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节(1 / 1)

“什么虫子,怎么这么严重。别绣了,赶紧去夏大夫那瞧瞧。”她放下手里的东西,用手触了触红肿边缘位置。

南曦啊得一声惨叫起来。

“好疼,针扎一样疼。”

“活该,半夜出去看戏,就是这个下场。”阿香嫂戳了戳她的额头道。

南曦没想到她竟然知道,讪笑了两声,放下手里的绣线和布料,歪着脑袋去了夏大夫家。

“这是蚊食虫咬的,有点严重,不过这夏天,就是这虫子泛滥的时候,好多人都被咬过,没事,抹点药膏过个十天半个月就好了。我专门配了药。”夏大夫乐呵呵地道。

药童取了药,给她抹了一遍。

没两分钟,药膏就起效了,一股清凉泛起,疼痛也削减了许多。

南曦道谢,就要从包裹里摸出钱要付。

但是还没摸到钱,就见蒋逍火急火燎地冲了进来,他的额头脸上全是汗,无比焦急地对夏大夫道。

“我娘不好了,您快去看看。”

夏大夫一听,立即进屋背起了自己的药箱,二话没说地就跟他一起走。

南曦从椅子上蹦下来,也跟在了后面。

蒋逍娘的身体一直都很不好,但是原先还算是平稳,每日用药吊着,也一日挨过了一日。

但是今天吃过早饭后,她就突然喘不过气来,脸色煞白,捂着自己的脑袋,几乎立即就要闭眼过去的样子。

蒋逍吓坏了,想背她起来,但是这移动似乎加剧了她的痛苦,他只好用最快的速度跑去找大夫。

南曦跑过去的时候,夏大夫已经在实施急救了。

他的脸色很严肃,蒋逍娘的病情真的很严重了。

能不能救回来,他也没有什么把握。

第11章

夏大夫总说自己的医术不好,但其实他还有一手绝活,就是针灸,他的针灸堪称一绝。

诊脉之后,蒋逍母亲的脸色越来越苍白,面白如纸,眼见着一口气就要上不来了。

夏大夫立即打开药箱,摊开小包取出针,开始为她针灸。

他下手极快极稳。

蒋逍的脸色也几乎跟母亲一样难看,他的拳头因为握得太过用力而青筋直冒,指甲深深地嵌进肉里。

南曦有些担忧地看了他一眼,发现他额上渗出细密的汗,眼睛死死地盯着夏大夫的动作,不由得上前轻轻拍了拍他的手

蒋逍动了动手指,拳头依旧紧握。

夏大夫的动作越来越快,额上也见了汗。

到最后一根针落下的时候,他几乎要虚脱了,整个人都大口喘着气。

而蒋逍母亲的脸色也慢慢恢复了些血色,呼吸平稳了起来。

“呼,暂时是稳住了。”夏大夫擦了擦额上的汗,长叹了口气道。

蒋逍上前一步庄重地抱拳:“谢夏叔救命之恩。”

“不用不用,只是暂时稳住,后续怎么样,还没有准,别高兴的太早。”他说着,环顾了屋子一周,最后握着纸笔趴在墙上开始写药方。

“照着这个方子去我家找药童抓药,先看看效果,如果不稳定,还是要换。”

蒋逍接过药方,没有丝毫迟疑地又立即转头往村里跑去。

南曦上前,担忧地看了眼蒋逍母亲。

她没有醒,脸上有了些血色,但依旧很灰败。

“伯母是什么病?”南曦问道。

夏大夫已经缓过来劲了,又给蒋逍母亲把了一次脉,很快他的眉心蹙起。

暂时稳定了,但是还是不乐观。

“是脑疾。”

难怪,脑袋里的病在后世都难治,别说这古代了。

南曦听了心里也有些难受,她跟蒋逍母亲只接触过一次,但那次说话也能觉察出来,这位伯母是个很和善的人。

蒋逍回来的很快,一刻钟多一些,就抓着几包药冲进了屋。

他额上汗更甚,胳膊上都能清晰可见到汗珠往下滚,可见他到底是有多着急赶路。

进了屋,他看了母亲一眼,就立即进了厨房去煎药。

夏大夫在他煎药的时候也没有闲着,他从药箱里拿出几根淡绿色的草梗,点燃了之后,用烟靠近针灸处。

那草梗散发着一种奇异的香味,南曦形容不出来是什么香,有种植物绿色的清淡馨香。

待草梗灼烧完,针灸的皮肤处,有点点黑色溢出。

南曦惊奇地瞪大了眼睛。

就见夏大夫拔出了针灸,拿出湿毛巾擦拭了一遍。

“先就这样了。”夏大夫叹了口气,“这恶疾越来越严重,哪怕是再针灸也无法根除,反而可能加速恶化。”

