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节(1 / 1)

白夜问米 touchinghk 3701 字 1个月前

林愫脸色更加难看,咬牙说:“我要用一次引魂铃。”

宋书明一惊,引魂铃这法器有些特殊,引来的并不是魂,而是灵。

就算能引来阿卡的念灵、悔灵或者痛灵,也对他们查案无益啊。

“死马当做活马医吧。管不了那么多。”林愫烦躁地甩甩头,左手捏诀,右手轻轻摇动腕上的引魂铃,黄纸符上写了阿卡的八字,挑在桃木剑尖轻轻点燃。

三人身旁渐渐涌起一阵阵的雾气,寒意彻骨。可是左等右等,直等到黄纸符燃成灰烬,也没有见到上次曾出现在他们面前的那排垂柳。

引魂铃,也招不来阿卡的魂灵。

返程的路上,宋书明还在安慰林愫:“老李那边,还会继续探查,周围的监控,还有案发的现场都会慢慢查到。”

“我们回家好好休息,等到有了新的消息,再过来试一次。”

林愫情绪仍有些低落,眼睛望向车窗外,低声说:“我总觉得,这次的事情,没那么简单。”

好在隔了几天,老李果然有好消息传来:“阿卡遇害的案发现场,找到了。”

发现阿卡尸体的工地,是刚刚拆迁后的老旧小区,进行回迁房改造。工地旁边接连几片破旧小区,也都是五十年代左右的老建筑,也在排队等待拆迁。

小区老破,治安和物业都不怎么好,手里有点钱的人纷纷搬走,这一片越发荒废,渐渐沦落成远近闻名的群租房小区。

阿卡就住在这小区内,可也不知道他这两年都做了些什么,竟穷困潦倒到连群租房都住不起的地步。

阿卡住的那栋楼,楼高七层,七楼之上就是屋顶,屋顶上还有小小一个设备间,四平米大小,只在墙上开了二十厘米宽的一个小洞,被住在七楼的黑心房东,以每个月九百块的价格,租给了阿卡。

住在顶楼原本就冬冷夏热,更何况阿卡住在顶楼上面的设备间,连正儿八经的窗户都没有,勉勉强强才违规接上水电,更遑论暖气空调。

林愫打眼一看,一阵心酸,忍不住对宋书明说:“是一直没有工作吗?怎么会这么潦倒?”

老李插了一句:“倒真是有可能。阿卡住在这里,时间也不算长。我们问过房东,前后也就不到两个月。”

“在这之前,他行踪不定,到底去了哪里,我们也还没完全查清。”

“上一次他用身份证买火车票,还是离开北京南下的时候。这之后,也不知道他是坐了不需要身份证购票的城际长途车,还是搭便车,还是骑车进的首都,就没有记录了。”

阿卡自外地归来,在房顶上的设备间里蜗居了将近两个月,也没有出外工作过的迹象。

设备间里只有一张木板床,铺了薄薄一层棉絮垫,和一张洗脱了色的旧床单。床边放了一张小学生写字台,像是阿卡从外面捡回来用的。

桌上放了一排插线板,放了一盏台灯,一面小风扇,和一个手机充电器,基本上就是阿卡全部的家当。

“有充电器,却没有手机。”宋书明问老李,“钱包手机都不见,门锁完好,毫无破门而入的痕迹。”

“窗户如此窄小,又在顶楼,阿卡的伤口是后背而入,如果这间房间是案发第一现场的话,那么基本可以断定,这是熟人作案了。”宋书明说。

老李认同道:“没错,我们也是这样认为。”

“刑侦现场勘测之后,在这个地方发现了喷溅出来的血迹,从墙壁蔓延到地面。”老李伸出手,指了指面前地上一片暗红,又让宋书明站在他身前背对着他,模拟还原案发时的情形。

“凶器自后背而入,血迹喷溅的方向正是如此。dna结果也已经证实,这一片血渍,正是来自阿卡。”

“可是凶手杀了阿卡之后,是如何将他从楼顶上的设备间搬下七楼,又运到相隔两公里外的建筑工地呢?”

阿卡身材再瘦弱,也是一米七高的成年男子,一百二十多斤的体重,搬起来还是有些吃力。

何况,从七楼上到楼顶阿卡所住的设备间,还有一段竖着的梯子需要手脚并用地攀爬,并不像上下楼梯这样简单。

只凭着一个人的力气,要身负死尸,再手脚并用地爬梯子,一路上还得小心不要引起别人的怀疑。

这实在是太难了。

宋书明转身看着老李,说:“所以,不仅仅是熟人作案,凶手还不止一人?”

