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节(1 / 1)

贝莉儿:“……”她沉默了一下不知道哪个更槽。再往前走两步,踩到一片草丛里,然后脚后跟又被冒冒失失地一顶,她呆愣愣地低头。小黄已经从她身上跳了下来扑到草丛里把一只兔子撞翻在地。

小黄以前是和贝莉儿一起身经百战的!它威武地把兔子按个底朝天就啃脖子!兔子徒劳地在它爪下挣扎,扑腾耳朵和四肢,贝莉儿听见它哭喊:“救命啊妈妈,有兽欺负我!”远处的草丛里应声冲出一只巨兔,足足有贝莉儿半身那么高,翕动着三瓣嘴和怒意熊熊燃烧的血红眼睛:“陌生人,管好你的宝宝!不然我要叫治安队了!”

贝莉儿:“……”战鼓平原比她想象中更神奇。

第109章

在这之后惹事的小黄就被玛利多诺多尔强行塞给了杜维因抱着。红龙不情不愿地举高这只炸毛的吱吱, 不耐烦冷漠的火红色竖瞳与惊惶的黄色大圆眼睛对砍, 那里面可没有多少对小兽的怜香惜玉之情。

“哼!”他龇了龇牙最后还是把小黄搂在胸前——小黄直接炸了毛。贝莉儿感到很不安:“那, 对不起, 我会看好小黄的,不会给你们造成麻烦。”都是她一下子没抱牢才出的事, 巨兔妈妈拿着那个叫治安队的烟花弹跟拿着超级武器似的,一个劲地叫着要他们赔礼道歉。杜维因想直接动手打昏这对不识相的兔子母子, 但玛利多诺多尔严厉阻止了他并要求他交出钱袋来。

红龙是不会在这种地方拆好朋友的台, 他不情不愿地甩了个钱袋过去。玛利多诺多尔翻了翻,杜维因真的很穷, 他确定里面只有铜币和几枚银币以后就把这个钱袋给了兔妈妈。

“你搞什么!”杜维因特别不爽地瞪起眼睛:“要叫治安队就叫啊!我还没告那只蠢兔子躲在草里挡我们的路!”

玛利多诺多尔提醒他:“最近五年兽人部落在长老会里轮值的是独角兽连恩, 前年刚换届的,你忘了吗?”

杜维因噎了一下,顿时开始骂骂咧咧。“这可是我身上最后一点钱了!”但是没有再讲什么挑衅治安队的话。这可奇了,怼天怼地爱打架红龙绝对不怂, 那是谁还能让他——我是说, 一点儿无关紧要的仁慈?贝莉儿迷惑不解:“独角兽怎么了?”

这也要从长老会的轮值制度说起。佣兵公会说白了除了一些资源调配和实力权衡,其实长老会大部分时间还是裁决一些鸡毛蒜皮的事情,比如商贸合作、政治外缘的处理,几方冲突的调解, 或者通缉犯的裁定——毕竟不是所有种族的大佬们都乐意坐在座位上看一地鸡毛, 他们之所以被选中是因为令人仰望的实力, 无论那些实力是来自武力、魔法,还是知识。

可以想见轮值制度的出现就是理所当然的了。由各种族根据自己的需要自由裁定轮值时间, 轮换长老会成员。兽族部落的时间是五年,这一届轮到的是战鼓平原素食届大佬,独角兽连恩。独角兽嘛,高傲、温柔、圣洁,而且还特别护短。

“战鼓平原一直挺混乱的。”玛利多诺多尔说:“这里比其他地方更容易起争纷,毕竟,莉莉你也看到了,有时候很难分清兽人和野兽、魔兽之间的区别,毕竟有一些情况没法仔细分辨,那就容易、容易……”他想了一会儿找那个合适的词:“容易误伤。”

而连恩特别暴躁护短。除了跨地区通缉需要在联合会议上提议,本区通缉是长老可以直接下达的决策。每轮到他轮值的时候战鼓平原上的通缉犯就会多如过江之鲫。有人误伤,被人告发,被扣通缉令,佣兵们狂欢围追堵截,然后各种误伤、混战,可能有人兴致勃勃去打怪,结果打到最后突然发现自己被剥得只剩下内裤。龙们绝对不是怵这种傻逼一样的通缉,但很烦这种骚扰而且不想引人注目制造麻烦也是正常的考虑。

