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8节(1 / 1)

——任查,果然是个狠角色!

*

系统监控中。

烟气浓重的车子里,任查正用力地将香烟吸进肺部再吐出来。他的表情里满是盼望已久的事情终于要成真的兴奋,但仔细看,他夹着香烟的手指微微颤抖着,并不如自己所表现的那样镇定。

直到爆炸声传来,任查眼里闪过狂喜,把烟头在座椅皮革上按灭,说道:“秦翟在不在里面?”

车上只有任查和他最信任的心腹属下二人,此时属下如实答复道:“任爷,我们的人已经去看情况了。不过,刚才我是在达到地面承重力量指标的时候才引爆的,他们绝对没有活命的可能。”

任查张了张口,一时间却觉脑子一片空白,也不知道是因为过度激动还是什么。

最终,他只是说:“让他们加快速度,我要亲眼看到秦翟的尸体,哪怕只是一块碎肉。”

说着,他又掏出烟重新点上。

但很快,和出外看情况的人联系不上情况的属下就心察不妙。他心存侥幸地重复播打了一次通讯,这次终于有人接起来,可沙沙的电流声传进来的同时他们的车身上就响起砰砰的子弹撞击声!而防弹性能良好的车辆在密集的枪林弹雨下,竟然很快出现了一点一点弹击的金属凹陷!

“任、任爷,我们被——”

任查在第一声枪支响起时就知道这次行动失败了,烟头烫了他的手指,他怒喝道:“开车!还愣着干什么!”

属下这才反应过来,勉强定下心神,将油门一脚踩到底。

但就在他们穿过路口时,已经有数量秦家的车辆冲了过来,将他们前后包抄。同时枪击的密集度越来越高,竟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就已经成功地把一只轮胎打爆,车子猛地一歪失去平衡,在极快的车速中险些翻车。

好险是属下车技过人,在关键时刻力挽狂澜保持住了车子的高速运行。

他仓促回头道:“任爷,我们现在怎么办——”

却不想他才刚回头,嘴巴就被人塞进了一块血淋漓的还带着体温的肉。没等他惊骇地问那是什么,已经被任查狠狠地掰了脖子,颈椎断掉的同时,属下在驾驶座上剧烈地抽搐起来。

任查竟是毫无理由更毫不犹豫地出手结果了他。

而没等心腹死绝,任查就拿出已经启动的炸弹丢在后座上。估算着距离和方位,任查利落地掀开车后座里早就留的一道暗门,在经过柏油路井盖的同时迅速用工具撬开井盖跳进下水道中,扣回井盖、砸进水里的同时,按下了手中的开关——

轰!

车辆炸毁,还存留最后一点感知的属下惊恐地瞪大眼睛,随后被强力的轰炸吞没,撕碎。

砸进水里的任查也被迅猛的爆炸波及,撞上了下水道的墙壁。但他顾不上疼痛,奋力在污秽的臭水里游了一段距离,才爬上狭窄的维修匝道,捂着自己刚才狠心挖掉一块肉的手臂伤口,跌跌撞撞地朝远离爆炸源的前方派去。

……居然还是让他跑了。

苟梁在感慨他无所不用其极的同时,却也不得不佩服他的手段和狠劲。

秦翟自然没错过一直淡定自若的苟梁的脸色变化,一下子紧张起来。

“小坑儿,吓到了?”

苟梁下意识憋住的一口气松开,对他笑了笑说:“没有,我只是突然想起来我以前看到的一种针灸的法子,能让人有问必答而且说的一定是实话,也许可以帮到你。”

仔细打量了他一眼,见苟梁是真的没有被吓到,秦翟虽不大放心但也接受了他的说辞。

手里下意识地把苟梁抱得更紧了几分,秦翟看向去了解情况又匆忙赶回来的刘叔,道:“刚才发生了什么事?”

刘叔急声汇报刚才的爆炸是任查那方人的车自爆了,而据他们抓住的任查的走狗所说,那辆车上只有任查和他的第一心腹。这样强烈的爆炸,他们别说活下来,大概连血糊糊都剩不下多少。

秦翟却认为任查不会这么轻易就死了,微微皱了皱眉道:“仔细核对现场留下的dna,不要轻易下定论。”

“先生,我明白。”

刘叔从来就不敢小看任查,刚才听说他死了,也是不相信多过于惊喜,自然会更加小心谨慎。

接着,刘叔说道:“沿途回去的路已经通过安全监测,先生,您和邱先生先转移回安全地点吧?这里,我和一行他们会盯紧的。”

