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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花花

“你这个畜生!小婊.子!快点放手, 不然等春荣回来收拾死你这个小婊.子。” 林欣的妈李小芬回过神来,盯着林曦吼道,但因为自己的手就被人家抓着,实在显得有些虚张声势。

“我不介意你继续喊我小畜生, 如果你愿意,也可以喊我狗娘养的——” 林曦松开李老太的手, 抽出一张维达面巾纸擦了擦手, “ 但是今天我不是来和你们吵架的, 我是来给你们送大礼的。对我客气些没坏处。” 林曦采访的时候见过比李小芬更会撒泼打滚的老太太,和她们别想讲道理, 只要让她们觉得自己能够从你身上得到些什么好处,她就会自动停止撒泼了。

果然, 李小芬敏锐的抓住这个“礼”字,她上下打量一番林曦,不知道她在城里吸了男人多少精血,这狐媚模样比往日更盛几分, 更别提她身上穿的这些衣服首饰,一看就是个城里人,说不准她还真从男人身上发财了。

这样想着, 李小芬对林曦的态度软和下来了,但她把火发在不知所措的站在一旁的黄萍身上:“你站在那里是个死人吗?不知道给你小姑子找个位置坐?”

“哦哦。” 黄萍慌忙抱着儿子走上来, 李小芬翻了个白眼, 从她手里夺过自己的宝贝孙子,黄萍赶紧把林曦请到了堂屋的一张塑料椅上。

林曦掏出一张湿纸巾擦了擦, 并不是她矫情,而是她今天的策略和人设就是如此,不过没想到,擦完后湿纸巾上还真有一层浅黄色的污垢。黄萍冲她尴尬的笑笑,见李老太上座,自己才在屋角捡了个小板凳坐下了。

“你出去干活,我们自家人说话你在这里做么子?” 李小芬把媳妇赶出堂屋,然后转头对林曦说:“你一年没往家里寄钱,现在还好意思回来?”

“妈,我不是不想,我是不能啊。”林曦做出一副低声的样子对李小芬说:“我一年前逃到港城去打工了,你知道的,我哪里敢和家里联系,就怕连累了你和我伢老子,拖累的你们一家都坐牢。”

李小芬是个没有见识的乡村老太,听了这话吓得够呛,立马就要翻脸,却又不敢大声:“那你回来干什么?我就知道总有一天我们一家都要被你害死!你弟马上就要娶媳妇了,我孙子还这么小,要是有什么事情我扯也要把你一起扯下地狱。”

见老太太上套,林曦勾起唇角,换了另一幅面孔:“妈,你别着急啊,我还没有讲完呢。最近我傍上了一个港城商人,他人虽然老了些,胖了些,家里还有一个正室——” 讲到这里林曦故意停下来瞅瞅李小芬的脸,谁知道她压根不把这件事当成一回事,那双浑浊的双眼认真的盯住自己,里面没有对女儿的丝毫关心,只有毫不掩饰的人 性的贪婪。早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孤儿林曦还是忍不住冷笑了一下,然后换做一幅得意的模样:“当然,现在他终于和那个女人离婚了,要和我结婚,给我弄一个港城身份。所以我得要咱家的户口本,先把我的户口独立出来,然后再换户口,这样子即使事情有什么变故,也不至于牵扯到哥哥弟弟和你们。”

李小芬有些警惕的看着林曦:“你不会要耍什么花样吧?”

