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节(1 / 1)

贺兰叶冲对方抱了抱拳,侧着身退让而走的时候,只见此人果真没有追上来。她也不管这人是什么人了,不想节外生枝,还是专注她的目的才是。

贺兰叶顺着房顶一路看过去,终于在正堂里听到了她想要知道的消息。

正堂里头是一个肥胖的中年男子,手里头搂着两个小娘皮,听跪在他面前的人说话。

贺兰叶一看就认出了,这人是刚刚应门的小童,这小童正操着特别重的口音对着那人说话,贺兰叶皱着眉听来听去,连蒙带猜着,勉强凑出来了一点内容。

简单来说,这正堂里坐着的男人不是守令,是一个城守小官,真正的守令还是齐沼,只是齐沼被他藏了起来,没有了主事的人,由这个姓朱的城守接管了守令府,至今已经一年有余了。

守令府上下都不是齐沼的人,叛变起来太快,没有一个人在意远从临阳而来没有根基的齐沼会怎么样,都巴望着当地人做主,给他们好处。

贺兰叶趴在房顶上听了许久,大概知道了她要面对的是个什么情况了,起身刚要走的时候,又听见了两句。

那小童说,被关着的齐沼今儿一天没有吃饭,本就病着,怕是要死了。

姓朱的城守大手一挥:“管他去死!死了也干脆了咧!”

贺兰叶微微皱眉。

难怪齐洵当时愁眉不展的劝了她几次,只怕是作为兄弟,多少对自己兄长有着敏锐的担心。

也算是叫她赶上了。

贺兰叶又听了片刻,只见底下已经闹起来不成样的事儿,没有更多的信息时,她悄悄盖上瓦片,纵身而去。

得到的消息中,齐沼是被困在地下室,她一个人,对此地又不熟知,不能冲动行事,只能想法子通知外界官府,来把被困的齐沼救走。

贺兰叶此刻无法,只能先行离去。

她踩着房顶薄瓦,一路小跑,跃出守令府围墙时,忽觉不妙,她攀着围墙跳出,踩上了来时踩过的大树树枝,一回头,只见背后隐隐约约似乎有个黑影跟随着她,只是她回头之际,已经看不到了。

贺兰叶按下心中深思,按着原路返回客栈。

此刻夜已经深了,客栈灯都吹灭,她推开自己房间窗子溜了进去,也不点灯,看了一圈后确定并无问题,这才关上窗门,摸着黑脱身上的夜行衣。

这个幽鹿苑果真和她想的一样,不是一个好地方。

一个侯府的公子在此处都能够被欺压到无自由的地步,不难想象别的官员在此地又是多么的凄惨。

话语不通,习性不同,幽鹿苑过于穷,导致了不少问题。

贺兰叶只是前来替齐洵押镖,别的事情与她并无关系,这些幽鹿苑的事情,她不过一想,更多的思绪,停留在怎么去把齐沼弄出来。

一个守令都落入这种地步,她一个外人,没有官府势力,甚至是一来就被盯上的情况,想要救出齐沼,谈何容易。

贺兰叶脱了身上夜行衣,之前叫来的水还在,她用水擦了擦身,重新穿了单衣,睡前也不敢放松警惕,枕头下手边都放着短刀,以防万一。

别的不说,之前山匪点名了拦路,还有今夜的那个黑衣人,都是麻烦事。

贺兰叶翻了个身,夜中目光幽幽,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幽鹿苑位置极南,此处气候对于贺兰叶极其不适应,特别是窗外此起彼伏的虫鸣让她难以入睡,躺下几乎一个时辰了,她也一丝睡意也没有,只静静躺着不动,反复思考着事情。

忽地,贺兰叶耳中听到了一丝声音。

来自窗外的风声中似乎有些不太对。她默默睁开眼,也不动,只攥紧了手中短刀,数着节拍。

静瑟的夜中,窗户被推开的声音再轻,也有了两份响亮,贺兰叶听到了一个轻盈的脚步踩着风声进来,轻巧落地几乎没有半点声音。

她浑身紧绷,依旧保持着一种看似松弛的状态,呼吸均匀而平稳。

深夜潜入她房间的人似乎目标明确,几乎没有发出任何响动,在毫无光线来源的漆黑房间中毫无阻碍,没有撞到任何家具器皿,听着空气中的声音,已经朝着床头而来。

一步、两步……

就是现在!

贺兰叶猛地拔地而起,手中紧攥的短刀寒光一闪,‘咻’的一声撕裂空气的利刃势如破竹夹带着利风,随着她一扭身而重重向眼前挥去!

