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节(1 / 1)

嫡次子 邈邈一黍 4670 字 1个月前

不用去伺候厌恶,甚至痛恨的人用膳,宋氏自己也长舒了一口气,虽然以前没少给她立规矩,但每每都如鲠在喉,气闷得不行。

“长生年后就回永安郡报名县试,家里其他人也不了解这个,之平你有时间的话,就跟他说说,传授传授经验。”方之铭请求道。

本来他是打算让长生这小半年都跟着之平,毕竟刚刚当差办事儿,怎么也不会很忙,谁知道也就两个月的时间,二弟就开始跟着正三品学士当差了,整天忙得连饭都顾不得吃了,哪还有时间教导长生,没有法子,他只能找了个名声不错的学堂,把长生送过去了。

这次让长生下场,他也问了人家学堂里的夫子,只可惜人家说有七成的把握能中,但是府试却只有五成的把握,所以能不能考中童生,还是挺玄的,他说让之平给长生传授传授经验,也有让他这段时间给教导功课的意思,不是放了一个月的假吗。

怪不得人家说尚主好呢,能让皇上惦记着,成个婚都有假期,一品大员也没有这个待遇!当然能当上一品大员的,基本上都是爷爷辈的人了。

这话说得,不答应都不成,明明去永安郡考过试的人除了他以外,还有方之青和方之业呢,到大哥嘴里就只剩他自己了。

方之平能怎么样,虽然还想着跟小媳妇度个蜜月呢,但话赶到这儿了,不答应也不成,就算他明明知道大哥醉翁之意不在酒,也只能答应下来。

方之青还好,左右他都已经是童生了,被世子大哥忽略了也没觉得有什么,反正等到长生多考几次,他就知道了,童生也不是那么好考的,像二哥那样一路考下去顺风顺水的简直是万里挑一。

但方之业就不成了,他已经接连好几年下场了,姨娘攒下的那点银子都浪费在路上了,本来想着明年可以跟大侄子一起去,既能照看侄子,也能省些银子,但是听大哥这意思,根本就是把他这个人给忘了。

“长生什么时候去找二哥,别忘了喊着我,四叔跟你一起去,也取取经,说不定明年就过了。”从府里扒拉人,也别只扒拉大哥一家啊,人家本来就有爵位,就是不中也没什么妨碍,哪里像他,等爹百年以后,就得搬出府去了,若是没点本事,跟那些旁支有什么区别。

方之平和长生都还没来得及回答呢,方之铭就先皱眉了,脸上还带了些许的厌恶,“你都考了几次,还没有经验!自己平时不下功夫,别耽误别人。”

方之业涨红了脸,抓着筷子的手握得紧紧的,说不出话来,只能求救似的看向自己爹爹。

方道如把一切收入眼底,他不爱掺和家里的是是非非,老祖宗和儿媳妇管着就是了,用不着他操心。不过长公主今日也在这儿,他不好当没看见,“你大哥说得也有几分道理,你不是去过好几次了吗,哪还用向之平请教经验。”好几次了都考不上,说明就不是那块材料,不老实在家待着,瞎逞什么能。

嫡长孙和一个庶子,孰轻孰重,方道如心里自然有一把秤,根本就做不到公正,也没想过要公正对待,当然大家也习惯了,老祖宗做事儿也这样,连个像样的说辞都没有,人家就是明晃晃的偏心,你能怎么样。

靖嘉简直叹为观止,她知道勋贵多不善理家,不然也不会败落的这么快,但万万没想到居然已经到这种程度了,家宴上世子出言讥讽庶子,一家之主根本做不到公正,把偏心摆到明面上,关键是连个质疑的人都没有,人心怎么能不乱。

靖嘉现在除了庆幸和糟心以外,还有些同情景文和婆婆了,可想而知她们的性子在这府里会过成什么样,不过还好景文是次子,用不着赡养长辈,不然跟老崔氏和定安侯一起过日子,头疼的就是她了。

第61章

“状元府那边没人打理,本宫跟娘商量好了, 待会儿我们一起回去, 娘帮着我们管家。”靖嘉很是淡定的扔下个大雷, 走走走,必须走,再待下去能把人憋屈死。

长公主不能打理状元府, 也就说是以后是住长公主府了,也对, 状元府都赶不上长公主府三分之一大, 不过这样的话,就怕之平也跟着住在那里, 这样一来可就不怎么方便了, 长生去状元府小住一段时间能说得过去,但要是去长公主府住就不是那么回事儿了。

方之铭心里有点闷, 第一次清楚的意识到二弟娶了长公主会带来多大的不便, 若是寻常人家的女儿,哪还有这么多事儿, 连住的的地方都是她自己的府邸。

小崔氏就想不了那么远了, 乐呵呵的道:“都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 有娘在,弟妹也能省点心。”这也就是新妇,不然谁会给自己请个婆婆回去!