屋子不大,蒋逍很清楚地听到他说了什么,他默然不语,好一会,将煎好的药端了出来。

比之前闻到的更加苦涩的味道扑鼻而来,蒋逍扶起母亲,慢慢地喂她喝下去。

“我先回去了,这次稳住了,也不知道能维持多久,你且好好观察着,一旦有任何不妥,赶紧来通知我。”

“好,谢谢夏叔。”

夏大夫很快背着药箱走了,蒋逍给母亲喂完药,为她盖好被子,然后看着母亲的样子默然不语。

“别担心,一定会好起来的。”南曦忍不住安慰他。

蒋逍看了她一眼,突然进了里屋,出来的时候,手里拿着一小块银子,还有南曦塞给他的那块银铁。

这是家里的全部积蓄了。

“能帮我把这些给夏大夫送去么,如果当面给,他恐怕不会要。”蒋逍低声道。

南曦点头接过:“放心吧。”

走的时候,南曦的心里沉甸甸的。

她的父亲也是癌症去世的,是食道癌,发现的时候就已经是晚期,最后走得时候很痛苦。

南曦都没来得及看上最后一眼,后来她跟母亲两人相依为命许久,但母亲在她工作的第三年也过世了,没有任何征兆地,头天晚上还好好地睡着,早上就已经不在了。

她走的很安详,没有任何痛苦,这大约是南曦唯一觉得安慰的事情了。

所以她此时很能体会蒋逍的心情。

又跑了夏大夫家一趟,他果然是推辞了起来。

最后实在没办法,南曦将银子和银铁往他桌子上一放,扭头就跑。

“您就赶紧收下吧。”

回到阿香嫂家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

“怎么回来得这么晚,很严重么?”阿香嫂好奇地问道。

南曦摇摇头,将蒋逍家的事说了一遍。

阿香嫂叹口气:“也是个苦命的。”

南曦想想赵奶奶,想想小芙和潘西,又想想蒋逍,也是微微叹了口气。

就算是阿香嫂,也是没了孩子没了丈夫,跟着嫂子一起生活,每日起早贪黑。

说到底,没有谁的生活是一帆风顺毫无波澜的。

南曦本以为夏大夫那一番针灸,至少也能管上半年一年的,再不济也能管个十天半载的。

但是没想到,隔天一大早,蒋逍就又拍开了夏大夫的大门。

他的眼睛通红,眼里布满了红血丝,眼底青黑一片,从早上母亲出事到现在,他一直没合眼,滴水未进。

夏大夫被他的模样吓了一跳,但是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竟是连一天都没有熬过。”夏大夫束手无策地跺了跺脚。

若是连针灸都没有办法,那是真的药石无医了。

“若是那个人,一定会有办法的,但是……”夏大夫低声嘟囔着。

蒋逍没听清楚他在说什么,不由得问了句:“你说什么?”

“没什么,我现在真的无能为力了,针灸也只能管上大半天。不过,若是下猛药,可能还能撑上几天,可是一旦药效过了,说不定会……”

剩下的话夏大夫没说出来,但是蒋逍明了他的意思。

“你确定要用么?”夏大夫问。

蒋逍看着母亲沉睡的模样,拳头握紧了又松开,最终,他低下了头,咬着牙道:“用。”

“行,但是我这里的药材只够一次,主药材活人草已经没了,这味药材只在食人沟里才有,我现在得进山采药。”

他说着,就背着药箱要回去。

蒋逍一把拉住了他的胳膊。

“我去,我对山里熟,来回速度快,你跟我说一下药草的形状和生长环境。”

夏大夫这次倒是犹豫了。

“你去了,你母亲怎么办,谁来看着。并且那里很危险,还有猛兽,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怎么跟你母亲交代。”

“我不会有事的。”蒋逍还是坚持道。

就在两人僵持的时候,南曦正跟着阿香嫂出门往这里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