只在刹那间,刀刃狠狠击打到另一把刀刃上,重重相撞同时,刀锋碰撞溅出火花,‘鋥’的一声,火花四溅同时刀刃顺势而滑!

贺兰叶动作极其之快,短短瞬息已经连番出刀,她身体好似毫无负担,轻盈拔地而起,夹带着利风直直朝眼前之人而来!

那人也似乎是个武功好手,力气更大更稳,只是没有贺兰叶拼杀豪情冲劲更深,一时间差点没有招架住,连连退后。

贺兰叶步步紧逼,动作轻盈而充满力道,逼得对方不得不跳后躲闪。

贺兰叶毫无躲避,正面而上,再次与那人刀锋相向。

力道真重。

贺兰叶微微蹙眉,她心中大约知晓此人是那夜行人的同谋,只是此时深夜前来不安好心,只怕是要夺她性命,为了以防万一,她必须先下手占得先机。

只是与她预料大有不同。

她本是死亡拼杀的好手,刀刀直取要害,锋利无情的刀刃本该是早早就能逼退对方占得先机,却不料连番下手几十招,对面那人都完完全全接得住。

是个好手!

贺兰叶眼中露出两份兴奋,调动了身体的力气,几乎是沉浸在搏斗的乐趣中,刀锋更加刁钻古怪,也更加来势汹汹。

只是那人仿佛比她还要稳,若说之前只是能招架的住她,眼下时间一长,对方重力而稳健的同时,步步追击毫无破绽,一时之间让她无可奈何。

有意思!瞧上去比之前遇到的那人还要厉害些!

贺兰叶刀锋一转,与那人刀刃几次相对,锋利的兵器连番冲撞对接,只听金属与金属之间碰撞冲击响亮,之外只有她与对方的呼吸声。

比起贺兰叶已经有些急促的呼吸,对方似乎还稳得住,比她要平缓的多。

不行,这样纠缠下去若不是夺人性命,她没有优势!

贺兰叶眸光一闪,趁着刀锋再次拼接之际,纵身一番,跳开那人的攻击范畴,依旧横刀胸前,目光灼灼盯着对面漆黑看不清身影的轮廓,咧了咧嘴:“这位兄台,继续打下去只怕要分出个你死我活来,没有个名号是不是太没有意义了?不妨兄台先说一说,来的目的?”

那人也随着贺兰叶的动作一停,听到她的话,似乎笑了,而后一个不带一丝阴霾的声音在房间中响起:“目的不是就来给你喂招的么,这下打痛快了吧,贺兰?”

贺兰叶猛地睁大眼,脱口而出:“柳倾和?”

作者有话要说:  柳倾和:“我来啦(*?▽?*)”

差点没写完,还好赶上了

红包包继续

第43章 第 43 章

贺兰叶惊讶极了, 她怎么也没想到, 眼前这个和她拆了不下百招的黑衣人居然是柳倾和!

本该在临阳乖巧假扮新嫁娘的他, 怎么会这么巧和她前后脚出现在了幽鹿苑?!

可是这个声音的确是柳倾和的无误,贺兰叶吃惊之余,退后两步,努力想要在漆黑一片中去看清那人的轮廓,却被幽鹿苑这边几乎没有任何光照的夜晚给打败,除了人影之外什么也看不见。

这会儿点蜡烛似乎也不太妙,毕竟深更半夜的,她又是处于一个可能被人关注着的情况下,这会儿点了蜡烛,明晃晃的两个人影能够对外传达的信息太多了。

“嗯,是我。”

那人收了刀, 比起贺兰叶更要在这黑暗中游刃有余些, 他完全凭借着自己视力看清了贺兰叶脸上的诧异, 不禁莞尔:“怎么,没想到?”

“怎么可能想得到……”

贺兰叶这会儿已经能确定来人的确是她本该在临阳的‘新婚妻子’了,只是还是特别茫然,她慢吞吞收刀, 迟疑道:“……你怎么来了。”

莫不会是追着她来的?

不会的, 他有什么理由借口或者说有什么必要追着她来?既然不是追着她来的, 那么就是……

“出个任务,正好是你来的地方,你看, 是不是很巧?”柳倾和把刀随手拍在了桌子上,发出清脆的一声之后,他随手拖了个凳子坐下,转着手腕感慨道,“瞧着一点力气都没有,身上也软软的,怎么使起刀子来冲击力这么大,力气都藏哪儿了?”

贺兰叶瞪了瞪眼:“……什么叫做身上软软的!会不会说话你!”

