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节(1 / 1)

收押室里什么都没有,空落落的,没有任何东西,亓素找了一个相对干净的地方,靠着墙坐下去。

曲起腿,亓素背脊紧紧贴着墙壁,闭上眼就休息了过去。

四周一片死寂,偶尔传来一两道模糊不清的嗡嗡声。

亓素其实完全没有一点睡意,所以闭眼后,脑里一片清明。

忽然的,他想到了过去了一幕场景。

他和肖湛的第一次见面,应该说是个挺友好的开始。

如果对方不喜欢自己就好了,现在不至于变成一具冷冰冰地尸体。

死了,再也不会出现在他面前。

那样一个有钱又帅气的男人,明明就已经算得上是人生赢家了,短暂的生命,就终结在了今天。

亓素轻轻摇了摇头,感到有点遗憾。

“如果将来还能再见面,可别再喜欢上我了。”

亓素对着虚无的空气呢喃低语。

鉴于穿越到一个世界后,一般会在那个世界待数十年的时间,哪怕他完成一项炮灰任务,身体死亡,但紧跟着,剧本会重新刷新,出现第二个炮灰任务,还是在同时世界。

目前为止,根据亓素收集到的信息,一个世界里,他最多接过十项炮灰任务,最少的都有五项,有时候时间是相邻着的,有时候则会间隔许久。

因而他才会对肖湛的死亡没有过多触动,他知道这些世界的原住民们,他们的生命是循环着的,死过后灵魂还存在,不过是重新换个躯壳而已。

死亡从来都不是终结,是新的开始。

本来以为会在看守所待上很久,结果一周时间都没有到,就有个预料中的人出现在亓素面前。

被警员带出看守室,不多时,就见到了前来保释亓素的人。

亓素淡眸看着这个他第三个炮灰任务的关键人物,这人和肖湛和蒋兆添都不同,肯定不会喜欢上他,这样一来,他的炮灰任务应该是可以完成了。

事不过三,亓素有预感,是不会再失败的。

“蒋总。”二人彼此对视了片刻,对方无有言语,于是亓素先一步出声。

“有人想见你。”蒋鹤一想起这会又公立医院转移到精神病院的堂弟蒋兆添,有那么一刻,真的很想将站在他对面的青年给直接毁了。

可是他又深知,他暂时还不能动他,蒋兆添的病还需要这个人。

“有人?谁,蒋兆添?”亓素漫不经心,语气陌生,仿佛口里提及的是一个和他无关的人,“我记得,上次明明是你说的,让我离蒋兆添远点,现在……”

亓素唇角一勾,似笑非笑地看向蒋鹤。

蒋鹤眼瞳微微一紧,没接亓素的话,转身就走。

身后沉寂了片刻,跟着有脚步声靠近。

司机开车停在警局外,蒋鹤先一步坐进车,亓素随后也坐了进去,两人都坐在车后座。

“去秋山医院。”精神病三个字蒋鹤给省略了,虽然把蒋兆添给送了过去,但他不愿意把精神病这三个字安在堂弟身上,蒋兆添都能控制住这么些年,现在不过是临时犯了下病,只要治疗得当,很快就能恢复到过往的状态。

“……先不去秋山医院。”当司机开车准备上街道时,亓素突然插声进去,在蒋鹤极具压迫力的注目下,亓素视线依旧看着前方的司机。

不过话,是对蒋鹤说的。

“在去医院前,我想先去看一个人,他应该下葬了,可以的话,我希望能去给他上柱香,他是因为我而死的。”

亓素面容平静无波,谈论起一个亡者,眸色里丝毫悲伤都没有。

旁边蒋鹤觉得到现在,自己是越来越看不懂身旁的青年了,若说之前他还没有完全决定好,那么现在,他已经做出了决定,那就是过去和亓素约定的让对方假死的事,或许有必要让它变成真的。