“妈,你想哪里去了?” 林曦笑了,从包里拿出一张纸,这是她找金沙村办假.证的人做的一张港城男人要和她结婚的证明书,当然整张证书都是由她自己拟稿,连英文都是她翻译的,那人只是给自己盖了个公章再用好一些的纸打印出来:“你瞧,证书都开好了呢。妈,等我成了港城人,就把哥哥搞到港城去工作,一天就能赚一两百港币,到时候给您 在这里盖个大楼房,您自己想想。”

李小芬探头看了看,可惜她大字不识两个,压根看不懂。只是这张花花绿绿的纸上既有繁体字又有洋字母,看样子就不像假的,而且她了解林欣的性格,她绝对不敢拿这种事开玩笑。李老太虽然已然动心了,但嘴上还是说:“这件事我可做不了主,得等你哥哥回来。”

“好,我等着。” 林曦不紧不慢的把那张纸收回自己的手包里,黄萍见婆婆和小姑子谈得不错,就用一个搪瓷杯加了点土茶端给林曦,还把桌上塑料袋装的一小把瓜子和花生端过来。李小芬白了黄萍两眼,顾虑到林曦,终究没说什么。

正在这时,门外传来了花花的痛呼声,林春荣从门外大摇大摆地进来,因为心情不好还猛踢了狗子一脚,嘴里不住骂骂咧咧:“冲他娭毑,今天手气差,一把就输了20。老娘,快再给我20块,黄萍,你耳朵聋了?你男人回来了还不滚出来?”

黄萍听了这话赶紧端了杯茶迎出去,李小芬也赶紧站起来和黄萍一起出去,堂屋里就剩下自己和挂在墙上的主席像面面相觑。

正在这时,里屋里传来一个老男人惊天动地的咳嗽声,这是林欣的家暴男父亲,他原来在家里说一不二,看谁不顺眼就拳打脚踢。现在他老了,中风躺在床上,失去了所有的权威,也再没人愿意搭理他。

林曦站起身,走进了那间堂屋。砖瓦地上摆着一个褪了色的木头床,床边有许多抓痕,床上则挂了顶发黄的蚊帐。林曦走进一看,里面躺着一个四肢如干柴的老人,因为咳的痛苦,脸都憋成了红色。

这个男人在林春荣试图猥亵林欣的时候冷眼旁观,曾经把林欣打的三天下不了地,说过女儿都是赔钱货还不如卖了挣点钱。然而即使如此,在林欣以出卖肉体为赚钱手段,活得穷困潦倒稀里糊涂的时候,仍然愿意出钱让这个男人躺进县城的医院接受治疗,这是怎样的一个斯德哥尔摩女人,林曦真的不能理解。当然林欣给的这 些钱最后都进了林春荣和林春华的囊中,男人也在林欣自杀后不久就死掉了。

林曦把蚊帐打开,居高临下的望着这个曾经的施暴者,他继 续痛苦的咳嗽,无暇理会林曦。林曦冷眼瞧了一会儿,看到他咳得都要断气了也没人进来,也不想看到这人死在自己面前,还是俯身把他给扶起来了。那老男人浑浊的眼睛终于肯转向她,嘴角流下一串涎水,却仿佛没有认出她一样。

林曦本来想替惨死的林欣讽刺他几句,现在又突然觉得实在没意思,毕竟林欣直到死也只敢折磨自己的儿子。于是她鞋跟一转,准备出门,却在门口被一个男人拦下了。

那个男人留着鸡窝头,穿着衬衫和沾了土的皮鞋,嘴一咧露出恶心的大黄牙,猥琐的目光宛如实质把林曦从上到下扫射了一遍,林曦知道,这是曾经试图猥亵林欣的人——林欣的哥哥林春荣。

“别走啊,林欣。” 那个男人把叼在嘴里的牙签拿出来,手撑在门框上,“我的好妹妹。”

“呵。” 林曦冷笑一声,脚根抬起,高跟鞋狠狠的踩在了男人的皮鞋上,林春荣夸张的叫了一声跳起来,手臂抬起,林曦趁机钻了出去。

“你!” 林春荣手指直直指着林曦的鼻子,一幅要和她拼命的样子,林曦一动不动地说:“别忘记现在是你要求我。”

“我?求你这个婊.子?” 林春荣面部表情扭曲。

“我劝你别一口一个婊.子,你能不能自己盖起小楼房自立门户,能不能发财还赌债都要靠我。” 林曦勾勾嘴角。李小芬和黄萍听见了动静也赶了过来,两人低声和林春荣说了两句,林春荣才将信将疑的转身回堂屋去了。