靖嘉没接话, 打心眼里就没怎么看得上小崔氏, 结果人家还顺着竿子往上爬, 一直称呼她为‘弟妹’,脸皮厚成这样,真让人挺无奈。

老崔氏阴沉沉的瞥了宋氏一眼,不想她还有这样的运气的,当夫人的时候连管自己的院子都勉强,当了老夫人倒能管理整个府邸了,关键是儿子、儿媳还承她的情,眼巴巴的请她回去。

不过走了也好,不在她眼前,抖落成什么样都成,只要别让她看见。

见没人反对,方道如捏着酒杯踌躇了半天,到底是没说什么,反正他有时间也能去儿子的状元府住,跟现在比也没多少差别。

宋氏这次去状元府跟上次可不一样,上次虽也是管家,但大家都觉得等长公主进门以后,宋氏也就插不上手了,住不了多少日子,但这次可是长公主亲自开口把宋氏请过去的,没有几个月应该是回不来的。

因此,宋氏不但行李收拾了足足有两马车,还把自己院子里的下人带走了大半,基本上能用的下人都带走了,剩下的不是老崔氏和小崔氏安插进来的人,就是负责杂役的人,多是进府没几年,对宋氏也谈不上忠心。

“有空就带着娘和殿下回来看看,都在京城,远能远到哪里去,哪怕不在一个府里了,也别生份了才好。”方之铭手搭在二弟肩膀上道,府里这么多人里头二弟对娘感情最深,他就怕娘跟着搬过去以后,二弟就不惦记侯府了,回来的次数少了,感情上也变得生份了。

说到底,现在是他巴望着这个弟弟,指着他多提点提点几个儿子呢,小崔氏目光短浅,只盯着府里那点东西,但是他不行,他好歹也是侯府下一任的当家人,不能让它就这么没落了,他没出息也就没出息了,不能让儿子跟他一样。

“放心,大哥,我会带着她们常回来看看的,你们有空也过去玩。”跟上次搬家的时候不一样,现在方之平真有一种已经跟侯府分成两家的感觉了,心里说不上来是解脱更多一点,还是不舍更多一点,平心而论,爹和大哥对他其实还都不错,只是其他人和府里那些规矩,太糟心了。

“好好好。”方之铭甚是欣慰,有这话就代表没忘本,不会有出息了就把府里这些人给忘了。

小崔氏虽然在银钱上死抠,但毕竟是靖毅伯府的嫡长女,场面话还是很会说的,“娘就交给弟妹照顾了,每个月十五,我和世子再过去给娘请安。”

靖嘉是真对小崔氏瞧不上眼,也不愿意她一口一个‘弟妹’的喊,显得两人好像关系很好一样,“世子夫人放心,本宫和娘还真不一定是谁照顾谁呢!是不是娘?您可得好好提点我?”

话里面把亲疏分得是一清二楚,小崔氏暗自咬牙,面上却还得笑盈盈的,得罪不起的人,她怎么敢当众撂脸子。

“你呀,什么时候变这么谦虚了,我还等着享儿孙福呢!”宋氏笑道,她不是一点脾气都没有的人,大儿媳妇这么多年就没把她放在眼里过,既然如此,她对小辈的怜爱也用不到小崔氏身上去。

小崔氏心里头压着火,“娘跟弟妹感情可真好。”她还不信了,长公主能心甘情愿让婆婆在小叔子家里指手画脚,怕是用不了多久,婆婆就得被送回来了,现在看上去感情好有什么用!到时候还不是得继续在侯府过活。

方道如跟门神一样站在一旁,板着脸,只说了一句“保重”,便没再出声,跟被人欠了钱一样,好在大家已经习惯他这模样了。

马车慢慢驶过定安侯府,出了南街往北而去,马车里的三人的神情不约而同的松快了些,互相瞧了一眼又颇为默契的笑了出声。

“你们小两口新婚,该是要好好亲近亲近,我在状元府你们就不用操心了。”宋氏笑眯眯的道,人家皇帝哥哥给她儿子放假,可不是为了让他陪自己这个老太婆的,再说过了年,之平都是二十一岁了,也是时候有个孩子了。

靖嘉心里的乐意的,不过也不能明着说出来,“我们还不能过去给您请安了?那可不行,以后等之平去办差了,我还不得在府里闷坏了。”

“好好好,你们有心的话,就陪我用个早膳,但晚上就别过来了,天这么冷,别给冻病了。”宋氏道,早些年被老祖宗那些刁难的时候,她就想着自己将来要做个好婆婆,不给儿子塞人,也不会把孩子抱到自己院子里养,长公主瞧着也是个体贴人的,但愿她能和之平长长久久的和乐下去。