在蒋兆添病情好转后。

“你指的肖湛?”这些天发生的较为轰动的事,大概就是肖湛的意外死亡了,可以说这是很多人都完全没有预料到的。

行凶者已经找了出来,恰巧也是蒋鹤认识的,一名叫李构的盗窃人员,蒋鹤暗里着人去查过,没有寻找到任何证据,表明李构和肖湛有什么私人恩怨。

他们间,若真要说有什么关联的话,那么就是他们都和他旁边这名青年关系匪浅。

他们都,单恋着这个长相冷艳的青年。

蒋鹤心中有个猜想,李构会忽然偷袭肖湛,多半和亓素脫不了关系。

那么,在这次的事件中,亓素扮演过什么角色,蒋鹤斜过眼,看坐姿笔挺的青年,除开肖湛,另外还有一个人。

一个叫成钧的,那是在蒋兆添被吊灯砸中之后,蒋鹤才得知到的,当时那个男人直接闯到孟珏的生日宴会现场,将亓素给带走了。

只是没走出酒店大厅,青年就再次被转手。

这个人短短时间里,就吸引来这么些人对他倾心,简直就像勾人心魂食人灵魄的妖物。

即是妖物,便是异类。

即是异类,便该尽早清除。

蒋鹤眼中浮出抹杀意。

秋山精神病院有蒋鹤投资的股份,之所以会将蒋兆添安置在这里,而不是公立医院,有蒋鹤个人的顾虑在里面,蒋鹤不会忘记那天,蒋兆添在医院里忽然犯起病发狂来,蒋兆添当场挵晕了一名护士,还险些杀了给他做检查的医生。

后面医院方面直接用带子把蒋兆添给绑在床上,即便如此,蒋兆添还是疯狂挣扎,本来背后的伤口创面就大,他这么一来回折腾,缝合的伤口立马又崩裂。

蒋鹤接到医院方面的电话,赶去医院,就是他上前,试图接近蒋兆添,对方都似乎完全认不出他来。

嘴里发出的是类似野兽嘶吼的声音,蒋鹤隐隐听清一句话,那就是‘把人还给我,他是我的’。

这个人是谁,不言而喻,蒋鹤其实有点无法想象,蒋兆添喜欢上一个男的,喜欢得这么深,连他这个家人都认不出,反而只记得对方。

这让蒋鹤对亓素的不喜程度,又增添了一些。

然而蒋鹤也终是个理智的人,不喜归不喜,他更希望看到的,是蒋兆添能够尽快正常起来。

在这个过程里,亓素这人还有用。

肖湛埋葬的地方,不是完全隐秘,稍微查一下就差不多可以知道,汽车停靠在街边,蒋鹤联系上人查肖湛墓地的地址。

约莫十多分钟后,一条短信发到了蒋鹤手机上,蒋鹤随即让司机开车过去。

到了目的地,司机和蒋鹤都没有下车,就只有亓素一人,在墓地入口旁边一家店里,亓素买了点香,在司机那里借来了打火机,顺着弯道,来到肖湛墓碑前。

墓碑几天前刚立,还特别新,碑上贴着一张彩色的单人照,男子嘴角略扬,正看着照片外的人浅浅微笑。

点燃香,亓素弯腰把香插石碑前,起身时手臂朝照片伸了过去,本来想摸了一下照片里人的脸,指尖快触到的时候,顿了顿,随后收回了手臂。

停留的时间不到两分钟,亓素转过身,往停在道路下方的汽车方向走,行进的步伐没有丝毫停滞,面孔里更是找不到一丝一毫的留恋。

他的冷漠和绝情,表露得一清二楚。

回到汽车里,亓素坐下后,感到蒋鹤那里投过来的视线,侧过头,亓素弯着唇角,朝蒋鹤露了抹笑,眸底仍旧一片冰冷。

之后汽车中途再没有停歇过,一路开到了秋山精神病医院。

医院四面环树,基本没有过高的建筑物,都是低层的。

周遭清幽安静,单看环境的话,到是和亓素曾经去过的一家疗养院有些相似。

不同的大概就是,陪同的人不同,即将要见的人也不同。

穿过几条通道,进去一栋位于靠里的一栋灰白色房子,乘坐电梯上楼,很快一行人来到一间房屋外。

透过门上的玻璃,只一瞬,亓素就看到了站在窗户边穿着白色病服的蒋兆添。

前后加起来,也就一周不到的时间,窗边的人似乎瘦了一大圈,小号的病服穿在男人身上,显得空落落的。

有护理员拿了房门钥匙过来开门,等门打开,亓素直接走了进去。

脚步声在空旷的房屋里显得较为突兀,背对着房门而站的蒋兆添却是没什么反应,亓素默声快步走到蒋兆添身后,手伸过去,指尖还没碰到蒋兆添肩膀,面前的人忽然转身,也不管来的是谁,两臂一抬,直接掐住了亓素的脖子。

