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伯也不问你其他的,师伯只问你,你心脏处的伤,到底是怎么回事?”弃疾面容说不出的严肃,“当日是用了禁忌之法。先行压制,所以现在是发作了吗?”
帚木眉头拢起,在他看来,卢悦身上的伤,根本不是什么禁忌压制,应该是另有法门。
当日能在伤成那样的情况下,去进阶二次结丹。问题根本不会很大。之所以今日差点弄到不可收拾的地步。是因为,她心神在大起大落下,诱发出来了。
与其说她身上的伤严重。不如说是心魔发作!
卢悦把手按在心脏处,晕迷前的情况,她还是知道的,那剑伤……确实不对。
当日分身受伤。她也用了丹药,明明好了很多。也没影响她修炼,原以为……
“不是禁忌之术,是……功法问题!”
功法?那倒不好再问了,弃疾在心里叹息一声。“会影响以后吗?”
“不会!只是……我当时没注意……多养一段时间就好。”
是她自己大意了,致命之伤转换到分身身上,本体怎么可能一点影响都没有。
弃疾倒是很理觖。杀亲父,又要面对亲姐谷令则。还连过两次心魔劫,是个人都有段低谷期。
可恨他们居然只忙着天地门出招,忙着算计如何在诸方角逐中,给逍遥给卢悦谋取最大利……
与性命相比,利——屁都不是!
明明知道她的身家全都没了,他们一个个的,居然只以为有飞渊带来的,就真的什么都没管。
早知道……
“这段时间就不要到处跑了,集中精力,养好伤是正经!”
弃疾从怀里摸出一个储物袋,语气中有说不出的愧疚,“这是天地门补偿你的。丹药什么的,师伯已经跟日照阁对换过了,各有标注,你……可以放心用。”
卢悦:“……谢师伯”
她知道师伯他们怕北辰动手脚,这段时间一直在着力换里面的东西,可是怎么也没想到,居然换到日照阁去。
那里的丹药公认最好,所以价钱也贵,哪怕同等丹药相换,也要收三成损耗。
“阿弥陀佛!”帚木宣声佛号,“弃疾,卢悦才醒,还是让她好好休息吧!”
“好!”弃疾自然也看到卢悦眉眼中的疲惫,“外面的事,有楚家奇和管妮他们看着,不用担心。”
卢悦听懂他的意思了,不就是丁岐山的胡言乱语吗?
她没什么可担心的,不要说她没那龌蹉心思,就算真有,别人的胡言乱语,时至今日又有几个敢当着她的面说?
或者,谷令则会不开心,她那么注重个人形象……
卢悦闭上眼睛,在心里轻叹一口气。
也许命中注定,她们就是没缘份!
不管彼此怎么努力也没用,她这个多了一世的人,永永远远,也不可能真的当那个掩在草蔓中,还没完全长大的枯骨……不存在……
“咳!”
一双温热的手,迅速覆在她额上,“怎么又咳了?不准东想西想,伤得那么重,你想死吗?”
飞渊微哽的声音,让卢悦的眼睛控制不住地酸涩起来!。
“你要杀丁岐山,告诉我啊?我随时都可以去杀他,你干嘛非要跟自己过不去?”
卢悦伸手,把他的手盖到眼睛上,“不准去!”
“笨蛋!”
飞渊有些笨拙地帮她擦眼角流出的泪,“你有大利器都不知道用,这世上就没比你更笨的人了。”
那样打,又杀不了人,还把自己弄得……
可把他吓死了。
“我是笨蛋,你是能蛋行不行?”
卢悦的眼睛始终没睁开,撇过脸时,只觉心神俱疲,“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才刚长黄毛的时候,就老在心里,骂我笨蛋了。”
这是要跟他算老账?
飞渊有些傻,“你也说我是能蛋了,以后打人的事,归我,骂人的活,也归我,你在旁边喝杯茶,吃吃点心就好,行不行?”
行不行?
三个字在脑中回响,卢悦感觉心脏处泛起一丝温热,抓着他的手,不知为何,万般安心。
飞渊等半天,没等到她回答,再看的时候,才发现,她早就沉沉睡去了。
对穿的心脏。到底让她元气大伤,连这么几句话,都支持不住。
飞渊舍不得把手抽回,他知道她的执拗,她不准他去,那就一定不准去。
可是,一想到二师兄他们。把她带回时的样。他就恨不得马上过去掐死那个丁岐山。
还有……还有谷令则!