“知道您关心我们,等天气暖和点,再陪您用晚膳,到时候您可不能关上门不见我们!”靖嘉软软糯糯的道,声音像是撒了蜜一样泛着甜。

妻子没冲着自己撒过娇呢,先冲着他娘撒娇了,方之平又是甜又是涩,两人若是处不好了,他心里肯定着急,但是处好了,自己又被忽略了,这娘俩从上车到现在,光顾着她们俩聊了,就没人跟他说句话,不知道的肯定以为马车里坐的是丈母娘和女儿、女婿。

方之平虽然觉得有点别扭,但心里还是高兴的,主要是松快,觉得不用担心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人会闹矛盾了,俩人亲如母女才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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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是陪宋氏用过晚膳以后才回的长公主府,天已经完全黑下去了,即便是披着狐皮大氅也依然顶不住萧瑟的冷风。

方之平自己身强体壮,倒是还能忍受,但是靖嘉就不行了,刚出门就冻得牙打颤,方之平赶紧吩咐人备了轿子,又拿了两条毯子盖在靖嘉身上。

“还冷吗?”方之平握住靖嘉的两只手,身体相互依偎着。

身上被盖了两条毯子,一条棕色的,一条绿色的,再配上她今日穿的正红色的衣服,靖嘉觉得自己眼睛都要瞎了,不是有白色的吗,怎么不拿那条?这眼光……

“让人给我拿个手炉不就可以了?”靖嘉盯着腿上绿色的毛毯道,手炉不比他用手好使啊!

方之平能不知道手炉好使吗,再说他虽然身上火力旺,但又不是不知道冷热,用自己的体温暖媳妇冰凉的手,这是情调好不好!这情商……

“马上就到了,先凑合会儿。”方之平边说着边低头把靖嘉身上的两条毛毯裹得更紧了些,也没注意到靖嘉看这两条毯子时一言难尽的表情。

‘睁眼说瞎话’说的就是方之平了,他们连状元府的大门都还没出来呢,何谈‘马上就到了’,不过计较这个就没意思了,坐在轿子里,又穿着狐皮大氅,盖着两条毛毯,哪还能觉得冷。

“明天咱们干什么呀?”靖嘉挑眉问道,第九日才去宫里回宁呢,景文又不用去当差了,肯定能好好玩玩了,不像以前,她每次只能在宫外待半天,玩都玩不尽兴。景文虽然眼光差了点,但是在吃喝玩乐上却比很多纨绔子弟都厉害。

“去庄子滑冰怎么样?还可以赏梅吃鹿肉,可惜没有雪,不然在雪地里烤鹿肉吃,那才真是别有一番滋味呢!”方之平表情很是向往的道,食材和调料都有,他和靖嘉又都有时间,可惜天公不作美。

靖嘉有些心动了,没有雪也成啊,她还没在冬天去过庄子呢,“再带上两坛梅花酿应景,要不要通知表兄一起去。”习惯使然,这半年出去玩,都是三个人一起,所以靖嘉下意识就想起魏楚来了。

不要,以前那是没办法,不带着魏楚,他就约不到靖嘉,现在好不容易成婚了,他怎么会再带一个电灯泡去约会。

“咱们早上用过膳跟娘说一声就过去,魏兄应该来不及做准备,越是到年底了,他们攒的局子就越多,应该早就和人约好了,咱们就别去馋他了。”方之平解释道。

这段时间京城里没差事儿干的少爷们攒的的局子多是真的,但魏楚可是个不怎么给人留面儿的小祖宗,知道他们要去玩,肯定会把事先约好的局给推了,他和靖嘉好好的两人约会,也就成了朋友间的聚会。

“那可惜了,回头表兄肯定抱怨你。”靖嘉笑嘻嘻的道,有好玩的不捎上他,肯定不乐意。

方之平摊手,“那没办法了。”不过魏楚大概也不想再被喂狗粮了!还是让他缓缓再说。

第62章

一夜酣眠后,外面已经是银装素裹的世界了, 昨儿还说天公不作美呢, 夜里便下了一场大雪。

“这下好了!可算能尝尝你那别具一番风味的鹿肉了!” 靖嘉拍手道, 罕见的露出几分孩子气,真是想什么来什么。

方之平也觉得惊喜,不过雪到现在也没停, 路上肯定不好走,“先去洗漱, 待会儿去娘那边用膳, 顺便跟她说一声,别记挂着。”

靖嘉身上还穿着寝衣呢, 不像方之平早早的就洗漱完了, 因为外面下雪的缘故也没打拳,倒是在书房练了半个时辰的字。

男人和女人的体力差距怎么能这么大, 还是因为她不常锻炼身体的缘故?不过看着镜子自己带着几分英气的眉眼, 到底是把这个想法压下来了,可不能再练了, 还是得秀气些才好。