“小姑,你和我们一起去堂屋吧。” 黄萍过来拉林曦,林曦才迈开修长的双腿缓缓跟在她身后,那架势,仿佛不是要进一个简陋的客厅,而是在走国际t台。

“你说的事都是真的?要是你骗了我们然后消失了怎么办?” 林春荣瞪着眼睛问道。

“随便你爱信不信。” 林曦无所谓的说:“反正我多花点钱最后还是能合法呆在港城,至于你们嘛,就一点好处都别想捞着。再说了,我的户口迁出去对你们一家一点坏处都没有,我名下分的地也可以记在你的头上,怎么样你们都不亏。”

林春荣一想,好像还真是这个道理,即使这个小婊.子骗了自己,也没损失,但是就这么容易让她得逞,那显然也不可能:“你可是有一年没寄任何钱回来了,怎么着也要给我1000,不对,2000元吧?”

真是碰瓷都没有气势,扶不上台盘的东西。林曦眯了眯妩媚的眼睛说:“我从5岁开始就下地干活,给全家人做饭收拾,当牛做马,你们想打就打想骂就骂,就是请个保姆也要给钱吧?现在不是旧社会了,你们不过是管了我一口饭,还想我一辈子给你们做长工?我从16岁出社会,到去年为止给你们的钱够养得起100个我 了。你还好意思和我要钱?”

这时候花花夹着尾巴溜进来,偷偷在林曦边上坐下,林曦轻抚花花的头换了个口气:“你要是上道,我也乐意帮扶一下自家亲戚。把你弄到港城去,一年赚的何止一两千块?说不定你也能像骆城那家伙一样回乡开个工厂,人人都要叫你一声林老板,连县长见了你也要弯一弯腰呢。”

林春荣是个见识短浅的,听了这话觉得心动神摇,眼前立刻浮现出镇长和县长排着队开车请他,现在追债的牌友跪在地上求饶的情景,不过他还是说:“如果你想拿到户口本,现在就得给我100块,然后写下你港城的地址,你要是敢骗我我就去搅得你不得安生!”

林曦毫不犹豫的从包里拿出一张纸,随便写上港城的一个地址,然后附上50元递给林春荣:“多了没有。”

林春荣看自己妹妹这么多年出落得比原来更加有女人味,如果以前是清纯少女,现在就是摩登女神,白便宜那个老男人了。50块就50块吧,林春荣心里啐一口,拿钱的时候手故意摸过林曦的指尖:“那就这样吧,小欣。”

“还不快去拿?” 林曦可不向林欣那样在自家人面前是个怂包,当着林春荣的面拿出一张湿巾狠狠的擦自己的手指,横眉冷目的说道。林春荣拿到了50元赌资,心里痒痒的想再去赌 博,也就不在乎那么多了,转身进屋找了户口本丢给林曦,嘱咐说:“黄萍,你和她一起去镇上派出所,别让她拿着咱们户口本跑了。”

“我要一屋子林家湾户口有什么用?” 林曦难得的给了林春荣一个好脸色,拿了户口本,也不管在一旁的李老太,径直对黄萍说:“嫂子,我们走吧。”

和黄萍一起出门,花花也跑出来,一路跛着腿跟在林曦的屁股后面,到了村口,林曦蹲下来摸摸花花的头:“花花,你回去吧,我要走了。” 花花仿佛听懂了什么,呜咽了一声,大大的眼睛里竟然有一点湿润。林曦心中一软,将花花搂进怀里。

“哎呀,小欣,这个狗很脏,你当心弄脏你的衣服。” 黄萍看着林曦穿那么一身贵衣服竟然去抱一条畜生,连忙说,然后想用脚把花花赶走。

“没事,嫂子,别踢它。” 林曦已经放开了花花,摆手阻止嫂子。正好这时一辆牛车过来,黄萍先上车,然后伸出手来拉林曦。牛车启动,本来坐在地上看林曦的花花,突然“汪”一声站起来,追在牛车后面一路小跑。