就是因为她,因为她的表现,卢悦才诸多顾忌。一直能杀谷正蕃,而不杀,结果呢?
人人都说谷令则聪明,结果呢?
明明卢悦给了那么多次机会。她都抓不住,让谷正蕃被谷家弄到那幅境地。化身成魔,害了多少人?
别人也就罢了,反正也不关他的事,可师姐的养母。那是她一辈子的伤心,一辈子的遗憾!
明明她都把她亲娘带到灵墟宗照顾了,结果呢?
飞渊恨得牙痒痒。若不是顾忌着卢悦已经睡着,差点要咬出声。
谷令则最没用了。万般想要保护的亲娘,居然让卢悦陪她一起,亲眼看着她惨死面前……
现在又来!
又是因为她,这一次,差一点……
差一点……
飞渊一双好看的桃花眼,慢慢变得暗沉起来,看着师姐没什么血色的脸,心尖疼得发紧!
他也没用。
他一直以为自己很有用,可事实上,没有几次能帮到她。
现在唯一能做的,不过是,在她有大难的时候,带她有多远跑多远。
他们为什么现在不能跑?
抛开这里的所有,只他和师姐两个人,他们想到哪,就到哪。
魔门的人再厉害,他们飘无定所,三千世界,他就不相信,那些混蛋,能找到他们!
*****************
不说里面飞渊的异想天开,只说外面,弃疾对等在这里的洛夕儿,万分感激!
是这丫头发现不对,第一个救助卢悦的。若不然,就凭苏淡水他们当时还在生气的样,稍迟一丁点,简直不敢想……
“等卢悦好些了,我让她亲自谢你!”
“前辈客气了,她没事就好。”
洛夕儿望了一眼身边一直白着脸的谷令则,“前辈,我的火灵根,接近于全满,对有些东西的感应,要比平常人高些。卢悦因为自小迹遇,性子执拗,她……戾气已经刻入骨髓,不触那个她不能触的点时还好,一旦触了,钻进牛角尖下,伤人伤已!”
是啊,戾气深重……
弃疾耷拉下眼皮,掩住里面的惊骇!
他家的弟子,因为第六指,修有第二丹田,就算再恨父母当初的抛弃之恨,现在也早该散了。
她对丁岐山说什么?
弃疾掩在袖中的手,抖得不成样子,她说她第一次见他,就想杀他。不会因为他忘了她,就忘了曾经……
丁岐山,丁岐山……
化神的心魔劫里,有这个人,有所有人,怎么就没卢悦呢?
弃疾再次不敢想下去。
“……你说的不错!”弃疾叹口气,“令则,卢悦不喜你与丁岐山走近,你……离他远些可好?”
洛夕儿在后面,用手轻推了谷令则一下。
谷令则惊醒过来,可是那茫然的样子,显然不知道他说什么了。
无奈之下,弃疾只好把刚刚的话,加重语气,再说一遍。
“我当时……就答应了。”
谷令则还是有些恍惚,她怎么也不明白,卢悦怎么会对丁岐山有那么大反应的。
那种恨不得活活咬死他的情绪,那般强烈。
强烈到……她差点把她自己活活逼死。
“前辈!我……我可以进去看看她吗?”
弃疾摇头,“虽然卢悦醒过来一次,可是此次元气大伤,现在只怕撑不住,已经睡过去了。”
谷令则张张口,她想说,正是因为卢悦睡过去了,她才要进去。
她们是双胎生人,有互流体质,她想知道原因,可以……可以趁着现在,也许可以让她看到,卢悦那不可触的,到底是什么……
可是她又不敢开口,她怕一旦触了,她与她……都万劫不复!
“如此,那我们过两天再过来看她。”
洛夕儿拉住谷令则行了一礼,“苏师姐,如果卢悦有什么事,麻烦给……给我们发个传音符可好?”
最主要的是发传音符给谷令则。
“好!”苏淡水站起来,“我送你们出去。夕儿,这次真是多谢你了。”
“不要再谢了,再谢我耳朵都要听出茧来了。”
洛夕儿离了弃疾,觉得轻松不少,“我和卢悦什么关系?如果真要谢的话,她可能说,我差她的更多。”
苏淡水应景呵呵了两下,到底因为卢悦的这次生死一线,对谷令则有些迁怒,“丁岐山那般胡言乱语,麻烦谷道友不要再息事宁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