苟梁在身边,秦翟自然也不愿意在这里逗留,只是说道:“刘叔,这里交给一行就可以。你回去,给我查清楚这一次到底是谁给任查送的消息。”

顿了顿,他盯住犹自心存余悸和忧虑的刘叔,续说:“不论是谁,宁可错杀不可放过。”

刘叔揪起心,沉着地点头应允。

不管那个人是谁,敢要秦爷的命,就不必再顾虑任何旧情了。

而没等把苟梁提议的以针刺穴位对他们拷问的办法投入使用,刘叔就在一人家里找到了未完全烧毁的电话卡,追溯到了这个无记名卡的通话记录——他联系的人,正是任查。

电话卡的所有人,却是刘叔怎么也没想到。

——“竟然是你,老五?!”

第194章 脐橙味的豪门攻(15)

“五叔,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秦翟静静地看着五叔,心里也并非他所表现出来的那样平静。

五叔,是秦老爷子的第五个养子,因为在学医上非常有天分,被老爷子一力培养,可以说秦家人的健康和性命都交托在他手上,不可谓不器重有加。在如今的秦家,在老一辈人里,秦翟最信任的人除了刘叔,就是他了。

可万万没想到,从年轻时候就一直和任查不对付的五叔,竟会加入任查的阵营。

五叔正满脸凝重地看着那从自己家里搜出来的电话卡,听到秦翟这句几乎给自己判了死刑的话不敢置信地看着他,失声道:“先生,您难道以为是我?”

“这电话卡我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在我家里,但您想,如果我真要毁灭证据,又怎么会刚好就留下这么重要的东西等着人来抓个现行?况且,我有什么理由帮任查那个王八蛋,在这个家里,我比您还恨那个人渣!”

又惊又怒的五叔说到这里,深吸一口气缓了缓,才平复下过分激动的心情。

他掩住了眼中被怀疑的伤心,继续说道:“任查的手段太厉害了,您别中了他的离间计。我不知道到底谁是奸细,但这肯定是那个奸细为了自保,或者就是任查为了保住那个奸细栽赃给我的。这么明显的陷害……先生,我知道您这次是被伤了心,也太生气了,但您先冷静一下,别着了任查的道。”

秦翟并不接话,只看着苟梁一口一口喝下压惊的蜂蜜水。

刘叔见状道:“老五,任查已经死了。”

“什么?!”

五叔先是一喜,但随即就拧着眉头道:“确定了吗?老刘你知道任查的手段,别被他糊弄了。”

他对任查有着深深的忌惮和厌恶,并非作伪,和他认识了一辈子的刘叔这才稍稍安了心,说道:“八成是死了。那场爆炸发生在众目睽睽之下,以当时车行的速度和爆炸的强度来看,几乎没有生还的可能。而我们也确实在现场提取到了任查的dna。”

“真的?”

五叔还是不敢相信,但随即大笑起来:“死的好,死的好!”

他的眼中透露出一点狰狞,因为任查的死而欣喜若狂,情绪比刚才被秦翟质问的时候更加激动。他来回走了两步,仍然不能压抑地坐回位置上连连捶打自己的腿,笑得眼泪都流出来了。

好半晌他才忍住了激动的心情,一抹老泪纵横的脸,又说了声:“死的好啊!”

五叔深吸一口气,随即猛喝了一口水才开口:“这样一来,我也不怕没脸下去见义父了。当年,我答应过他要看着任查,护好小妹,没想到最后竟然还是误信了这个人渣,害了小妹。”

刘叔闻言也心有戚戚。

当年,他虽然也痛心,但却没有老五来得深刻。

抢救秦翟母亲的人就是他,眼睁睁地看着一起长大的养妹一点点死去而无能为力,那痛苦比其他人更沉重。况且,老五还喜欢过秦母,曾经开口向义父请求过将她嫁给自己,为了这份心意一直未娶。然而老五手段和心性都比不得任查,又是主负责医疗,秦老怕他守不住秦家的基业最终还是选择了任查……

想到这里,刘叔对五叔的怀疑减轻了很多,看了眼秦翟说:“先生,您看?”