黄土道上花花一瘸一拐,两只大耳朵在风中摇晃,追得格外吃力,她毕竟是一条瘸了腿的八岁高龄的老狗了。看着花花虽然拼命却仍然越来越小的身影,林曦忽然自林欣的记忆中想起花花的故事来。

花花是林欣亲自到邻居家挑来的。那时候它还是一只小奶狗,而李小芬想要的是一只能很快看门护院的大狗,为此大骂了林欣一顿,也不给小狗吃东西,是林欣省下自己本来就不多的口粮把花花一点点喂大的。每次林欣难过悲伤的时候都和花花倾诉,花花这条腿也是在林春荣企图对她图谋不轨的那天被林春荣踢瘸的。花花已 经八岁了,守着一条瘸腿不知还能在这里撑多久。

“大叔,停一下车!” 林曦听见自己喊道。她在黄萍诧异的目光中走下牛车,走向吃力的向她奔来的花花,把它抱起来上了牛车。

“你这是要做什么?” 黄萍不理解地问。

“我要把花花带回家。” 林曦说。反正花花只是一条老土狗,连看门护院都不那么合格了,黄萍也无所谓,只是觉得自己这个小姑真的是有点奇怪。

到了百悦镇,林曦很顺利的在派出所办理了户口迁出手续。把户口本交给等在门口的黄萍,摸摸忠实地等在外面的花花说:“嫂子,我走了。”

“我把你送到汽车站吧?” 黄萍面对气场爆棚的城里人林曦还是有些局促,扬起小心翼翼的笑脸问。

“不用了,你早点回去吧,晚了我妈又该骂了。” 林曦从包里拿出一个红包递给黄萍:“这是我给你和侄子的一点心意,你好好藏着,别给林春荣。”

黄萍推脱了一下,还是接过了红包,对林曦说:“小姑,你有空多回来。”

林曦朝她笑了一下,没有说话,带着花花转身走了,这个鬼地方,她一辈子都不会回来了。

刚才她给了黄萍200元红包,在扶林欣爹起来的时候又在他枕头底下塞了500元,不为她自己,只为这家人毕竟给了自己正在用的这具躯体生命,虽然林欣的人生满是苦难。

不过也就仅此一次了,林曦对自己说。从此她林曦,和这一些伪“家人”毫无关联,生死不见。

第30章 动画城

为了花花, 林曦特意搭长途大巴回深安,虽然大巴很颠簸,但是花花全程都乖乖的趴在林曦脚下,一动不动,只是偶尔抬头用湿漉漉的眼睛看看林曦,像是在确认她还在不在自己的身边。

好不容易下了车, 花花恹恹地趴在路边的行道树旁, 眼睛上的皮肤皱成了八字, 吐出一些米饭残渣和红薯。她黑色的尾巴垂着,耳朵尖也耷拉下来, 整只狗都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

花花一定是晕车了,但为了不给自己添麻烦, 硬是忍到了下车那一刻才吐。林曦心疼地蹲下来拍花花的背,喂了她一些水, 又用纸巾给她擦嘴角的污秽。等花花恢复了一些精神,林曦才一把抱起这只瘦骨伶仃的中型犬,在晨光和路人的侧目下去找的士。花花很瘦,但也有将近20斤,林曦抱了个满怀, 心里却有些软软的感觉。

好不容易带着狗子回到了 自己住的沙金村58栋,才爬了两级楼梯, 林曦就听见楼道口有动静。扭头一看, 原来是肖文聿从外面晨练回来了。他穿着黑色背心和运动短裤,健康的小麦色肌肤大片的暴露在衣服外, 额头上还有密密匝匝的汗往下滴落,整个人都似笼罩在一团蓬勃的热气之中。看他这样子,林曦敢肯定十个林春荣也不会是他的对手。

“这么快就回深安了?” 自然而然的把手包里最后一张纸巾递给肖文聿,林曦奇怪的问:“不是说放两周假吗?”

