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棋太动脑子，她实在没那耐心。
可是刚刚冲进离梦的洞府，她又想后退。
明明她只是想装装样子，让谷令则看不到而已，怎么真冲进来了？
“你来了？坐，陪我喝杯酒。”
离梦正在喝闷酒，根本没给她拒绝的机会，似慢实快地斟了一杯，“酒有千种味，实在是好东西。”
卢悦：“……”
圣女在天演数上，才砸了弃疾师伯和帚木大师的场子，要等到月半，大家一起进大峡谷消大人神魂。
她可不敢跟她反着来，卢悦默默坐到对面的位子上，轻轻抿上一口。
“你喝的是什么味？香、甜、苦、辣，还是酸？”
“……”
卢悦有些懵，不知道该怎么答。
她的计划一旦成功，生活将回到最为期待的日子上去，此时的酒，辛辣中带了好些甘甜。可是这话，她能跟好像在伤心的圣女说吗？
“我的味道是苦的。”离梦把杯中的酒，一口饮下，“应该说，在我当了圣女的那天起，就注定了我的味道是苦的。”
卢悦：“……”
她觉得，她还是当个安静的听众好。
有时候心中太苦闷了，跟别人倒出来，会舒服些的。
“卢悦，你比我幸福！你们……都比我幸福。”
他们在努力过他们的这一辈子，而她……却活在那个早就消失了的上古。
离梦的眼睛有些湿，“祝你幸福，永远幸福！”
‘叮！’
卢悦跟她轻轻碰了一杯，“谢谢！你……也可以好好的。”
“……会好好的。”
离梦吸吸鼻子，“你……要不要随我们一起进西南大峡谷？”
“我就不去了。”卢悦慌忙摇头，“阵法我又不懂，法力又弱，到时肯定会拖你们后腿。”
西南大峡谷的事，是归藏各宗的事，是各个大佬的事，她小胳膊小腿的，还是不去凑热闹的好。
“真不去？这可是名动天下的好机会。”
卢悦坚定摇头，她的名字，已经够唬人的了。
“那好吧！”离梦叹口气，“你要得清闲就清闲吧，不过……你能不能再借我一样东西。”
卢悦沉默一瞬，把杯中灵酒一口饮尽，“借什么？”
“功德之光！”
这个呀？
卢悦眨眨眼，伸出手时，橙光闪动，轻轻覆到离梦的手上。
“吓死我了，还以为，你还要朝我借灵石呢。”
“……”
面前女孩嘻笑的样子，让离梦哑然！
虽然早就听说她送出不少功德之光，可……这是功德之光啊！
离梦感觉橙色光芒进到身体的瞬间，骨髓血液，似乎都得了某种升华，她的心中一动，“可以多借我些吗？我拿……进出那晼的令牌换。”
那晼？
当然可以。
卢悦笑咪咪加大传送力度。
“只能存七年噢，听说时间再长，就自然消失了。”
“不！我需要它，越多越好。”
卢悦脸上郑重起来，这位化神后期的圣女，不是说不能再进一步了吗？
她调动识海里的功德之光，源源不断地往她身上输送着。
一百、一千、两千……
圣女几乎没浪费地，接收她的功德之光。
“……你还有多少功德？”
半晌之后，离梦轻轻问她。
卢悦目光复杂，“你还需要？”
她不明白，这人一下子要这么多功德之光有什么用。
这东西，到目前为止，只是让她修炼无瓶颈罢了。
“它……与我性命攸关。”
离梦迟疑了一下，面露苦笑，“原先……我以为我会魂飞魄散。”
功德可以助她不魂飞魄散？
卢悦慢慢缩回手，“你等一下，我多收一点给你。”
堕魔海分身中的功德，有大半在那里沉睡，现在终于用到该用的地了。
让猎场变成真正的界面，成为旦夷人安身立命的所在，其中的禁忌不知有多少，离梦的付出，她可以想象。
卢悦不愿去想，今天做的一切，是不是被当年的某位圣女算计到过，她只是……只是单纯的不想，做为巫族守护圣女的离梦，最后落得个魂飞魄散的下场。
她希望能帮到这位圣女，一指点向额心的时候，神魂流转，在一片好似虚无的空间里，呼唤曾经留下的九具分身。
九道不同的石像虚影，似乎一齐出现在识海，她们各据方位，点点橙光汇聚……
第713章 物以类聚
离梦惊讶卢悦的功德之厚，她原来最好的打算，是把猎场如归藏界一般，雪藏十几万年后，让天地自然洐生灵脉，只要巫族能一直传承，总有一天，可以如先辈一般，在历史的长河中，慢慢找到自己的修行方向。
可是现在……
“功德……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的收取方法？”
离梦不能不好奇，天地需要浩然正气，它们也更能洐生天地灵物，而灵物，可不止灵脉、灵材、灵植、灵兽……，还有‘人’，‘人’才是万物之长。
猎场将是巫族的独有天地，他们会一代又一代在那里繁衍生息……
她希望它如现在的归藏一般，当它真正直面世人的时候，耀眼得如初生的太阳。
所以功德再多，她也不会嫌多。
“问你自己啊！”
卢悦把该给的，给的差不多后，默默收回手，“功德渡人，为何有的人千不存一，有的人百不存一，有的人又几乎能一点也不浪费地全全接收？”
“……”
离梦若有所思。
“世人都说，它有多难多难，可事实上，天地虽然无亲，却予人处处生机。”
卢悦微微叹口气，“功德修士，其实真算起来，很多很多，也许……我们每一个宗门都有。”
这不可能。
离梦一下子站了起来，胸间起伏得厉害。
灭世大战在最开始陨了多少人，如果……如果功德修士，真是处处可见的话，怎么会那般惨烈？
“我是个很好的例子。”卢悦静静看向她，“我不是好人，也不是坏人，之所以有功德，也不过是机缘巧合。”
离梦的眉头紧蹙，什么不是好人？
她早把这丫头查了个底掉，命运在某些地方，似乎一直在轮转……，可是不管她经过多少次早夭之命，人之底线一直守得比旁人高些。
离梦在心里叹口气，若不是她的底线比旁人高，只怕也不会早夭。
“十四岁在德化城救人，是因为，年龄太小，入修仙界太短，还没摒弃我娘教导的‘善’。”
卢悦声音有些感慨，“其实真要算起来，当时逍遥的任何一位师兄师姐被关进去，只要能救那些凡人，他们都会竭尽全力。
我是恰逢其会，再加背后有逍遥门，否则……否则没有我师雨师叔在磐龙寺的大闹，谁会关心我？
没人关心，你想过，等待我的会是什么吗？”
离梦怔住。
她查过，当时竭力救她的人中，除了逍遥的两个同门外，还有魔门的一位元婴，这两者若是少掉任何一环，都……
“就算等待我的不是死局，没有极品丹药以最快的速度回复灵力，筋脉定然会有损伤。”卢悦苦笑笑，“如果那样的话，我还能有今天的成就吗？”
离梦似乎有些明白了。
“……逍遥除了我之外，其实还有一个人有功德。”
卢悦给自己倒了一杯酒，满口饮下时，她再不觉甘甜，只觉苦涩，“你想见他吗？”
“……”
离梦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些害怕，不敢去见。
“哪怕有逍遥在背后做靠山，可因为灵根的不显，再加上滥好人的性子，他……哪怕有功德，修行之路，其实也早早堵死了。”
卢悦再次自斟自饮，“他的寿元不多了，你若想借功德，我想……他定然也愿意。”
“他们……有功德的人，都是炼气小修士？”
离梦语声带颤，眼神复杂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