“但这段时间雪溪谷和大营地倒会清净很多,外来的商人、观光客和本地的素食兽人都非常欢迎连恩轮值长老。”思考了一下再加一句:“佣兵也很欢迎。”玛利多诺多尔和杜维因去年自然也是打劫通缉犯的一员。通缉犯的私人财产是可以收归缉拿者所有的,这简直是天降横财。

杜维因哼了一声:“钱那么少,我才不欢迎。”他是睁眼说瞎话,去年抓得最开心的就是他。红龙永远唯恐天下不乱热爱干架,玛利多诺多尔才是嫌钱少不想动的那个龙,不过他决定不说话。

这期间杜维因又换了好几个姿势抱小黄,搂在胸前觉得碍事,放在肩膀上觉得不爽,夹在腋下又觉得麻烦,最后他把小黄拿根绳子拴起来挂在腰带上。长耳朵炸毛炸得不行了开始假死,四肢下垂摊在腰带上像个死兽。贝莉儿频频侧目,收到红龙一个凶狠的瞪视。

她打了个寒噤,只好赶紧回过头,暗自祈祷小黄不要出什么事。玛利多诺多尔看出她的担心,他扭头提醒杜维因:“对吱吱好一点,它精神太差治安队可能要上来问的。”

杜维因的回答是戳了戳小黄,小黄“吱”的一声尖叫,尾巴再次蓬蓬炸开。玛利多诺多尔打量了一下:“等到雪溪谷给它做个化装。”这样子一看就是吱吱,也是有很多人知道龙养吱吱的。虽然这次真不是他们两养。

树林中有一条分明的小路,这就是那头黄带子梅花鹿跑过的路径。比较曲折,还要爬上石坡、涉过溪水,穿越瑟瑟的林间。

贝莉儿看见了非常多动物,阳光很好,几只鹿和羊结伴来饮水,吃着草聊天,见他们路过就默契地让开道路,还兴致勃勃地打量,贝莉儿听见他们谈论杜维因腰上那个宝宝——这回是杜维因的宝宝了——到底是什么种族的混血。如果说这是那种小镇里的主妇家长里短,大惊小怪地对所有外来者横加揣测,这就毫无违和感了。当然也是由于这三个路过的人看起来都非常整洁漂亮无害。连恩毕竟也只是一种威慑的手段而已嘛,主要是因为贝莉儿那一脸好奇看来看去,见他们看过来目光对上就立刻给一个友善的笑容的举动也非常亲民。

涉过溪水就进入一片美丽的黄树林围成的草地。这里看起来不像秋季,秋季的叶子更加火红、更加浓烈而靡丽,这片黄叶子盛满了树冠,一片连一片,笔直的树干挺立,上空是一片如云的黄海。草地嫩而松软,颜色翠绿欲滴,像绚丽的绒毯或是河流。大小的石头遍布在草上,兔子、松鼠和几只猴子的幼崽若隐若现,不停地扑来扑去做游戏,高兴得叽叽喳喳地尖叫,一起玩一只滚来滚去的球。

这片草丛后面才有路,但还是能看到有直线连起来的地方是一片倒伏的草。她也很高兴地看着他们玩耍的时候玛利多诺多尔拉了拉她,向上面一指:“莉莉要和这位女士打招呼吗?”

树上慢慢地探出一个大鼻子的头,那是一头巨大的无尾熊,只比贝莉儿小一号。贝莉儿怔了怔,仰着头本能地露出一个友好的笑容:“你好,……女士?”