“监控方面有进展吗?怎么说?”

老李叹口气:“这一片五十年代的楼房,住的不是搬不走的老人,就是群租的打工仔。”

“马上就要拆迁,就算装了监控,也要很快拆掉。谁还费事再装呢?”

如果有监控,他们一开始查案也不会如此大费周章效率又低。

现在这样漫天撒网的查找线索,也实在是没办法的办法。

“好在刑侦在案发现场,找到了一根头发。”不幸中的万幸,老李轻轻舒了一口气,继续说,“是一根微微发黄的长发。”

这倒十分出乎林愫和宋书明的意料。这样小旧的一个房间,怎么会出现一根头发,还是一根长发?

是阿卡有了女朋友,还是这根头发是杀害阿卡的真凶留下来的?

“我们已经在做dna比对了,目前还没有找到匹配的信息,只能继续等待。”老李说。

宋书明点点头,说:“有线索总比没有线索好。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不论他是谁,只要他还在这世界上,就一定能被我们揪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  新作的封面p出来了啦,好看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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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噩耗

案情未破, 阿卡也不能入土为安。宋书明心里过意不去,去买了黄纸金元宝来, 就在阿卡住的顶楼设备间外面, 支了个盆子草草烧了。

林愫当然知道无用,但也理解他做这些是只是为了心安,便什么也没说, 随他去了。

两人回到家中,情绪都很低落。

花面灵狸转世的橘猫被林愫取名叫做又花,见两人出门几天之后终于回家,十分高兴,喵呜一声便朝林愫扑来, 抱着她的脚丫啃了几口,又一个扭身躺倒在地, 四脚朝天, 露出柔软的小肚皮,喵呜喵呜撒着娇,向林愫恬不知耻地求抱抱。

放在以往,林愫定要好好揉弄又花一番以示亲热, 可是她今天情绪低落,实在提不起兴头, 只默默蹲下身, 轻轻摸了摸又花的脑袋,就转身进了洗手间。

又花细细喵呜一声,又是委屈又是不解, 小跑几步扒着卫生间的门不放,像是要进来一样,爪子在门上刮出刺啦的声音,无端惹人烦躁。

还是幼狸更通人性一些,猫着身子走上前,叼着又花的后脖子,把她叼去阳台,温柔给她舔毛梳发。

说起来这一猫一狸本是母女,可又花转世之后早将前尘过往忘了干净,只依稀对幼狸极为亲近依恋。

幼狸到底是灵兽,极为敏感聪慧,自又花被宋书明抱回家就隐约若有所觉,日日黏在又花身边,同食同住,同卧同起。

幼狸身形大又花许多,那时虽还是幼崽,却已是成年母猫的体型。又花一来二去,被幼狸日日亲近,倒像是把幼狸当做自己的母亲似的,一猫一狸果然延续了上一世的母女情分,只是妈妈和女儿倒了个个儿。

又花渐渐长成大猫模样,幼狸也长大了许多,已像一只威风凛凛的小花豹。宋书明和林愫睡在卧室,卧室和阳台之间有一扇透明玻璃的推拉门,常年半开。幼狸睡在阳台上,林愫特意买了大型犬的狗窝,布置得又暖和又干净。

林愫原本在卧室里又布置了猫窝,可又花并不愿意睡,自己叼着身下的垫子跟着幼狸睡在阳台。

子鼠原来也曾肖想过阳台的位置,可刚一进家门,见到一猫一狸哧溜一声就钻去了阳台,连忙回头狗腿地望着林愫。

林愫忍俊不禁,两手一摊,表示自己也无能为力。子鼠眼中露出绝望的目光,在屋中环顾一番,终于把窝安在了厨房。

厨房也挺好,吃喝都方便,子鼠住下之后,又长肥了好几圈。明明是一只黑老鼠,此时却与又花差不多大小。

又花刚刚到家的时候,子鼠还大它许多,刚刚往又花身边大摇大摆的一站,想树立一下权威,哪知幼狸立刻跟上,虎视眈眈立在又花旁边。

子鼠立时怂了,狗腿地冲着又花吱吱叫了两声,绿豆眼滴溜溜一转,干脆耸着脑袋靠在又花身边,蹭了蹭她圆圆的猫头。

又花不过刚刚满月的奶猫,还是孩子心性,见子鼠与她亲近,便与子鼠追逐玩闹。许是猫咪本性,又花最喜欢玩的游戏就是隐藏在暗处,趁子鼠不备突然间扑身下来,将子鼠狠狠压在身下。