苟梁把水杯放下对秦翟摇摇头示意自己不想喝了,看向压下心中的狂喜也随着刘叔紧张地向秦翟请示的五叔,说:“既然不是五叔,那陷害五叔的人和向任查通风报信的人,就一定在其他知情者里了。刘叔,不如就按照我刚才的提议,把剩下的人集中拷问一下,到时候,他们想说假话也不行。”

五叔询问了苟梁的办法的细节,大大地松了一口气,说:“这个主意不错。”

刘叔对苟梁已经有一定的了解,知道他没有金刚钻不会揽下瓷器活,又见老五一点都不畏惧刑讯逼问别人的样子,不由暗自松了一口气,心里的天平已经往信任对方而倾斜。

但,满心以为除了自己之外还有另一个奸细能成为替罪羔羊的五叔,注定要失望了。

他确实亲眼看见自己把电话卡烧的一干二净,但把残缺不全却能查出号码的电话卡丢在他家里“栽赃”给他的人,不是别人,就是苟梁。

为揭露他的真面目,他可是动用了系统的仿造复原道具,将五叔销毁的证据从火堆里重现,如此煞费苦心又怎么会虎头蛇尾放过他呢?

如同苟梁意料之中的,刘叔在苟梁银针刺穴的帮助下拷问了其他嫌疑人,却没有从中揪起真凶,所有人都用实话实说证明了自己的无辜。

怎么会这样?

刘叔百思不得其解,而五叔在苟梁和嫌疑人之中来回看了一眼,迟疑道:“邱医生,这法子你是从什么书上看来的,以前有试验成功过吗?”

他说的非常委婉,这是笃定一定是苟梁的方法没有实际用处。

刘叔也不由看向苟梁,苟梁笑了笑说:“这不是还有人没有试过这个办法么。”

刘叔怔了下,五叔已经怒道:“邱医生,你这是在说是我背叛了先生吗?我两岁就到了秦家,在这里活了六十年,不敢说自己是秦家的亲人,但我敢发誓我生是秦家的人,死也是秦家的鬼。不像某些人不知道是什么来路——”

“老五,闭嘴!”

刘叔听他竟是在指责苟梁更有可能是奸细,顿时出声呵断他的话。

然而秦翟眼中的温度已经降了下来,他说:“既然一行都经历了测试,五叔,你和刘叔也准备一下接受检查,我会亲自询问。至于小坑儿……”秦翟握住苟梁的手,笑了笑:“他是我的爱人,也是秦家的另一个主人。他要秦家的一切,我都双手奉上。”

五叔惊道:“先生,您这样太儿戏了!”

当初和苟梁打上照面,他就怀疑苟梁是别人派来的奸细。现在看苟梁竟然在短短不足一个月的时间里,就利用自己和秦翟梦中情人的相似之处,不仅把秦翟迷得神魂颠倒护如珠宝,更是把秦翟蛊惑到连几百年的家业都能共享的程度,他就更加笃定了苟梁的来者不善。

见秦翟面露不悦,刘叔赶忙打圆场。

他坐下道:“好了老五你少说两句。邱医生,你动手吧。先生说的没错,不把这个隐患揪出来我们日夜难安,如果有人不能自证清白,不说先生,我反正也不敢再用那个人的。”

五叔见刘叔这么干脆,也随后坐了下来。

但他没有放松戒备,不是因为他怕自己露馅——他已经笃定苟梁玩弄的是假把式了,不见那个伪造电话卡“嫁祸”自己的人也没被揪出来么?他真正担心的是苟梁会对他下暗手,这个人在他眼里已经完全不值得信任了。

苟梁见状,笑道:“看来五叔是不放心我。”

他转而看向秦翟:“秦翟,我的手法你应该已经学会了吧?劳烦秦爷亲自给他们扎针,这样……五叔总不会认为秦翟会害你,或者,秦爷已经被我掌控要听我的命令来害你吧?”

还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五叔阴沉地看了苟梁一眼,但见秦翟已经驱动轮椅过来,连忙收起神色。

对于秦翟他当然还是信任的,至少他有信心秦翟就算被蛊惑了也不会真的伤害自己,因此见秦翟用消过毒的银针扎进自己的头颅也十分配合。

这一针扎下去之后,果然像苟梁之前说的那样,受针的人失去了视觉,眼前白茫茫的看不见东西。

视觉受阻,他的听觉就被放大了许多,轮椅滚动的声音再次响起。

是秦翟退开了。

等到轮椅再次停住的时候,五叔就听见秦翟淡淡地问自己:“五叔,为什么背叛我?”

五叔的心脏猛地一瑟缩!

他没想到听过他的解释之后,秦翟竟然还是怀疑自己。他张口想要为自己分说辩解,但嘴唇抖了又抖,他想说的话却是一个字都说不出口,在终于能发出声音的时候,他就听见自己悔恨而诚实的哭声。

那是,藏匿在他内心最深处的恐惧和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