“你先去外间待着, 不许看。”靖嘉对着看她上妆的方之平道, 上妆和不上妆区别还是很大的,起码她习惯了上妆之后,再看自己没有妆的脸, 就觉得丑。

晚上光线暗也就算了, 白天还是少让景文看, 特别是她上妆的过程,不能让他察觉到前后的区别来。

不看就不看,不就是搽个粉,抹个口脂嘛,他又不是不知道,本来还想给小妻子画个眉的,现在看来是享受不到画眉之乐了。

方之平避出去之后,靖嘉才宫人开始给她上妆,“眉画的柔和些,口脂用粉嫩一点的,水粉不要搽那么多……”

不管哪个朝代的女人,化妆换衣服总是比较磨蹭的,等到靖嘉把一切收拾好,已经是一柱香以后了,要知道她可是有三、四个宫人伺候着呢,若是自己亲自来的话,怕是要多出好几倍的时间来。

因为要出去玩,所以靖嘉穿的衣服都是比较简单的款式,淡黄色的裙子,没有广袖也没有很多的坠饰,连平时戴的长长的耳坠都换成了珍珠做成的耳钉,整个人看上去比往常清爽了很多。

方之平还是喜欢这种简洁风,少了贵气,却多了几分可爱。

“很漂亮。”

夸赞的如此直白,倒是让靖嘉有些不自在,“是嘛,这样穿倒是挺方便的。”除了不太正式,其它都挺好的。

“很适合你。”方之平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捏了捏靖嘉的脸,手感果然跟他想象的一样软。

可能是被夸赞了容貌的原因,靖嘉居然没制止方之平作怪的手,一双眼睛又明又亮的望向他,欢喜掩都掩不住。

方之平顺从自己的心意,低头吻在小妻子的眉心,浅浅淡淡的,像羽毛轻轻拂过。

周围一圈的宫人这次就淡定多了,眼睛都不带眨的,仿佛没看到一样,各干各的事情。

“走了!再不走,就吃不上早膳了。”靖嘉的脸微微有些热,因为搽着水粉呢,也倒并不能看出来,只不过耳垂已然是粉色的了,在珍珠的映衬下就更是明显了。

这样的天气并不适合出门,再加上他们又是新婚,宋氏真有点担心靖嘉的身体会吃不消。

“到庄子上以后,你多照顾着点靖嘉,女人和男人是不一样的,受不得冻,体力也比不上男人。”宋氏嘱咐道,“要是下午雪还这么大,就明天回来也成,别在夜里赶路,不安全。”

这样的天气多适合在家待着,偏偏要往外跑,年轻人呐!

“知道了,放心娘,我肯定把你儿媳妇好端端的带回来。”方之平保证道,他总觉得皇上把他交给柳学士带着,并非是临时起兴,可能对他已经有安排了,而且十有*和江南盐政有关,柳学士让自己接触的公文里面大半都是关于这个的。

所以估摸着等婚假结束以后,他又得忙得跟条狗一样了,想带靖嘉出去玩也没时间了,这二十几天里,干脆多带她出去转悠着玩玩,等以后想顾都顾不上了。

带着衣服、毯子、手炉、各种消遣用的器物,还有两坛子梅花酿,一行人套了三辆马车出城去,路上除了雪还是雪,很少能看见行人,但是路滑,加上雪大看不清远处的路,所以行车的速度比往常要慢得多。

因为一路上都清净,两个人干脆在马车里下起了围棋,不过在这上面方之平的水平就远比不上靖嘉了。

“不下了,不下了,还是干点别的。”靖嘉告饶,赢得太快、太容易了,也让人觉得没劲儿,她宁可坐这儿眯一会儿,都不想跟景文下棋了,还状元呢,下棋的水平都赶不上她十岁时的水平呢!

方之平的确是认真下了的,只是水平太差了,倒是没觉得无聊,一点都没有连输了四局的頽态,笑盈盈的把手里的棋子放下。

“我给你吹段笛子!”靖嘉提议道,身边的宫女平时都会随身带一只笛子,以备她使用。

方之平甚是捧场,“洗耳恭听。”

靖嘉的笛子可是大家所教,虽然未能学到全部的精髓,但已经属于高水平了,只可惜对面这人是个不懂欣赏的。

每吹完一段,只是干巴巴的赞她吹的好听,其间还有一系列的形容词,但是究竟好在哪里,他就说不出来了。

方之平也很无奈,前世就是个音痴,这辈子又一直忙着读书,也就能用琴弹几首常见的曲子,在音乐上可以说连入门都算不上,让他去品鉴笛子吹的好坏,还是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