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节(1 / 1)

二队的人会种地,以往棉花护理的也不错只可惜虫子猖獗。

好不容易逃过幼苗期被地里的蝼蛄咬断根的危险长大成植株,却又被一**的棉蚜虫、棉铃虫残害。

就算撒药也不好使,打了这茬还有那一茬,打了自己地里的别人地里的也飞过来下虫卵。

那虫子多的真的是让人绝望!

今年好了,有护棉英雄莫茹出马虫子一扫光,地里还竖起白杨树枝捆儿,专门吸引那些蛾子以免它们在棉花上下卵。

所以虫子基本是没有的,这就保证了棉桃儿的安全。

往年这时候一株棉花平均能有四个桃子,那现在至少有八/九个,多的十几个,甚至还有二十个的,还在继续生长。不仅仅数量多,棉桃个头也更大,开的棉花也更饱满压秤。

去年一亩地好的有籽棉80斤,差的四五十斤,今年估计最差也能有一百八/九十斤,好的话说不定可能三百斤呢。

“今年真是护棉英雄的功劳,咱们也跟着沾光,送完棉站的任务自己也能多分点吧,家里棉被碎得不成样子了。”

棉花任务其实比粮食还重,每个生产队种多少棉花预计收多少斤,在棉站都是有账记着。每个生产队发一个棉花任务本子,到时候就要按照这个去交棉花任务。

按照往年的经验,一亩地要交50斤三级以上的籽棉,20斤差一些的,那些太差的是不要的。二队种了三十亩棉花,那就要交两千斤。交完以后,剩余的才能分给社员。

好的时候,先进家庭一户分个四五斤籽棉,普通人家两斤,不好的时候就难说,就算分也是一些很差的棉花。

王玉芹欢喜地对柳秀娥道:“婶子,你说交完两千斤剩下的是不是都归咱们队?每家起码能分几十斤吧。”

不等柳秀娥说话,单蝶琴道:“我说你怎么那么会做梦啊,你也不看看这是什么时候。人家棉站说的是:所有籽棉都要卖给政府。”

王玉芹不服气,“不是说规定一亩地交七十斤嘛。”

“那是年景不好怕咱们交不够数就规定必须要交70斤。要是年景好,那当然要多收的。要是上头知道我们亩产两百斤,那就得交两百斤,最多一户分个三五斤拉倒,你还想什么好事儿呢?”

这样啊?

王玉芹顿时觉得有些失落,这么丰收的棉花,可她至今还和孩子盖一床棉被呢,破得不像样子了。

等孩子大了怎么办?

莫茹道:“今年咱们肯定能多分一些,队长大爷都说了。”

单蝶琴嗤笑道:“做梦吧,忽悠你们呢,你们还当真?你们也不看看现在什么时候,大炼钢铁呢,看着吧,到时候粮食棉花都得要了去。”

莫茹看她总打击大家的积极性,就道:“反正不管怎么说,拾棉花能按斤赚工分可比平时拿的多,咱们抓紧拾吧。”

虽然被单蝶琴打击了一下,不过大家很快情绪又高涨起来,因为满地的棉花实在是喜庆啊。

而且队长说了今年收得多就一定会多给社员分的,队长说话从来都算话的。

莫茹拿出一个灰色的包袱,拎着两角系在腰上,再把另外两个角折上来系腰后面,这就是拾棉花的装备。

她正要走进地里的时候,听见有人喊她,“妮儿,妮儿!”

莫茹回头看过去,就见张够和吴美英快步走过来。

她道:“嫂子,你们不是掰棒子吗?”

拾棉花不用力气这么大的人。

张够喘了口气,也不拐弯抹角,“妮儿你评评理,看看咱娘是不是老糊涂了。”

吴美英朝着莫茹笑笑,让她不要尴尬,自己就当没听见。

莫茹一听就猜到张够是想去大炼钢铁婆婆没同意,她道:“三嫂,我知道你想立功,只是……你看看咱队里现在还有几个人啊?”

男人除了毛孩子就是已经下不来炕的,不顶用,干活儿就靠这些女劳力呢。

张够有些委屈,“那男人就能甩下一摊子活儿去大炼钢铁立功,怎么我们女人就得被拴在家里秋收?”

