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珠依旧伏跪着,声音也带了几分喜色:“您大恩,奴家里都记着。”
王昉面上也带了几分笑,她依旧看着珍珠,话锋却一转:“这次母亲不问缘由罚你,珍珠,你心里可有恨?”
珍珠忙抬了头,她的脸上有着未曾掩饰的惊愕。
这一瞬后,便忙又磕了几个头:“奴是家奴,心里怎么会有怪罪主母的想法?这回,本就是奴的罪过,才让您落了水...便是打杀了,奴也不敢有一句怨言。主母大恩,留下奴一条贱命,让奴来偿还罪过,奴心里感激不尽,又怎会有恨?”
王昉笑了,她的面色还带着几分大病初愈的苍白。
这一抹笑,不同以往,带着一份格外的别致,竟让珍珠闪了眼去。
王昉换了个坐姿,手炉已经有些凉了,便搁在一旁,才又说起话:“你今日让翡翠帮你传话,珍珠,你觉得我该不该高兴...你们姐妹情深?”
珍珠面色一白,张了张口,却说不出话...
她依旧垂首跪着,却是认起罪来:“奴知罪,任凭主子发落。”
王昉点了点头:“倒还算乖巧。”
她这话说完,便又跟着一句:“那你说说,我该怎么罚你?”
珍珠放在地上的手紧紧攥着,声音却一如既往的平和:“奴连犯两事,不堪担任大丫鬟,自愿降为三等丫鬟。”
王昉这才正视起她...
大丫鬟降到三等丫鬟,少的可不只是一个月银,丢的也不只是一个面子。
这是断送了自己的前程,来认罪啊。
这个处处不出色的丫鬟,今天可真是让她大开眼界。
王昉的面色依旧平淡,声音也很平稳:“你既有所求,那就允了你吧...下去吧,等纪嬷嬷回来,让她给你安排。”
“是...奴告退。”
珍珠站起身,许是跪的久了,走路的身子还有些不稳。
王昉看着她打了帘子,走出屋子。
良久,才收回了眼。
屋中香气缭绕,她半合了眼,手轻轻敲着小几,珍珠的身后究竟是什么人?
还有,那个下毒的人...
又究竟,是谁?
☆、第三章
连着落了三日雨。
到的今日才算是真正放了晴。
王昉的身体也渐渐大好了,每日昏睡的时间也少了,平时还能下床去外头走走。
她这病原就不打紧,只是因着心中有思,才总是不见好。
如今把事儿想明白了,人轻松了,身子骨便也好全了。
...
翡翠正领着人在外厅布膳。
王昉便坐在铜镜前,由玉钏给她梳髻。
几个丫头中,玉钏的手是最巧的,没一会功夫,便梳好了...因着王昉如今还未及笈,挽的发髻样式并不复杂,看起来却是又清爽又好看。
倒是把她这几日的病气也去了个大半。
玉钏从首饰盒中,挑了两根合适的,柔声问她:“主子今日要戴哪个?”
王昉看着她手中握着的一根牡丹金步摇,一根八宝如意钗...
她皱了皱眉:“你把盒子拿过来,我看看。”
玉钏一怔,忙又应了一声。
她把放首饰的紫檀木盒,拿到了王昉身前。
紫檀木盒看起来不大,里面却别有洞天。王昉记得,这个木盒还是三叔去外边的时候,给她带来的。它共分三格,每一格都摆得很满,头一格放着项链、璎珞等物,第二格放着的便是珠钗头簪、再往下的一格却是一些精致小物...
这里面的首饰有不少是祖母、母亲给的,也有不少是三叔在外收罗来的...
每一件都是十足的精贵。
王昉挑了许久,才找出一根珍珠步摇,虽然华贵,看起来却比旁的要素净些。
“就这根吧。”
“是...”
玉钏把手中握着的两根妥善放好,忙又取出王昉所说的那根。她心里是有几分奇怪,怎么主子醒来后,便连喜好也与往日有些不同了...她把手中的步摇细细替人斜插好,又选了一副同式样的珍珠耳钏,再挑了璎珞、香囊等物替人戴好。
待一应好全,玉钏才恭声说道:“主子,好了。”
王昉淡淡“嗯”了一声,她看了眼镜中的自己,心里满意,便抬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