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2节(1 / 1)

盈玥回头一看,可不正是她大儿子绵悫么,“你今儿怎么没去狩猎?“

“已经连狩了三日,也该歇歇了。何况儿子们若不歇息,旁人也不敢表现得太过。”绵悫一脸云淡风轻的样子,少年英俊的脸蛋上难掩难分高贵与自矜。

是啊,绵懋能够拔得头筹,除了他自己确有这份本事之外,最重要的还是因为八旗最优秀的子弟都不敢与皇子象征。不说旁人,定亲王绵恩便是骑射的一把好手,他若尽力相争,绵懋未必能赢。

“绵恩自小便稳重。”不愧是咏絮老公。先帝的孙辈中,人品才能无有出其右者。

绵悫亦点头:“绵恩堂兄,很好。”不但沉稳干练,更难得是知道进退、懂得分寸。

“悫儿,你弟弟他——”盈玥迟疑地开了口。

绵悫微笑着说:“皇额娘,二弟自爱炫耀武力,我又不是头一天才晓得他秉性。我不会往心里去的。”

盈玥顿时松了一口气,还好,悫儿是个有胸襟的孩子。

“对了,昨日藩王宴上,儿子瞧着扎萨克郡王,似乎有意将女儿许配给二弟。”绵悫不动声色引出了自己想问的问题。

盈玥“哦”了一声,”扎萨克郡王的女儿,那个叫乌日娜的小格格,倒是个美人坯子。”

绵悫笑容灿烂地道:“看样子皇额娘很中意啊。“

盈玥笑了,“我没有女儿,瞧见可人的小姑娘,自然都是欢喜的。只是你汗阿玛不愿要一个蒙古儿媳妇。昨晚还发了好一通脾气呢。”

“是么……“绵悫喃喃自语,眼中滑过一丝失望。其实这也是意料中的事儿,只有不得宠的皇子才会娶蒙古格格为嫡福晋,汗阿玛在席上已经表现出不满来了。

绵悫幽幽道:“那倒是可惜了。”

“其实也没什么可惜的,蒙古格格虽然更加活泼明丽,但那个乌日娜小格格连汉语都不会说,满语说得也不顺溜。”若是娶了这样的儿媳妇,交流有点困难啊。

说着,盈玥笑道:“你汗阿玛一大早便去十里画廊那边的校场巡视了。你既然闲着无事,便陪我出去走走吧。”

盈玥今日特意穿了一身劲干的正红色骑射装,腰肢被束起,显得格外纤细,比起小腰精也差不了多少。

“皇额娘穿上骑射服可真美,汗阿玛若是见了,肯定挪不开眼睛。“绵悫笑着道。

盈玥瞪了儿子一眼,“你这油嘴滑舌的调调,是个谁学的?!”

绵悫嘿嘿笑了。

这混不吝的厚脸皮样,还真像极了永瑆。

盈玥虽不打算狩猎,但还是选了一枚祖母绿的扳指戴在纤纤玉指上。

今日木兰的天气甚好,天高云淡,只有几片若撕碎了的棉絮般的云彩挂在天边儿,瓦蓝的天空澄澈如洗。果然是没有污染的的时代,天空都如此干净。

清晨的空气还有些冷,玉盏赶忙为她披上了一件厚实的缂丝百鸟朝凤斗篷,盈玥一甩斗篷,威武麻利地爬上了一匹乌珠穆沁白马的马背,这匹马真是极好的,没有一丝杂毛,雪白无暇,通体遒劲,而且已经被调教地十分温驯。

盈玥点了点头,纯熟地驭马前行,绵悫健壮,也飞快甩了马鞭子,驱使身下的枣红铁蹄马紧随而上。

盈玥只不过是出来透透气、欣赏一下木兰围场的风光,因此驭马速度不快,绵悫轻易就追了上来。

母子俩骑着马一路小跑儿,很快便到了赛罕湖畔——这是木兰围场最大的一个湖泊。

今日微风习习,吹动着湖上的涟漪轻荡,这湖水清澈至极,一眼便能看到湖底。盈玥见此处风景极佳,便飞身下马,随侍的太监赶忙上前接过缰绳,将马拴在了湖畔的枫树林边儿。

秋日寒霜侵袭,湖畔的那片枫林,已经是一片火红,宛若火焰山一般。

“虽说园子里也有枫树,但不及这里的壮观。”盈玥啧啧称赞道。

绵悫遥望着那无边无际的枫林,不禁感叹道:“谁说枫叶荻花秋瑟瑟,儿子瞧见这片枫林,只觉得江山如画,令人陶醉。”

“是了,写枫树的诗词,似乎悲伤见多。”盈玥笑着摘下了一簇秋露未干的枫叶,“连纳兰容若都说,西风吹老丹枫树。”

笑着摇了摇头,嘴里喃喃道:“若是能照下来就好了……“只可惜她的相机早八辈子就坏掉了。

“什么?”绵悫听得小脸懵逼。

盈玥忙道:“我是说,如果能画下来就好了。”

“哦!”绵悫笑着说,“儿子的画还不入流,只怕绘不出这枫林的壮阔景致。皇额娘若是有意,可以央求汗阿玛动手一绘。”

第五五八章、手撕萨仁!

