔?那就是个扶不上墙的烂泥。”

说到这里姚氏有些生气,喝了一口水道:“你爹给你三叔谋了个职位,虽是个九品,到底是个官职,他一个举子都不是的人,这也就是亲弟弟,你爹不知费了多少心思才谋求来的,他要是好好做,说不定以后还有上升的余地……再不然,外人对明修明蓓他们的身份也高看一眼,到时候就不是白身,好歹是官家子女。可他倒好,去了几日就不去了,说人家看不起他,平日里排挤孤立他……他受不了了,不想去了。”

周沫儿沉默听着,他还是被老夫人养得眼高手低了。想想也知道周秉给他谋求的官职不是什么重要的地方,大家肯定都是差不多的身份,比如家中的嫡次子,受宠的庶子,还有一样肯定是大家一样的,肯定都是书读得不好的那种,才会在一起上职。

这样的闲散舒适的地方一般都有许多人等着,毕竟京城里达官贵人不少,家中不成器的子弟就更多了。他去了,肯定就有人去不成了,人家还对你笑脸迎人不成,不使绊子就不错了。

人活在世上,不管是在哪儿都得自己上进争气,周秉给他谋到了职位,剩下的肯定得靠他自己来,难不成周秉还要帮他维持同僚之间的关系?

姚氏也是这个想法,周秉身为大哥,能做到这里也就差不多了,毕竟周昀也不是小孩子了。快四十岁的人怎么也知道些人情世故吧?

“祖母就没有管管三叔?”周沫儿疑惑。

好歹大小是个官职,比起白身,这两者之间可不是一点点差距,说是一步登天也不为过,且姚氏话里话外这还是个闲散职位。

“怎么没管?你祖母虽有时候糊涂,但也明白这里面的厉害关系,跟他说也说了,他就是不去,说不想整日在别人的白眼里过日子。说得急了,他就生气,说还不如去死……”姚氏愤愤不平。

周沫儿听得咋舌。老夫人都明白的道理,周昀不明白,或许他明白,他只是觉得没必要,反正他的日子能过,何必去遭人白眼。

“他一说死,你祖母就怕了,不去就不去,以后再说。”

“你爹能怎么办?他再如何厉害也只是个四品官儿,能扒拉到这个闲职还是托了多年的同僚关系。你爹知道了也只能道一句,算了,随便他去。”

“后来你祖母就搬回来了。整日里说三房可怜,银子又紧张了,蓓儿嫁妆又差了,明修写字的纸又低了档次了,许久没做新衣了……”

姚氏越说越生气,周沫儿忙递了杯茶水过去,劝道:“娘,你不要管他们,就像是爹说的,随便他去。他自己的日子,自己不着急,没道理让你们养他一辈子。”

“算了,不提他们,提起来就是一肚子气,你去给你祖母请安去吧,请了就回,别在福安院久留。”

周沫儿去福安院时,里面传来阵阵清脆的笑声,时不时伴随着老夫人的哈哈大笑的声音。她心里明白,这是周明蓓还没离开。

二房的两个妹妹昨日被二婶带着就来给柔儿添了妆,听姚氏说只是给老夫人请了安就回,话都没说上几句。看来老夫人对儿子还真是分得清楚。

大房就是周秉,老夫人最倚重的儿子,有什么事情找大房准没错。二房就是可有可无的,甚至某种程度上来说,是老夫人最厌恶的。三房就是贴心小棉袄,平日里逗她开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