“……你好,过路的旅人。”树袋熊女士顿了一会儿回答了她。那是一个沉稳和蔼的声音,这只树袋熊的年纪或许已经很大了。但她看着树下站着的女孩儿,甜美可爱的莉莉花,笑起来总是很阳光很能欺骗人的,当然这怎么能算欺骗呢?她总是温柔可亲,对一切都没有坏心和那些无谓的傲慢。玛利多诺多尔顺理成章地后退一步和翻着白眼的杜维因站在一起。“你们是要去驿站吗?”树袋熊问。

“是的呀。”贝莉儿开心地回答,因为一路走来看过的奇幻景象,她的笑容到现在还没下去。“您好,那您在这儿做什么呢?”

“我在这儿看护这些孩子。”树袋熊回答她:“很恼人的活,不是吗?这些小孩真是精力太好了,我得看着他们不让跑出这片草地,让他们的爸爸妈妈安心干活挣钱。”

贝莉儿肃然起敬,原来在这里已经有托儿所了!她真诚地说:“这很辛苦啊!您真伟大。”

树袋熊的眼睛弯了弯,“谢谢你的夸赞,亲爱的。”她主动指了路:“再往前走半个小时,就是驿站了。祝你们一路顺风,孩子。”无尾熊的头重新缩了回去,

“谢谢您,女士。”贝莉儿高兴地告别。他们加快脚步走了过去,一走出去杜维因就全身鸡皮疙瘩地龇牙。“哼,素食兽人。”

这种实力低下的家伙怎么可能获得龙的注目,放在从前,不要说这样好言好语地搭话,他们一个头都不敢在伟大的巨龙面前冒!看个孩子!伟大!这有什么可伟大的,伟大的巨龙居然要和这种行为相提并论!要不是看在贝莉儿有姘头靠山,他早就neng死她了!

玛利多诺多尔倒是没放在心上,自从和贝莉儿一起后他的观点改变了不少,他曾经在与她一起度过的日子中看过那么多平凡的美好,他明白她真的会为这样微小的闪光和快乐而欢笑。玛利多诺多尔也正在学着享受这样的乐趣,有时候俯下身来与草芥对话也常有收获。

“莉莉这样能帮我们避免麻烦。”他暗示性说。只有贝莉儿才没看见那头树袋熊藏在树后的爪子拿着烟花弹。

“以为谁不知道这条路走到尽头就是驿站似的。”红龙继续翻白眼,他没法理解玛利多诺多尔,杜维因坚定地觉得曾经的好伙伴是为爱昏了头,是堕落了!他又有什么办法呢,总不能自己上场抢男人吧。杜维因憋着气,泄愤地戳了一下在他腰带上试图装死的小黄,小黄委屈地继续扑腾起来。

“但这条路确实没有走过。”玛利多诺多尔和杜维因以前是直接从月光岭前往驿站的。他们之前就打听好了行程,因为不想陷入素食兽人的海洋中而直接从驿站搭了巨翼鸟飞去大营地。

贝莉儿好奇地问:“驿站是什么样的呢?”

驿站嘛,玛利多诺多尔想了想。

“你很快就可以看到了。”他说:“驿站挺漂亮的。”这么说的时候他拉着贝莉儿朝路边让了让,一头身上捆着包袱、角上扎着黄带子的灰羚羊从他们身边呼啸而过。“你听到水声的时候就可以看见驿站了。”

水声?驿站建在水上吗?贝莉儿百思不得其解。据说这里都是素食兽人不是吗?然后他们又走了大约十几分钟,贝莉儿果然开始看到了一条河。

从旁边的密林中穿出来,弯曲的河,还有一些浑浊,有一些急,急着冲出河岸,拍打岸边激扬的浪花。黄带子多了起来,十几头鹿、羚羊、马,他们扬起四蹄,背着包裹在草地与碎石上疾驰,声如叩击。沿着河流前行再前行,然后他们转过了一个弯——

呼啦,有巨翼在贝莉儿眼前掠过,铁灰色的巨鸟振翅向上翱翔,足足几十米的长宽,惊人而壮观的大。它背上有细细无数的尖叫,有人在崩溃的喊:“我的帽子!”“我的鞋!”“我的箱子——!!!”这些东西像雨点一样向下掉,一直坠入瀑布潭中,掀起好大一片水花。一缕灰线娴熟地游过,是灰鳗海族如蛇一般游上来,伸展双臂将这些东西统统塞入水底,尽数运到一边的岸上。蹲在房顶上的牛头人喊得声音都破了:“掉东西的客人落地立刻去登记!不交钱不给送货!”