盈玥不过是随口一提,能不能抽点时间帮她画一幅枫林图,没想到永瑆竟真的百忙之中,抽出时间特意去湖畔写生。一连三日,每日午后都抽出一个时辰的时间,工笔细细描绘,那么偌大一幅画卷,竟已经快完成了。

可把盈玥给美坏了,于是特特亲手炖了一盅莲子百合汤,送去湖畔。没想到,老远便听见枫林中传出悠扬清澈的歌声,只可惜唱得是什么,她一句也听不懂,想也知道是蒙古语。

虽然听不懂,但是着歌声中分明带着甜腻缠绵之意,这个声音——她怎么听着有点耳熟啊?盈玥心中嘀咕。

下一刻盈玥便瞧见,那染红的枫林中走出一个身穿宝蓝色蒙古衣袍的女子,那女子明媚儿娇艳,脖子上挂着一串鲜艳如红果的珊瑚串珠,衬得她小脸更加娇媚了。

盈玥脑子里划过“卧槽“二字!这不是数日前,蒙古藩王宴上献舞的博尔济吉特萨仁吗?!今儿不献舞,倒是献上了好一曲蒙古歌!听着十有八九是情歌儿啊!

“皇上~”唱完了蒙古情歌儿的萨仁格格娇滴滴朝着正在作画的永瑆请安行礼,”奴才早就听闻皇上才华横溢,今日见皇上作画,才知传言不虚。”

呵呵,嘴巴倒是够甜的!

永瑆攥着玉管狼毫的手停了下来,他抬眼扫了萨仁一眼,“你怎么会在这里?!”平白无故在枫林高歌,把朕绘画的雅兴都给打断了!因此永瑆露出几分不悦之色。

萨仁看出了皇帝的不愉,忙欠身赔罪:“奴才打搅皇上了吧?奴才不是故意的。”说着,她露出了可怜巴巴的神色,“奴才只是太仰慕皇上,所以才不由自主……”

萨仁娇媚的小脸蛋上染上了一层娇红,她媚眼看向那幅半成品的画作,满脸都是仰慕:“皇上画的枫林实在是太美了,未成之作便如此美轮美奂,画成之后,毕定是流传千古的名画。”

这话着实搔中了永瑆心头痒痒处,永瑆的神色顿时和缓了,“你也懂画?”

萨仁娇滴滴道:“奴才其实并不太懂书画,不知皇上可否指教奴才一二?”说着,她一脸小女儿家敬慕之色,眼波柔柔看向永瑆陛下。

这样眼神,是最能打动那些大男子主义的男人了。但是永瑆可忙得很,哪里有闲工夫教导萨仁书画?何况月娘正因萨仁的事儿还儿泛酸呢,朕可不想今晚上不了床。

“教了你也不懂!”永瑆毫不掩饰自己的鄙夷,蒙古的格格,能有什么才学?萨仁方才的一通猛夸,根本没说出这画到底哪里好,可见是真的不懂书画之辈。

萨仁露出了失落之色,但却没有放弃,而是近前道:“若是皇上不嫌弃,奴才帮您磨墨吧。”

永瑆蹙眉,磨墨也是需要技艺纯熟,可不是什么人都能磨出上好的墨汁。但萨仁已经主动拿起了那块上好的徽州红墨,纤细白嫩的小手抓着墨锭,红白相称,倒是十分好看。但是……光看这抓墨锭的手法,便知是外行!

永瑆急忙道:“还是不必了!”毁了这块红墨是小事,耽误了作画事大。

萨仁格格身子一僵,露出楚楚可怜之态,“皇上……”

永瑆又道:“这方徽州进献的红墨,一旦沾染,数日都洗不去。还是让钱平磨墨吧。”

听得这番解释,萨仁一喜,小脸蛋上露出娇羞之色,“皇上的心意,奴才明白了。”说着,便将那红墨交给了旁边侍立的太监钱平。

钱平接了红墨,低声道:“万岁爷,皇后娘娘来了。”

“嗯?!”永瑆脸色陡然一变,他匆忙回头,果然见两丈外第一株枫树下,月娘的的确确正站在那儿,小脸板得十分僵硬。

永瑆的脸也一瞬间僵住了,“皇后……是什么时候来的。”

钱平叹着气道:“一刻钟前。”

“怎么不早禀报?!”永瑆阴测测问。

钱平低下头,方才您跟萨仁格格聊得正欢呢,奴才们哪儿敢打扰啊。

虽隔了足足两丈远,以盈玥道耳力还是听了个真真,妈蛋,你被漂亮小姑娘恭维地很开心啊!!

