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节(1 / 1)

少年大笑着翻身上马,因为高度的原由,十一必须抬起头望着他。此时阳光耀眼,他逆着光垂眸看着他的模样,宛如神明。细碎的金色的光洒在他的衣襟处,将他周身的轮廓给弄得分明。

“三日之内我必回来,我们可是绑在一条绳上的蚂蚱,所以这三日就有劳十一帮我掩护着些了。”

“少主!”

齐泽说完扬鞭绝尘而去,十一刚刚开口唤他,便被扬起的灰尘呛住了口鼻不住的咳嗽了起来。

别说三日了,之后那一小会儿的周旋都足够要了他的命!

陆白此时还不知道齐泽已经快马加鞭的朝着她所在的方向而来,现在她被安排在了一件靠近□□院的房间里,环境清幽静谧,对此她还算满意。

这处房间离宁安王的居所稍微有些远,以往历任前来汴州的官员都被安排在了这里,而陆白也没有任何的特殊。

她拿起茶盏正准备喝,窗外的一只白羽的鸟停在了窗栏清脆的鸣了几声,然后又歪着头理了理羽毛,样子乖巧可爱极了。

“来这王府这么会儿终于瞧见了一个顺眼的了。”

陆白带着调侃的意味说道,起身朝着窗边走去,她手中拿了一块碟子里的杏仁糕,碾碎了些细细地洒在了鸟儿的面前。

在外人看来可能会觉着这鸟不怕生,在陆白靠近的时候没有飞走,就着她洒下的碎屑,试探性地啄了几口后便欢快的吃了起来。

其实只有亲近她的人知道,她天生就很有动物缘,只要她没有恶意,大多数的动物都不会拒绝她的靠近。

陆白垂眸,白皙修长的手轻轻地从它的羽毛抚过,一下一下,像是在碰触着什么稀世珍宝一样,柔且缱绻。

“还要吗?”

她低声询问着,拈着些许边角的糕点细细的又为它碾碎了些,长睫之下是少有的柔和情绪,和皇宫深处的那条天烛河水似的,垂柳依依落着绰约的身姿,温和恬淡。

一旁在暗处观察着的暗鸦看着陆白这般模样稍微晃神了一会儿,莫名的觉得她这样子比起雪虞跳舞时候还要好看。

雪衣少女的舞蹈是动态的美,自然美的如同画卷,但是此时陆白只是微微弯着眉眼,却仿佛能够从那点儿暖意之中看到春日。

这么呆愣的看了好一会儿,依照着魏暮的吩咐,他拿起纸笔将这副画面给画了记录下来。

原先时候是不用这般麻烦的,但是自从之前过于偏颇的汇报了情况之后男人便这样要求他了,好在绘图对于他来说算是强项。除了轻功是一绝之外,他的画也不赖。

而又想到这是王爷会亲自过目的画,暗鸦比以往随手涂鸦要显得认真的多,一笔一笔记录着陆白的情况。

第十五章

因为赶到汴州的时候天色也晚了,就算要去找陆白,这个点也不方便。

齐泽随意找了一家客栈歇了一晚,之后一大早便起来牵着他的白马,朝着宁安王的府邸处走去。

“小哥,能帮我进去给你家王爷通报一声吗?就说玄宇剑庄的齐泽求见。”

比起陆白来说,常年行走江湖的少年更加懂得世故。他拿了一锭银子揣给了门口的侍卫,脸上带着笑意,态度和善。

侍卫犹豫了一下,最后朝着齐泽点了点头,然后进了门去。

此时陆白正如坐针毡的和这位喜怒无常的宁安王坐在一张桌子上用着早膳,两人对坐着在两头,尽管上面摆放着的小菜精致不已,但是她吃的并不轻松。

男人似笑非笑的眼神看得她发怵。

“不知这些菜合不合陆大人的口味?”

她执着筷子的手一顿。

“很美味,清爽可口。”

其实对于吃食上面她都不怎么挑剔,而她也没有说什么奉承话。宁安王府上的菜肴的确精致,口感细腻,充分保留了食物的鲜美 ,将她的味蕾挑逗。

不过,她一般不会在面上表现出对于一个东西的喜爱,太过轻易的让人知晓自身的喜好并不算什么好事。

“是吗?我原以为口感太淡陆大人会不适应呢。”

他这么轻飘飘的说着,似乎只是无意间随口一提,但是隐约间陆白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魏暮单手撑着下颌,面前白瓷小碗里盛着的粥没怎么动,眼眸直直的落在陆白的身上,唇角的弧度一直都是这样,看的人发冷。

“我听苏丞相无意间提起,陆大人很喜欢吃甜食,曾经因着一盒糕点便去了亭子和人家姑娘一起……”

他只说了一半,余光留意着陆白的神色。

这样暧昧不清的语意成功的让一旁的雪虞朝着陆白流露出了一个嘲讽的眼神。

陆白嗫嚅了下唇,想要为自己是形象说些什么辩解一下,但是却发现男人说的也是事实,噎住了,便沉默着继续喝着碗里的粥。

魏暮看着她吃瘪的样子眼里闪过一丝笑意,突然觉得这样逗弄起来也是有趣。

比起皇城里的那个男人,眼前的人更加有生气些。

“启禀王爷,外面有一个自称是玄宇剑庄的少主的人前来求见,好像叫什么齐泽。”

门外的侍卫走进来这么说道,魏暮只是挑了挑眉有些意外而已,但是一旁的陆白却直接僵住了身子。

十一,肯定又把她的行踪告诉齐泽了。

――――――――――――――――――――――――――――――――――――――――――――――――――――――

门外的少年有些无聊地来回在府门前转悠了几圈,因为等的久了点打算再遣人进去打探一下的时候,门“吱呀”一声开了。

齐泽抬眸看去,明明来的有三人的样子,而陆白在男人身后的位置站着,但是少年却还是一下子便望见了她。

他眼眸亮的出奇,原本鞍马劳顿的一路疲惫,在此时看到陆白的面容之时瞬间消散殆尽。

“阿白!”