他们在悬崖上,绿茵向远方蔓延,如一个流畅的河弯,绕过这片小小翠绿的溪谷。瀑布下有栈梯盘绕而上,连接在顶端巨大鲜黄色的木棚起落场上。又一只灰羽鸟起飞了,呼啦——有力的振翼继续带动了无数的尖叫,又有就是要出疏漏的人把一堆的东西洋洋洒洒砸下高空,灰鳗急忙躲避坠物,他长长的尾巴在水面上扬起一个漂亮的弧度,而后再次沉入水底。扑通,东西砸在了水上,须臾一会儿,像水鬼出现,扑哧一下就无声沉默。

无数的人、野兽、兽人,咆哮、吵嚷、嘶吼与争闹。黄木的房子,明绿的藤蔓和树木,天蓝的瀑布向下冲刷,水声震耳欲聋。贝莉儿探头向下看,在水潭里,拥挤地开满一片如落雪般的花。

“玛多,”她懵懵的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这儿是雪溪谷吗?”她觉得她大概明白雪溪谷为什么叫雪溪谷了。

玛利多诺多尔笑了起来:“不是哦,这里是驿站。”

第110章

杜维因觉得自己要受够了。

当他跟着自己的伙伴, 银龙玛利多诺多尔, 还有他瞎了眼地看中的那个女人——作死的他身上还吊着她的一只宠物, 两头伟大的巨龙就这么愚蠢地成了恶毒的人类的跟班。他们顺从着女孩观光的惊叹一路向上走, 到那座瀑布的尽头。

起落场就在前方,上面还有三只巨翼鸟, 谁都看得见地互相昂起头颅示威,嘶吼着要打架。打得好, 杜维因只想为它们喝彩, 他想看见血、看见战斗、看见吼叫和宣战,再不济来瓶酒也行!他为什么要跟着那个脑子进水的白痴游览驿站。这有什么好看的?没有见过世面, 对什么都要大呼小叫一番, 娇气的、令人厌烦的人类。杜维因踩中了草里的一块粪便,他的脸顿时发青——他勉强套上脚的靴子是破的。

虽然撕了贝莉儿在布布镇买的衣服缠了脚捆了两圈他也不想踩在大便上!那个女人的鼻子是堵的吗!这有什么好看的!他想碾死腰上那个宠物,用它的皮垫脚,他杀气腾腾地出声催促:“玛多, 我们该去租蜥蜴了。”

“等等莉莉还没看完。”银龙头也不回地说, 继续给伴侣介绍:“莉莉随便看看就好,我们马上就走,这个驿站在战鼓平原两边各有一个。”这么说了贝莉儿也没办法拒绝他的兴致勃勃,全场看起来只有这个恋爱脑在膨胀。“对一些佣兵来说是商队的中转地, 不过大部分时候用来可以根据自己的需要租借蜥蜴或搭乘巨翼鸟去三座城市任意一座。”

这么说的时候他们正好跨越了桥。汹涌的河水咆哮, 从远处的山岭中穿梭而出, 一路向这里奔流,在山谷中倾泻而下。水花飞溅, 面前有一列马队疾驰而过,玛利多诺多尔拉了拉贝莉儿让她避过溅起的泥土。这群马队背上都背着铁器,迈开四蹄向前驰骋,当它们到达瀑布上方那座巨大的露天仓库中,贝莉儿看见领头的那匹灰马抖抖鬃毛,突然变成一个一溜灰发从脑后垂下的高大女人。

“巨炉城的最后一批斧头送到了!”她厉声喝,几个牛头人便应声走上来,她背后的马们乖乖地排成一队等着他们将身上的东西卸下来。旁边还有人对着钉在板上的布告栏指指戳戳,“不,这个任务不行,我们时间不够……”

“你得仔细想想连恩!我们不能回头去啸吼城……行程被拖累了。”

