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节(1 / 1)

有意再撮合一次,孙大娘将柜子里的几份年食包好,朝厨房唤:“豆苗儿,你别忙活了,大娘等会要杀鸡,恰好今儿太阳好,你带着年食帮大娘送去老张家行不行?”

擦手走出来,豆苗儿瞧见孙年安站在堂屋,愣了下,旋即顺从地点头,拿着年食跟他走了出去。

张家不远,两人并肩而行。

孙年安紧张得不知说什么好,支支吾吾说着不着边际的话,越说越手足无措。

不愿耽误他,豆苗儿趁他词穷,思忖着唤:“孙年安。”

“嗯?”

“你听我说,其实小翠人很好,她性子活泼大方,恰好你内敛腼腆,你二人互补,将来定能恩爱和睦,而我……”

“够了。”猛地打断她话,孙年安一张脸憋得通红,他愤怒羞辱地抬头,眸中燃烧着红光,“那你呢?你瞧不上我,可你也不想想,别人瞧得上你么?”双唇颤抖,孙年安面色突然变得狠戾。

望着他恼羞成怒的样子,豆苗儿反倒松了口气,她笑道:“本就是双向选择,你看来很明白,这事儿向来容不得一丝勉强的!”

“豆苗儿,我……”眸中晃过一丝懊悔,孙年安上前想抓住她手。

侧身避开,豆苗儿将年食递给他,语气坚决:“孙年安,你帮我一道送去给张家吧!谢谢!”

冬日树叶掉光了,世界一片空旷荒芜。

攥着两串福结,陆宴初站在远处,将一切画面都尽收眼底,他们站在一起,状似亲昵!

眸色渐冷,他闭目自嘲一笑,差点又自作多情……

暗道幸好,幸好看见了他二人,不然他在她面前就会彻彻底底变成一个天大的笑柄。

她曾对他说与孙年安没有干系,那会不会在孙年安面前却说与他没干系?面容阴沉,陆宴初摇摇头,不想了,任她赵寄书如何,都不再关他事。

随手将两串福结丢入枯竭的灌木丛,旋即疾步远去……

新年至,大家忙着拜年串门逛灯会,晨出晚归,脸上挂满了喜庆。

豆苗儿没有亲戚,正月里很闲。外人瞧着总觉着可怜,可她自己却还好。

这日上午,天气晴朗,她拿着铲子走到院西,在两棵桃树下挖掘。

前年桃花开得正好时,她做了两坛桃花酒。

将土堆到旁侧,大黄黑妹新奇地在坑旁跳来跳去,豆苗儿笑着挥开它们,用手清走底层薄薄的泥土,将两坛酒取出来。

听别人说,从他们这儿上京城,陆路水路交替着来,要走上大半月。

三月春闱,陆宴初怕是不久便要启程,这一去,后会无期。

豆苗儿抱着酒坛想了很久,换作别人她不一定愿意,可陆宴初……她却更怕事后他怪她!

但她想,应该试试。

活着总是好的,她不想死。况且陆宴初今后前途无量,他们不会再有交集,日子久了,他就将她忘得干干净净了。

当然,这一切都得在陆宴初愿意碰她的前提下进行……

纠结了两日,豆苗儿下定决心。

天不亮,她起床,满心紧张地开始忙碌,山蘑菇炖鸡熬得糜烂后,下午她又做了炸猪脆骨和一碟下酒的花生。

将它们和桃花酒一并放入竹篮,进屋沐浴,洗去一身油烟味,再穿上簇新的水红色夹袄。

坐在梳妆台深呼吸数次,豆苗儿努力平息心情,认真地描眉抹胭脂。

抿抿唇,看着铜镜里模糊的脸,唇色似乎太红了?蹙眉,她轻轻擦去一层,再近距离照了照镜子。

所有一切似乎都妥当了,只有她还未做好最后的准备。

冬日天黑得早,磨蹭了会儿,豆苗儿拎起沉重的竹篮,锁门出发。

这件事情,她对自己没有任何信心,或者说,她太相信陆宴初,他是堂堂正正的君子,他怎么会碰她?

那……就喝酒吧!

这酒存了将近三年了,后劲大,只要他稀里糊涂的,事情也许会容易得多!

短短一段路,豆苗儿走得艰难。

中途驻足数次,才站定在小木屋前。

低头半晌,她难以启齿,只得伸手来回推栅栏门引起他注意。

“吱呀”一声,门被推开。

陆宴初站在门侧,在看到她的瞬间,平静面色霎时变得阴沉,扣住手柄,他作势要关上门。

“陆宴初。”出声唤他,豆苗儿难堪道,“你别,我今天过来是想为你践行,春闱在即,你要前去京城了是不是?”

“践行?”陆宴初轻笑一声,漠然道,“不必。”

下一刻,门“砰”地紧闭,豆苗儿吓了一跳,想来陆宴初果然对她不是一般的生气!是了,他对她掏心掏肺的好,可她初衷只是为了利用他!直到现在,都盘算着利用他!若他知道真相,会不会更生气?

埋首倚在栅栏墙,豆苗儿红着眼眶静静站着。

但凡有别的选择,她一定不赖上他,一定不招惹他生气,可并没有!

天色渐渐暗沉,冷风陡峭。

豆苗儿摸了摸篮子里的瓷罐,菜都快凉了!

抬眸望向小木屋,她释然一笑,罢了,看来上天已注定她逃不开此劫!

只是她之前与他说的那些话,并不全都是真的!不管是不是一个人,她从不感到孤单寂寞,有他之后,日子不过是逐渐有了温度而已。

转身,豆苗儿揉了揉眼角,拾步离开。

才走两步,身后“砰”一声,门重重地开了。

第22章

亦步亦趋跟他进屋,豆苗儿神经紧绷。

屋里没生火盆,阴冷得很!正值隆冬寒月,他日日在家怎受得住?担忧的目光落在他身上,豆苗儿欲言又止。

“我去厨房温温菜,都凉了!”