“待不住就回来了。” 肖文聿从林曦手里接过纸巾,汗珠滚过他的剑眉,又被浓密的睫毛阻挡。他把眼睛上的汗珠擦干就抬头看向林曦,深褐色的眸子里看不出有什么情绪。

花花是一条友好的小狗,见主人和这个男人寒暄,便也甩着尾巴凑上前去,用湿润的鼻尖嗅肖文聿的裤腿,然后咧开嘴露出舌头,尾巴摇得十分欢快。

“看来花花很喜欢你。” 林曦笑了,肖文聿便低身用大掌揉了揉花花的头,问:“从哪里又带了只狗回来?”

“回了趟老家,” 林曦半倚在栏杆上说:“家里也没别的了,就这只狗值得带回来。”

肖文聿仔细看了看林曦与往日截然不同的穿着和装扮,她确实是得到老天眷顾的那类女人,不论是素面朝天还是烈焰红唇,总有法子让人对她过目不忘。就像他们的初次相见,明明是在盯梢江幼秋,明明那天她穿得很恶俗,他却还是把这个女人的脸深深地刻在了自己的脑子里,然后在一次又一次的相遇中逐渐了解这个性格、 外貌、过往经历全都不相符的女人。

“你回林家湾了?” 肖文聿说:“也好,和过去做个了断需要勇气。”

“你怎么知道林家湾的?” 林曦本能的不愿意这个和原身不堪的过去有关的三个字从肖文聿口里说出来,红唇抿紧,心里不愿意,嘴里吐出的却是冰冷的语气:“你调查我?”

“我看见过你在派出所做的笔录,并不是调查你。如果让你不舒服了,我抱歉。” 肖文聿皱起了眉。

公安界曾评论肖文聿是一柄不轻易出鞘的重剑,沉默却一击即准,锐利却不露锋芒。作为一件好的兵器,他从不顾忌别人对他或好或坏的看法,只要能达到自己的目的就行。但是此时此刻,他却莫名的不喜林曦戒备的眼神。她和自己,不应该是这样的。

“没事,我有点累了,先回去休息了。小傲还自己一个人在家呢。” 林曦相信肖文聿的解释,不由有点后悔自己反应过激,于是自己给自己解围,心里却仍然是闷闷的。林欣的过去像人身上生的烂肉疔疮,她可以生生剜掉,却无法抹去这些过去曾经存在的痕迹,于是她也就无法毫无顾忌的像一个什么都没有经历过的24岁女孩子一样去活。

“你等一等。” 林曦嘴角边为了解嘲却堪称落寞的微笑让肖文聿不能就这样放她回家。他早注意到花花的腿脚不便,便直接把花花抱起来,这只重色轻主的狗子竟然也柔顺的伏在他的臂弯里,嘴都因为开心张成一个v字型了。

“你家小,住两个人都勉强,还能多放下一只狗吗?” 和林曦一边上楼梯,肖文聿一边说。

“放得下。” 林曦回答。其实是有一点勉强的,家里就那么一张床,一个弹簧沙发和一张小桌子,就快没处下脚了,花花确实也没有地方走动。但是她又能怎么办呢?如果让花花留在林家湾,未来等待她的命运不言而喻。

“狗需要一定的活动空间。” 肖文聿说:“你可以把花花放在我家。” 顿了一下,他又补充:“我早上晨练可以带上她。”

“太麻烦你了。再说了,花花是我的狗,放在你家里也说不过去。” 林曦觉得不可行:“她会想我的。”

“我可以给你一把我家的钥匙。” 肖文聿说:“狗还是你的狗,我只是提供住所。”

可是为什么呀?林曦有些疑惑,肖文聿这操作让她真有点要自作多情了。

“别误会,我早就想把家里钥匙给你一把了。” 肖文聿说:“我们这个工作时不时就要出差,昼夜颠倒,我家里养的金鱼和植物要人帮忙喂食浇水,只是还没想好怎么开口。”