这里像一个市集,到处游荡的动物、行李、七七八八的东西,那些食物、草料、树木、商品和工具的半成品。过了桥就能看见那边有一块天然拦住了悬崖的巨石,一群大蜥蜴被圈在围栏中,不耐地甩着尾巴爬来爬去。

雪溪谷这儿的蜥蜴也都是素食,因此它们不像贝莉儿曾经见过的那样是火红色的,而是不起眼的黑褐色。巨大的头颅和眨动得非常缓慢而专注的大眼睛,看向他们的时候会让人有一点汗毛立起。

虽然溪谷很美丽,鲜明而灿烂的夏日尽头,花朵燃烧最后一点繁华。但走到近处会发现可能事情和想象中有那么点差别。草里沾满了粪和泥,迎风偶尔会飘扬来一股劣酒的怪味,各种各样奇怪的掉落物。老天作证贝莉儿其实挺想走的,但是玛利多诺多尔兴致那么高,她不太忍心打断他。“大营地没有驿站吗?”贝莉儿问。

“大营地有一个围栏,想抄捷径的话去那里等着,等到有空位的蜥蜴和巨翼鸟交钱上去就行了。”玛利多诺多尔回答。大营地是商贸城市,百分之九十佣兵团和商队的目的地,通常这群人衣着破旧、作风邋遢、喜欢随身带着酒瓶灌醉自己幕天席地或押运大队货物,这种人当然不喜欢租借驿站的蜥蜴和巨翼鸟。

这里也有几个孩子挎着小篮子游荡在人群中,有一个小羊男孩和贝莉儿对上了视线——那下垂的耳朵和露出短裤外的蹄子腿,还有那头卷绒绒的白头发,都无疑显示他是头可爱的小羊羔。贝莉儿下意识地冲他一笑,羊正太就立刻眼睛一亮地凑上来:“小姐您需不需要买地图!”

红龙啧了一声愤怒地站住脚,他已经猜到接下来的发展了。贝莉儿愣了愣:“什么地图?”银龙玛利多诺多尔立刻跟着顺从地停下,藏在兜帽下投过去的眼神肉麻讨好得要让龙炸鳞片。他用杜维因这辈子都没听过但这几天不知道几次听见过了的轻声细语抢先说:“这个也是雪溪谷和驿站常见的……”

就好像需要你这白痴介绍似的。

“是独角兽连恩大人的地图。小姐需要吗?有了地图您就知道去哪里玩了!包括今年在内的未来三年的推荐游览地和禁区。注意事项、回避种族、回避地点、节日庆典,只要二十个铜板!战鼓平原马上就要到秋季的求偶节了,我们正在筹备一场狂欢,小姐!”

羊正太这么脆生生地说了一大堆话的时候玛利多诺多尔回头看着杜维因,杜维因用白眼作语言回答他“你还指望地图变过,蠢货别浪费钱老子没钱!”银龙随即回过头去继续献殷勤:“莉莉要不要买一张?我以前买过一次,地图很有趣。”杜维因瞪大了眼,这家伙是根本没看懂他眼色还是想打架的?!

玛利多诺多尔主动掏出钱袋付了钱,又认真地拿起地图收好:“等我们安顿下来我教你怎么看地图。”杜维因在后面上下打量自己曾经鼻孔朝天的傲慢伙伴,开始怀疑是不是法师塔真的偷偷摸摸换了龙。曾经红龙好歹还会对送上门来的美人挑挑拣拣,银龙完全是不屑一顾。“各种美人有各种美人的好处。”杜维因曾经喝着酒这么糜烂地劝告过玛利多诺多尔:“兄弟,你应该试试的,不一样的床伴,不一样的享受!”