盈玥嘴角噙着冷笑,一步步走上前,“皇上万福!”

萨仁虽不情愿,但不敢失礼,也忙请了个安:“皇后娘娘金安。”

盈玥心里早恨不得把这个小腰精给撕了,却不得不保持皇后的仪态,“萨仁格格可真有心,趁着本宫不在,便急忙忙跑来伺候皇上了!”

萨仁扬起那张青春四溢的小脸蛋:“奴才仰慕皇上已久!”

果然是蒙古女子,被她那么讽刺,居然丝毫不害羞,反倒理直气壮表白了!

“咳咳!”永瑆心虚地咳嗽了两声,“皇后不要心急,这幅画朕很快就画完了。”

盈玥凉凉道:“哦,您只管专心画吧。”这可是她要的画,撕小三虽然重要,但不能因小失大。

永瑆忙定了定心神,先把这幅画完美完工才是最要紧的,看在朕这几日的辛苦的份儿上,月娘应该会消气三分的。于是永瑆蘸饱了红墨,聚精会神继续画作。

萨仁娇媚一笑,低声对盈玥道:“奴才听说,自古才子多风流,皇上既是天子,更是风流才子呢。”

盈玥心中冷哼,跟老娘叫板,小妮子你还太嫩了点!于是道:“不过皇上的眼光很挑剔,断断看不上无才无学的平庸女子!”

“平庸女子”萨仁一张漂亮的脸蛋嗖地涨红了,红得简直堪比枫叶!她贝齿咬得咯咯作响,旋即却娇羞笑了:“奴才是无才无学,所以很是希望能够得到皇上指教呢。”

“皇上日理万机,只怕没那么闲工夫指教不相干的人。”盈玥又是会心一击。

“不相干的”萨仁格格气得几乎原地爆炸,“皇后娘娘!”

盈玥嘴角噙着冷笑,跟我斗嘴,你还太嫩了点!她眼睛不由撇了永瑆一眼,永瑆已经全然沉浸在了作画中,耳朵早已听不见任何声音,这幅专注的模样,还真是有点迷人呢。盈玥抿着嘴角笑了。

看到皇后一脸幸福的笑容,萨仁嫉妒眼睛都红了,“皇上这幅画,画得可真好。”

盈玥立刻露出更加幸福的微笑:“是啊,皇上为了本宫,也算是有心了。”

“什么?!”萨仁呆住了,皇后这话是什么意思?!

这时候,永瑆终于完成了最后一笔,他长舒了一口气,在这幅堪称完美的枫林图上印上了“养心殿主”的钤印,然后笑着看向盈玥:“怎么样?皇后可还喜欢?”

盈玥笑容甜美,点头道:“皇上日理万机,还特特抽出时间为臣妾绘制这幅《木兰枫林图》,臣妾欢喜不胜。”

萨仁呆滞当场,这幅画,竟然是给皇后的?!

永瑆笑着执着盈玥的手,柔声道:“皇后喜欢就好。”又道:“来了木兰多日,也差不多该回京了。”

盈玥也想回京了,木兰风景虽美,但膈应人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

“先回帐殿吧。”永瑆定定道。

于是,帝后携手远去,生生撇下萨仁一人。萨仁看着那对琴瑟的背影,眼中满是绝望。

第五五九章、仔细别亏了肾

木兰的夜,委实寒冷。

帐殿外,寒风呼啸,殿中却架起了鎏金云纹的紫铜锅子,炙热的红箩炭在锅子底下炙烤着,很快锅子中的山菌汤底儿便咕嘟嘟滚了起来,菌香四溢,光着汤底便足够叫人食指大动的了,更遑论那满桌子的各色涮肉、涮菜,足足摆满了一整张长条大案,小羊羔肉、嫩牛肉、鹿肉、驴肉、獐子肉、狍子肉,光这些切得薄透的各色刷肉便有十几种,这个时令,反倒是涮菜少些,今儿叫的又是菌菇锅子,故而底下备上了本地特产的各色菌子十二品,俱切得厚薄均匀,透着鲜美。

寒夜里吃一顿锅子,的确是再享受不过了。

蘸着微辣的料汁儿,盈玥大快朵颐,这顿饭吃得可比先前那顿蒙古藩王宴来得美味多了。薄如蝉翼的肉片在滚开的锅子里一烫即熟,趁热在料汁儿里轻轻一蘸,送入口中,那小羊羔肉的鲜与菌菇汤底的鲜美交汇在一起,轻轻一咬,满口鲜香,令人味蕾大动。

盈玥原是不爱吃带膻腥味的肉食,但这锅底汤里头特意加了祛膻腥的调味料,再加上这是最鲜嫩的小羊羔的肉,再加上宫廷秘旨的特殊料汁儿,到了嘴里,竟一丝膻腥味儿也无,只剩下鲜美了。

当然了,最鲜美的还是自木兰围场松林中采摘的松茸,啧啧!拿松茸涮火锅,想想便觉得奢侈得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