“你家里什么时候养了金鱼?” 林曦疑惑,上次去的时候还没见到有啊。

“前两天刚养的。” 肖文聿不动声色:“我晚上下班很晚,以前晚餐都是随便对付。你说过要请我吃饭,如果我帮你给花花一个窝,你就让我也到你家偶尔蹭一下饭怎么样?我会付菜钱的。”

“你想来我家吃饭早和我说啊,我还愁怎么报答你呢。” 林曦笑了,她算下来真是欠了肖文聿不少的人情,做饭的时候顺带做上他的那份也不麻烦。至于肖文聿为什么突然这么热情,她不愿去想那么多。只要能给自己一个囫囵过去的理由,她就愿意去相信。

“但是花花刚和我从老家回来,她特别粘我,如果她不愿意去你家,我们也不能勉强。” 林曦看着把头靠在肖文聿手臂上乐不思蜀的花花,心里十分怀疑她不乐意的可能性。

“那是自然的。” 两人已经爬到了三楼,肖文聿把花花放下来,蹲下来和她说:“你主人家太小了,不方便。你住在我家,林曦每天都会看你,带你遛弯,我们晚上还到她家去蹭饭吃,你愿意吗?”

“这个大哥哥好温油……” 花花是一只通人性的狗,她歪着脑袋思考了一会儿,朝林曦“汪”了一声,走到林曦的家门口往里探。

“你看,我就说她不愿意吧。” 林曦还没来得及打开门,听到动静的小李傲早就把门打开了。

“妈妈你回来了!怎么有狗?” 小李傲有些惊喜的看着花花,谁知道花花在门口朝里望了几眼,又走到肖文聿的家门口看了看,然后就坐在肖文聿的家门前了。

“哎!你这只忘恩负义的小狗子。” 林曦都要被气笑了,可谁知花花呜咽一声,走上前去蹭蹭林曦的手,先往自己屋子前跑,然后扭头看她,见林曦不动,又回过头来蹭她。

这是让自己跟上她呢,林曦只好跟在花花屁股后面,看看她要做什么幺蛾子。只见花花跑进了她的屋子,拉着林曦和李傲坐下,自己把前两爪勉强搭在铁架床上,摆出中华田园犬特有的忧郁的眉眼看着他们,然后它又一瘸一拐的跑进肖文聿的屋子里,从真皮沙发闲逛到电视机柜然后走出来,还试图把林曦也拉进去。

“你是觉得我们那里太窄了,你不愿意因为自己让我和小傲挤着?” 林曦尝试了解花花的小脑袋里究竟在想什么。

“汪!” 花花肯定的叫了一声。

“建国以后动物不准成精的知道吗?” 林曦摸摸花花的头,花花却歪着脑袋支棱着耳朵疑惑的看她。

肖文聿走过来,说:“现在花花自愿过来,就这样决定了吧。你和小傲也确实需要些空间。” 然后就把一片钥匙递给了林曦:“这是我家的钥匙,你随时都可以来。”

“好吧……” 林曦在自家儿子若有所思的目光中略有些尴尬的接过那只钥匙,然后说:“那你今晚就来我家吃饭吧。”

“好,还有花花。” 肖文聿冲林曦一笑,仿佛冰封了一冬的湖泊起了裂痕,不是灼热的温暖,却有春的气息。林曦刻意封闭起来的心也在那一刹那压抑不住地跳跃了一下,于是她赶紧牵着小李傲回家了。

“妈妈,我们有了肖叔叔家里的钥匙,以后是不是就可以到他家里看电视了?” 小李傲进了家门就问道。

“瞧你这点出息,小孩子不能看太多电视。是不是楼下的小朋友总是看电视把你给带偏了?” 林曦放下手包,语重心长地准备说教一番。

“我只是想看纪录片而已。” 小李傲委屈巴巴的辩解:“老师说,纪录片有国内的也有国外的,很能长见识,开阔视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