银龙始终横眉冷对,他坚信没有自己美丽的女性也没有多看一眼的必要。“连我都比不过的人有什么好看。”后来他也有见过一些能与巨龙美貌相提并论的种族,秀丽的精灵,妖媚的海族。玛利多诺多尔与精灵谈论哲学与艺术,将他们引为至交,他又与海族谈论生意,用空间道具交换海中财富。他只是说:“我不喜欢她们。”又不愿意像杜维因一样逢场作戏。

银龙永远这样的冷淡矜持,像是脑子里缺了那根弦,高高立在云巅,不为世俗红粉垂眼,杜维因每次都用这个嘲笑他,直到他等到这个人——这个丑得让他憎恶的女人。银龙甚至每天晚上守在床边给她盖被子,看着她睡着一晚上就等着早上起来和她说一句“早安”,再交换一个拥抱。

她全身上下哪里有好?黑眼黑发,小得像个孩子,一捏就断的骨头和平庸的脸。如果是因为那手厨艺玛利多诺多尔才沦陷的话,过去一年多里热烈追求他的那些美人都应该冲去厨房拿把厨刀自杀谢罪。

然而可怕的是杜维因发现恶心的还没完。他们在蜥蜴围栏前停住了脚,都准备进去挑蜥蜴了,贝莉儿偶然看了一眼巨翼鸟想起来的谈天:“玛多还记得我们一起飞的时候吗?”啥?他还带她飞过?!我的龙神啊。玛利多诺多尔立刻改变了主意:“如果莉莉还想飞的话我们就租巨翼鸟。”

“啊等一下我只是随口说说……”矫情。

“没关系,我也很喜欢。”玛利多诺多尔微笑着说:“我也很怀念我们一起飞的时候。”做作,肉麻,可怕,恶心。杜维因木着脸跟在后面装作自己死了,腰上挂着的宠物可能因为被绑久了又可怜巴巴地叫起来,现在杜维因想打人了。

坐蜥蜴杜维因的钱还够,巨翼鸟就不够了。玛利多诺多尔帮他补足了部分,那袋金币还剩下最后几枚:“记得还我。”红龙已经率先坐在鸟背上占据了最好的位置用白眼翻死他:“如果不是你要坐鸟我还可以留点钱吃饭,你还想要我还钱。”玛利多诺多尔不为所动:“酒馆里多的是人请你吃饭。”杜维因最擅长这种事了,他从月光岭酒馆大道一夜风流后就打开了新世界大门喜欢满世界骗,啊不,我是说,让美人主动请他吃饭。

那能一样吗!有钱的时候让人家请你和没钱的时候就是情趣和猥琐的区别!一代风流浪子红龙冕下才不这么干呢!他龇了龇牙凑到他旁边小声说:“要不我就让你女人请我吃饭。”

玛利多诺多尔的手暴起青筋。杜维因毫无畏惧。

飞行的速度是很快的,巨翼鸟只需要二十分钟就可以到达雪溪谷。而终点在天上也完全可以看得见。沿着瀑布下的水潭,水潭引流而出的河水,一路如玉带向远方蜿蜒,一直到一座更加大的溪谷中。和驿站这边的明黄翠绿不同,那座溪谷是一抹醒目的雪色。

明显那就是雪溪谷了。杜维因和玛利多诺多尔也是第一次看见。不是他们没路过,是他们直接左眼进右眼出。以至于玛利多诺多尔想了很久才想起来一个导游小故事。“对了莉莉有件事情你可能会觉得有意思。”

“什么事?”两个在前方一搭一唱地捧梗,像一对彻头彻尾的白痴。巨翼鸟上还有人,杜维因板着脸只想装作不认识他们,但当然不可能。他觉得就算是跟在后面听这段话也是严重的精神损伤,敲点钱完全没问题的。没错所以到酒馆就这么干。

“按理说应该是雪溪谷靠清泉绿林那边不是吗?”玛利多诺多尔说:“啸吼城,肉食兽人,在清泉绿林边,雪溪谷,素食兽人,在月光岭边。按正常的道理说,它们当然应该反过来。肉食兽人和矮人,素食兽人和精灵。”

当然这才是更正常的安排,种族之间特性与习俗相当难协调,贝莉儿果然觉得有意思。“那是为什么现在是这样的?”

玛利多诺多尔:“我也好奇过这个问题,不过我和战鼓平原的人关系不好,我去问了精灵。他们说虽然雪溪谷和他们更谈得来,但他们怕清泉绿林砍价。”

贝莉儿瞠目结舌:“砍价?”精灵会砍价?!“他们也会砍价?”