“……齐泽。”

陆白声音透着无奈,觉着这个时候齐泽来找她并不合适。

不过,看着少年眉眼弯起的模样,再顺着后面看去,视线落在了那匹赤兔火马驹身上,眸里有什么闪了闪,之后也便没了脾气。

“玄宇剑庄的少主?”

“宁安王,幸会,在下齐泽。”

江湖儿女身上大多有一股飒爽气息,没什么很严格的尊卑观念,他只是朝着男人微微拱手,算是打招呼。

但在身后的雪虞看来着实有些无礼了,她微微蹙眉,却也知道自己的身份并不适合多言说什么,也只是就这么淡淡的流露出了些情绪,静静地站着罢了。

陆白却看的分明,虽然知晓青川在大多数都崇文,对于礼数之类也格外考究。然而她极为护短,瞥见了少女这个细微的不满的神情,看向她的视线稍冷了一分。

“王爷,齐泽是特意来寻我的,之前我来汴州便与他约在这里会面。”

齐泽听到陆白的话愣了一下没有缓过神来,不过也因为视线一直放在她的身上,在此时她垂眸淡淡瞥了一眼身旁雪虞的时候,他才注意到了少女。

这不是〔松门楼〕献舞的姑娘吗,怎么会在这里?

少年喉结微动,正想要开口说些什么的时候陆白一个警告的眼神过来,便住了口。

男人一直都有留意周围人的举动,他听着陆白的话,薄唇翘起,并没有言明信与否,只是狭长的眉眼看着人的时候,像是看透了灵魂深处一般。

陆白漫不经心的,似乎只是很自然的垂眸避开了魏暮的眼神。

“今日将会在汴州苇河周边进行初试,春日风还带着寒气,王爷先回府休息吧,我作为主考官再不赶去考场的话,便要失责了。”

她说着,朝男人微微弯腰拱手,然后往着齐泽的方向走去。

“阿白……”

“别这么唤我,还有现在最好闭嘴,跟上就好,有什么话一会儿再说也不迟。”

她本能的,并不想让齐泽这个单细胞的家伙和那只笑面狐狸扯上关系。

“陆大人且慢,本王对这初试也有些感兴趣,不知方便捎带上我?”

陆白脚步一顿,牵着齐泽衣袖的手也不由得攥紧了一些。

这家伙……

一身鸦色衣衫的男人看着陆白的侧脸,眼里闪过一丝狡黠。

俊美的脸上 ,长睫一根一根浓密而卷翘。星月夜一般深邃的眸子秋水般柔,却是进入寒冬时候的凉。

雪虞知晓,一般宁安王这么说的话,心里已经早就有了主意,由不得任何人更改。

此时看起来是在询问着陆白,然而语气里没有一丝一毫征求的意图。

霸道的,和高位之上的那位一般无二。

“……”

……

苇河的一处学府被划定为初试的场地,这里靠近郊区一些,相对市中心的喧哗而言僻静了许多。

陆白坐在主考官的位置上,身上着着的是一如既往的素色,腰间的白玉缀着流苏,简单淡雅。

考试的内容除了大部分提前出试写好的题目之外,剩下的一道主轴题,是需要陆白来出的。

其他的试题考官们是看过的,而这一道,却只有她一人知晓。

齐泽坐在陆白的旁边,而另一旁,是宁安王。

刚刚进入考场坐到各自指定位置上的考生看到阶台处的三人,对于陆白,他们可能不怎么熟悉,但是在看到那位在高处的男人,却是慌乱无措了起来。

一个个的都正襟危坐着,既敬慕又畏惧着,想要拿出更好的状态应考,得到男人的赏识。

尽管性格阴晴不定,喜怒无常,但是,那位,可是皇上的王叔,汴州的掌权者――宁安王啊。

能被他看中,便省去了好些气力,仕途也明朗许多了。

齐泽倒是不怎么清楚此时莫名慎重严肃起来的气氛,他坐在陆白的身旁,稍微一垂眸便可以看见她白皙的面容。

她面前铺展开着精白的纸张,一旁的笔墨放好,是需要一会儿在他们做完手头的试题之后她现场出的。

“阿白,我来这里好像不大合适……”

齐泽长这么大大部分时间都是在练剑习武,虽然父亲也会为他安排先生授课 ,可他生性好动,哪里静的下心来听这些?在他看来,手里的剑比起那些乏味的书籍有意思多了。

青川尚文,然而齐泽并不介意周围一些人怎么看他,说他头脑简单也好,粗鲁也罢。但是现在坐在这里,身旁的陆白沉稳内敛,隐约之间,仿佛周围所有的人,只有他和她格格不入。

不由得,有些不安。

陆白听着少年鲜少这样没有朝气的话语,声音很低,却因着静谧的环境,她听得分明。

她低头看着他,黑色的眸子澄澈无波,将他清俊的轮廓全然落在了之中。

陆白看了良久,知晓了他局促的原因之后抿了抿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