柳倾和似乎发现自己说错了话,消了声硬邦邦地转移了话题:“贺兰你不愧是局主,手上硬功夫不错,比我见过的大部分人都强。”

“这还用你说……”贺兰叶摸着黑小心翼翼扶着桌子坐下了,还是回到了刚刚的话题,“你既然出任务来,怎么也不提前说一声,家里头呢?”

她还当这一个月要把柳倾和扔在家里,提心吊胆了好些日子,瞧着眼下柳倾和都已经到了她面前来了,只怕是她前脚走人后脚就出发了,完全让她白担心了。

柳倾和还未说话,只听见门外传来了零乱的脚步声,紧扣的门扉被人敲响了,几个镖师紧张的声音顺着门缝传进来:“当家的!刚刚听见了动静,可是有什么事儿!”

这几个都是贺兰叶常用的,关于她夜中去做了什么也是提前告诉了他们,并且安排好了让他们好好守着那些镖货。许是听见了她屋中打斗动静,以为出了什么事,急急忙忙过了来。

贺兰叶提了提嗓子:“无事,不过练了练手。”

练手单刀劈刺撩砍的,哪能弄出两柄刀铮鸣之势,这明显是敷衍之言。只是贺兰叶这样说了,外头的镖师们都是依从她的话依从惯了的,没有从她语气中发现不对劲,再加上并未点灯,他们看不见第二个人的声音,以及贺兰叶平淡的口吻,猜出或许有些什么,只是都是当家的能够解决的,这样的话,他们自然是听着贺兰叶的话,散了去。

外头的镖师们一散,贺兰叶才把目光重新落到柳倾和身上。

也不知是夜中看得久了眼睛习惯了,还是外头渗进来了月光,贺兰叶依稀能够看清坐在她眼前的柳倾和。

与在临阳相见时的种种打扮都不一样,柳倾和从头到尾一身黑色的夜行衣,勾勒着他与女子完全不同的体型,宽肩细腰,依附在薄薄布料下的身体似乎有着一股力量蕴含其中,一看就知是完完全全的武斗者。

更不用说他脸上还蒙了一个面巾,从眼睛下眼睑遮到了脖子,一张过于俊秀的脸蛋遮了起来,无法让人注意力放在他脸上时,就更能感觉到他的气势与游走在身体的力量。

这是在风刃中的柳倾和。

贺兰叶虚着眼,到底还是把人看了个仔细。她按下心中动容,听柳倾和淡淡道:“你出门之际我都不知道会有这个任务,哪里能提前通知了你去。更何况,就算我知晓了,那也是与我手下……的同僚们一起,怎么能擅自行动。”

“至于我出来时,家里的情况你不用担心。”柳倾和顿了顿道,“我与阿家说了,你不在,我也无趣,索性回娘家陪我娘,阿家同意了,送了我回去的,家里头不会起疑。”

贺兰叶沉默了片刻,忍不住扶额:“……柳倾和,五公子!你就不能长长脑子么!我不在你就回娘家,这种借口说出去,外头还只当你有多……”

怎么说,粘缠?依赖,还是肆无忌惮?

嫁到人家了,夫君出个门就觉着无趣要回家,这不是明明白白告诉大家,这个新嫁娘,就是守着夫君的,别人也好家里也好,一概不管的么。

柳倾和怎么能办出这种事,让别人说他的闲话?

柳倾和似乎没有多想,他只摘了面巾随口道:“无妨,让外头人说嘴去,碍不着我的事。”

顿了顿,柳倾和又说道:“你大晚上的不好好睡,跑去守令府作何?”

提起这个,贺兰叶来了精神:“你旧情儿……”

“我没有旧情儿!”柳倾和警惕着看着贺兰叶,重申道,“不是我旧情儿!”

贺兰叶好笑:“行行行,不是你旧情儿的齐世子给我下的镖单就是给他哥哥,齐沼,你认识么?”

房间中过于黑暗,贺兰叶看不清柳倾和的表情,只能听见他有些沉重的声音:“……算是。”

算是?贺兰叶挑了挑眉,继续把情况大概说了一遍:“……一个侯府公子,身负皇命的官员被关押了,这种事情闻所未闻,着实令我诧异。”

柳倾和似乎没有料到贺兰叶知道的这么多,他定定看了眼她,说道:“我该说声佩服么,你才到没两个时辰,就弄得清清楚楚了。”

贺兰叶难得在柳倾和面前抖擞:“我堂堂万仓镖局局主,这点事情还是不在话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