“事实上,我认识的精灵们对砍雪溪谷商品的价是很自豪的。”玛利多诺多尔:“他们也做生意啊,当然会砍价。”

你说得好有道理我竟无言以对。不过想一想还是会觉得确实颠覆精灵既有印象的,要不玛利多诺多尔也不会专门说这个段子来逗贝莉儿开心了。杜维因现在开始觉得坐在这里的自己是白痴。小黄没坐过飞鸟,吓得亮出爪子扒在羽毛上,他不得不把它抓起来放在自己腿上,要不就要坠机了。

他们很快降落在溪谷上方的一片平地,一片雪色的雪溪谷,上面还是茵茵绿草,向下望去越靠近城中越是开满了白花,香气扑鼻,迎面而来的浓烈得能让人跌一个跟头。红龙铁青着脸地先一步站起来大步走下鸟背,谁都不知道他干嘛那么不高兴。不过自从重逢以来,杜维因就常常这样喜怒无常。玛利多诺多尔不以为意,在他背后抱着贝莉儿向下走,免得她不小心跌倒。

然后杜维因的脚步突然停住了。他站在鸟翅膀的边上,堵住了大部分人的路。一个游吟诗人抱着竖琴在背后叫嚷:“前面的快让开!”红龙突然回头瞪了他一眼:“让什么让!滚!”玛利多诺多尔在上方没有看到杜维因的神情,就看见那个诗人吓得从三米高的鸟翼上直接滚了下来。好在他抱紧了竖琴没有损伤,就算这样仍是连滚带爬地跑了。杜维因在狂怒,幸好仍有一些理智,他没有放出龙威。他走到他身边:“杜罗罗,你怎么了?”

红龙第一次回避了他的注视,他撇过头:“没什么,我想起点路过这里的事。”玛利多诺多尔只本能地知道有事,杜维因看见什么了?他警惕起来地看了看前方。前方是栈道,来来往往的人。然而这时红龙就懒洋洋地举手交握在脑后,几步轻快地跳下来跃到地上。

“好了,”他伸了个懒腰,当先往前走去。脸上是轻松笑意,眨眨眼,眼睛都弯起来,火红的眸色似乎有些深,但细一看也没有什么区别。“我们去交进城费吧,玛多你出钱。”

玛利多诺多尔沉默了一会,贝莉儿悄悄拉了拉他的衣服。于是他决定先不说什么,他也没有忽略杜维因的眼神放在了贝莉儿那只手上:“好。”他也跟着跳下了鸟翼。

第111章

巨翼鸟降落的地方是雪溪谷外的一块巨大的草坪。往前方不远就是城门, 这里实际上也是山谷, 能向后看见一片错落有致的黄色房子搭建在地上、岩壁上和最上方的树林中。一条条的盘上崖顶的平台上满是小屋, 长而削瘦, 很多只是简单地盖着草顶,墙壁则是一个栅栏的样子——许多本地居民都有攀山的能力和变回兽形睡觉的习惯。城门不是平常认知中的那种大门, 而是一道关卡的样子,巨大的铁栏向内分开, 河流从中间穿过去, 蜿蜒地流向远方。

山谷中开满了花朵,一片洁白的雪色。门口也有不少小孩挎着篮子走来走去, 向每一个看起来和善的客人兜售地图。玛利多诺多尔对这种事很有经验, 他让杜维因走在前面。“干嘛?”红龙不爽地抗议:“我就活该当挡箭牌?我不要!”

玛利多诺多尔干脆地:“给你一银币。”

杜维因真的很缺钱,钱袋里一枚铜板也没有了,巨龙怎么可以没有钱!于是他还是臭着脸当先走过去。

竖瞳一向是肉食动物的标配,不用张开嘴露出尖牙, 那也是掠食者的视线。虽然红龙那美艳的容貌不用笑也能晃得让人腿软, 但也只有几个姑娘在旁边脸红地窃窃私语,时不时地小小尖叫。小孩子们还不到看脸的年纪,全都飞一样地避开了他。