“何必多此一举?”陆宴初盯着她搁在桌上的酒坛,不无讽刺道,“你既是来为我践行,那就直入主题,喝酒便是!”

提起酒坛,陆宴初沉默地倒了两杯酒,其中一杯递给她。等她接过去,他抬臂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旋即抬了抬下颔,漠然地示意,该她了!

他眼眸古井无波,望不见底。

不敢与他对视,豆苗儿端着酒,猛地一口气灌入咽喉,酒液辛辣呛鼻,胃里霎时像有一团烈火在焚烧。一不做二不休,她索性抱起坛子为他续酒。

陆宴初倒未推辞,连饮数杯,“笃”一声,他将酒杯重重掷在桌面,冷冷送客:“酒已喝,你走吧!我这里不是你排解寂寞的地方!”

面红耳赤,豆苗儿垂低了头,当初不过随口找的一个理由,孰知他记得却牢固……

“这是前年春上酿制的桃花酒,你即将春闱,那时正是满树桃花盛开的季节,配上桃花酒,听着似是好兆头!我再敬你一杯,祝你金榜有名前程似锦,一生平安顺遂。”满上酒,豆苗儿执起酒杯,抬头敬他!

敬他?讽笑出声,陆宴初攫住她面若桃花的粉脸,脸色逐渐变得阴沉,用力攥紧酒杯,他仰首再度饮尽!

一坛酒很快去了一半,她只喝了三小杯。

酒多伤身,陆宴初这会儿倒不肯轻易放下酒杯。怕他亏了身子,豆苗儿舀了碗鸡汤,小心放在他身前,劝道:“陆宴初,别喝了,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先喝点鸡汤垫垫胃。”

“陆宴初……”伸手欲夺走他酒杯,两人争抢,“砰”一声,鸡汤与酒杯同时坠地,瓷杯摔成满目碎片。

“赵寄书。”厌恶地挥开她胳膊,陆宴初难掩疲惫地倒在椅背,嗤笑嘲弄道,“让我喝酒的是你,不让喝的又是你,你到底想怎么样?我真的搞不懂你!真的搞不懂!”似是醉了,陆宴初阖上双眼,懒懒散散地斜躺着,再无任何言语,就像是安静地睡着了。

面对他的指控,豆苗儿无言以对。

她好像总是这样,既做了厚颜的事情,却没有勇气一坏到底。

外面天色已暗,冷风拍打着窗户,发出簌簌呜呜的响声。

定定望着他,豆苗儿转身,她给自己倒了满满一碗酒。闭眼,强行全部灌入喉咙,酒液顺着嘴角淌下,一滴滴坠落在地。

一碗饮尽,抬袖擦了擦,豆苗儿站不稳地晃了晃身子,她不逼他喝酒了行不行?她自己喝。

扶着桌角,她缓步走到他身前,弯腰,伸手扯他衣裳,可即将触及时,却怎么都下不去手。

猛地摇头,豆苗儿笑出声,没关系,别怕,她再喝碗酒壮壮胆就是。

咕噜咕噜又牛饮了一碗,头更晕了,豆苗儿用力掐自己脸颊,摇摇晃晃走到目的地,执行终极任务,脱陆宴初衣裳!

果然,酒是个好东西,有酒好办事!顺利扯开他外衣衣襟,豆苗儿有了信心,继续扯他内衣领口。

扯着扯着,一抬头,蓦地撞上一双深幽幽的黑眸。

“你热么?”豆苗儿手不停地往下滑,摸着解他腰带,“唔,等下就不热了。”

“赵寄书你……”全身僵硬,陆宴初头昏脑胀,脑中一线理智尚未丧失,他推开她,糊里糊涂道,“我不热。”

“怎么就不热呢?”

陆宴初烦躁,说不热就不热,她管他?

“男女授受不清,我这里不是任你撒野的地方,不要以为……”陆宴初拍开她手,努力让嗓音显得平稳有气势,“不要以为我任你玩弄过一次,就有第二次,警告你,松手,我可要生气了,我……”

“你的衣裳不好脱。”豆苗儿趴在他怀里,烦得整张脸拧成一团。

陆宴初晃了晃头,摇去重影,低头找到她说的衣带处,他挑了挑眉梢,伸手一拉,轻而易举的就解开了。

轻声一笑,在他帮助下,豆苗儿很快找到诀窍。

那……接下来呢?

“你冷么?”豆苗儿问。

打了个哆嗦,这次没硬撑,陆宴初老老实实“嗯”了声。

俯身拥住他,两人紧紧相贴,豆苗儿摸索着找到他唇,贴上去。

从前豆苗儿与村里几个小姐妹一起唠嗑,偷偷讨论男女之事究竟是什么,答案稀奇古怪,有说亲个嘴就能怀孕,有说拥抱下就算有了夫妻之实。后来,里头有个姑娘最先成了亲,回娘家时,她悄悄告诉她们,那些都是错的。问及真正的答案时,她却羞红了脸不吭声,最后被她们闹得厉害了,她告饶招供,说是想知道答案并不难,只要对着你喜欢的男人又亲又抱地缠着,他马上就会会告诉你什么叫男女之情。

综上所述,总结出来的有效线索只有一句话,女人只要负责亲亲抱抱就好。

所以,豆苗儿对自己眼下的职责领悟得很透彻。

她亲陆宴初嘴角,亲他任何可以亲的地方,直至——

直至她腰突然被一只有力的手紧紧禁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