她居然以为男人们是心甘情愿抛下一切争着去大炼钢铁立功?莫茹觉得有点方,跟不上她的脑回路,可自己也不能说大家都是被逼的,这样有违政策。她反问道:“三嫂,你觉得男人们哭着喊着一定要去大炼钢铁立功的?”

看不见爷和周明愈几个在临走前忧心忡忡的样子?

张够转不过弯来,总觉得大炼钢铁是无上光荣的事情,男人去女人也得去。

吴美英之前被钢铁女连忽悠的那股热情退却,现在已经冷静下来,她也劝张够:“是啊拦子儿娘,男人们也是接到命令不得不去,家里没有人秋收可不行。”

张够置气道:“那别的公社怎么去那么多女的,人家不秋收?”

莫茹道:“咱们不管别人,就看看自己队好了。你以为娘不让你去是拖你后腿?你怎么不想想她是为你好?男女有别是身体决定的,女人生儿育女、洗衣做饭、做针线活儿,这些需要耐心和细心的男人粗手大脚做不来。可要出大力气的活儿就得男人干,女人也没那个力气。女人的身体结构不一样,要是出力太过会损伤身体,坐了病就后悔不及,那可是一辈子的事儿呢。反正既然娘说不让去,你就不要想了。”

她也知道张翠花的心思,宁可张够犯轴生气,也不会让她去的,要真的伤了身子那是一辈子的事儿,也是家里的负担,绝对不行。

既然现在能够避免,就要尽量避免。

大炼钢铁的工地上,岂是女人那么好混的?

在村里种地秋收,怎么说都是自己人,大家知根知底,也能互相帮衬。

真要是去了炼钢女连,谁也不认识谁,都争着表现,到时候百分百会伤身体的。

张够就跟不认识莫茹一样看着她,没想到男人妮儿不但不主动要求去大炼钢铁,居然还拖后腿!

“妮儿,你、你竟然这样。”

莫茹更加不客气道:“我这样不对吗?你那样才自私呢,为了你自己争先进表现,就不管这一家老小了吗?你看大娘、娘娘们,那么大年纪一个个都得下地干活儿秋收,不就是为了不挨饿吗?你去自己争功劳不来秋收,那谁负责给你收口粮?你去炼钢铁就能不吃不喝?你不自私是什么?”

她懒得和张够讲道理直接拿话压住。

果然,张够被她给唬得眼泪儿开始打转,“我怎么是自私了?我这是……我这是为国争光。”

“行了吧啊,这么大的光不缺你一个去争的,你别去添乱就行。你在家里好好收完庄稼,保证咱们冬天和来年春天不挨饿就是最大的光荣。县委为什么一开始不让女人去炼钢?还不是女人力气小,去了净添乱!”

不说重话你听不懂,你以为我会帮你回去气人呢?

莫茹说完就不理她了,想去也行,把你、你男人、你闺女、你该负担的农业税、余粮、购粮、种子以及你该负担的养老等等这些口粮都给收回来,再说去炼钢铁的事儿吧!

指挥部逼着去,不得不去,人家没逼你,你上什么赶子啊。

男女平等是这么个平等法儿吗?

要求和男人平等出力气,怎么不去和牛比,人不能和猪比蠢!

张够见莫茹懒得理她,又觉得大家开始孤立排挤她,委委屈屈的,不过也没再说什么。

吴美英拉着她,“走啦,咱们先掰棒子去,任务重着呢。”

莫茹也激将道:“咱们队全靠几个嫂子撑着呢,你们要是走了,剩下的可就真完蛋了啊,你们要是忍心给我们饿死累死,你们就去吧。”

连单蝶琴那种干不了多少活儿的都说自己养活四属户呢,像张够这样干活儿多的,抬举一下一点都不过分。不怕她到时候骄傲说自己养活一队的人,就怕她现在犯蠢撂挑子非去炼钢铁。

那边单蝶琴喊了一嗓子,“是不是嫌秋收累,不想干活想当逃兵啊!”

吴美英喊道:“你快中了吧啊,就你还好意思说别人呢。”她拉着张够就走了。

好在张够还没有那个勇气真的反抗婆婆,毕竟张翠花拉了脸给她送回去娘家去,她争了光荣还有什么用?