几次三番这样玩耍,子鼠老命都要吓去半条,只能抹着眼泪和林愫诉苦。林愫这才提溜着又花的脑袋,教训她说:“子鼠年纪大了,这样吓唬,容易生病。”

一猫一鼠一狸,也算相处融洽,平安无事。

子鼠原本站在厨房,见平日里最受宠的又花吃了瘪,宋书明和林愫又各自沉默,还当是两人吵了架,吱吱冲着又花叫了两声,跳上了宋书明的大腿。

子鼠边吱吱叫,边在宋书明的腿上打转,两只小绿豆眼冲着他挤眉弄眼,表情生动,还伸出黑色的小爪,装模作样拍了拍他的大腿。

宋书明一头雾水,转身问林愫:“这是怎么回事?”

林愫终于扑哧一声笑了,难得开怀地说:“它是在说,大兄弟,家里就你我俩男人,遇到这些女人啊母猫啊发脾气,可不是得担待点。”

得,子鼠还挺懂。宋书明冲着子鼠笑笑,又将林愫揽在怀里,说:“放心吧,我们没事。”

两人暂时放下心事。林愫半年之后就要毕业,正紧锣密鼓准备毕业论文。最近一个月,还在一家新兴的视频公司找了一份实习,正好赶上替一档大热的节目写文案,忙得焦头烂额,已经连续几天加班太晚,来不及回家,就住在实习的公司里。

宋书明手上案子不多,就一边跟着中介找找想买的房子,一边帮着老李,查一些蛛丝马迹的证据和线索。

前后忙活了将近一个月,眼看就要过年,宋书明却接到了敬阿姨的电话。

他心里一暖,还以为敬阿姨终于释怀,能坦然面对女儿离去的事实,从悲伤里走了出来。

哪知宋书明一接电话,这才发现,电话对面的声音,是一个陌生的男人。

“喂,你好,请问是宋书明吗?”

宋书明乍听一愣,抬头看了眼号码,心中警铃大作,小心翼翼地答道:“对,我是。”

“喔,我是上海市普陀区真如街道派出所的警察,请问你和敬春华是什么关系?”

敬阿姨死了。

宋书明刚刚才从深圳回来,又要马不停蹄赶往上海。

敬阿姨离异多年,独自带着女儿敬喆生活。敬喆八字属水,被假扮辅警的沈群所害,两年前,手握冰花如意上吊自杀。死状甚惨,足下还挂了红色漆桶,收集菁丝花露饲喂鳌蟒。

宋书明和林愫原本已解开敬喆自杀的真相,却在追捕沈群和鳌蟒的时候,发现沈群被鳌蟒吸干血迹的尸体,线索因此而断掉,这几年都不曾再听说有进展。

敬阿姨虽然听过林愫和宋书明的解释和推断,却仍然一门心思相信女儿敬喆是被“厉鬼”所害,她与宋书明最后一次见面的时候,也曾说过自己会继续探访,找出女儿死亡的真相。

宋书明在电话里询问了几次敬阿姨的死因,都被电话那端的警察避重就轻地躲了过去,迟迟不肯正面回答。宋书明心里渐渐涌起不详的预感,问:“您是怎么找到我的电话的?”

电话那头的男声沉默了几秒钟,答道:“我们找到敬春华的手机,所以的通话记录都已经被清除了。她最近拨打过的电话,只有一个。”

“就是你的。”

作者有话要说:  女儿今天白天竟然没有睡觉。

于是晚上也每隔一小时惊醒一次...

所以今天发的晚。

☆、淤伤

上海冬天阴冷潮湿, 一年365天,有一半的时间都在下雨, 春天绵绵小雨, 紧接着就是湿热的梅雨季,等到了夏天,又迎来暴雨和雷暴。宋书明以前在单位的时候, 曾听两位同事在一起聊天,一位来自深圳,一位来自上海。

来自深圳的吐槽说老家的家具上面长了青苔,来自上海的同事嘿嘿一笑,说你那算什么, 我家的衣柜上长了蘑菇。

他那时不过当个段子来听,等自己从干燥寒冷室内却温暖如春的北方, 来到这屋内室外一般阴冷的江浙, 才算是体会到以前同事所言不虚。

宋书明出了虹桥车站,排队等出租车。队伍极长,一眼望不到尽头,绵延不断的小雨自天空落下, 天色阴沉,乍一看竟分不出是白天还是黑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