蒋兆添一双眼被激怒、疯狂的野兽一般泛着血红,皮肤色泽黯淡,整个人由里到外都透着股阴寒的死气。

他额头青筋根根暴突,不断地收紧手指,看模样,分明是想就这么将眼前的亓素给直接掐死。

病房外医护员想进屋帮忙,刚走了一步,旁边蒋鹤的人拦在她面前,医护员紧张不安地看着屋里的状况。

咳咳咳,亓素连咳了几声,胸腔里的空气被挤圧出去,变得越来越稀薄,他当然会死,但不是死在这里,以被蒋兆添掐窒息的方式。

亓素再次抬手,这次摸的是蒋兆添的脸,指间触到的皮肤泛着冰冷的凉意。

“蒋、兆添。”亓素嘶哑着音,一字一顿地道。

蒋兆添发狂的眼眨了一眨,像是机器般,瞬间被人摁了下暂停键,他两手还箍着亓素的脖子。

“你生病了?”亓素忍耐着喉骨上的箍痛,轻声问了一句。

颈子上的手力道随之松了大半,亓素扣住蒋兆添的手,将他手臂从自己脖子上扯开。

“吃晚饭了吗?我还没有,陪我一起吃。”亓素跟着又将蒋兆添另一只手臂也拿开握着手里,拉着人往屋里走,摁坐在床边。

他回身,打算让医护员把晚饭给送过来,两只手腕同时被人给反手抓住。

“亓……素!”

熟悉的语气,熟悉的音色,亓素回头对上蒋兆添冷静了不少的眼瞳,不知为何,心中竟觉得有点好笑。

“还记得我?我以为你谁都不记得了。”

亓素话一落,手腕就微的一钝痛,蒋兆添攥着他手腕,要捏断他腕骨似的。

“放心,这次我不会再离开了。”不会再活着离开,亓素在车里那会,在同蒋鹤的某个对视中,发现对方对他存在的杀意,蒋鹤这人不会让他这样一个连害了蒋兆添两回的人,真的同蒋兆添在一起。

蒋兆添抓着亓素的手,往身前一拉,将人抱了个满怀。

看到屋里这一幕,蒋鹤凝目看了一会,走了进去。

蒋鹤一出现,蒋兆添立马就敌视地盯着他,一种本能,知道蒋鹤比他厉害,他这次犯病,忘记了所有,只记得亓素一个人,蒋兆添将亓素紧紧抱怀里,眼瞳瞪着蒋鹤,生怕对方从他身边将亓素给抢走。

蒋鹤心中被尖刺给陡然刺了一下,堂弟记得一个外人,却不记得他这个家人,关于蒋兆添的病情,蒋鹤暂时还瞒着家里人,没有让其他人知道。

“放心,我不会带走他,他会一直陪着你,直到你病情好转。”蒋鹤走到屋子中间就停了脚,没有再继续往前。

“有什么需要的东西,尽管提。”说这句话时,蒋鹤看向的是亓素。

亓素扭转头,蒋鹤眸色幽沉,看不出此时真正的情绪。

人已经送过来,蒋兆添当即就有点好转,能认出对方来,这明显是一个好的开始,蒋鹤留了两个人下来,说是让两人照看蒋兆添,更为主要的原因,是监视亓素。

蒋鹤并不相信亓素,一个原来本质是窃贼的人。

待蒋鹤离开后,医护员送了两份晚饭到病房里,亓素接过饭,和她说谢谢,女医护员脸颊瞬间一片通红,然而下一刻,嘭的一声,热腾腾的饭菜就扔落到地上,掉了一地。

医护员震惊地抬头去看靠坐病床上的男子,后者正用一种残忍的、欲撕碎她的凶残目光瞪着她,医护员惊骇得一动不敢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