娘家没有兄弟撑腰,自己回去一点好处可没。

前阵子她回娘家见到自己一起长大的一个嫚儿,嫁人以后过得不舒服,她很能闹腾婆家也不是省油的灯,闹了一场这一次赶回娘家。结果娘家也容不下她,兄弟和大爷达达们嫌她一个被退货的影响不好,会挡着家里的福气,就逼着她嫁给一个好吃懒做还打女人的老无赖。

张够虽然孝顺她爹娘,可几个大爷达达也不是省油的灯,尤其家里没有儿子爹娘要靠着堂兄弟们,女儿回去更没有说话的份量。

她真的很怕被送回娘家。

☆、第104章 囤棉花

看着张够一副伤心欲绝委屈万分的样子走掉,莫茹笃定她不乐意也不敢自己跑去钢铁厂的。

她转身就进地里拾棉花,一开始她先熟悉一下,五指罩住裂开的棉花配合着五指一捏将之收进去,在别人看来只是她动作快而已。

她很快就赶上前面的几个人,然后超过她们往远处拾去。

丁兰英、王秀娥几个惊讶地看着她,“妮儿不光拿虫子快,拾棉花也真了不起!”

“就是啊,你看那手,可快了!”

她们说两句话的功夫,莫茹已经走出去挺远。

等离开她们一段距离,莫茹就不再装样子,只需要将身体微微倾斜,手臂展开,两只手轻轻地拂过去保持匀速前进就能把一尺范围内的棉花都收进去,拾得得干净,不会留下一小截花絮。

有的人拾棉花不肯弯腰扒花瓣,直接抓一下开得最大的,揪下来的时候就留下一点在棉花托盘上,浪费一些棉絮。要是生产队里谁拾棉花这样,是会被扣工分,必须重新拾干净才行。

而且拾棉花其实非常累的,要一直低头弯腰探手臂,没一会儿就腰酸背疼脖子疼,体力不好的根本坚持不住。一天下来,手指头□□硬的棉花瓣扎得起倒戗刺,血淋淋的,时间长了就结疤,反正很疼。

莫茹有空间加持就轻松很多,起码身体不累,只是一开始还没有用习惯,隔空收物累脑子,走一气儿她也要歇一歇。

她不是很满意,觉得还要多练习找找感觉,争取又快又轻松地拾棉花。

她对自己不满意,可别人却已经目瞪口呆,其他人就算快的也没有她一半的速度呢,就这会儿看,所有人加起来也没有她一个人拾的多。

尤其是单蝶琴,自己速度不快还要瞧不起陈秀芳,一个劲地吐槽她拾棉花跟绣花儿似的,“你看看人家傻妮儿,不愧是护棉英雄拾棉花跟耍似的,你真是一百个捆一起也不顶人家一个,快把工分都给她吧。”

自从莫妮儿拿虫子赚十工分,被队长封为护棉英雄,她就酸溜溜的,现在看莫茹拾棉花又这样利索,那自然是更加嫉妒的。

不过拿来刺一下陈秀芳还是很高兴的。

陈秀芳擦擦汗,捶捶自己的腰,生第一胎的时候她赶上拾棉花,结果累得留下病根,腰常年酸疼。

她细声细语地道:“干活儿我是比不上你们的,拖后腿真是不好意思。”

哎呀,怎么着,这是还敢回嘴了呢?

单蝶琴有些纳闷,这四属户厉害了啊。

她还想再欺负陈秀芳,那边柳秀娥喊道:“蝴蝶,来给我们唱个拾棉花歌呗,大家伙儿怪累的,解解乏。”

单蝶琴撇嘴,听自己唱歌,给多少鸡蛋啊。

王玉芹喊道:“蝴蝶,我替吴美英跟你说啊,给你显摆的机会就赶紧的,过了这个村没有这个店儿,在别处你要唱歌说你走资派呢。”

单蝶琴哼了一声,“唱就唱,谁还怕你们来着?”

她手一扬就起了调子开始唱“年年有个……唉哟号……八月八……哟噢噢,姊妹……哪呀哎……二人拾呀棉花……今年又是八月八,社员们一起拾棉花……”

柳秀娥叫道:“唱的好,再来一个。”

虽然单蝶琴为人毛病多,可她嗓子好,拉开了一唱大家就觉得很解乏,干活儿的时候都爱让她唱歌听。

就在她们说说唱唱拾棉花的时候,莫茹已经拾到对面地头,悄悄地把空间里的棉花都放进地头的大棉花包里。

这棉花包是棉站发的,一个生产队俩,能装二百斤棉花呢。

每次拾棉花都是一边地头一个花包,拾到地头就倒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